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刚把纸条撕碎,门外就传来影霄的声音,“王妃,顺德公公让您出来接旨。”
景玓微微皱眉,不懂帝王要做什么。
不过她还是极快地平复纸条给她带来的坏心情,理了理仪容,然后端庄地走出房门。
花园里,不止夏炎雳在,还有帝王身边的大红人顺德公公,双手托着圣旨正一脸慈祥地望着她笑。
她行上前,恭敬叩拜,“钰王妃景氏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德公公随即展开圣旨宣读。
旨意宣读完毕,从顺德身后走出好些宫人,每人将捧着的东西一一呈到景玓面前。
景玓认真看着,嘴角忍不住抽动。
谁敢质疑夏炎雳不是帝王亲儿子,她真的会怼!
他们新婚,还没去宫里向帝王谢恩呢,帝王就送来一堆赏赐。
虽然吧,她不缺贵重物品,但是这些东西哪怕就是地摊货,冠着帝王的名号,那也是光宗耀祖的。
何况十来件,换其他人怕是激动得能当场晕厥。
“谢吾皇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最多就是意外,然后便端着恭敬叩谢。
“恭贺钰王和王妃新婚!”顺德公公满面慈祥的道了贺,接着又道,“咱家出来多时,也该回宫复命了。”
“有劳公公了。”夏炎雳笑着点头,随即便吩咐影霄送他出府。
待宫里的人都走后,景玓才从地上起来。
看着香杏她们喜上眉梢的样子,她也配合地笑了笑,然后吩咐她们把东西收房里去。
夏炎雳见她面带笑意,凑到她跟前,像邀功似地问道,“喜欢吗?”
“嗯。”景玓硬挤着笑。这问的是送头题吗?皇帝钦赐的东西,她敢说不喜欢?
“喜欢就好。”夏炎雳伸手将她圈住,“皇上给了我三日婚假,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我们趁着这三日出去好好玩。”
景玓心里嫌弃。
这交通落后的社会,三天时间能去到哪里?
她抿了抿唇,转移话题,“方才又看到‘贺老三’的纸条了。”
闻言,夏炎雳眉心顿蹙,“在哪?”
“房里。”
“什么?!”
看着他双眸瞬间泛起寒芒,景玓一点都不意外。
要知道那可是他们的卧房!
卧房!
卧房里出现纸条,那代表什么?
代表那个‘贺老三’就在他们身边!对方不但神出鬼没,且能在他们眼皮下无所顾忌的出现!
而且钰王府还潜藏着那么多暗卫,这更是说明对方神通广大,能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纸条上写了什么,让本王看看!”夏炎雳摊开手。
“还是让我去抚远将军府,而且要我一个人去,我气得将纸条撕了。”
“……”
景玓淡淡地扫了一眼整个花园,突然拔高了嗓门,“装神弄鬼的玩意儿,还想指使我,做梦吧!有本事就自己滚出来见我,不然就滚远些!我找贺老三是不假,但找不到他我又不会少块肉,搞得谁稀罕他似的!这世上能人异士多了去,我就不信有本事的人只有他!”
她是对着夏炎雳说的,但说给谁听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夏炎雳本来阴沉的俊脸也逐渐的恢复常色,搂着她肩膀,露出一丝坏笑,“爱妃所言极是,那贺老三说不定就是个骗人的神棍,这天下能人异士多了去,改明儿我们就去别处另寻高人。眼下我们新婚燕尔,该尽享恩爱时光,对于那些无关紧要之辈,你可不能再想了,不然本王要吃味儿的!”
说着话,他搂着景玓就往卧房去。
景玓一边起着鸡皮疙瘩,一边违心地依偎着他,附和道,“就是,咱们新婚燕尔,该好好过我们的二人世界,才不要理睬其他人呢!”
一进房门,夏炎雳便把她抵在门后,低头笑看着她,“二人世界?就是只有我们二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本王逼你的。”
景玓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抬头对他翻着白眼,“哪天不是我们两个人?成天到晚呆在一起,你都不腻吗?”
夏炎雳突然安静,眸光忽沉忽沉地盯着她。
不腻吗?
跟她在一起后,他貌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细细想来,他非但不腻,反而还觉得不够。他甚至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总之是恨不得拿绳索将她绑在自己身上,或者把她捏成糖人儿大小随身揣着……
果然,这就是妖怪的魅力,能把人魂儿勾走。
偏偏他还不能把这只妖怪怎样,只能捧着供着,毕竟弘恩禅师说了,他将来的劫,只有她能解……
“你要求的事本王都照做了,可你答应本王的事还没兑现呢。”突然想起两人的锲约,他忍不住抱怨。
“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说要教本王域国话!”
“……”景玓还真是忘了。
“怎么,你想食言?”夏炎雳又开始来气了,“敢情本王的事你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别乱给我扣帽子!之前只是没机会教你而已,毕竟学那些需要时间和耐心,你以为学一两天就会了?”景玓嗔了他一眼。
“那你多久学成的?”
“我两岁开始学的,25岁结业。”
“如此之久?”夏炎雳不听则以,听完震惊得目瞪口呆,“那本王现在开始学,岂不是要到知天命之年才能有所成?”
“咳!”景玓艰难地忍住笑,脸不红地道,“差不多。”
“就没有什么捷径吗?”夏炎雳始终有些不甘心。
“没有。”
瞧着他失望地垮下脸,景玓眸光轻闪,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她承认,之前承诺教他英语只是一时诱惑,但如果为了那两个洋人就学这门语言,费时又费力,她觉得实在没必要。
“王爷,要不我教你点别的吧。”
“教什么?”夏炎雳不满地瞪着她,总觉得自己被她骗了!
“阿拉伯数字。”
“什么玩意儿?”
