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狄听到她的声音,抓着井绳的他也不敢往下跳了。
他夺过侍卫手中的灯笼,仔细瞧着井中的情况,这才看清楚她并没有在井水中挣扎,而是浮在水面上。只不过从她哆嗦的样子来看,她似乎很难受。
“快!快去把太子叫回来!”他转头又派一拨人去找他们太子。
这又是中药、又是跳井,若出了什么差错,只怕太子会把整座府的人都灭了!
井旁围了一圈下人,但安狄堵在井口边,他们也不敢上前。
“都给我退下!”安狄瞪着他们怒喝,随即指了两名侍卫,恶狠狠地下令,“把他们都看住了,谁敢将此事泄露半句,一律杀无赦!”
不说别的,就说在太子府发生这种事,那简直就是挑衅他们太子的尊严!
下人们面露惊恐,一个个赶紧化作鸟兽散。
很快,后院就只剩下十来名侍卫,且一个个都很自觉地站到远处。
安狄举着灯笼,担忧地朝井下喊话,“景小姐,您好些了吗?府上有大夫,要不您先上来让大夫瞧瞧吧,兴许大夫能制出解药!”
如他所见,景小玓在井水中并不好受。她体内的药性发作,像火烤一样,都快把她的意识烫糊涂了。虽然井水能缓减一些难受劲儿,可井水太凉了,比融化的雪水还冻人。
体内和体外,火与冰的冲击,根本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有好几次她都想彻底埋进水中,把自己溺死算了……
可一想到好不容易回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见到爹爹和大哥,她心中就涌满了不甘。禀着这口死也不会瞑目的劲儿,她死死咬着牙,用着前所未有的毅力继续撑着,祈盼寒冰似的井水能把体内那股躁动的热源给湮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体力近乎透支,在水下的双脚快划不动了时,突然听到井上安狄激动的声音,“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景小玓眼皮都快撑不开了,冰火九重天是真的快要折磨死她了。浑浑噩噩中,她感觉到有个庞然大物压下来,遮住了所有光亮。
没多久,她被强有力的手臂捞出井水,许是在水中待久了,她已经不习惯了外面的温度,特别是接触到人的体温,她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她知道抱她的人是谁,只是视线模糊,她用尽全力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她被他抱着一路飞跑,不多时,回到了她的房间。
很快又有一个人出现,为她把了脉,然后说道,“殿下,景小姐所中之毒药性太烈了,何况拖延过久,即便现在要准备解药也来不及了。眼下,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与男子交合,要么让景小姐继续泡在井水中直到药性退尽。只是后者对景小姐的身子有极大的损害,寒气入宫,伤了根本,将来怕是再难受孕。”
“都出去!封锁院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夜迟瑟铁青着脸近乎咆哮地下令。
安狄赶紧领着府医退了出去,并为他们把房门关上。
景小玓被他这一吼,神志清醒了不少,抓着他衣襟,一边哆嗦一边冷笑,“夜迟瑟……你想要我就明说……没必要如此……堂堂一国太子……用这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的很可笑……”
“本宫没有!”夜迟瑟脱口低吼。
“呵呵……人是你派来的……就算不是你指使的……那也是你府上的人……你这个地方真是烂透了……而你这个主子……即便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我……”
她眼神迷蒙不清,可却带着无法形容的厌恶和恨意,夜迟瑟从来没见过她这种神色,只觉得此刻的她竟比钰王妃凶狠起来时还叫人心惊胆战。
面对这样的她,他空有一腔怒火,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然而,不发火,他又憋得难受!
“安狄!”他仰头便对门外吼道。
“殿下?”门外的安狄嗓音都是颤的。
“把颜心悦给本宫带过来!让其跪在门外,直到本宫出门为止!”
不杀人,不代表他不会折磨人!
敢在他眼皮下不断作妖,他定会让其生不如死,谁都不能例外!
