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叫喊声,白影不见了。 没多久,影韵和影风破门而入。 “王爷!六小姐!你们没事吧?”影风紧张问道。 影韵则是快速摸黑到桌边,拿出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火光一亮,屋子的情况便一览无遗。 看着床上并肩而坐的男女,影韵赶紧低下头。 影风则是尴尬的直摸后脑勺,“那个……王爷,属下和影韵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的……是……是听到六小姐喊声……” 景玓抿紧了唇。 啥叫打扰他们? 没看到他们衣服穿得规规整整吗! 不过眼下她也没心情同他们计较,指着门外道,“先前窗外有鬼影,你们出去看看!” 闻言,影风道,“六小姐,那鬼影刚出来不久我们便发现了,是人扮的。不过您方才那一叫,他们便跑了。” 景玓拧眉,“他们?几个?” “二个。” 景玓抿了抿唇,沉思了片刻后,对他们道,“这些鬼不知是何来历、有何目的,你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先观察一下。”顿了一下,她接着严肃提醒,“出门在外,别动不动就‘王爷王爷’的叫,你们王爷这么大个身份,若是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禁忌,得到的不会是别人的恭敬,只会被人灭口!” 影风看了一眼自家王爷,随即低下头,改口,“是,少夫人,小的们会注意的。” 景玓一脸黑,“……” 得! 摊上他们主仆,她若事事都要计较的话,早都吐血了。 既然喊她‘少夫人’,那就别怪她拿‘少夫人’的架子!于是她大手一挥,“行了,你们下去吧。若那些鬼再来,你们就当睡死了。我和王爷有功夫在身,不会怕他们,最多配合作戏喊两声,好让他们有成就感。” 有成就感…… 影风听得目瞪口呆。 还是影韵识趣,随即便抓着他退下了。 只是临走时,影韵还不忘说道,“公子、少夫人,你们早些休息。” 景玓无语地瞪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待房门被关上后,她扭头朝身侧男人看去,就见一直没说话的他莫名的在发笑。 “笑什么笑?信不信我把你扔影风房里去?” 夏炎雳一记掌风熄了烛火,然后摸黑搂住她腰肢,一同躺下,“夫人,该歇了。” 景玓哪会跟他这样睡?当即就挣扎着从他臂弯里了滚出去,后背贴着墙恼道,“要演夫妻就好好演,别动手动脚的,不然我真不客气了!” 闻言,夏炎雳语气突然变得低沉,明显不悦,“夫妻不该搂着睡?” “我们演的是老夫老妻!” “……!” 夏炎雳只咬牙,不说话了,他怕再说话会被这女人活活气死! 见他翻身面朝着床外,景玓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拿起一只枕头放到另一头,与他头足颠倒。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夏炎雳坐起身,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指骨捏得‘咔咔’响。 翌日。 杨三婶来看他们,还给他们带了些自己种的青菜。 景玓邀她进堂屋坐,并让影韵为她沏了茶。 寒暄过后,这次景玓主动打开了话闸子,并且佯装好奇地问杨三婶,“三婶,这地方是不是不怎么太平呀?” 杨三婶正美滋滋地吃茶呢,一听她问话,不解地反问,“不太平?哪里?” 景玓掩着嘴神秘道,“昨晚我听见了鬼哭的声音,还有,我和相公都看到了一个白影。” 闻言,杨三婶立马直起脖子,“不可能!这是我大侄子的房子,从来没出过事,怎可能闹鬼?” 景玓赶紧安抚她,“三婶,你别急,我没说是这房子的问题,我是说这周围可能不太平。前晚我一个人住都没怪事,可昨晚却突然有了,我怀疑是外头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 杨三婶皱起眉,“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最近是不怎么太平,附近好几个村都有怪事发生,每个村都有那么一两个孩子‘闹腾’。” 