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世幡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走，寂静的楼梯间即便有灯也让人觉得很不舒适，他的喘息声和脚步声发出空洞的回响，与神经发生微妙的共振，不禁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每一层楼梯间都非常干净，可以想见保洁人员非常负责。都世幡爬到二十八楼的时候已经有些后悔自己这个爬楼梯上来的决定了，但是眼见胜利在即，他稍事休息后又再度向上走去。 当他踏上32层楼的时候，他重重地喘了口粗气，楼梯间的门应声打开，保安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 “您要不要歇会儿？”保安背着双手，弯腰瞅着都世幡，这看似关心的背后，多少有点儿幸灾乐祸。 都世幡摆了摆手，示意他头前带路，保安抿嘴偷笑，颠颠儿地带着都世幡走到了通往天台的大门前。 这道门是一个铁叉加上一把挂锁，非常结实的样子，那把挂锁看起来挺新，锁孔的位置有一些划痕。 “这道门经常打开吗？有几把钥匙？平常都谁在管理？”都世幡问道。 “并不经常打开，钥匙都在值班室里，刚才我趁着您上楼，就坐电梯回了一趟值班室拿了钥匙，我想您大概是想要去天台瞧瞧。” 保安从腰上拽出一串钥匙，脸上带着一副未卜先知的自豪，一面开锁一面说道： “这里平常没人来，只有需要维修的时候才会打开。” 推门走上天台，都世幡打开了手机的电筒，保安拿出了一个手电筒帮他照亮。 都世幡看了看保安手中的手电筒，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钻石广场的天台上有许多钢架、管道、水箱等普通高层大厦都会有的物品。 绕着边缘走了一圈儿，都世幡发现了一个类似脚手架一样的东西很是突兀，询问之下，保安说是这两天建设卫生城市，大厦在搞外墙清洁，这个支架是专门给清洁大楼的蜘蛛人使用的。 “这个架子一次能够承载多重的东西呀？”都世幡好奇地问道。 “具体能载多重我不清楚，不过听人说好像不能上两个人。” 如果只能载一个人，那么熊沐芸所说的凶手就不可能带着尸体从这里逃走，也就是说，凶手只能将遗体藏在大楼的某处，自己单独离开。 能藏人又不太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一个就是办公室的天花板，一个是天台的水箱。办公室进不去，但是水箱倒是可以去瞧一瞧。 保安非常配合，自告奋勇上去检查水箱，都世幡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高层的夜风呼呼地吹着，都世幡缩了缩脖子，抬头望向夜空，忽然恍惚了一下，有种天地无物的错觉。 “什么都没有，这里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你下来，我上去看看。” “哦，好吧。嘿，你们当警察的还真是喜欢眼见为实呀。” 保安揶揄了一句，都世幡全当没听见，只是结果确如保安所说，什么都没有。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那姑娘多半就是因为剧本的事情，气不过，闹这么一场，倒是连你们警察也跟着受累。唉，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一点儿压力都承受不了。” 保安一面说，一面等着都世幡下来，又自己上去把水箱关好，一路唠唠叨叨地和他一起回到了一楼大厅。 都世幡让保安把熊沐芸到这里的前后一小时的所有监控都拷贝给他，在保安不耐烦的抱怨声中离开了钻石广场写字楼。 从写字楼出来，都世幡回身仰望了这高耸入夜空的大楼，上面零零落落的灯光下应该都是在加班的社畜，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等他们回家，不知道他们的背后又有多少的故事。 站在楼下仰望高耸的大楼，与站在楼顶仰望无垠的夜空一样，都让他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但又略有不同，这大楼让他压抑窒息，而夜空却仿佛敞开怀抱在等待他融入其中。 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他慌忙让到一旁，看着身穿西装背着电脑包的青年踩着共享单车冲向大街，很快便汇入了车流中。 都世幡上了车，直接来到了熊沐芸居住的小区，向物业询问了关于电梯故障的事情。 物业管理人员起初也和钻石广场的保安一样露出了警惕的姿态，在都世幡表明身份后便立刻联络了修理电梯的工作人员。 “那部电梯我们前不久才修过，但是里面的摄像头坏了，也不知道谁弄的。你说的那个急救电话前两天我们检查都时候都还是好的，大概是哪个小朋友调皮或者有人故意破坏吧，但是现在我们也无从查起呀。至于电梯故障，我们去检修的时候，发现其实没啥问题，是有人把总控那边给关了。您问我谁关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得到了维修人员的回答后，都世幡觉得熊沐芸所说的应该是真的，于是他又向无关要了监控录像的备份。 等办完这些事情，已经过了午夜。 都世幡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里，清冷的月光洒了一地柔白。 关上房门，摁亮灯，随手将外套挂在门旁的格子架上，换了双拖鞋径直走到窗边关上了窗帘，从冰箱里拿了瓶外星人苏打水喝了两口，长舒一口气倒在了沙发上。 爬了三十二层楼梯，两条腿这个时候开始闹情绪了。都世幡闭着眼睛，听到肚子咕咕叫，但却一点也不想动。 想着曾经还有过养宠物的念头，可是自己这个没有固定时间的工作，让他根本无暇照顾宠物。朋友也说过让他赶紧交往一个女朋友，不过在他对那种找个人来照顾自己的论调很不赞同，女朋友难道是免费保姆吗？她也是别人家的宝贝女儿，凭啥让人家来照顾自己呢？ 不过每当这种累得不想动弹的时候，倒也的确会冒出有个人陪着也不错的念头，只是他更期盼着智能家用保姆型机器人的出现。 放松的大脑乱跑了一阵，都世幡起身又喝了个水饱，翻出一袋昨天就过期了的面包，边吃边看刚才拿回来的监控录像。 观看监控录像相当枯燥乏味，非常容易让人产生疲倦的感觉，加上本来折腾了一天，都世幡不知不觉地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他惊醒，他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半块没有啃完的面包，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显示着06:15。 “喂……”都世幡声音低沉地应了一声。 “师兄，为民路发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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