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温秋第一次在郁青川这栋华丽又冷清的别墅里留宿, 往日郁青川这般询问时,温秋总是臭着一张脸果断拒绝,有时候连续几天被问得烦了, 用脚尖恶狠狠地踢着郁青川的膝盖, 语气尖酸刻薄:“你烦不烦啊?总是一直在问这个?要不要脸啊?”
他把郁青川当成回收情绪的垃圾桶, 恶语相向,常常摆着一张厌烦使唤的脸色。可郁青川就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似的,近乎是每次温秋越是阴沉着脸, 郁青川反而笑得越欢, 丝毫不觉得有被冒犯到的地方。
温秋命令使唤的态度恍若他才是这所古堡的主人一般,里面的一切精美装饰和古老的摆件都该由他所支配。
郁青川如同训练有素的奴婢一般, 将温秋引领到今晚留宿的房间。
不得不说这间别墅的装潢和设计风格精繁艳丽, 四周墙壁上皆是一排排燃着黄铜兽像长烛, 白烛上火舌摇曳,烛油似融化的奶油在底盘上一层一层凝固。
温秋翕动着鼻子,他仿佛在这些燃烧的蜡烛上嗅到一股清淡又不过分浓郁的香气,轻嗅一下就像是啜了美酒令人昏昏欲睡。
“房间到了。”郁青川的话及时将略有些困顿的温秋给拉回清明。
随着他的话门缓缓打开,映入温秋眼帘的是一间超级宽敞明亮的主卧, 地上整整铺满舒服的狐绒地毯,光脚踩在上面一点也不冰凉膈脚。
一整面的博古架上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最夺人眼球的是最上面雪白怪诞的羊头, 眼窝空荡, 羊角仿佛繁密的树枝伸展得极长。
温秋并不完全蠢笨,这种明显有人入住的样式让他瞬息反应过来, 他碾着眉头问:“你的房间?”
随着郁青川颔首的动作下,温秋撇了撇嘴角转身就走。
如果睡在郁青川的房间,岂不是浑身上下都会被这令人嫌弃的味道给充斥了?这个念头一旦闪现在温秋脑海里, 就惊得他汗毛竖立,恶心死了,恍如被一耸一扭蠕动的毛毛虫爬到后颈,被那浓密蛰痒的细毛给轻轻扫动着。
“你怎么敢让我睡你住过的房间?”温秋最近的脾气见长,也许是因人而异的缘故,在面对郁青川时温秋总觉得自己那掩藏在面具下的阴暗面正慢慢地滋养放大。
可郁青川一点都不恼,卑微极了,“这间卧室是空间最大的,同样也是布置得最华丽雍贵的一间,露台一打开就能看到黎明清晨下的花圃,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
他声线低低的,沉得好似一面深不见底的潭水,就像是在哄着对面挑刺的少年,“而且床单被套都是不久前刚换过的,地面也进行过清洁处理,干净极了。”
“而且——”郁青川语音一凝,眼神拉丝地瞟着抬头打量着四周的温秋,故意卖了个乖顿住引起温秋的兴趣。
温秋却不吃这一套,越发精致的眉眼不客气地一扬,不耐和烦躁在他本该清秀却又异常妍丽的五官上显得有几分讨喜,可语气却是越发没耐心了,“而且什么?”
