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这密密麻麻的儿子。 赵柯一到两家院外,就被东婶儿家男性成员的数量震了一下。 王家几个儿子拉着东婶儿,孙子围在边儿愤怒地瞪视“欺负”他们奶奶的孙大娘。 一对比,孙大娘家这头只有拉架的孙大爷和她,真的是势单力薄。 赵柯看俩人除了头发凌乱,脸上几道挠出来的血印子,就不着急了。 没大动干戈、头破血流,都是小问题。 赵柯冲着旁边儿看热闹的社员扬声说:"上工要迟到了,不怕扣工分儿吗?" 看热闹可没工分儿重要,围观的社员如鸟兽散,匆匆离开。 东婶儿家几个男人也着急起来,又怕两个女人又打起来,赵柯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年轻姑娘控制不住。 赵柯问东婶儿和孙大娘:“东婶儿,孙大娘,你俩还上工吗?旷工要罚工分的。” 打个架扣工分不值当,东婶儿狠狠瞪孙大娘一眼,头发都顾不上梳,赶紧往地里跑。 王向平走之前担心地看向冬妮儿,但孙大娘攥着冬妮儿的手,不准冬妮儿跟他眉来眼去。 王向平落寞地走了。 冬妮儿一滴泪砸在地上。 他俩还有点儿牛郎织女、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味儿。 赵柯收回视线,问孙大娘: "大娘呢,用不用我去跟队长打个招呼,今儿休息一天?" 冬妮儿低声劝她:“妈,要不你休息吧,我去上工。” 孙大娘硬扯着她往家里走,“你也别去了,今儿咱娘俩都在家!” 然后她看向赵柯,语气好了点儿, "赵丫头,你帮我们娘俩跟大队长请个假吧。" 社员请假不上工,必须得争得队长的同意,否则都会按照矿工处理。 赵柯是妇女队长,比她们俩自己去请假批得痛快。 余秀兰出面,“我去吧,正好我得去学校,赵柯,你在这儿跟她们说说话。” 她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人。 赵柯看看孙大娘母女,“那请我进屋坐坐?” > 明显是不怎么欢迎她进屋。 但赵柯不能这么走了,又问了一句:"你们不会再一言不合打起来吧?总是打架,影响很差的。” 孙大娘气愤地说:“还不是那个死老娘们,嘴里喷粪,说话忒臭!” “你这也没好到哪儿去。”赵柯说句公道话,“吵架干架,两个人但凡有一个退一步,都闹不太大。” “我凭啥让她欺负!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她这火气,赵柯还真得跟进屋说道两句,"我就厚着脸皮,上你家坐会儿,不能撵我吧。" 孙大娘当然不能撵她,可也不太情愿,”你一个姑娘哪懂这些事儿。” 这话赵柯就不服了, "没结婚不代表我不懂道理啊,而且我肯定中立,不偏不倚的。" 赵柯义正言辞,纯为了社员们和睦,绝对只有一点点好奇心。 孙大娘不情愿地带她进屋。 冬妮儿给赵柯倒了碗水。 赵柯道谢,问孙大娘:“你们怎么吵起来的?” 孙大娘生气, "我发现冬妮儿和他们家老四不对劲儿,就去王家说了,我不同意他们俩搞对象。” “妈——”冬妮儿难过,“四哥到底哪儿不好了?” “他哪儿好?你瞅他家那个条件,我能让你嫁过去过苦日子吗?” 冬妮儿犟嘴,“谁家日子好?咱家不也穷吗?” “那能一样吗?别人家是穷,他们家是特别穷,饭都不够吃!” “咋不够?我也能挣工分,还挣不到我自己的口粮吗?” “你挣是自己吃吗?”孙大娘气得上手翟放也脑门儿,“你上人家当牛做马,到时候回娘家要饭吗?" 赵柯连忙打断: "母女俩,不能在气头上这么说话, ''要饭''就伤感情了,不至于,顶多是打秋风。” 母女俩:“……”这不伤感情吗? 冬妮儿捂着脸,哭着跑进屋里。 孙大娘听着她的哭声,也不是滋味儿,偏偏嘴硬,“今天早上,吕东梅见我就阴阳怪气的,还说她也丢不上哭妮儿,我一牛与就哭了几句 br />她也看不上黑她儿,我一生气就马了几句,然后就撕吧起来了。 她听着屋里哭声变大,声音更大,故意说给冬妮儿听: “我都是为了谁?王老四他妈压根儿就看不上你,你能落啥好?” 赵柯怕她口渴,把水推到她面前,“喝水。” 孙大娘端起碗,灌了一大口水,咣当放在桌上,拉着脸说:"我这都是为了她好,她一点儿不领情,赵丫头你说说,过日子没钱咋整?” 赵柯点头, "是不能没钱,我爷奶病那时候,我爹妈连几毛钱都拿不出,成天上火烂嘴。" “是吧。”孙大娘得到认同,就开始说过日子的苦,说着说着慢慢红眼睛。 冬妮儿肿着眼睛走出来,给她擦眼泪,“妈你别哭……是我不好。” 孙大娘轻锤了她几下,“胳膊肘往外拐!” 