景玓试探地问道,“那些孩子都怎么闹腾?跟隔壁的小狗蛋一样吗?” “是啊,那些孩子都是上吐下泻的,严重的还会高热不止。”杨三婶点头,“还好我们这里有青吟宗,他们不计回报帮助各村百姓,不然那些家里穷的,连药都买不起,怕是只能活活等死。” “青吟宗真是菩萨心肠。” “是啊是啊,都说青吟宗的人个个都是菩萨转世!” “……”景玓嘴角暗抽。 “他们啊不仅帮百姓消灾解难,那些穷苦人家养不起孩儿,他们不但救治,还会发善心帮养。”杨三婶继续夸赞道。 “帮养?就是像小狗蛋那样带去青吟宗吗?” “嗯嗯嗯!本来那些孩子在家就过得苦,跟着青吟宗,不但有吃有住,还能学到青吟宗的本事,好多人巴不得把自家孩儿送去呢,不过青吟宗也不是什么人都收,他们也要看那些孩子是否有那个天赋和缘分,没天赋和缘分的,他们也不会收。” “……”景玓缄默。 “夏家娘子,你别怕,就算有妖魔横行,青吟宗也能对付。你和夏公子先住着,回头我就去青吟宗找法师来看看。”杨三婶见她不说话了,以为她是在害怕,所以赶紧出声安慰她。 景玓摇了摇头,并冲她微微一笑,“三婶,不用如此麻烦,兴许是我相公前几日赶路累坏了,所以才眼花看错了。再说了,我们这不是没事嘛,而且我们是大人,阳火旺得很,就算有什么我们也不怕。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去请什么法师,万一只是虚惊,多麻烦别人呀。” 杨三婶仔细看着她,见她是真不害怕,这才点头,“行,我暂时不去麻烦法师。不过,你们夜里把门窗关好,若是再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多谢三婶,让你费心了。”景玓感激道。 正在这时,夏炎雳从外面进来。 杨三婶回头瞧了一眼,掩嘴对景玓说道,“你可真是好福气,嫁了这么一个俊俏的相公!我帮人做媒十几年,还没见过哪个男子有你相公这般的容貌和气度。瞧这身量、这眉眼、这唇红齿白的,比画里谪仙还美呢!” 景玓心里那叫一个汗。 好看能当饭吃? 若是能当饭吃,她现在给夏炎雳贴个价签拉去市场卖,可行? 虽然吧,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出手阔绰这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可她自己能赚钱的情况下,他给的那些东西真打动不了她。对他,她不仅瞧不上,甚至跟他在一起,她还觉得很拉垮。 不是她说,这异世再有能耐的人,去了二十一世纪,那也就是个白痴的存在。 会啥呀? 文韬武略?呵呵!文方面随便抓个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都比他们懂得多,武方面,在法治社会、科技时代,就夏炎雳这样的,阿拉伯数字都不认识,混得好可能当个保镖,混得不好也就只能去看大门。 就问问,这样的男人怎么入她的眼? 当小狼狗养她都觉得膈应。 不过面上,她还是保持着最礼貌、最迷人、最温柔的微笑,“三婶过奖了。” 杨三婶笑呵呵地同他们夫妻道别。 送她出了厅堂后,景玓转身看着已落坐的男人,问道,“你这次出来带了多少人?” “作甚?”夏炎雳挑眉,被杨三婶猛一顿夸奖,他心情是出奇的愉悦。这说明什么,说明所有人都有眼光,就是面前这女人不知好歹,不受他美色诱惑。 “你不会只带了影风和影韵吧?”景玓试探问道。 “出来得匆忙,就只带了他们二人。” “……” 景玓无语地坐到另一张椅子上,沉着眉闷闷地叹了口气。 见状,夏炎雳略有不解,“想做何便直说!” 景玓斜眼朝他,真是越看越嫌弃。 好像有他在就没什么好事! 本来她一个人好好的,结果他一来,麻烦就跟着来了,真是克她不成? “没什么,我只是怀疑我们被‘妖魔鬼怪’盯上了。” “你指的是昨夜那鬼?” “嗯。” “今晚再看看。” “嗯。” 当天晚上。 亥时左右,窗外又传来呜呼呜呼的声音,甚至比昨晚还阴森凄厉,仿佛有只厉鬼在外面随时会进来向他们讨命。 