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 骆秉承这么问,虽然不礼貌,但也是情理之中,来人是林亮,骆秉承没有想到,几十天没见,他一下子就成熟透了,模样没变,感觉上,年长了十岁的样子。 人经一事,心长一智。 “骆队,我是来办离职手续的!” 林亮没有刚来报到时的青涩和腼腆,更多的是冷漠。他拿着几张文件等着 “来来,赶紧进来!” 骆秉承亲热地让进了林亮,沏茶倒水,和颜悦色。 这让林亮大感意外,自从被取保候审,又被市局开除出公安队伍,林亮被人嫌弃的样子,让他学会了用冷漠自护。 骆秉承居然会受到热情地接待,让人摸不到头脑。与他刚来报到时,骆秉承俯视地样子,有着极大地温差。 “不了,我也别打扰您的午休了,您给我签完字,我把手续就办完了,就和警察脱离关系了。” 林亮话语中,暗含无奈与不舍。 “谁能保证一辈子不和警察打交道?即使你离开了队伍,有事你找我,我能帮尽帮。” 骆秉承开着空头支票,说着话,从办公桌上拿起烟,递给林亮一支。 “还是不麻烦您的好,当时我妈来队里寻求帮助,您也没见,楞让何志伟给气走了!” 林亮破罐子破摔,也不再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有这事?!何志伟没向我汇报过啊!” 骆秉承故作惊讶地说,把事情一股脑地推给了何志伟身上。 “这事,他都能做队里的主?” 林亮不信。 “唉,何志伟是谁,这家伙一贯胆大妄为,擅自作主,我已经把他给撤了!你妈来的事,他也没向我汇报。” 骆秉承把脏水泼到了何志伟身上。 “何志伟不当探长了吗?那他能干啥?” 林亮问。 “到内勤管档案,下一步准备把他调到郊区乡派出所钻山沟去。” 骆秉承觉得,惟有这样对待何志伟才解气。 虽然他有更狠毒的计划,对付何志伟,但他不能告诉林亮。 “他就是一个混球,就该下地狱。” 林亮说着狠话,他觉得,何志伟那天对自己的母亲的态度,真的是很过份! 他认为,自己妈妈没有错,看着自己身陷囹圄,她护犊心切,是人之常情。 可惜,他忘了,他母亲舐犊情深,但却用错了地方。 而且,她居然会觉得,靠撒泼打滚儿,到单位闹事,能救她儿子,可笑至极。 而且,刚来的新人,身无寸功,指望队里会破坏规矩救他,异想天开。 “听说魏所的事情,牵扯到了你妈?连累老人的账户都封了。” 骆秉承此时这样揭人隐私,不是为了揭短和羞辱,而是出于本能,在他的内心深处,多少都有点忧患意识,他也怕舅舅哪天倒了,也会像魏民一样被清算。 他想未雨绸缪,当然这一切不敢和舅舅商量,只能是默默地自我琢磨。 警察当久了,知道虽然天下之大,一旦东窗事发,最不好找的就是藏身之处,而贪来的赃款,更是放哪都不放心。 “谈不上连累,和我妈没有关系,魏所借我妈的身份证,开户而已,银行卡也都在他自己保险柜里,既然是赃款,上缴国库就是了,我妈也没想要。魏所借用我名字开的银行卡,也都被收缴了。我向他借的钱,虽然他把我的借条都烧了,但我自己都有借款记录,也都提供给了检察官。” 林亮现在也想开了,这些钱都不是自己的,魏民的孽债,也只能是自己独自承受。 当时,扛是扛不住的,这时候,没人敢帮助自己,他把魏民给的,全部都交出去之后,人也消停了,那一刻,他出奇的宁静。 “唉,交出去好,那时候,扛也扛不住,索性交出去,心里落一个平静。” 骆秉承感同身受。 道理没错,但这话听在林亮耳朵里并不好受!你怎么不把你从你舅舅那里得到的东西交出去呢!但林亮并没表露出来。 之所以仍滔滔不绝地说,是因为,他看出了骆秉承想在自己身上汲取点什么,骆秉承恐惧了! 他突然觉得有了复仇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吸毒人员一样,希望拖身边所有人下水一样,要死大家一起死。 下地狱也拉人携手同行。 同病相伤! 只是林亮不知道,骆秉承何时东窗事发。 林亮厌恶何志伟,是因为对自己母亲的态度,但又打心底希望,何志伟能够扛得住,这种矛盾心理,让他更像是人! 而不是人们虚设的思维定式:谁是好人,那么他就一切都好,抑或某人是坏人,一切皆坏! 人不是简单的动物体,不能简单地分为吃人和被吃。 林亮调过来之前,魏民一直都在嘱咐林亮,让他向骆秉承学着点,不要鼠目寸光,不要贪图小利,要在单位里,树立清正廉洁的形象,做一个拒腐蚀、永不沾的不粘锅! 那时他还调侃魏民,说自己没有骆秉承同款舅舅。 那会儿,林亮只知道,魏民和自己家世交深厚,并不知道更多的东西。魏民主动借钱给自己买好车,买贵重物品,以为是和父母世交的关系。 现在想起来的好,他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他从魏民曾经的眼光里,看到了更多的慈爱。 人生不可重来,人死不能复生! 但他对魏民没有任何埋怨,即使是在魏民人生最后关头,派他去到办公室去转移钱物时,被派出所民警抓获,他也无怨。 做为晚辈,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是他左右不了的事情。 他知道,魏民所做的一切,是他的舐犊之心。 “唉,魏所去世后,很多人都在追讨索要钱财,都说是魏所索要的钱财,有的还拿出录音视频,要求返还。听说,还有人到你家要钱?” 骆秉承对此唏嘘不已,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没想到,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赖呢! 难道不怕夜深人静的时候,魏民的魂魄,悄悄地爬上他家炕头吗?! “这些人才真是真流氓,凡是到我家要钱的人,都被我揍了出去!” 林亮愤怒地说。 “该揍,魏民收礼,和你家有什么关系?!” 骆秉承觉得这些人太过份了,没有廉耻。 “对啊,他们私闯民宅,还敲诈勒索,派出所来,也把他们一个个都带走了。” 林亮觉得都该被拘留。 “对,如果魏所收受礼物是受贿,他们这些人应该是行贿,也都该抓,行受同罪!” 骆秉承恨恨地说,同仇敌忾,这些人就是渣人。 “魏所活着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踏破了魏所的办公室的门槛,求爷爷告奶奶的乞求魏所收下礼物,人死了,就翻脸不认账,他们的嘴脸脏透了。” 林亮此时有了和骆秉承一个鼻孔出气的感觉了。 “谁说不是呢,那个老必,魏所出事以后,他一直找我,让我帮他要钱。我没理他,他就让何志伟帮他找了武局,帮着施压派出所,从魏所办公室收缴的现金中,支付给他。这不,前两天,派出所通知他去领钱了。” 骆秉承真真假假的挑拨,不由得林亮不信。 通过这几天和嫌犯周旋,骆秉承觉得人手不足,何志伟、王必成两个人都没法定位。要是有人盯梢,事情也许早就水落石出了。 这么一想,林亮也许可用,老费那几个人不太顺手,老汤出面又不方便,也许这个刚被市局除名的林亮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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