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玓明白,他所说的‘画像’就是手机中的视频和照片。
想到什么,她赶紧拿出手机,笑着与他说道,“也都怪你,每次出现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都没机会给你看!我们回来前,玖天还特意为你录制了视频呢!”
她一边翻出视频播放,一边给他解说,“你瞧瞧,玖天现在是不是很帅?虽然他现在还是孩子,但他心智成熟,学习那边的东西可快了!你看,这是他玩游戏时的样子,是不是很酷?”
贺老三接过手机,眼窝瞬间湿润。
直到看到最后一条视频,他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只见视频中玖天跪在地上,对着他磕了两个响头,用着稚气的嗓音哽咽说道,“爹,孩儿在这里过得很好,爸爸视我如己出,哥哥和姐姐们都很疼爱我,我在这里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很幸福很幸福。爹,孩儿没法再回去看您,望您保重身体,福寿无疆。爹,您今生对孩儿的恩情,孩儿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孩儿必将以另一种身份回到您的身边报答您。”
“我的玖天……”贺老三将手机捂进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景玓他们谁也没出声,只是默默的转过身擦拭眼角。
突然,哭声戛然而止。
景玓猛地转回身,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滚落,“三爷!三爷——”
手机从贺老三手中滑落。
贺老三已合上了双眼。
虽一脸是泪,但嘴角却是上扬的。
临终前,还能见到儿子的影像、听着儿子的话语,这于他来来说,是真的无憾了……
……
通过瀑布后面隐匿的那条暗道,景玓他们很顺利地走出了迷雾山。
只是出口已经不在原来的地界内,而是在靠近一个叫嘉州城的古墓群中。
随后他们进了嘉州城。
夏炎雳安排罗玮和影韵留在城中寻找影磊他们,他和景玓则是带着贺老三的遗体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
对于还在迷雾山附近兴风作浪的司空恒玙和景骁,他们现在既没心情去管,也因为人手和距离的原因暂时管不着。景玓现在只想回京,认认真真给贺老三办一场葬礼,早点让他入土为安。
得知贺老三的死讯,明瑜几乎是不敢置信,当看到棺椁中贺老三的遗体时,她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玓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三爷怎么就没了呢……好端端的他怎么说没就没了……怎么可以这样……他那么有本事的人……是谁害死的他啊……”
她和贺老三虽然总共就见了两次面,一次是在神坞国,一次是在数月前,可对于这个老头,她还是很喜欢的。
这些日子,景玓几乎没怎么合眼,甚至几天来都没说几句话。
她对贺老三的感情,或许只有夏炎雳和明瑜才能够理解。
尽管她和明瑜的命运轨迹被贺老三强行改变,可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将贺老三当成了自己人……
甚至是亲人。
这个口是心非的老头,嘴里总说着不管俗事,可对于她的要求,他从未拒绝过。
就连死,他也是在帮他们……
“玓儿,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他走得很安详,不是吗?”夏炎雳将人搂进怀中,心疼地安慰她。
看着灵堂里的棺材,景玓擦了擦眼角,低声道,“炎雳,我想回房坐会儿。”
夏炎雳点头,“好,你先回房休息,我安排些事情,然后就去陪你。”
景玓回了卧房,约莫半个时辰后,她带着亲手为贺老三画的遗像返回灵堂,将遗像贴在棺头上。
她没送过他什么东西,这张遗像算是她最后的一点心意。
然而,当看着贺老三的素描像时,夏炎雳瞪直了眼,忙将明瑜拉到一旁,指着棺头上的遗像问道,“这是何意?”
明瑜回道,“这是遗像啊!就是为死去的人裱一张黑白照,以示哀思!”
闻言,夏炎雳脸都黑透了。
“王爷,怎么了?哪里不对吗?”明瑜瞧着她反应,不解地问道。
“玓儿也为我画过遗像!”夏炎雳咬着牙道。
“啊?”
“还画了两次!”
“呃……”明瑜开始掉冷汗。
……
三日后,贺老三入殓下葬。
墓地是景玓亲自请人挑选的。
景炫、玫夭、景良域一家都去了。
司空擎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悄悄的派了个太监前来送贺老三最后一程。
待丧事办完,许是劳累过度,景玓罕见地病倒了。
夏炎雳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每日只在清早时才去看一看女儿。
这天,景玓的气色总算好起来了,用过早膳后,她突然提议要进宫。
夏炎雳不用问也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低沉道,“不必为了我与她翻脸,何况闇云门人的死不一定与她有关,待查明清楚后再作决定也不迟。”
景玓深吸一口气,望着虚空憎恨道,“我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夏炎雳松开她的手,将她拥进怀中,“她那里好解决,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司空恒玙和景骁的事我已如实禀明了皇上,皇上已经下了密令,并给了我一万精兵,要我务必将那二人捉拿回京。我还在想,要如何做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景玓一听,精神更是瞬间大震,赶紧推开他,起身道,“那还等什么?”
夏炎雳将她拉回腿上,低声笑道,“不用着急,他们跑不了的。”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景玓也不再催促了。想到他这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她抬手摸了摸他有些消瘦的俊脸,低声道,“抱歉,都是我太情绪化,让你担心了。”
夏炎雳捏着她的指尖,放在唇上啄了啄,“你心里难过,说明你重情重义,有何好抱歉的?再说,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景玓不想再提伤感的事,便笑了笑,“没想到你为了我会冷落女儿,这阵子没兜着她,可还习惯?”
夏炎雳不满地剜了她一眼,“没有你,哪有女儿,说得好像我有了女儿就冷落了你似的!”
景玓仰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但夏炎雳并不满意,甚至突然拉长了脸,恨恨地瞪着她,“还有一事我得跟你算账!你说,你赠我的那两幅画究竟几个意思?亏得我还如获珍宝似的,还让影风特意去裱框珍藏起来!”
两幅画……
景玓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
顿时噗嗤笑道,“哪有什么意思,就是随手画的而已。而且,后面一张还是你自己要求的。再者,谁让你乱裱的?”
“你还敢狡辩!”夏炎雳气急地将她扑倒在床上,咬着牙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当初你讨厌我,死活都不肯跟我在一起,所有特意画那种黑白画诅咒我1”
“冤枉啊!”景玓哭笑不得地喊道,“我真没那个意思!”
“我不信!”
“你……唔唔!”景玓还想再说什么,但双唇已经被他堵上了。
正在这时,福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爷、王妃,小郡主哭个不停,奶娘想请王爷去看看。”
“……!”夫妻俩立马停止了所有动作。
夏炎雳黑沉着脸翻身坐起。
心里想着,闺女也太不懂事了,晚点哭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