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定心丸,良云生又察觉到如今提起师尊再无天雷,便想起叶长岐转世的言灵:“师尊,大师兄可想起你?” 冷开枢沉默片刻,只说:“并未。” 虽然师尊一心只想大师兄平安,可良云生一想起当年在闻人之术的所见所闻,总觉得不能让两人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他欲言又止,倒是另外三人率先结束混战。 叶长岐的剑削掉了司空长卿一缕长发,阵修开了一个庞大的法阵将两人关在其中。 冷开枢身形一晃。 一个更精妙的法阵覆盖在叶长岐与路和风身上。 司空长卿猛地收了手,面向冷开枢:“是你?你还活着?” 叶长岐也停了手:“师尊?你们认识?” 冷开枢目光掠过首徒,确认他并未受伤后微微颔首,抛下一个令罗浮山宗诸位弟子惊骇不已的讯息:“他是你们师叔。” 许无涯的目光在司空长卿与良云生之间来回打转。路和风举着剑半天没反应。 良云生更是震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天宫院阵修居然与开枢星君曾师出同门,而自己更是与小师叔纠缠不清。 良云生说:“我需要理一理。” 许无涯也表示需要冷静一下,顺手把沉思的路和风带走了。 叶长岐不知自己是否该学师弟们一般开溜,结果被开枢星君叫住,他收了将倾剑走到两位大能修士身侧。 司空长卿打量他片刻:“这便是你首徒。” 叶长岐只得硬着头皮作揖:“师叔。” 司空长卿并不知晓自己的师侄自重生以来便骂他登徒子,只顺手取出一顶名器交于叶长岐。 “迟来的回归礼。”语毕司空长卿便将注意力放回冷开枢身上,他解下面具。 叶长岐发现这位阵修的双目是异于常人的赤金色,正中是如同玉面狸一般的竖瞳,从眉心到鼻梁有一道清晰可见的星宿,当司空长卿直直地盯着开枢星君时,那双赤金色双眼居然流露出淡淡的金光。 司空长卿意味不明地呵一声:“冷开枢,你在同本尊开玩笑?心魔之体也敢出现在九州,你不在乎你的剑尊身份了。” 他没等冷开枢回话,已经闭上了眼,将面具戴了回去。 “司空长卿,事已至此,身份与我又有何用。”冷开枢反问他,见司空长卿不答,只沉默片刻。“旧事勿提,我需要你找一个人。” 司空长卿看了看他身上漆黑的观星法袍,似乎有些费解冷开枢观星推演都需假借他人之手。 “我如今是心魔之体,无法观星推演。” 冷开枢便同他说了燕似虞一事,司空长卿没有立即答复,转而提起另一事:“你门下二弟子良云生可有道侣?” 冷开枢面色一沉:“你是他师叔。” 司空长卿却不急不慌地说:“你还是他师尊呢。这事不就图个你情我愿?” “你说的你情我愿便是指用傀儡术囚着本座弟子?” 最后竟是不欢而散。 罗浮山宗的擂台模样近似云湖天池台,只是台上有诸多剑痕,台中倒插着过往败阵修士上缴的佩剑。 柳元白正在逐一检查那些佩剑,将名剑归做一类,普通剑器放置在一侧。擂台上路和风刚刚击败最后一位挑战者,抱着流光剑朝对方冷冷地点头。 许无涯眼光毒辣,从百余把剑器中挑出一把尚可入眼的长剑,他倚靠在比武台边,笑吟吟地问柳元白:“元白师妹,这柄剑能否送我?” 柳元白取了小册子正在登记那些剑器的剑名,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那把剑器,点了点头:“今年赢取的剑器很多,师兄想要便拿走吧。不过无涯师兄,这剑有什么特别吗?” 许无涯只神秘地说:“容师兄保密。” “许无涯!”路和风拿着流光剑走到擂台边,正抱臂俯视许无涯,他站得比许无涯高,俯视人时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凶狠之意,许无涯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他了,只昂头笑应。 “在的,师弟。” 路和风的目光从柳元白身上掠过。 柳元白作为罗浮山宗为数不多的女修士之一,虽然为乐修转剑修,可实力十分不俗,无疑是众多修士期许的神仙道侣。 最重要的是,柳元白同许无涯站在一块,就连路和风也不得不承认两人般配。 路和风心中一动,总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烦躁,立在论武台边审视许无涯,最后他移开目光,沉声说:“笑什么?丑死了。” 许无涯莫名其妙被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仔细回想自己哪里又招惹了对方,见路和风提着流光剑头也不回地离开,许无涯便扭头问柳元白:“他为什么骂我?” 柳元白反问:“和风师兄还没把你脑袋打坏?” 许无涯更加不明所以,拿着剑去追路和风,他一离开,忽然有一位背负藏龙百瀑匣的钟山剑修骑鹤抵达擂台,群星未垂象,九州各派的擂台仍在继续,唯独罗浮山宗的擂台上已无守擂的修士,这等景象属实古怪。 剑修冷冷一甩袖:“罗浮山宗,当真懈怠!” 