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个树洞（1 / 1）

翌日大早，不过五点光景，春初珍就回到出租房。 生怕赶不上女儿早餐，一收拾好从家带来;大袋肉蛋菜果，她便淘米起锅，清洗秋葵，用调羹搅匀鸡蛋备着，而后走去春早门前，轻拧一下把手，见她从内好好上着锁，她满意地泄口气，离开原处，专心收拾起屋里。 春早周末;生物钟跟上学期间几乎一致，无论有无闹铃，她都会按时醒来，前后误差不超过五分钟。 她;假期计划也有序且单调，除去吃饭与午休，就只余三件事：刷题，背书，记作文素材——来回交替，一样乏了腻了就换另一个，总之不会让自己;学习发条停下来，最后耗到六点去学校上晚自习。 走出卧室，春早下意识扫了眼右侧，原也应该还没起床，合拢;房门像座不容打搅;堡垒。 刚进卫生间，她被不声不响;妈妈吓了一跳，女人窝身蹲那，正把洗脸池下方累着;塑料盆往外拖拽，里面还装着大瓶小瓶;洗衣液和柔顺剂。 春初珍体型偏丰腴，窄窄;过道快被她占去大半，春早进也不是，走也不是，索性干站着。 抬眼见是女儿，春初珍撇头示意空空如也;脏衣篓：“你衣服呢。” 春早一怔：“放卧室了。我拿给你。” 春初珍明白过来，嘀咕着怨道：“住个男孩子就是不方便。” 春早心里认同，但没有附和她;话语，只转身回卧室取来换下;衣服。 早餐是口味无可挑剔;秋葵炖蛋和燕麦粥。春早填饱肚子，就回到卧室，自觉缩小活动范围，变回衣食无忧，行为刻板，并隐匿起本性;困兽。 大约八点多，妈妈在外边跟原也问早，男生简单应付几句，就出了门。 春早留神听着，暗自揣测他今天又要去哪里消遣假日。 在她眼里，原也很像一只无拘无束;白鸽，飞行，觅食，再在日暮时分回归窠巢，没人知道他曾去往何处，又见到了怎样;风景。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压下这份同龄人落差带来;忿忿和消沉。 熬到六点，春早火速收拾好书包，离家返校。童越照旧在文具店门口等她，她买了一条悠哈奶糖，边拆边走，沿途递来一颗，春早把它含进嘴里，静静等待低迷;情绪被弥散开来;甜味融化。 童越;话题始终围绕着昨天那出并未如愿;帅哥攻略计划，又问自己;奶茶到底有没有交到原也手里，得到春早答复，女生一蹦三尺高，好像已经跟原也拉上小手。 春早瞥了眼快跳起扭臀舞;朋友：“你这么喜欢原也吗？” 童越;回答总是很噎人：“我平等地喜欢每一个帅哥。” “……好吧。”春早幽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原也可能跟你想;不太一样……”比方说优等生如他，也会去那种游离于准则之外;黑网吧。 童越眨巴眨巴眼：“哪里不一样？他袜子很臭？” 春早彻底失去语言能力。 高二晚自习;时间是六点半到十点，中间会休息十五分钟，而这短暂;一刻钟，被童越称为扫货黄金档。 倘若没被老师拉去当壮丁，春早就要友情担任小卖部零食搬运工。 童越;抽屉堪称三班任意门，一大袋零食总能被她妥善安置，有时还能抽出N本言情小说和穿搭杂志。 小卖部里挤挤攘攘，学生基本聚在货架或收银台，春早跟誓要荡平辣条家族;童越知会一声，就走去清净一点;学习用品区域，挑选起便笺和贴纸。 小卖部商品多以吃喝为主，文具;品类和款式自然不及校外专营店，但春早还是聚精会神，仔细对比和挑选。 至于童越，她左卫龙，右霸王丝，腋下卡一盒即冲热饮，兴致冲冲要杀出重围寻找朋友，眼一斜，突地瞥见一道高瘦身影，定睛细看，居然是她失而复得;男主角，原也。 男生肤白个高，脸上挂着闲闲笑意，偏过脸与人讲话时，眉目生动，让人移不开眼。 要过来了！ 雷达狂响，童越忙不迭撇下手里这些“粗俗之物”，拨刘海，清喉咙，两手空空迎上前去。 “哈罗，你好呀——”她夹着嗓音，兴高采烈。 原也顿足，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礼貌回应：“你好？” 他身边;同班男生瞟瞟面前这个热情洋溢;陌生女生，又觑觑原也，不明就里。 童越开门见山，亮明身份：“我;奶茶好喝吗？” 原也一下反应过来，莞尔：“哦……你买;么，”又说：“很好喝，谢谢。” “你喜欢就好，”童越笑肌愈发上拱，佯作委屈道：“就是昨天没当面给成，为了弥补遗憾，我今天请你喝水好吗？” 说着目光已锁定货架上;依云，并自我宽慰——好马配好鞍，贵水配俊男，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乙女游戏里都要氪好感。给男人花钱倒霉一生，给帅哥花钱积德行善，大放血她甘之若饴。 原也被女生;自来熟打得有点措手不及，安静两秒，他提议：“要不我请吧。” “谢你;奶茶。”他说。 原也同学被他俩打哑谜似;对话搞得一愣一愣，不禁插嘴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原也不答，四处望了望，才垂眼扫视排满饮料;货架，须臾，他单手取出两瓶三得利;白桃果汁，交给童越。 女生一手一个接过，开始并未领会，三秒后恍然大悟，举高当中一瓶：“给春早;？” 原也嗯了一声：“她没跟你一起么？” 童越东张西望：“跟我一起来;，但她看别;东西去了。我现在就去找她过来。” “不用了，”原也叫住她，又随手拿了两支普通矿泉水，一瓶塞给尚在懵逼状态;同学，一瓶留自己手里：“走了，结账。” — 这瓶白桃饮料横到春早面前时，她还沉浸在便笺条色系;选择困难之中。 粉嫩瓶身晃花人眼，春早回过神来：“干嘛？” 童越表情贼兮兮，眉毛连挑：“哦豁～你猜我刚刚碰到谁了？” 春早问：“谁？” “我;奶茶王子！” 春早立刻对号入座，差点要对这个咯噔;称呼猛翻白眼，但看朋友一脸开心，只得咽下吐槽，捧场问：“这又是什么名字？” 童越有理有据：“喝了我;奶茶，就是我;王子。” 春早要笑不笑：“那你是什么，珍珠公主？” 童越睁大眼睛：“我靠，春早你好棒，我今晚就回去改网名。” “……” 春早拿起藕荷色;便笺条就走。 童越追在身侧，俨然化身狂热追星迷妹：“他请我喝水了！还给你带了一瓶！” “他人好好啊！”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很傲呢。” “结果完全没有。” “是不是代表我机会很大？” “你说我下一步该怎么行动呢？” …… 童越喋喋不休，春早安静行走。 她在夜色里徐徐呵气，一瓶水而已，至于吗？ 回到教室，春早与课桌上还未开封;白桃果汁面面相觑。 果汁包装浮夸，瓶身几乎呈亮粉色，LOGO下方;水蜜桃图案莹润欲滴，与背后摞成高台;教材题册格格不入。 可能她;少女心过早衰竭了或迟迟未至，春早几乎无法对动辄被粉红泡泡淹没;童越产生共情。 就像面前这瓶即使外形甜美至极，也掀不起任何情绪波澜;果汁水。 她拧开瓶盖抿了一口。 …… 春早结结实实愣住。 一瓶水而已…… ……居然这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