景小玓厌恶他,这是毋庸置疑的。她谈过恋爱,即便与杜元然的感情是懵懂时的纯纯喜欢,可她也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很清楚,她一点都不喜欢面前这个男人。
只是被药物控制着,她推不开他,甚至在他怀中违心地抱住了他腰身。
随着她动作,夜迟瑟一脸怒火瞬间荡然无存。
她浑身湿透,但肌肤却烫得异常厉害,而他仿佛染了她身上的热气,搂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要,他是一定要她的。
但在这种情况要一个女人,何止她屈辱,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可耻。
然而,就在他僵愣的瞬间,怀中的女人突然捶打他的后背,颤抖地哭道,“王八蛋,你还愣着做什么?你是不是不行啊?”
被迫拿他当解药就算了,要是他是个不中用,她真是得哭死!
夜迟瑟倏地黑了脸。
敢说她不行?
下一刻,他猛地将她压在身下,眸光锁定着她那樱红色的唇瓣,毫不客气地覆压了下去——
门外。
颜心悦被两名侍卫强扭了过来。
不但如此,其中一名侍卫直接朝她膝盖窝踹了一脚,她‘咚’地跪倒在地。
“殿下……”不甘被侍卫欺凌的她对着房门便喊了起来。
然而,她刚喊两个字,安狄便上前冷声打断,“喊什么喊?是想打扰殿下为景小姐解毒吗?”
颜心悦脸色如死灰般惨白,一双美目死死地瞪着房门,似是懊悔、又似是不甘。
安狄又道,“殿下说了,他什么时候出来,你便跪到什么时候!”
颜心悦咬着唇,泪如泉涌。
特别是房间里传出的动静,那更是让她把下唇都咬出血痕了。
“夜迟瑟……你个王八羔子……”
“好好……本宫轻点……你别哭……”
“疼啊……唔唔……”
任谁都知道房里正在发生什么事,对于他们来说,太子有多少女人他们是管不着的,太子要宠幸谁也不是他们能过问的,真正让颜心悦不能接受的是此刻夜迟瑟的态度!
高高在上的太子,竟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辱骂……
他非凡没动怒,反而极尽温柔地哄着对方!
安狄看着她深受打击的样子,冷声道,“颜侧妃,从一开始你就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即便将来的太子妃不是这位景小姐,也会是太子钦点的其他女子。你自以为了解太子,可是你真的了解吗?倘若你真的了解太子,就不该一次又一次地犯这些傻事。”
语毕,他给侍卫睇了一眼,然后带着他们走远了些。
独留下颜心悦跪在门外几近崩溃地落泪。
然,房里的动静还不是最让她崩溃的,真正让她崩溃的是,夜迟瑟在这间房里竟然待了两天两夜——
景小玓一开始只想拿夜迟瑟当解药,可她哪里知道,情欲这种事一旦上头,那就好比脱缰的野马,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更何况,夜迟瑟这个男人也不会受她所控……
一整夜,给她的感觉就是,她体内的药性好像传染给了他,前面是她疯狂,后面是他不休……
等她醒过来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身体的极度不适让她特难受,然而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男人比她睡得更沉,沉睡中的他少了许多冷冽的气息,也没了那一股强大的气场威压,连带着五官都变得柔和了。
她知道他长得帅。
可帅又怎样,能当饭吃,能赏心悦目一辈子?
何况这还是个不知道别人用过的几手货,她这不是在二十一世纪,她要是在二十一世纪,铁定跑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思及此,她忍不住扭动身体,试图从他怀里钻出去。
可她这一动,男人瞬间睁开了眼。
“醒了?”
他漆黑的眸子带着惺忪,明显就是一副没睡饱之相,可景小玓一想到他近乎整夜的粗暴狂野,哪里管他睡醒没睡醒,直接手推脚踹要逃离他。
“放开我!”
夜迟瑟昨夜就已经见识过她夜猫般的劲头了,这会儿见她还要闹腾,直接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生得高大健硕,又是一丝不挂,景小玓见状,‘哇’一声哭了起来,“我不要了!疼死了!”
夜迟瑟垂在她上方,盯着她害怕的样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是她先动手动脚的……
“不想要,那就乖乖睡觉!”他板着脸,搂着她腰肢的大手威胁性地捏了捏,又细又软的触感真叫他爱不释手。
“我要穿衣服……”
“本宫不也没穿吗?”
“你!”