郁青川眯起眼揭露谜底缓缓说道:“而且这间卧室的隔音效果处理得比其余房间要好很多,即便外面做了什么事,里面也听不到半分。”
反之同理。
温秋顿觉无语,“这算什么优点?”不过他目光扫视着四周,对房间的陈设布局却是越看越满意,再加上郁青川也说过房间都是经过清理的,心中那点芥蒂慢慢放下了。
“那就这间吧。”他大发慈悲地说。
郁青川见他眼色满意清冷的脸颊也露出舒展的笑来,他的心和身体宛若一盏空口的颈瓶,他想把有关温秋的一切都装进去,笑容,声音,所有,但是不管怎么往里塞却又远远不够,郁青川遗憾地想。
他得去准备其他的东西了,郁青川轻阖着眼服从般垂下高贵的头颅,他正打算从房间里退出去时,温秋轻描淡写地将他喊住了。
“过来。”言简意赅。
没礼貌到连基本的请求语都没有。
郁青川踱步上前,挺俊的身姿在温秋面前定住,他比温秋足足高半个脑袋,卓越的身高优势形成浓雾般的阴影笼罩在温秋面前。
“把头抬低点,挺这么直是想让我仰视你吗?”温秋不满地说,神态讥讽。
郁青川唇边迅疾地掠过一丝笑,没有片刻迟疑地将脑袋低了下来,明显是弱点的后脖因为他的动作裸露在外。
只是温秋那双曾经一刀砍下他脑袋的手掌并未碰到他的脖颈,只是不轻不重地落到郁青川的脑袋上,郁青川挑了一下眉,不出意外听到温秋那又高傲且赞赏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做得不错。”
少见的夸奖让郁青川笑意加深了。
从温秋嘴里吐出的词语也成了促成罪恶的兴奋剂,郁青川咽着滋生津液的喉咙,他真的好想,用手指捏着温秋的两颊,让对方红通的嘴唇饱满地鼓起来,然后让温秋在他的注目逼迫下吐出那截粉色的舌尖。
好想吃。
真的好想。
—
温秋在浴室里泡得满面通红出来了,他身上还裹着那层白汽和浴球残留的香气,发尾湿漉漉的仍在不停往下淌着水。
郁青川在门后候着,双手还拿着一条折叠成方块的干燥毛巾,温秋出来后郁青川便上前替他擦着发梢。
温秋脸颊很白,倒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反而是一种看起来如同白玉般的雪白,所以在热水里浸泡久了,滚烫的红在他的脸庞上分外明显,仿佛飞上了两朵红云。
他打了个哈欠,时间泡久了便不禁觉得困。
郁青川此时上前将一杯暗色的红酒递给他,温声细语:“红酒有助于睡眠。”
酒味很香甜,应该是一杯果酒,甘甜的水果气息馥郁到扑面而来。温秋暂时还猜不出是什么酒,毕竟他喝过的酒屈指可数,种类少得可怜。
一小口将酒液裹了进去,有点涩,又带着点回味的甜。
温秋抬眸看了郁青川一眼,对于对方识趣的服侍十分受用,于是一口气将剩余的小半杯酒水吞咽入喉,评价一句:“味道不错。”
郁青川弯了弯唇,接过温秋手里干净的高脚杯,礼貌地执起温秋的手指,克制又隐忍地看了温秋一眼,一个吻轻飘飘地降临在对方的指尖上,语调幽远又魅惑,似一只蛊惑水手的海妖:“祝您一觉好眠。”
奇怪的祝福语。
温秋没放在心上,毕竟都让这种垃圾放肆地触碰自己的手指了,天啦,自己可真是善良,被郁青川亲吻手指时自己可是丁点拒绝都没有呢。
算了,就当是给予他的赏赐了。
卧室内刺眼白炽的光亮被一盏一盏地熄灭,只有墙壁上一截火烛正在循序渐进地烧着,长烛似乎是特制的,它缥缈的烟霭富有独特迷人的气息,正不紧不慢地充斥着整个房间。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应该是起到了香薰的作用,温秋身体舒缓地躺在这软绵的丝绒被上,被褥柔软仿佛被阳光晒到松软的棉花上。
他眼皮下眼珠不再转动,思绪被无限地拉长,再拉长,沉浸在一场醒不来的美梦里。
彩绘窗外开始溅落沥淅透明的水珠,堡外夜色瞬息万变,苍穹之下骤然劈下一道迅速的闪电,整个夜空顿时亮如白昼照清整个别墅的模样。
随着雨水毫不留情地降临,雷霆震震之下,本该漂亮独特的建筑莫名衬托地阴森惊悚。
可温秋依旧睡得很香。
屋外的疾风骤雨丁点都没打搅到他,他的呼吸均匀规律,就像是失眠患者服下了安眠药一般睡得祥和。
“吱呀”一声沉重的门被一双苍白浮有青筋的手掌给缓慢推开,锃亮漆黑的皮鞋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悄无声息的死寂。
