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因成环,果循勿恶善。 正如明清漫步于云雾山野,手中隐隐握紧铁剑,四下所视皆缥缈,可他心中熟知此生宿敌化象,正藏身于雾幕,或喜或忧观望于自己。左顾右盼之时,忽而一片黯黑,飘飘而落,他恰好抬手接住白雾中稀奇黑色。他低头细看时,掌间物闪着黝黑光泽,面镀着层七彩翻色,尾部白色杆上分布着根根分明暗毛,触摸柔软舒适,片片细羽汇聚成形似帆舟。明清看看四下隐于薄纱雾色森木,回转一圈眼下除却自己,似乎并无其他存在。 手中乃是一片黑羽,明清估摸着羽毛来源鸟禽身上,可这迷雾茫茫弥漫,审核官言之将遇终生宿敌,总不能说,此物便源自宿敌之身。 自己耗尽终生,去同一只鸟斗。 “我说,你莫不是来寻我打架,怎拿着我一片翼羽,在那发呆。” 一道声音了无迹象,无端回荡于空旷中。 明清左右瞧瞧,并未见有人来,正查询对方声源来处,只见脚下突兀生出千万黑羽,自他为中心片片黑羽急速旋转,形成一股黑羽风旋,笼罩于他周身。 突变此故,明清攥紧手中黑羽,握紧剑柄接连向黑羽挥了十三剑,风旋自剑刃触之而灭,片片残羽落于地面,渐渐化为黑尘,他所处迷雾宛若破碎镜片,千万镜晶碎裂后,周遭的白色破碎瓦解,一处幽深黑色侵蚀了整个天地,青木亦染上了沥色。 一道黑色的人影,正站于黑色尽头,同他隔着飘散黑羽与镜片遥遥相望,明清握紧手中的铁剑,警惕着望向黑影。 “真奇怪,你今天气息怪怪的。”黑影说着说着,走出了黑暗尽头,站于光暗之际,恍若与老友打招呼一般。 “你是何人。” 明清看不清对方面容,只隐约通过光亮窥一半面容清秀,眼眸堪比手中羽毛般漆黑如魅,如瀑布般垂下的乌丝遮盖了苍白若雪的天鹅颈,眉若一笔勾勒松叶,鼻翼笔挺,苍白地唇毫无血色,一眼看去被其藏于眼眸中的悲戚而感,心生悲悯。 “不对,这不该是他说的话。”黑影摆手否定着,黝黑眸子映衬着那少年,身形虽有几分相似,可心底还未竟风雪侵蚀,“我,夜族乌桓,看你这般,应是在通过测试。倒不知,我竟有资格成他半个宿敌。” 搞清对方身份后,明清二话不说,持剑朝他冲开,按照曾看剑谱那般,起势挥舞剑刃,一刃划破长空,裹挟着剑气朝其攻去,对方挥动翅膀灵活闪避,只见剑光幻影同黑色残影叠加,一时间一黑一白俩道身影叠加,于这黑色空间内,碰撞出光与暗的曲折起伏,为黑色空间平添了数道灰蒙。 明清不解,此人只一味地躲避,而不还手反击,手中剑双手握紧横向划过,夜乌桓却双手接住他的剑刃,侧身一带将他带到了自己怀里,笑了笑:“明清,这初次见面咋就兵刃相向?” 明清用力抽回铁剑向前猛刺,却扑了个空,只见对方腾空向他身后翻滚,躲过了明清刺来的剑。 夜乌桓落地时抱臂好笑地看着明清,而明清不知为何,看到夜乌桓地笑,就心中生出一股怒气,仿佛被对方当小孩戏弄一般。 “你可否正面一战。”明清扯下布条将剑缠绕绑在手里,目光死死锁住那人身影。 “成吧。” 夜乌桓招来漂浮于周边的镜子碎片,临时拼凑出了一把不规则,可依稀看得出剑形的武器,左手反手拿剑随意挥舞了几下,试了试手感。 紧接着夜乌桓一个健步如电,晃眼间已达到明清眼前,手中剑快如闪电,疾速接连左右挥刃,不留一丝间隙紧凑密集的招式,逼得他不住抬手抵挡,可虎口被他施加力道震得生疼,被逼得不住后退。 明清根本看不清对方动作,只能凭本能反应去挡。 夜乌桓反而越战越兴奋,手中剑花翻飞,夹带着凶残地剑气,横扫避开身距后,迅速换手右手一个跳劈,突如其来的变招,使得明清躲闪不开,在即将劈中明清时,他一个不注意被自己衣摆带倒在地,剑刃最终狠狠刺中距离他腿间一毫处。 “哎,就差一点了。”夜乌桓遗憾地拔出剑来,语气颇为惋惜道。 明清瞧着这人,动手前躲得轻松,还有时间逗他乐,可反击后招招向着自己致命点,疯狂进攻完全不给人喘息机会,出手阴狠歹毒。 夜乌桓,我记住你了。 