“呵!”夜迟瑟低低一笑,又躺回她身侧,将她捞进怀里,手脚并用搂得又牢又结实。
他还从未如此放纵过。
更重要的是放纵后他并未有丝毫懊恼,而是有着莫名的欢愉,甚至有一种食骨知髓的贪恋,想要更多…
看着她遍身独属于他的烙印,他脑海中全是昨夜销魂蚀骨的滋味。这女人脾气大是大了些,可真真是长了一身媚骨,娇弱又敏感,让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
某处一热,他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眸光随之变得炙热起来,盯着她那委屈噘高的唇瓣,他没有犹豫地低头含住。
“唔唔……唔唔……”
门外。
颜心悦跪了一夜,听了一夜,心早已碎裂成渣,人也早就瘫软成泥。
可真正让她难堪的不是她所有的心计失败……
真正让她难堪的是,太子竟然会宿在一个女人房中,并与之缠绵了一夜!
她昏昏欲倒之际,突然听到房里又有了动静。
似比昨夜还疯狂。
她破裂的唇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接着双眼一黑,最终支撑不住地晕死了过去。
然而,即便如此,也没一个人敢上前,更别说替她呼救了。
在这太子府,甚至是整个神坞国,太子都是说一不二的主。除了安狄知道缘由外,没人知道颜心悦为何会被罚跪于此,他们只知道她惹恼了太子,而且很严重很严重。
房间里,景小玓也是晕过去了才解脱的。
等到她再醒来时,已经又过了一天一夜了。
但这一次醒来,身旁没有了男人的影子,而她身上也穿上了衣服。
只是她身体难受,哪哪都疼,脑袋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候在床边的丫鬟见她睁眼,忙询问她,“景小姐,您醒了?可有哪里不适?奴婢这就去请府医过来!”
没一会儿,一个半百老头前来为她把脉。
他也没同景小玓说什么,只是吩咐丫鬟把炉子上的药端来为景小玓服下。
后来景小玓通过丫鬟才得知,昨日下午她开始高热,把夜迟瑟都吓到了。从下午烧到晚上,都凌晨了才退热。
而夜迟瑟一直守着她,她高热退去后他才开始睡觉,今早天刚亮,宫里来人他才踏出房门。
丫鬟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一个劲儿的向她表述,“景小姐,奴婢们自进太子府后,就没见太子对谁如此上心过,太子真是把您疼到了心坎上!”
疼?
景小玓心下冷笑。
不顾她意愿、不顾她身体难受强行与她那个,这种也叫疼人的话,那谁爱疼谁疼去!
想到什么,她问丫鬟,“颜侧妃怎么样了?”
丫鬟立马低下头,“回景小姐,颜侧妃在门外跪了两天两夜,今早太子出门时才让人将她抬回了颜华阁。至于其他的,奴婢不敢多问。”
“知道了。我还想睡觉,没事你就去忙别的吧。”
“是。”
她喝完药以后,丫鬟见她气色转好,加上府医也没有特别的交代,丫鬟便也听她的话,退出了卧房。
景小玓按压着自己的头,真是难受死了!
如果早知道穿越回来会遇上这些事,她宁可在二十一世纪继续混。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现在就算把肠子悔青了也于事无补。
如今,她只能当作自己被狗咬了。
就在她蒙着被子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时,突然听到凳子挪动的声响。
她微微一愣,竖耳聆听,还真是有人进来了!
不用多想,肯定是姓夜的——
于是她拉下脑袋上的被子,直冲对方吼道,“把我整这么惨,你还想怎……呃?”
当看清楚桌边一头银发的老者后,她吼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她坐起身,抓着被褥惊恐地问道,“你……你谁啊?”
“呵呵,我是贺玖天的爹。”老者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你就是贺老三?”景小玓震惊不已。确定了对方身份后,她所有的恐惧和害怕瞬间消散殆尽,然后换上了一脸的好奇和不解,“你怎么在这里?是为了玖天的事专程来找我的吗?”
“听说你在这里,我担心你有危险,特意来看看。”
“那你来晚了。”景小玓倏地黯下眉眼,“大白菜都被猪拱完了,就差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