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面对景良域的询问,她很快便解释起来,“爹,前阵子米行的事您还记得吧?钰王说过,太子哥哥将吉鸿米行今年所有营收都赠予了他,那次清仓售米,可以说钰王获利颇丰,他突然派人送礼给我,想来应该是与售米一事有关。况且近日在聚福楼我遇见钰王了,他可能以为我是去聚福楼买那些东西的,所以才会送我那些。” 这理由,毫无破绽,因为搞活动售米的当日,夏炎雳在他们米行待了一整日,周兴可以为她作证,那人是很在乎收益的。 景良域听完,明了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随即他笑着抬了抬下巴,“既然是钰王的谢礼,那你便收下吧。凭我们侯府与钰王的交情,若是不收反倒显得见外了,何况这也是你应得的。” 景玓能说什么? 当然是表现恭顺,然后乖乖地出去接礼物。 她着急着离开,并没有看到景知婳和景知琇二人相视时那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 接过钰王府管事送来的礼物时,景玓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 好大的手笔! 一套步摇、一只手镯、一块无字红玉、还有一条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鞭子。 首饰她没瞧上眼,唯独鞭子让她越看越喜欢。 跟寻常的鞭子比起来,此鞭细了些,但有韧性,而且鞭身不知道抹过什么,指甲划过都不留痕,可见其有多结实。 这东西,更适合绑在腰间! 送走钰王府的人后,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天夜里。 睡梦中的她总感觉身边气氛不对,她睁开眼,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 她没放床罩,任由窗外月光肆意洒进,可就是这皎洁的月光,让她清楚的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让她生出过无数次念头想扇飞的男人! 她惊得挺身坐起,不仅瞌睡全无,甚至比经历鬼压床还刺激。 “钰王爷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府中,跑我这里来做何?”她几乎是咬着牙问的。 别说古人保守难以接受这种人和事,就是再开放的社会那也是需要隐私的。试问,一个男人大半夜的潜进一个女人房中,能说不是找打? “睡不着,便来看看你。” 他背对着窗外,尽管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但景玓也能看到他唇角上扬的弧度。 还不等她开口,就听他又道,“本王说了,对你情根深种,更何况前些日子与你朝夕相处,本王已经习惯你在身侧,这不,长夜漫漫,本王孤枕难眠,便来找你了。” 景玓冷笑,“那我还得谢谢你,谢谢你这么想着我!” 两辈子,她都没这么憋屈过! 来异世近两个月,就算杜元然一家恶心她,她也有能力对付。可唯独这个男人,她只能憋着。 打伤他,她赔不起。且一旦事情闹大,不管她占理还是不占理,她都捞不到半点好处。就拿此刻来说,她也可以大声喊叫,可喊叫的后果…… 指不定就如他所愿,被迫与他‘喜结良缘’了! 这不是她臆想,而是一眼就能看到的结果。试问,换谁来谁不憋屈? “你不必感动,你只需嫁给本王即可。”男人仿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和怒意,反而顺着话对她挤眉弄眼。 “王爷,时候不早了,您请回吧。”景玓往枕头上一倒,冷着脸下逐客令。 虽然她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她也很清楚,只要她不点头,他就拿她没辙! 如果他真有自信,那就不会选择缠她了,而是直接向侯府下聘。