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洪武十二年,八月十五夜,月圆,晋王府藏宝阁 话说柴玉经过几日的监视跟踪,对晋王的日常作息及府邸地形打探的了如指掌,今夜恰逢中秋佳节,料想王府内必会宴请庆祝,自感时机稍纵即逝,晚间正可乘乱进府偷取账本。思定后,从箱中翻出惠岸给的百宝囊,打开整理好各种忍具暗器,脱去外衣内衬金丝甲胄,换上忍者夜行服,于华灯初上时,翻上柴府围墙,沿城中房舍屋顶潜行,向晋王府摸去。 一路上,眼见沿途各户灯火通明,富贵院落多在亭院中摆席,众人簇拥在一起赏月饮酒,穷苦之家亦会准备一两个素菜,搭配月饼茶点,阖家团聚。两边街道上彩灯莹莹,贩夫走卒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孩童妇人们在各式小摊前选货砍价,金陵城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好一派欢乐祥和之景。 可是此时的柴玉却无心加入庆祝中的人群,朱元璋之言让他感到重任压肩,一月内需取得雷火首级,并将码头账本盗出暗递给胡惟庸,这两件事都牵扯到晋王,显然并不好办。 今晚可能是按照皇帝时限完成任务的最后时机,不管前方有多少危机,都要冒险一试。思到此处,柴玉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弯腰轻身来到晋王府对面的翠华楼楼顶,探头观察王府动向。 只见今日王府大门敞开,两边站着四五个家丁,由管家朱爽带头,时不时的作揖拱手,引客导流,迎接拜访宾朋到来。 观察许久,见王府好似并未守卫森严,柴玉就顺着房顶阴暗之中,避开人流视线,越过几重屋檐,寻一僻静处飘落在王府围墙之上,翻身进入院子。 着地后看脚下是王府后花园正北的花丛,此时石径上人流穿梭不停,下人侍女传菜的传菜,奉茶的奉茶,忙个不停。想来定是晋王朱棡在园内摆席。细观整个后花园,正中一座花亭之中,放着一个硕大的圆桌,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瓜果梨桃,月饼菱角和各种酒壶器皿,但主家和客人均还未到,只有府内下人们正细心摆盘中。 柴玉隐身于草丛,辨了辩方向,沿墙根就往西南方院落蹑足而行。因是前几日在晋王府内搜索,发现西南第三层院子内有一幢单独二层小楼,楼底大门以重锁封住,四周门窗内部皆以木栅围牢,料想必是王府藏宝之处,故今夜就直奔此楼,必要探个究竟。 第三层院落平时便少有人来,院中有一圈库房,此楼围在其中,藏得甚是隐蔽。柴玉到达此处后见左右无人,先围着这楼转了几圈,见楼下正门被锁很难打开,于是抬头望向二楼,见二楼离地约有四丈的样子,不算很高,就提住一口气,飞身抓住二楼檐角,以腰腹之力翻身坐定檐瓦,接着双手一扒围栏,便跃进二楼回廊内。 沿回廊走了一圈,见门窗如底层一样被锁,柴玉顺手从百宝囊内取出一条钢锯,在窗棱处耐心锯起来,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锯断四根窗骨,扒开后正可容身爬入。于是他便收起锯条,心念口诀,运丹田之气,使用童子功缩骨法门,扭动身躯顺着窟窿爬入窗洞中。 楼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柴玉取出火折打亮,四处照望,只见此楼内部为半径一丈五尺的圆形,四面除了空空荡荡的墙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东西?坏了,中计了。”柴玉自道不好,转身刚想从窗洞爬出,此时楼顶忽然洒下一张巨网,将整座楼包了个严严实实,顷刻间楼外灯火通明,喊声震天,想必此楼已被人包围。 “楼内何人,可是柴玉否?”柴玉听得楼外传来晋王的声音,立刻噤声俯卧在墙角,并不答话。 晋王见楼内并无应答,继续说道:“小崽子,你以为自己这几日在我王府游荡,本王就不知了么?当你跟着雷火夜探我府之时,空空道长便已发觉。为了不打草惊蛇,这几日故布疑阵,请君入瓮,还不出来速速投降?” 听楼内还是不回话,晋王怒道:“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夜我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你能上天入地,亦叫你有来无回。”晋王说罢,一阵秋风瑟瑟刮过,空气也变得紧张凝结起来。 安静,楼内还是静的出奇,就像里面根本没有人一样。 