而另一边,云九已被那个人逼的毫无招架之力,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布料,大大小小的伤痕不住向外渗着血,血迹将身上衣物布料加深,犹如块块黑斑浮现沥色。 对面的人擦净了刀刃的血迹,眼中充斥的杀机不减俱增,此时的云九太弱,想着不如趁此机会杀了他,那样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云九感受到身上的痛感,低头看了看手心的伤口,他看了一眼那个人,对方太强了,那样的速度,那样的力量,自己根本无法超越。 那个人未来将成长至此,可怕的是他对自己真的有杀心,虽不知这股杀意自何而来,可自己还不能死。 说着,云九摇摇晃晃支撑着身体,脑海中回忆起师傅教的剑法,咬牙拼尽全力冲向对方,那人反应过来他还在垂死挣扎,反手一个穿刺刺向云九,可哪知云九屈身滑行,躲过迎面的剑,双手握紧剑直挑下盘。 那人一个后撤步,躲开了云九的来自下方的攻击,却又被他自下而上地螺旋剑夹击,搅去了一块衣袍,看看飘落的衣物碎片,人看云九的眼神恨意愈加,一个侧身后转躲过云九的剑,欺身于他身后,抓住云九脖子,一剑洞穿了他的身体。 云九低头看看穿过了自己的胸口的剑,强忍疼痛一把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推开了那人,却被他抓住了手,剑刃又深刺了几分,手无力地垂下,手中地剑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在从胸口这个窟窿流出,滚烫的灼热的鲜血,幻域加持在自己身上的幻象一点点散去,属于夜乌桓的假面崩塌,露出了一个俊逸少年地本貌。 那人看着眼前人的真容,看来这是在试炼中的云九,并非是夜乌桓本尊,他心中咯噔了一下。 少年无力地软倒在他怀里,身体温度正在逐渐变低,来自未来的明清看着这人,这人逐渐失去光点的眸子,不由跪倒在他面前,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模样,伸手欲为他合上眼眸。 就在他身上抚上云九的眼眸时,一柄长枪刺穿了他的喉咙,明清不可置信地捂住颈子上的伤口,咳嗽着低下眼眸,看着本该已死去的人,不知何时手中出现点点星辰光辉,破空召唤出的长枪,趁着他放松警惕时,给了他致命一击。 “永远别对敌人怜悯。”云九说着,他口中咳出了血块,手向上一挥,然后重重一斩,受他所控的长枪斩断了迷雾幻域召出的化身的头首。 云九看着眼前化身,自他面前化作镜花碎片,周遭的一切景象也支离破碎,可瞧着身上的伤并未消失,倒吸一口气,靠在了迷雾林荫中的一颗青松树干,战胜了化身之后,只需再清醒着走出迷雾,便可通过测试。 可如今周身大大小小的伤,尤其是胸口那个窟窿,此刻仍在不住往外滴血,若非自己及时用星源之力,护佑住自己心脉,恐怕方才真就要一命归西了。 等了一会儿,看着狍辉出现于迷雾,对方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想来他当也是战胜了宿敌。 明清那边一片苦战后,夜乌桓看着这小乌桓,想来他之前都是只看了剑谱,未经过名师指点,所使出来的招数,便有些半吊子。 夜乌桓无奈叹了口气,自己已经死在他剑刃下无数次,在最后决战之前,还能来此一遭,也算了无遗憾了。 “你不是他,但你终将成为他。” 说着夜乌桓带着明清的手,带着他将铁剑送入了自己的胸膛。 明清看着这次并无躲闪的人,手里接触到对方温热的血液后,一种莫大的恐惧沿着那温热传达至周身。 “这,便是消亡。” 话音刚落,黑影化作满天星尘消散,黑色夜幕逐渐被白雾驱赶,徒留一片黑羽飘飘然然落入明清手中。 他紧紧攥紧这根羽毛,冷静如他也觉荒诞滑稽,这人真是自己宿敌? 夜乌桓,姓夜呐。 