他为何没那样做,最主要的是原因就是她有靠山。 安启侯府背靠皇后和太子。而他与太子那般交情,若他用卑劣手段得到她,那势必会与太子生出龃龉。 “今日送来的那些,你可喜欢?”男人未动,非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还有要与她彻夜长谈的趋势。 “我同家父说,因为上次售米之事,王爷您获利不少,故而派人给我送了如此多谢礼。” “你……” 夏炎雳俊脸微沉。 可就他刚说出一个‘你’字时,突然一道破空声从窗外袭来—— 他身形猛地一闪。 然后借着月光定眼一看,只见一柄飞镖钉在床柱上。 镖尾绑着一张小纸条。 景玓在他闪身的瞬间也第一时间滚到了床里角。盯着那支飞镖,她脸色又青又白,随即快速弹跳过去,将飞镖用力拔下。 本就冷冽的俏脸在看清楚那张纸条上的字后,如同刚从千年冰窖里出来一般,难看得都快崩裂了! “杜元然?”男人靠近她,眸光扫了一眼纸上的字。 虽然屋中没点灯,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足够让他们看清楚纸条上的字迹。 上面写着:丑时,老地方,不见不散。 景玓将纸条撕成碎渣,咬着牙重新躺回床上。 看着她的反应,夏炎雳站在床边,眸光来来回回在她身上转动,显然是有些看不懂。 “你不去吗?” “你觉得我该去?”景玓是真想骂人了。 “本王不喜你再与他接触,但本王极喜你挖苦他们时的样子。” “……!” 她将被褥一拉,蒙着头索性不理他。 他爱咋地咋地,反正她就当他是疯子。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再说杜元然那边,杜元然所提的‘老地方’乃是侯府后山的一棵大槐树旁,以前每次二人想见面时,都会约在那里。 “你真不去?”被角被人拉扯。 景玓猛地扯下脸上的遮盖,恼道,“我去做什么?捉鬼吗?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有病啊!” 许是见她真生气了,又许是她那句‘有病’意有所指,夏炎雳突然清了清嗓子,“咳!是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府歇息了。” 顿了一下,他从袖中取出一份请柬,放到她枕边,“明日本王生辰,记得早些来。” 语毕,他大摇大摆的朝房门而去。 景玓真是快内伤了。 别人半夜做贼,那是生怕被人发现。可这男人就是变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当采花贼! 可她确确实实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但凡她叫一声,让府里的人知道了,那等待她的结果—— 不嫁也得嫁了! 她喘了两口气,稍稍平静一些后才将枕边的请柬拿起。 生辰? 才二十二岁? 毛都没长齐的青瓜子,还妄想娶她? 她撇了撇嘴,将请柬往床角一扔,然后扯被褥蒙住头,睡觉。 翌日。 香杏在整理床铺时,突然发现床柱上有个孔,盯着孔很是不解地问道,“小姐,这是何时有的,奴婢怎么不记得了?” 景玓正在洗脸,听到她的问话,回头瞥了一眼。 “应该是老鼠啃的吧。” “啊?老鼠啃的?”香杏朝她懵懵地眨了眨眼。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亲切的嗓音传来—— “六妹!” 景玓抬头看去,就见景知婳和景知琇带着两名丫鬟前来,丫鬟手中都端着食盘。 “四小姐、五小姐。”香杏迎着她们的方向福身行了一礼。 今日的双胞胎姐妹罕见的有了变化,虽然都是一袭白色襦裙,但景知婳罩的是绿衫,景知琇罩的是鹅黄衫。发簪虽还是同款,但发髻的方向一左一右,也算是有区别。 景玓挑了一下眉,看来还是当爹的厉害。 “四姐、五姐来得真早。” “六妹,你还没用早膳吧,我们把早膳端来你这里,一起用。”景知琇说着话,她们身后的丫鬟已经走向桌子,把食盘里的吃食摆上了桌。 “六妹,昨日的事是一场误会,你可别往心里去,千万别同我们置气。”