景玓假装睡得很熟,想看看那鬼能演到什么程度,突然另一头的男人动了,她以为他要起身去抓鬼,正准备招呼他别去,谁知下一刻,男人把枕头搬到了她这一头,不但贴上了她,还抱紧了她。 “干什么你?”景玓忍不住咬牙。 “有鬼。” “……” “我怕。 “……” 听着他那幼稚到极点的话,景玓心肝脾肺都在颤抖,就差被他刺激到内伤了。 她转过身,双手抵住他胸膛,咬着牙道,“你要害怕就爬起去叫,叫两声他们就跑了!” 夏炎雳冷哼,“我一个大老爷们,叫不出口!” “那你怕个毛线!” “毛线?何意?” “我……”景玓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有想把人咬死的冲动。 许是感觉到她怒火濒临爆发,夏炎雳把手从她身上拿来,只老老实实地躺在她身侧。 景玓狠狠瞪着他,确定他规矩了以后才转移注意力,继续留意着窗外的动静。 今晚她是不打算叫的,就看那些鬼表演…… 而窗外的鬼也没让她失望,从亥时一直呜呼到了丑时,丑时一过才消停。 翌日。 杨三婶又来了。 主要是询问昨夜的情况。毕竟这房子暂时由她看管,要真有什么问题,她必定是最着急的。 但景玓回她,“三婶,昨夜很太平,我和相公都睡得很香。我就说,肯定是我相公赶路疲累致花眼了。” 闻言,杨三婶狠狠松了口气。 送走杨三婶后,景玓叫上了影韵去逛街。 夏炎雳想跟去,但被景玓嫌弃了,“你去做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要是遭人惦记上了,那些狂蜂烂蝶只会又来找我麻烦!” 夏炎雳无言以对。 等她们一走,他问影风,“你说她是何意?” 影风笑着回道,“王爷,六小姐那是不放心您,换言之就是太在乎您了。您长得如此好看,若是出去把那些女子迷住了,六小姐肯定要吃味儿的。与其让您出去招蜂引蝶,还不如让您待在家中,如此她也能放心些。” 夏炎雳眉心微皱,“是吗?” 那女人会为了他吃味儿? 为何他一直没瞧出来? …… 景玓带影韵出去,回来时带了两大包袱。 天刚黑的时候,她就把影风和影韵叫去了一间房中,亲自为他们做妆造。 当然,过程中她也不忘同他们讲解今晚的行动,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 听完她的计划后,影风和影韵都特别感兴趣。 景玓不但给他们化妆改造,自己也做了改造。大红广袖长裙一换,面粉往脸上一抹,披头散发往墙角一站,配合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场把影风和影韵看得毛骨悚然。 正巧夏炎雳进来,想看看他们在房里多时究竟在干什么,结果就看到墙角边立着一个红衣‘女鬼’,惊得他神色大变,瞬间把手放在腰间,差点把软剑抽出来给她劈过去—— …… 依旧是亥时左右,呜呼呜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当那白色的影子从窗户边闪过时,另一道白色的影子也从窗户边闪过,且紧跟住前面的白影。 前面的白影明显察觉到身后有异样,回头一看,就见一白衣女子一动不动的笔挺的立在离他十来步远的地方。对方微低着头,一头黑发披散着,虽然遮住了眼睛,但鼻子以下的部位暴漏在空气中,月光下,那脸色白得极其刺眼。 “你……”白影惊得差点大叫。 眼见他受惊,藏在墙头下的景玓也快速现身。 但她没过去,而是展开双臂,同时运起内功,使两片大广袖像翅膀一样飞动起来,在夜色中发出噗噗的声响。 如此大的动静,白影哪能没感觉。 他下意识转身。 入目的便是一张如同刷了白漆的脸,不止龇牙狰狞,那一身红衣在月色下醒目又诡异,活脱脱一厉鬼—— “鬼啊——” 白影发出惊叫,接着飞向大门旁的高墙,以最快的速度逃了。 在他下墙逃跑的时候,景玓清楚地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 她轻哼着勾起唇角。 敢到她面前作乱,吓不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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