他右手里攥着一根结实却又柔软的皮革,这种质地的绳索不会割伤对方细嫩的皮肉,却又能将那注定不会安分的手腕捆绑得极紧。
愉悦感随着隐秘的期待逐渐攀升,火苗四下摇曳,在墙壁上映照出男人孤拔拉长的身影,阴郁幽沉。
郁青川步履轻悄地走至床边,弯下腰来伸出竹节般的手指轻柔地拂过温秋脸上的发丝,他的动作柔情蚀骨,阴暗的眼睛里闪动着不祥诡谲的征兆。
倏地,他两指如同铁钳般掐着温秋细腻的颊边肉,耀眼的五官在旖旎的火光下微微扭曲,一半明,一般暗。
郁青川诡吊地笑了起来,目光桎梏般盯着温秋撅起的唇肉,恶劣地吸了上去。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就像是一个渴望冰淇淋的小孩,突然闯进了一家免费的冰淇淋自助贩卖机。
甜筒上的冰淇淋被裹进口腔内,灼热的温度将这鲜美的甜品快要灼化了,以至于热烘烘的水从冰淇淋球上面蜿蜒淌了下来,湿腻又透明的水浸透整个嘴唇。
呼呼。
而这颗快要融化的小球还没有丁点自觉。
水从温秋莹润的唇瓣上溢出来,顺着下颔亦或者是嘴角的方向流走。
郁青川手指微顿,屈起手指将甜腻的津液一点一点截住全部搅进这张熟透的唇里。
温秋紧皱着眉头,似乎察觉到不舒服,浓密纤长的羽睫微微颤抖着,仍未醒过来。
他的睡衣是宽松的丝绸质地,随随便便就滑上去,因为睡姿的关系露出紧韧雪白的腰腹,郁青川的指尖在上面散漫地弹着琴键。
野兽进食的习惯与人类有所不同,它们往往喜欢先是用吻部抵着猎物的身体,轻轻地拱着,嘴里哼哧的热气全部喷洒在羸弱猎物的颈部。
继而再用布满细软倒刺的舌苔舔舐着那块适合开刃进食的位置,利齿滴落的垂涎也将脖颈折腾得湿漉,野兽向来喜欢在猎物的全身上留下印有自己独特气息的水痕,这是在向其他动物表明侵占和驱逐的标志。
温秋做了一个混沌的梦,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身体陷在浓浓黏稠的黑暗里睁不开眼皮。
呜。
他仿佛连张嘴呼喊的本领都被剥夺了,口腔里好似被什么奇怪柔软的东西给堵塞,喘不过气来。
好难受。
身体也发沉得厉害,感官被放大迟钝很多,他就像是吸入了醉人的迷香般昏昏沉沉,只能感觉到湿腻柔软的东西在自己的腿上反复舔着。
舔?
温秋打了一个冷颤,从汗涔涔的状态中猛地清醒过来,微卷的一绺发贴在惨白淋漓的脸颊上,他宛若从岸上搁浅的鱼正按着此起彼伏的胸脯大口地吞咽着氧气。
怎么回事?
他尚未完全清晰的神智顺着触感来源一瞥,差点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咂舌,可少顷这抹震惊被燎原般的怒火全部侵占,他颤颤巍巍地从床上起身,一脚踹向床尾处还托着他小腿的郁青川。
温秋向来缺乏锻炼,更惶论他此时才从浑浑噩噩的梦里醒来,所以他使出的力道并不能撼动对方半分,也许让对方身形不稳都稍微有些勉强。
“你怎么敢——”温秋洁白的牙齿都快咬碎,他甚至羞耻地说不出描述的话语来,可他小腿上密密麻麻的痕迹和黏腻的水都是猥亵的证明。
“恶心死了!”温秋上前动手给了他一巴掌,清脆响耳,将郁青川打偏了脑袋。
郁青川的面容藏在阴险的黑暗里,掩盖住他脸上所有的情绪。可温秋仍是不解恨,抬脚狠狠地踹在郁青川的胸膛上,愤懑地将这种低贱下流的东西踢下自己的床榻。
闷重的倒地声传来,而温秋对此并不关心。
他只是借着那点微薄的光亮低头迅疾检查着身上的痕迹,见私密的地方勉强算是安然无恙时,理智稍回后才重新抬头看着地面上小喘着气的郁青川。
温秋瞳孔忽地缩小,他两眼觑成一条缝,端视着地毯上眼睑稍红满是欲望的郁青川,倏地眼仁下睨僵硬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仿佛瞅见了什么极其有意思的画面。
他赤.裸的脚踩在细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走至郁青川面前然后停住。
温秋歪着脑袋打量着明明狼狈却又显得优雅的郁青川,心里一口恶气浮上心头,凭什么他有了明显的反应却还是能装得如同圣洁犹如不可侵犯的模样。
垃圾不就应该显露出垃圾的样子吗?