晋王耐了下性子,继续往下说:“柴玉,你此时投降尚且不晚,若再要顽抗,我便让弓弩手万箭齐发,将你射成刺猬。” 又等了片刻见柴玉还是没有反应,晋王的耐心终被耗尽,抬手一扬,大喝了一声放箭,只见万弩齐发,一阵弓弦响过,眼见楼内之人不可能生还,晋王派人开关落锁,进楼查看。待府兵上至二楼,就是一愣,只见房间地板墙面尽皆插满箭矢,却空无一人。 “王爷,王爷,此楼内没人。”二层传来府兵惊慌的回复。 “怎么可能,给我仔细。。。”晋王的搜字尚未说出口,只听二楼传来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从正门走出一人,正是柴玉。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晋王退了几步,颤抖着问道。原来箭雨来时,柴玉腾身而起,四肢撑住房梁宝盖,像一只壁虎一样紧贴在内间屋顶,所以没有受伤。当府兵进来查看时,柴玉正在其头顶,等他抬头发现时也早已人头落地。 “晋王别来无恙,”柴玉对着朱棡拱了下手,继续说:“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王爷此番作为,莫不是太过毒辣了点吧?” 晋王身子退后几步,朗声说:“柴玉你乃一小小御史府衙役,未经我同意随意探查我府,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王爷吗?” 朱棡正说着,身后走出一人,正是那空空道人。“王爷,无需和他多言,这等小贼,看贫道收了他。”空空说罢,扬拂尘向柴玉扑去。 人到,拂尘亦到,一招横扫千军,就向柴玉面门扫去。 柴玉腾身跃起三丈,在空中从身后抽出绣春刀,以下落之势来了一招力劈华山,刀锋划过之处,劲风嘶吼,吓得空空借前冲之力来了个前滚翻,勉强躲过。 再看柴玉,落地后将刀交至左手,右手探入百宝囊中抓了一把飞蝗石,单脚站定转了三百六十度,来了一招天女散花,但见包围他的府兵尽数倒地,抚面哀嚎声不断。 见包围之势散开,已现缺口,柴玉就再不耽搁,深吸一口真气,将丹田之力导入下盘,右脚一踏腾身飞起,向西南方墙根处飞去。 正此时,前方墙头闪身窜上一人,紫色夜行服罩身,双手从肋间各拔出四支苦无,向柴玉甩去。 柴玉气沉丹田,在半空中来了一招千斤坠,身形急速坠落在地,紧接着双膝下跪,上身后仰贴地用了招金刚铁板桥,躲过扔向面门的四镖,后背着地的瞬间反手用双掌拍击路面,向后倒飞数丈,又躲过了甩向下身的四镖。力竭时脚尖点地,顺势来了个后空翻站定,也不瞧发镖之人,甩左手打出一支袖箭,那人手撑瓦面侧翻下墙,顺势躲过。 见西南方不可走,柴玉转身又向东北方急奔,忽听前方黑暗处劲风掠过,不及多想,向右前方一扑,以手撑地来了个侧滚翻,身左侧路面皆数碎裂,只见一长袖宽袍之人阻住去路。 柴玉见陷入重重包围,脱身不易,便转身跑回藏宝阁,用了招纵云梯,左右脚互蹬几下,直接飞至楼顶塔尖处,呈半蹲跪式,左手抓住琉璃顶盖,右手探入百宝囊内,以驱虎之姿防御。 再看此时从院落黑暗处闪现八人,慢步走到藏宝阁八方站定,领头者正是风间雷火。 只见他对着晋王方向拱手说:“晋王大人不必担忧,看我等来斗柴玉。” “如此甚好,本王也正想看看众位的手段。”晋王说罢,让下人搬来一张藤椅放在距离此楼十数丈远处,坐下身子边喝茶边看众忍如何捉拿柴玉,此时空空则手甩拂尘,立于晋王身后。 这八人,正是风间雷火外加天善带领的忍队。进攻前,雷火来到天善面前,指着柴玉说:“天善大人,这便是斩杀阳炎之人,名叫柴玉。此人功力深厚,又通晓我忍术手段,我和他几次交手都不能胜之,极难对付,大人需要万分小心。” 天善呵呵一笑,不以为然说:“哦,是吗?厉害点更好,很久都没有畅快的厮杀过了,正好让大家练手。再说难道集我众人之力,还不能对付此人吗?雷火你也太过胆怯了。” 柴玉见底下众忍调侃自己,心头大怒,伸右手从百宝囊中捏出一颗飞蝗石,向天善甩去。 不知是此石飞行速度太快,还是天善得意忘形忘了闪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当石头快要打中他头顶时,忽然一道红影闪现,一尊九尺高的人形巨塔从天而降,挡在天善面前,只见他也不格挡,任由石头打在身上。 啪的一声震响过后,飞蝗石撞在巨人胸口,崩的粉碎,原来是岩土力丸帮天善挡了这次攻击,柴玉见状吃了一惊,心道不好,知今夜必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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