他将羽毛珍重地收起,他决定下山去,自己此俩关,皆不是靠己力通过,他决定再于山下准备一年,一年后再来光明正大地打败夜乌桓。 离开幻域后,明清漫无目的于迷雾中转悠着,他按照记性中的印象,沿着心中的路向出口走去,正走着远远看见了狍辉师兄。 他想到对方带自己走近道,绕过了那堆歹徒刁难,出于感激他朝狍辉主动挥挥手,打了个招呼:“狍辉师兄,你怎在这?” 狍辉看了看一旁地树下盘腿闭目养神的云九,想到了对方说的明清违反规定的事,担心他对明清动手,忙小跑到明清身边,小声对他叮嘱:“我和云九师兄来此试炼,你先走吧” “哦,好。”明清点点头,偶然飘到那个在树下打坐的人,面容看着有些许眼熟,在发现对方身上严峻伤势,也不有嘘声不再多言。 狍辉跑到自己身边特意说,且刻意压低的音量,便知那人不好对付,小心避开为好。 就在明清打算转身离开时,狍辉突然大喊了一声“让开!” 不明觉以地明清被扑过来的狍辉推开了,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狍辉,被人刺穿身体,而后被人似丢枯枝败叶般,随意地摔到了地上。 那个偷袭的人分明自己胸口还在往外淌血,可此刻却连眼都不眨,挥舞长枪对准自己的同门,明清此刻帐然。 云九见那个人被狍辉推开,替他挡了一枪,眼神嫌恶地甩开他,提枪再一次冲明清冲去。 狍辉见此,忍住疼痛死死抱住了云九的腿,然后冲着明清喊道:“别管,这些都是假象,快跑,别回头!” 云九见狍辉还在不知死活地阻拦,举起枪狠狠戳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赶紧松手,自己必需趁那个人还未强大起来,马上出手除掉他,否则未来失去性命的便是自己。 不敢再停留,明清按照狍辉的话,迈开双腿逃也时跑着,不顾一切的朝着一个方向逃着,背后是狍辉肉体被摧残地声音,不敢多想地逃,迷雾逐渐稀少,林木日渐广袤,他不知不觉间跑出了迷雾幻域。 同他擦肩而过的白衣人,面容有些熟悉,可此刻脑中被“逃”地念头支配,来不及思考地他,一路朝着山下跑去,目前他不敢停下脚步,狍辉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着。 云无风目视那个通过第二关,却出来时就一溜烟儿跑掉了的弟子,也只是驻足遥望片刻,便向着迷雾幻域行去,他今日于门中找了一日,都不见云九身影,出于特别原因,他终是决定来此瞧瞧,每每于新生大会,这云九就总很忙一般,找不着身影。 待他进入迷雾幻域时,看见的便是云九发了疯一般戳着一坨模糊物,走近一看,地上那个血肉模糊是分明是杂役弟子狍辉。 狍辉那个善良的孩子,竟此般结局。 云无风当机立断打晕了云九,看着周身伤痕的人,胸口还有个窟窿一直娟娟不断朝外留着血。 而地上那人也早已没了呼吸,身上皮肉外翻,露出里面森森白骨,身下殷红发黑的血再已汇聚成一摊。 云无风最终将此情形向门派上报,但隐去了云九的相关情况。 最终,管正最后也只得草草将此事,归咎于迷雾幻域。 至于狍辉的尸首,便送还下山,顺带给了狍辉他的父母一笔巨款。 至于狍辉死因,只敢告知家属,狍辉乃门内优秀弟子,在外出任务时,遇到意外不幸而亡,他是怀着荣誉而去,之后白云门负责他们养老事宜。 这件事也就如此草草收场,唯有云无风,与明清知晓真情。 事后一年,云九皆在思过崖悔过,外人不知溺宠弟子的云无风,竟也会有一日罚云九。 只有云无风自己知道,云九即便跪一辈子,也无法还清他所造罪孽。 那逃跑到山下的明清,几度周转,意外在狍辉家人住了些时日,看着俩个孤苦无依的老人,他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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