西装男摇头晃脑的动作静止了下来,他的脖子向右倾斜着,然后在脖子不动的情况下,头颅整个转向了王保才的方向。 见势不妙,王保才当即转身就跑,然而他还没跑两步,身子便直挺挺向前栽倒下去。他的口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口里断断续续地说:“我……做……” 他的话很快就说不出来了,一簇簇的面条从王保才的口中往外涌出,那些面条从一开始的白色细面,到淡黄色的粗面,最后是王保才自己带血的肠子,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根带血的肠子被王保才呕出来之后,却并没有停止蠕动,而是一点点向着他们爬回来。 “还不快去帮忙!”那西装男人歪着的脑袋一动不动,嘴巴却发出和之前相同的急切的声音。梁梦突然间想到一个词:活灵活现。 石廿看了看那根血淋淋的肠子,又看了看站在原地的众人。一咬牙,向着王保才的尸体走去。 “对对对,就是你。”那西装男人的声音依旧可以称得上是活泼。他看着石廿将王保才的尸体背到背上,对他说:“他们的货物可都装好了,你的还没装呢,快把你的货装起来。” 钟佩然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黑色棺材。这是原本他和石廿要运的那口。果然,那漆黑的实木棺材里面空无一物,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货! 石廿背着王保才走过来,将他放进棺材里。他刚一进棺材,便咳嗽了两声,几块血淋淋的内脏随着他的咳嗽一起往外涌,人竟是还活着。 只见原本呆立在一旁的陈银凰当即迈出一步,一脚跨过那口黑色棺材,另一脚踩在王保才的胸口上,伸手便扯了那节满是血腥臭气的肠子,绕着王保才的脖子围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双手用力,将他的脸都勒成了酱紫色。 “做得好!”陈银凰听到自己的身后响起了鼓掌声,她有些呆滞地将自己手中的肠子扔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出了棺材。那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然恢复了正常,仿佛之前那僵硬的躯体全然是她的幻觉,那男人朝着他们几个扔了两个车钥匙,被石廿稳稳接住,递给了梁梦一个。 “好了,现在货物都装箱啦!你们可要看好自己的货物,昨天老板娘说咱们的花不好,没让她追到男人,所以今天又找咱们订购了一个老伴。你认识路,就去给她把老伴送去吧!”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石廿说的。之后西装男又转过头,给梁梦交代了一个地址,是之前没出现过的新地址:“小车不好送大货,小区门口有两辆咱们殡仪外送服务的车,你们自己把货拖过去吧。” 说完,那男人便挥挥手中的清单,又用那种摇头晃脑的姿势上楼了。 梁梦检查了一下,棺材是放在一个木板上的,木板下装有滚轮,看起来像是自制的简易运输装置,想要把它弄去小区门口倒是不难。 这个运输装置在木板那一侧的绳子是固定在上面的,电瓶车那端则是用铁钩连接。梁梦调整了一下,将另一根绳索也勾在了靠近自己的电瓶车上。 “姐,让俺来骑另一个吧,你一个人拉可能拉不动。”陈银凰用自己暗色的衣服擦了擦手上未干的血迹,就要去抓那铁钩。 “你骑过吗?”梁梦坐上车,边摆弄钥匙边问她。 陈银凰虽然摇头,眼中却满是坚定,她将被梁梦换到自己车上的铁钩复原,跨上了另一辆电瓶车:“俺以前骑过家里的大自行车,比这难骑多了。” “好。”梁梦并没有多费口舌:“你看我起步了就跟着我,注意控制速度。” 她转了转食指上挂着的车钥匙:“等到了小区门口,我们就能开车了。” 此时钟佩然与石廿才刚把棺材盖合上,梁梦与钟佩然说了声,就发动电瓶车,往小区门口去了。 这个疑似自制的简易运输装置实际用起来比梁梦想象中平稳得多,也没有出现两个人拉不动的情况。只是有点不太好控制方向,偶尔偏离原本的方向时会有一种迟滞感,但好在单元门前离小区门口并不远,梁梦和陈银凰骑到小区门口后就停了下来,四下张望了一番,果然有两辆黑车停在那里。 梁梦拿车钥匙按了按,其中一个贴着白色殡仪外送服务字样的黑车车灯闪了闪。她走过去,绕着车看了一周,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梁梦伸手将后备箱翻开,转头准备去拉棺材,却见陈银凰已经将绳索搭在肩上,手里抓着铁钩,拉着棺材向这边走了一段路了。 梁梦立即奔过去,帮陈银凰分担了一根绳索,就听见她说:“俺见小车不好过去,就想着先拉来,也不费劲,下面都有轮子。” 她抬眼看向陈银凰肩膀处衣服被磨损的痕迹,悄无声息之间揭穿了她的谎言。陈银凰顺着梁梦的目光看下去,脸一红,继续低头拉棺材了。 两人将棺材装进后备箱里之后只觉得腰酸背痛。这样的棺材,恐怕平日里是需要至少两个青壮年男人来抬的。她们虽然只是将它从板子上抬到后备箱里,却也费了不少劲。 “上车。”梁梦边揉着自己的肩膀边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 这辆车的后座都为了腾出更多空间而被拆掉,只有前排的两个座椅,梁梦先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等陈银凰上车之后又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她看着陈银凰双手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陈银凰看见梁梦的表情,有些慌乱地把手往身后藏:“俺脏。” “你不脏。”梁梦拉开副驾驶位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没有纸巾。她将自己白袍的一角随手淋上一点车内的瓶装水,打湿之后抓了陈银凰的手来,用衣袖给她擦手:“你做得很好。” “衣服……”陈银凰愣愣地看着梁梦,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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