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指控都查无实据,你可以走了!” 张华向何志伟宣布之后,已听到城市中新年前最后的钟声。 大雪封路,叫不到车,何志伟爬也要爬回家! 干干净净的来的,干干净净的走,让司机带买的内衣裤也不要了。 这个房间,谁要想多呆一秒钟,谁是孙子!何志伟在心里默默地骂道。 无妄之灾! 反复不停地被问,反复不停地交代问题,各种“经过”,一天要写八遍。 是要熬出汤吗?何志伟不理解。 而骆秉承到过温泉度假村的事情,却因当天监控系统故障,查无实证,而不了了之。 告领导串通保安,陷害自己,有些滑稽。 临出门前,张华喊了一声: “你会被冻死!” 何志伟没有说话,走出这个门,他再也不想见到张华他们! 他默默地关上房门,下楼。 走出招待所的大门,清新的雪夜微风,吹醒了何志伟生活记忆。 ‘我回来了!’ 何志伟在心里喊道。 昏昏沉沉的几天,比十年还难熬。 何志伟张大嘴,猛吸一口寒冷的空气,他觉得自己似乎长了翅膀,有了翱翔天空的感触。 路灯下,看着自己呼出的哈气,随风飘散。 他感叹,这样恣意的呼吸真好。 四周没人,他跑了起来,雪地很滑,雪粒打在脸上,很是惬意。 他像一只出笼的鸟儿。 白茫茫的城市,笼罩在黑幕之下,昏暗灯光,人类不被自己打扰,静成画,睡成诗。 偶尔会有一辆铲雪车在主路上走过。 被白雪统治,他想像孩子一样在雪地里打滚,但终于被自己的年龄叫停。 他拿出手机查看,依然没有章一楠的信息。也许她该迁怒于自己,但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场灾祸中,需要怎样承担责任。 正常的生活中,人不可能对不正常的事情做防范,疑神疑鬼,别人在监听自己,会被质疑精神错乱,拉到精神病院。 石盛豪偷了章一楠的汽车钥匙,把监听设备放进了座椅缝里,谁会想到?!谁又能想到?! 躺枪,他无从避祸。 这不是自找的祸端,是石盛豪、骆秉承、尉迟文號、邓双雁,还有李宾联合起来搞的鬼。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但他能够理解此刻的章一楠,一个女人遭此羞辱,总要有一个地方宣泄。 前路茫茫,积雪覆盖的道路,何志伟有了一种,风雪夜归人的感觉。 急匆匆的走过,与路边一盏盏路灯擦肩,雪地中,留下一串很深的脚印。 新的一天,新的一年,旧的自己,依然要面对旧的问题。 他驻足回望,便道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那是自己自己走过的路,孤寂无助。 他看见不远处,有一辆黑色小汽车,没开汽车大灯,在自己身后缓慢移动。 这让他突然警觉起来,刚才没注意到,但是第六感告诉他,这辆小汽车,似乎一直在尾随自己,已经走过一大段路程了。 但具体从哪开始,何志伟却又不太确定。 谧静的街道,瞬间变得诡秘起来,紧张的氛围,一下子,笼罩在何志伟的心里。 谁?谁派来的? 自己刚走出招待所,不到一个小时,这个家伙始终跟着自己吗? 是恫吓?还是刺客? 死者日记他们没拿到手,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手吧?但何志伟对此并不太确定。 他驻足停留,与汽车互相凝视。良久,他不知道里面坐着几个人,但汽车随着他一起驻足,停在不远处。车尾冒出的一股股青烟,告诉何志伟,它是活的。 车大灯没开,有了死亡恫吓的意涵,这一点,何志伟感觉到空气中,弥漫了肃杀威胁的味道。 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一个还是四个? 何志伟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把镜头拉近,仍然看不清驾驶室里的人是谁,有几个人。 路灯昏暗,又有车顶遮挡,黑洞洞的前风挡玻璃,他录下了车牌。 而汽车似乎根本不怕!人车就这样僵持着,互不避让。 何志伟突然迎面向汽车跑了几步,而汽车有条不紊地倒车。 雪天路滑,何志伟跑不起来,追不上汽车倒车的速度。 虽然是自己冲向汽车,何志伟也借着,路边的树干保护自己,提防着它突然发动,撞向自己。 在没想好,如何应对前,先固定证据,是必须的事情。 他停下脚步,拍了一下路牌标识,固定了证据位置。 他此时也做好了跑的准备,要是对方下来几个人,自己只有跑。 但除了诡异的对峙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志伟转回身来,继续前行。 他举起手机,把镜头,转换成自拍模式,将自己的脸和汽车,都取景在屏幕里。 人,车和街景物景,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要素。 他边走边拍,既可以观察,又可以保留证据,他手机的视频资料,是直接复制存储到手机云端。 人不仅要活的明白,也要让自己死的清楚。 夜深人静的地方,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监控摄像头,何志伟可不想让,出自己遇害现场的同事,接手谜案。 但汽车好像也是在故意气人,何志伟走地快,它也地快,何志伟停,它也跟着停,始终保持一定距离,它根本不怕拍照。 何志伟审视着周围的环境,想找个有点用家伙式儿。板砖也行,板砖能破武术,可积雪覆盖了地面,连毛都没有,何志伟有点心凉。 雪还在下,前面有一个过街天桥,他走了上去。 天桥上积雪很厚,何志伟小心翼翼,在敌人面前摔倒,他可不干。 看着何志伟上了天桥,狡猾的汽车,躲开了路灯亮光,迫近,何志伟依然看不见驾驶室内的情况。 两条腿的人,斗不过四个轮子的汽车,何志伟完败。 他在过街天桥的栏杆旁,举着手机拍照,而汽车毫不在意,摆好了姿态,任由他拍。 何志伟气苦,他走过天桥,在马路对面的边道上逆行。 而汽车不行,马路中间有隔离带,它只能在马路对面随行。 这时,何志伟接着手机镜头,他看见了司机大致模样,但这个人何志伟没见过,不是曾经盯梢的人。 而后座的玻璃是深色车膜,根本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 他们这样并排走着,何志伟知道自己和汽车讨不到便宜,前面有一条胡同,也能通到单位。 他走到胡同口,向汽车挥了挥手,故意气着汽车飞不过来,接着他一转身,钻进了胡同。 汽车在马路对面,干瞪眼,没有办法。 何志伟在胡同里垃圾桶边上,找了根铁棍防身,在胡同里走路,回声较大,脚下的积雪被踩的嘎吱作响。 又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单位门口,他看了一下手表,过凌晨两点了,抬头,他又看见了那辆,跟在自己身后的倒霉车辆。 他奶奶的,堵到单位门口了等自己,这是挑衅啊,何志伟拿着铁棍子冲了过去。 没等跑到跟前,汽车却平稳地开走了。 何志伟无奈地站在单位门口,望着汽车尾灯,在大雪中,渐渐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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