冬妮儿哽咽:“我就是喜欢四哥嘛~” “你一个大姑娘,害不害臊…” 赵柯拉着冬妮儿坐下,安抚俩人情绪,然后才问孙大娘: "大娘你不满意王家的条件,不喜欢东婶儿,对王四哥呢?也有意见吗?” 冬妮儿抬眼看向亲妈。 孙大娘嘴角下撇,半晌道: "他们家男人都老实巴交的,王老四也挺能干,但架不住嘴巴多啊,越大越费钱,那日子根本没奔头。” 冬妮儿:“我不怕吃苦。” 孙大娘又来气,“你……” 再不阻止,话又要转回去了。 赵柯及时出声:“能吃甜的,还是尽量不吃苦,别冲动,想清楚再决定。” “你看人赵丫头,脑子多清楚。” 赵柯厚着脸皮默认了,跟娘俩说了好一会儿话,叮嘱她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才从孙家离开。 她快走到家,才发现聊得太欢,都忘了肌肉酸疼的事儿了。 去队委会也是干坐,赵柯就戴上草帽骑着自行车,往地里去。 东婶儿看见她也跟没看见似的,埋头薅草。 赵柯走到旁边儿,“东婶儿,我找你说说话。” 东婶儿不搭理。 赵柯控制着语 气,有些严肃地说:"东婶儿,我了解了下情况,再怎么样,也不能那么说冬妮儿啊。” 东婶儿顿住脚,梗着脖子说:“那本来就是事实,她家姑娘就是生不出娃,要不然冬妮儿找对象咋那么难?” 赵柯原以为是因为"黑妮儿"这个绰号,"黑妮儿"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还有这话。 “东婶儿,你看不中冬妮儿是看不中,说这种没根没据的话,以后冬妮儿怎么找对象。” “又不是我先说的。”东婶儿语气不耐,“你一个丫头,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 赵柯顺手薅掉脚下的草,随意地说:“冬妮儿名声坏了,再不好找对象,也没有四哥名声坏了难找,你这嘴没个把门儿的,后悔的还是你。” 犯愁儿子婚事的东婶儿一把甩掉手里的草,发火,“你这丫头,咋回事儿?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赵柯淡淡地说:"长辈动我根手指头,我也讹你呦。" 击中命门。 东婶儿脸跟调色板一样,变来变去。 显然,赵柯"讹"钱的印象,深入赵村社员们的心。 东婶儿鼻子重重地出气,重新面朝田地。 赵柯跟着她身后,拉家常一样问:“东婶儿,说实话,你真觉得冬妮儿像她姐似的不能生吗?” 东婶儿闭紧嘴。 赵柯自说自话:"其实这个事情,不可能遗传的,还是春妮儿姐和她丈夫其中一个人有问题。" 东婶儿腮帮子紧绷。 “东婶儿你不信吗?” 东婶儿白眼。 赵柯解读她的表情,“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些一生不出就说是女方有问题的人,其实更有问题?” 东婶儿:“…”死丫头好像在点她。 赵柯背着手,指指她身后,"东婶儿,你落下草了,干活儿得上心点儿,不然做白工了。" 东婶儿咬着牙转回来,薅草的动作像是泄某种愤。 赵柯仍然没眼力见儿地继续念叨:“人得尊重事实,先去验证真假,再说其他,不然就是传谣言 邮县扣错误 情书严重 就像那个李大胜 告完要付出仕价,那是犯错误,情节产重,就像那个学大胜,肯定要行出代价。 东婶儿呼吸加重,临近爆发点。 赵柯手里拎着根草,甩啊甩,忽然好奇地问她:"东婶儿你是真对冬妮儿有偏见,还是单纯因为孙大娘看不上四哥,觉得丢脸,所以故意置气啊?” 东婶儿终于恼羞成怒,“你一个姑娘,咋这么唠叨?” 赵柯脸不红气不喘地回:“闲嘛。” 东婶儿的白眼直接对着她翻上天。 赵柯找完不自在,心满意足地回家。 中午,余秀兰回来,眼神奇怪地打量她:“你干啥了,你东婶儿咋跟我告状?” 赵柯很无辜:"我没干什么啊,我就是正常做妇女主任的工作,调解妇女纠纷啊。" 余秀兰疑惑,"那她怎么让我多给你找点儿活?" 赵柯耸耸肩,"可能是我年纪轻轻没有威信。" “是吗?” 赵柯点头。 饭后,余秀兰找到王家,叫东婶儿出来,“你们两家这事儿,坐一块儿好好商量去,还动手?丢不丢人?” “我们有啥好商量的。”东婶儿死鸭子嘴硬,“不商量。” “爱商量不商量,不打架,谁管你们。” 余秀兰警告她, "吕东梅, 我跟你说, 我姑娘岁数小脸皮薄, 跟你这老皮没法儿比, 你得配合我姑娘工作,别看她抹不开面子就不拿她当瓣儿蒜,小心我拍你。" 东婶儿:“…你咋好意思说的?”谁是老皮?谁不拿她当瓣儿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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