“就是极简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
景玓推开他,去门外把影风叫了过来,让其准备笔墨纸砚。
没多久,影风便将她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景玓又关上房门,把夏炎雳拉到沙发上,再把文房四宝摆上茶几。磨好墨后,她一边在纸上书写一边向他解说。
“你们这里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作大写,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作小写,我们那边习惯性用阿拉伯数字,就是1、2、3、4、5、6、7、8、9、10,你瞧瞧,哪个更简单?”
夏炎雳直着脖子,虽然有认真看她书写,但是却撇嘴道,“简单是简单,可学这个有何用?”
景玓轻笑,“方便书写和计算,运用起来省时又省力。”
但夏炎雳却不以为意,满眼都是嫌弃,“本王用得着吗?又不是请不起账房!”
面对他满满的傲娇和嫌弃,景玓一时间还真有些无言以对。
但在她心里,这二货只配学这个,她根本没耐心教他别的!
哑了片刻之后,她没好气地道,“那你习字做什么,请人帮你读不就行了!写字不是更费劲儿,还要这文房四宝做何,随随便便请个人代笔就好了!照你的观点,也别要脑袋了,长在身上除了增添重量,还要洗头洗面,多费劲儿啊,不如直接用别人的脑袋!”
这一下,换夏炎雳瞪着她哑口无言了。
景玓把笔往他手里一塞,板着脸态度强硬地道,“我说教什么就是什么,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天黑之前学不会,你就给我搬出去,别想再进我这间屋子!”
夏炎雳俊脸黑得就跟烧焦的锅底似的,大手握着毛笔,就差把笔杆折断了!
他就想学点稀奇的东西,谁要学这些像鱼钩一样的字符!
只是,面对她强势的样子,他满腹的不满都只能憋着。
“哼!学就学!”
景玓忍着笑,又拿起一只笔,蘸了墨汁,开始教起来,“看好了,我只教一遍,‘1’……”
“1!”男人跟着念出声,但下笔的动作很重,明显是在赌气。
“重写!”景玓立马瞪道。
男人咬着牙,又写了一遍。
景玓再下令,“一个字写十遍,加深印象!”
男人‘哼’了一声,还是照做了。
就这么着,在景玓的教导下,他一笔一笔认真写起来。
景玓把头转向他身后,憋笑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是真的想教会他阿拉伯数字,毕竟简单嘛。
但堂堂的钰王爷,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埋头写着幼儿园小朋友写的字,怎么看怎么滑稽……
她没当场笑死过去,真的是她定力强!
再说某王爷,咬牙切齿地学写字,都恨不得把茶几给掀了。可余光瞧着女人憋笑的样子,他牙咬着咬着便松了劲儿,最后反而越写越认真。
此时的他说白了就是在讨她欢心,但他完全想不到,今日所学的东西在将来的某一天会有多大的用处,至少不会让他在拿起手机时连拨号都不会……
十个数字,他也没用多久的时间便会了。
景玓心情大好,且见他态度端正,便又试着教了他一些别的,比如古今单位的换算。
夏炎雳从一开始的抵触,渐渐地越听越来劲儿,越学越精神。
当然,他也免不了的开启‘十万个为什么’。
许是他态度超好,景玓倒也拿出了不少耐心,一一为他讲解。
谁也想不到,今日是他们新婚第一日,两个人关在房里一整日,就这么在学习和交流中度过……
第二天。
一大早。
景玓又被吵醒。
昨天是太师府的老婆子来取喜帕,今日是太师夫人袁甄亲自到场。
还是影韵将她拦了下来。
可袁甄不是老婆子,老婆子是下人,多少有些顾忌,而袁甄则是一点都没把影韵放在眼中,见影韵阻拦自己见儿媳妇,直接给了影韵一巴掌——
“你这狗眼长在头顶的东西,以为有王爷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有种你今日就杀了我,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影韵是不敢还手。
但她也不惧,仍旧展开着手臂挡着袁甄,不让她靠近房门。
“给我滚开!听到没有?”袁甄几近咆哮。
“王爷有令,他们未起时,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影韵面无表情地道。
“我是钰王生母!你这狗东西,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袁甄凶恶地骂着,又忍不住抬手要打她。
“住手!”
房门打开,夏炎雳连外袍都没披就踏了出来。
总算看到儿子了,袁甄突然收起凶相,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撕心裂肺地大哭,“逆子不孝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被亲儿嫌弃不说……连儿子的门都进不了……天理何在啊……”
门内,景玓也是只穿着里衣,因为袁甄打人的动静,让他们气到没时间穿衣打扮!
听着她撒泼的哭嚎声,她除了厌恶外,对夏炎雳的同情又增添了不少。
‘孝’字压死人,就是因为袁甄是‘生母’,所以她做任何事,夏炎雳最多远离她,完全不能把她怎么样。
一次、二次、三次……
他们成亲才两日,往后总是这样,是个人都得被逼疯!
此时此刻,她心中有了一种想法。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找到证据,证明夏炎雳不是袁甄的亲生儿子……
而且,这也是她皇后姑母交给她的任务。
这事她早晚都要调查的。
只是……
这种事,真要做起来,该如何着手呢?总不能把袁甄抓起来逼问吧?
除了袁甄外,也就只有皇上知晓了。
皇上……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这,她感觉思绪越来越烦躁,于是走出房门,站到夏炎雳身侧。
见到她出来,嗷嚎的袁甄顿时就像热油浇了火,呼啦从地上窜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个目无尊长的东西,做了我夏家的媳妇,却不敬公婆,你简直枉自为人!安启侯府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我要是把你的德行传出去,看你们安启侯府如何在京城立足!”
景玓冷冷地看着她,真的就是看小丑的眼神,“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