景知琇走到景玓身侧,挽住她的手臂,一边说话一边将她往桌边带,“你是我们的妹妹,我们理应照顾好你,以前是我们不懂如何照顾人,如今我和四姐都发心要悔改,你可千万别与我们疏远了。” “六妹,快坐下,看看这莲子粥可合胃口?”景知婳殷勤地亲自为景玓盛了一碗莲子粥。 “六妹,以后啊你想吃什么便告诉我们,我们去帮你做!”景知琇也不甘示弱般献殷勤。 两张口,左一句‘六妹’,右一句‘六妹’,景玓鸡皮疙瘩都不知道起了多少。 莲子粥她是接下了,但并没有立马就喝,而是端着碗,像要与她们谈话而无心用食般,“四姐、五姐今日打扮得如此光鲜美艳,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景知婳和景知琇相视了一眼,景知琇先笑,“六妹,你知道今日是何日子吗?” 景玓摇了摇头。 景知婳见状,接笑道,“六妹,你怕是故意忘了吧,今日可是钰王生辰!我们侯府同钰王素有往来,你最近又与钰王走得近,不可能没收到钰王的邀约!” 景玓心中默了一下,然后佯装惊讶地问她们,“四姐、五姐喜欢钰王?” 姐妹俩又相视了一眼后,同时朝她露出了一抹羞涩。 景知琇道,“六妹,昨日我们上街时就看到了钰王府的马车,所以才拉着你去聚福楼,就是想见上钰王一面。” 景知婳接道,“虽然我和五妹喜欢了钰王多年,可我们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往他跟前凑,只敢偷偷的看他一眼。如今你同钰王有所交集,我们才敢厚着脸皮来找你,想你帮我们在钰王面前多美言几句,要是能引荐我们到钰王跟前,那我们会更加感激你的。” 景玓唇角狠狠一抽。 倒不是觉得她们痴心妄想,而是觉得两姐妹肖想同一个男人…… 多少有些那啥! “呀,小姐,钰王府的请柬怎么在这里?”整理床铺的香杏突然惊道。 也不怪她惊怪,钰王生辰宴的请柬被景玓随便丢在床尾旮沓角,这多少有点对钰王不敬了。 不过敬不敬的没人在意,景知婳和景知琇只看到香杏手中红底烫金字的请柬,二人就跟见到宝物一样,立马朝香杏走了过去。 景玓眸光暗闪,随即朝她们微微一笑,“四姐、五姐,我今日身子抱恙,无法前去给钰王贺寿,不如四姐和五姐代我去一趟钰王府吧。” “真的?”景知婳和景知琇同时转过头看着她,两张脸都布满了惊喜。 “真的,你们带着请柬,快些去准备吧,别误了时辰。”景玓点头,还忍不住催促她们。 对于她的大方,景知婳和景知琇仿佛并不意外,二人从香杏手里拿过请柬,也不再耽搁片刻,立马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望着她们兴奋的背影,景玓勾了勾唇。 她们之所以能来求她,就是料定了她跟钰王没什么。毕竟她前脚才甩了杜元然,就算再有新欢,也不会如此之快。 “小姐,您怎么把请柬给她们了呀?要是钰王怪罪起来,您当如何解释?”香杏不安地问道。 “没事,说不定钰王还高兴呢!”景玓暗笑。 就凭那男人的行为举止,就不是个有底线的。既然他要恶心她,那她就给他‘找点事’…… 两个一模一样的美女,够他开心了吧! “小姐……”香杏还想说什么。 景玓回头打断了她,“把她们带来的吃食都撤了,一会儿我们去城郊的庄子,那里风景不错,最适合我散心了。” …… 景家的庄园,占地上千亩,良田肥沃,风景也是真的美。 景玓原身时常去庄里,所以景玓对这地方并不陌生。 庄头是一对中年夫妻,对她很是恭敬。 见她今日来,夫妻俩赶紧为她做了不少好吃的。 她刚填饱肚子,庄头田福就来报,“六小姐,杜将军来了!” 景玓挑眉。 来得真快! 因为昨夜她放了杜元然鸽子,她知道杜元然肯定会派人盯着她出行! 吩咐田福把人带来后,没多久,杜元然就一脸憔悴地出现在她面前。 一见面,杜元然就忍不住嗔怨,“玓儿,你可知我等了你整整一夜?” 景玓笑,“杜将军,我不解你的意思,你等我,等我作甚?我何时与你有约了?” 杜元然一脸受伤的痛,“玓儿,别这样好不好?你能否听我好好同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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