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行至人群中,抬头打量着这些信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数年来积累下来的信徒们算得上人族的信徒,但这些信徒却全都选择妥协,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但在这些信徒中仍旧有一些热切的目光,例如心师,例如申破境,还有一些陌生人,或许他们并不了解任何内幕,可内心仍旧饱含期待。
这种期待的心情类似于凡人对神佛的诉求,在没有任何期望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
宁凡自然明白自己不是什么神灵,直到目前为止,他仍旧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越过众信徒后,宁凡来到圣殿跟前。
自己在进入大梦界时,圣殿尚且完好,没想到第一次来到此处,圣殿已化为一片废墟,内心忍不住一阵唏嘘。
殿内,八位贤者依次排开,中间屹立着一名陌生中年人。
万化雨,陈文奇一左一右,他们似乎仍旧扮演着左右阁老的角色。
从这点看,大梦界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包括宁凡在内所有人都清楚,整个人道都已发生根本性转变。
“你好啊,小弟弟,第一次见面,”一个清脆中带着妩媚的声音响起。
宁凡望过去,却见一名梳着齐刘海的青春少女,他淡淡一笑,面色平静道:“不算第一次见面,上一次我在梦中扭断你的脖子。”
“不得不说是一次美好的经历,”窦元香毫不在乎说道:“最亲密的关系往往都因一次冲突开始,我说的对吗?”
“也许会变成更大的冲突?”宁凡接过话来。
“不会了,我们以后是一家人,只要大家有相同的目标,过往的一切都能够放下,例如你曾经杀过我的人,毁过我的帝临庭,但这些事情在我眼中都属小节,你仍旧是我最为信赖的对象,”位于八位贤者中间的那位中年人起身说道。
“你是谁?”宁凡蹙眉。
“帝闻天,”中年人吐出三个字。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宁凡的目光下意识偏向陈文奇,想要从左阁老那里得到一些提示,但他意识到不妥,当即又将目光收回。
盖因宁凡想到心师那句话:按照自己内心想法去做。
“真没想有一天我能够在人道的圣殿内,见到帝盟的首领,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莫名其妙,”宁凡冷笑道。
宁凡在苍域内便与帝临庭的人结怨,尔后前往天凤圣地时又将帝临庭覆灭,最后在墨渊天中还与帝临庭强者交手。
这一路上的恩怨可是都与帝盟有关。
“倒也不算莫名其妙,你身怀众生因果之命,加上又是忤逆者,而我逢天之道,光是命运的力量就足以让我们处在对立的位置,”帝闻天淡声说道。
“我以为会一直对立下去,”宁凡说着,扫一眼其他人,“几位贤者本该也这么认为?”
万化雨,以及窦元香等人流露出困惑之色。
宁凡若是被换念,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陈文奇眼神微动,内心则有些嘀咕。
这段时间宁凡表现的非常好,几乎没有漏出任何马脚,至少据他所知,帝闻天以及贤者们对宁凡没有丝毫怀疑,都认同换念成功的事实。
为何进入圣殿后,这小子的屁话变得这么多?
“世道有变,当草原上的鬣狗们变得凶悍时,狮子和老虎未必不能在一起,你应该认同才对,”帝闻天淡声道。
“我当然认同,否则我不会站在这里,对吗?”宁凡微微一笑。
帝闻天笑着点点头,“不错,看样子你的认同是发自内心!”
在帝闻天眼中,换念是不保险的,因为一个人的伪装太容易了,虽说宁凡近日表现已经证明换念很成功,可那只是外在。
他想知道宁凡内在的认知几何,所以帝闻天故意抛出过去的恩怨试探。
宁凡并未回避这个问题,这反而让帝闻天内心安定。
刚刚陈文奇内心还充满忧虑,听到帝闻天的话,他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帝闻天这一关是必过的一关,此时的失败意味着彻底的失败。
“现在可以开始封圣仪式了?”窦元香问道。
今日召集所有人,不仅仅是正式确定大梦界的方向问题,最重要的就是封圣仪式,便是宁凡受封为天道圣子,成为大梦界的领导者。
但天道圣子都受天道的直接制约,这意味着天道通过宁凡间接掌控大梦界!
“不用那么着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在进行封圣仪式前,还需进行一场审判,我们要以纯洁的姿态迎接天道,”帝闻天说道。
这话说的十分赤裸,许多信徒,乃至于长老们脸色都染上一抹阴沉,甚至八位贤者,以及万化雨脸色都不好看。
在忤逆者们眼中,他们人道是与天道平起平坐的存在。
什么叫以纯洁的姿态迎接天道?
他们是与天道求共存,而不是接受天道施舍!
但贤者们没有说话,万化雨也没有说话,信徒与长老们心中有异议却不敢第一时间表达出来。
“什么审判?”宁凡问道。
“有些人宁死也无法接受与天道共存一世,这样的人只能彻底清除掉,”帝闻天说道。
万化雨上前一步,轻拍手掌。
自圣殿废墟中就有一群侍卫押解着几人而来。
宁凡看到被押解之人时,瞳孔当即微微一缩,侍卫所押解的正是秦怀香,龚毅,以及华云愁三人!
自梦境第六层昏迷后,宁凡再未见过三人,不曾想再见面时竟是这般情景。
陈文奇竟似没料到会有这一出,面色顿时阴沉起来,他当即说道:“便是至今,大梦界内认同与天道共存之人也不过半数,圣殿下众多圣徒都是如此,为什么单单审判他们三人?”
“嘘!”
万化雨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
“万化雨,你什么意思?”陈文奇怒道。
“证明而已,证明宁凡真的被你换念成功,忠于天道,这是最后一个证明了,如果你再不噤声,可能也会拿你的命去证明,”万化雨微笑道。
他笑的很温和,眼神却颇有几分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