许无涯至半路撞见了良云生,他便问路和风去向,良云生回答:“我让他去取东西了。” “什么东西?”许无涯问。 良云生就笑起来:“你晚上便知晓了,对了,无涯师弟,你若有空,便去药宗讨些药酒,晚上聚聚。” 许无涯便挥了挥手转身去了药宗。司空长卿应付完开枢星君,顺手推演出良云生方位,如今又寻到自己的师侄。 他贴着良云生的耳垂吹了一口气,良云生浑身一颤,猛地推开他,捂着耳垂恼怒地喊了一声:“司空长卿!” 司空长卿说:“你们晚上要喝酒?” 良云生难得缓和了脸色:“我们师门难得聚齐,自然是要饮酒助兴。” 临近傍晚,罗浮山宗的驻扎地居然升起一道炊烟,叶长岐同开枢星君回来时,仙阁蓬壶的大门自动朝内打开。 二人走近一观,罗浮山宗的仙阁蓬壶居然模仿出瞻九重的格局,室内昏暗,幽幽地燃着一支小烛。 叶长岐颇感意外,明明能感受到诸位师弟气息,却始终不见有人出现。他也不拆穿,只等着看师弟们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那支小烛火光猛地一窜,陡然熄灭,下一刻瞻九重内各处亮起清亮的光,却不是烛火,而是无数把剑器。 剑光如同人间火光,又仿佛寥落的星光,将师徒二人周围照亮。 叶长岐便笑起来:“师尊,看样子师弟们为我们准备了礼物。” 开枢星君眸中温和。 剑光过后,砰砰砰地几声响,居然是万象回春术被一柄飞剑打碎,那法术中保留了许多花瓣,也不知施法之人是从何处寻来的这么多花瓣。 一时间花如雨下,纷纷洒洒落到叶长岐与冷开枢发梢与肩臂上。 良云生从移山填海中走出,手中提着一盏天灯,笑着祝贺:“师尊!大师兄!欢迎回来!” 他话音刚落,瞻九重各处有大大小小的阵法开启,许无涯抱着两坛药酒从阵中出来。路和风端着一只铜炉大锅,难得没有动怒。 柳元白手中握着尺八,还专门带了一只新的玉笛给许无涯。其余罗浮山宗弟子捧着各色菜肴,一出来便放在瞻九重的案桌上。 甘汤、金丝肚羹、荆州鱼糕、三丝春卷,还有几尾处理干净的三鲜刀鱼,各种时令蔬菜等等,菜色丰富。 良云生说:“花礼的花瓣是从罗浮山送来的。前些日子罗浮山宗又来了一位阵修,名唤叁冬,她倒是有趣,自告奋勇协助我处理宗内要务,我见她十分积极,便将宗内部分琐事交予她了。这些花便是托她用移山填海术送来的。” 路和风点燃了铜炉大锅,有弟子往里面倒入熬好的鲜汤,许无涯正弯腰在瞧那熊熊的炉火。 路和风见那清汤入锅,皱眉问:“你们吃铜炉火锅竟然吃不辣吗?” 许无涯早年为音修,十分注意膳食,很少食用重麻重辣的食物,闻言看了一眼铜锅:“不是还有一半红汤留给你吗?” 路和风才想起他是徐州人士,又问其余人:“你们都是哪州人士?” 柳元白说:“青州人士。” 许无涯闻言笑着说:“青州挨着徐州,元白估计也吃不得辣。” 路和风哼了一声,扭过头:“师尊、大师兄、云生师兄,你们能吃辣吗?” 叶长岐笑着点头,他又看向开枢星君。冷开枢看了一眼辣椒翻滚的红汤:“为师同长岐一般。” 良云生自然也吃不得辣,他刚寻了位置坐下,身边又有一个移山填海术开启,司空长卿闻着了那刺激的辛辣火锅味道,犹豫了片刻,最后只放了几坛酒到良云生身侧。 “荆州白云边。” 众人入席,冷开枢与叶长岐坐在一侧,路和风坐在一侧,许无涯原本要同柳元白坐一侧,柳元白忽然说自己想吃辣所以改到红汤一方,许无涯便同良云生坐到清汤那方。 司空长卿觉得有趣,于是临时加了一张桌子,又在一侧摆了一顶双色铜炉火锅。 众人各自端着自己的酒杯聚在一处。 良云生说:“欢迎师尊、大师兄归来!” 众人一齐重复:“欢迎师尊、大师兄归来!” 司空长卿不知何时坐到良云生身边了,眼见着他一口气喝完那杯白云边:“喝这么急?” 良云生难得起了逆反心理,一把将他推开:“我不会喝醉!” 叶长岐笑着看师弟说胡话,又见冷开枢静静地喝了一口酒,便端着酒杯去问开枢星君:“师尊,同我喝一杯?” 冷开枢却是轻声数落他:“你倒是大胆。” 虽然听上去是数落,却不见真的生气,叶长岐去观察对方的面容时,甚至能窥见冷开枢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还不是师尊惯的。” 冷开枢只纵容他,将那空掉的杯盏移到叶长岐面前,叶长岐提着白云边酒坛给他倒酒,忽然问到:“师尊的酒量如何?” 冷开枢问:“你可要与为师比比酒量?” 叶长岐自信满满:“长岐却之不恭。” 良云生叩了叩许无涯的桌子,一挑眉梢,许无涯当即心会神明,端着酒杯转到叶长岐边上,虚虚拢着大师兄的肩背:“大师兄与师尊比拼酒量,不来点彩头?” 叶长岐笑着问:“师弟觉得该用什么彩头?” 许无涯目光扫过室内,瞧见了柳元白手中的尺八:“我记得大师兄会凡间君子六艺,你与师尊各自喝一坛白云边,若谁先露醉态,便选君子礼乐展示。师尊以为如何?” 冷开枢颔首:“再加一条,若为师输了,为师便领你们去天门山御剑滑雪。” 路和风正在忙着捞火锅中的菜品,闻言脊背一寒:“什么御剑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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