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注视过往（1 / 1）

锡德紧闭双眼，摆出一副冥想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屏息凝神　　精神世界中却是另一种状态，他——准确来说是精神世界里的虚影，拿着根因烟瘾发作在精神状态下具象化的烟，盯着荧幕似的一块画面　　“小东西，你还是不肯承认这不是做梦……可没有正常人做梦能在脑子里变出个虚拟的自己来”　　一坨凝聚出人形的东西站在旁边，蠕动着以精神世界才行得通的方式对“锡德”说着　　他一言不发，看着那块荧幕似的地方，一个人从屏幕边缘出现，神情焦急狂奔而过　　视线里几乎没法具体辨认，但锡德却相当清楚，这就是几年前的他，稚气未脱，脸上没添伤疤，更重要的是，没有变成如今这样心中充斥着仇恨的状态　　只是，看着“荧幕”上的画面，他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停流了片刻一般发寒　　掉在地上的布娃娃让他想起了一件事，那件事不但是三年从军为复仇之火堆积麻木的柴薪的开始，更导致真相揭露之时自己做出了复仇的决定　　荧幕之中的锡德如雕像般停步，看着掉在地上染血的布娃娃，和不远处尸体倒在门前的房屋　　看着这一幕的锡德抬起手试图遮挡视线以免再看一次这令自己揪心的画面，但这一状态下的手却只是虚影，画面依旧在眼前　　他干脆转过头去，看着一旁以看戏状态立在那儿的蓝家伙　　“这块屏幕样的玩意如果是你搞的鬼，那你还是快结束它吧，我更需要完成例行的沉思，然后去工作”　　话音刚落，锡德斜着看向那东西的脑袋不受控制的转了回去，双眼死死盯着“荧幕”　　“这是你的世界，我在这儿只起到一个有限的放大效果——做出回忆选择的人是你，你正为了这把胸膛中的火焰，而用那些思想的崩塌为其添柴加火……”　　一旁的锡德本能的开口欲驳斥这说法，蹦出来的后半句话却把他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荧幕上，“锡德”跨过尸体抬腿将禁闭的房门踹开，举枪冲入室内——过去和现在的他即将经历，和已经无数次回忆的痛苦画面就这么出现在了二者面前　　为数不多不把他们视为侵略者的德国裔一家三口横尸于此，站在尸体旁的却是受到这家受害者尊敬的诺夫哥罗德军人　　他认得这些家伙，军营中总有可耻的军队败类，而这两人就是他所能看到的最近的“范例”　　匕首从腰间拔出，锡德摆出一副在军营里常用的和善表情，悄无声息迈步走向正搜刮尸体身上财物的两人　　兵痞向来不把心思放在训练上，和军人职责不搭边的心思更阻止了这两人察觉身后慢慢逼近的，准备借助位于交战区的便利来杀死他们的锡德　　如老人散步般的脚步骤然发力踏地，运作的半开放式单兵装甲加力踏碎脚下地砖，锡德冲向已经有所察觉转头过来的其中一人近前，举起匕首直刺对方咽喉　　如大梦初醒一般的反抗没能阻止锡德的攻势，刀刃刺入皮肉贯穿动脉喉管，暴力扭转搅碎沿途的组织　　血流如注，锡德在同一时间拔出这人腰间配枪，指向另一反应慢了半拍的家伙胸腔位置　　仍躺在在血液喷涌堵塞气管中挣扎着等待死亡的那人吓破了这家伙的胆，他最先做的甚至不是反抗，而是高举双手　　回应他的只有锡德扣动扳机的动作，和紧随其后的枪声——锡德一枪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你干什么！”　　质问的声音仍旧如常，他却捂着伤处艰难后退，脸上显露出恐惧的神色——和他对这家人的妻子开枪之前看到的一样　　锡德则笑了，狰狞，甚至染上了些疯狂的状态，他来此参军为了祖国，为了双亲未完的理想，看到的却是广泛的敌视，人们宁可支持自由军团也不愿意帮助他们　　现在他明白了，症结不来源于自由军团的宣传，不来源于加里宁格勒人民的背叛，而是诺夫哥罗德的军队将每个人都推到了对立面……正如这家横死的支持者一般　　锡德弯下腰，捡起那个染血的布娃娃装入身上，然后看向因恐惧而颤抖的家伙　　举枪，填入爆炸弹，再次射击，这次的目标是头颅，驱使个体做出种种暴行的核心　　相对而言轻微的爆破声响响起，锡德不去看墙上的东西，拖着两具可怜人死不瞑目的尸体，踩过加害者的肢体走出了房屋　　他将背后工兵铲取下，闭上双眼，一铲一铲的挖出个埋葬死者的坑洞，锡德蹲下，将这一家三口的尸体逐个放入其中，起身将土铲回压平　　锡德脸上几近疯狂的狰狞笑容被苦笑取而代之，三年时间，无数的伤痕和疼痛只换来了一个真相，双亲未完理想的敌人就是他们的祖国，他累了，现在只想远离这场磨尽理想的治安战　　双眼依旧闭着，他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室内，从尸体上拿起染血的对讲机，打开，出言　　“我和两名士兵在定位地点遇袭，请指派一架运输机前来……另外，这场战争不需要我了”　　荧幕随着此话说出消失，这边的锡德摆出了几乎一致的苦笑，看着一旁的蓝家伙　　“小东西……我曾和你一样，为那些早于一切历史的神明跑腿，也一样因遭遇而理想破灭”　　“这就是我出现在此的原因，我们都一样为了自己，为了新世界而试着旧世界焚烧殆尽……我相信你也能成功”　　祂把话说完，这精神构筑的世界却并未崩塌　　锡德将双眼闭上，以相似的方法想象真实的世界——漫无边际的漆黑闪烁，重新聚焦　　现实就此重入眼底，锡德站起身来看着室内，那张桌子中间摆放的染血玩偶　　他径直走向放置在进门处的镜子面前向镜中看去，一张和24岁几乎无关的干裂面庞，伤疤如墨般蔓延，几乎找不到几年前的一点影子　　但至少有一点是一致的，过去和现在的他心中都有着理想，即使它已经变成了甘愿牺牲自己性命的狂热复仇　　他再次笑了，没有狰狞，也非苦笑，而是轻松的笑容，一如任何即将从短暂歇息重回到劳累困苦生活中的人一样　　锡德推门走出，往位于同一层楼的办公室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