温秋白皙光滑的脚趾猝不可防地踩在一团膨胀的海绵上,他脸上重新露出怀意的笑,在火光肆意的照射下显得无比恶劣。
郁青川脸上的每一根神经都仿佛绷住,他眼睛充血成了暗红色,表情更甚一块浸满了渴求和情.欲的海绵,稍微一踩就能从外面的小孔里四面八方地溢出水来。
活脱脱一个下流的可耻淫.兽。
温秋满意地收回了脚,俯下身来凝视着满面潮红本该高不可攀的郁青川,嘲笑道:“郁青川,你说,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居然对我的脚,有了明显的反应,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你恶心呀?”
什么风云人物?
温秋收回看向郁青川的视线,他才不愿意一直看着郁青川的丑态,令人心情愉悦的东西总是不能一直折腾的,反复观赏总会有玩腻的一天。而且刚才的触感实在太过真实,温秋总觉得恶心的液体透过棉质布料渗透自己的脚底。
咦。
好恶心。
他得赶紧去洗脚。
算了。
自己身上全都脏兮兮的,他应该去洗一个澡,洗完澡后再喝上一杯先前郁青川端上的果酒。
温秋扯着自己的睡衣,仿佛在衣料上也嗅到那股作呕的口水味,他吩咐下去让郁青川去给他重新准备酒液,自己则穿起拖鞋重新进入浴室打算洗澡。
郁青川斯文地从地上爬起来,弯唇将藏在后面还没用上的皮革放进口袋,他并不觉得有被羞辱到,心口反而腾升起一股致命的快感。
比起让猎物快速地死掉,他更喜欢与对方逗弄一番,先是宠着,哄着,满足对方各种各样的癖好,继而等对方沉浸于这种放松的氛围时,再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亮白的利齿一口咬在对方敏感的脖颈。
他哼着轻松的小调出了门,打算去地窖重新开一瓶新的酒酿。
安静的长廊里只响着他悠扬的歌声,可很快一股强烈的直觉让他反应灵敏地躲过对方的刀刃,电闪雷鸣在窗外狠狠掠过,声势浩大剧烈照亮出对方同样清隽艳丽的面孔。
“呵。”郁青川盯着对面身着做工精良的黑色西装少年,面容因为裂开的笑意而显得讥讽,“居然不小心偷渡进来一只老鼠。”
少年昂头伸出猩红的舌尖舔着还未见血的刀锋,微微失望,一双冷目阴暗险恶黏在郁青川脸上。
他仿佛一只凶猛的恶兽手段残忍地刺向郁青川,冷刀在他手里似乎被玩出花来,漂亮得手法迅速到只剩下残影。
然而郁青川更是快捷,他实在是太过了解对方,少年的每一个出招都应付得得心应手,十分游刃有余。
一场空前绝后雨势倾盆的午夜,两人僵持不下并且都怀有想将对方杀死的恨意。
直到那个少年陡然停住进攻的步伐,小刀稍微往后缩想藏着,似乎看见郁青川后面出现一个打他措手不及的东西,“小秋····”
郁青川蹙着眉,出于本能地脑袋向后望去,这是他不受控制的自我反应,就像是形成了记忆的肌肉线条。
而他身后空无一人,并没有出现温秋的身影,他被对方的奸计所欺诈。
只需一秒。
只是在他空暇的一秒,一柄坚硬又狡猾的冷刀带着歹毒的怨念拼命地扎进郁青川的脖颈,血流如注地喷涌四溅,仿佛在夜空高处绚丽炸裂的烟花一般。
郁青川死死地瞪直了眼睛,不甘和恨意从他僵硬的眼球里涌出,如有实质般想杀死对面的少年。
而少年掀唇一笑,手里的刀丝毫不心慈手软地割断他呼吸的喉咙,温热的血弄脏他的手和刀,刀面干净如镜的地方照映出少年眼尾那颗熠熠生辉的小痣。
他手段利索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硫酸一点一点浇着在已经死透的郁青川身上,那些血肉被快速地被强酸侵蚀,汩汩冒着腐蚀的酸泡。
少年冰冷的声音伴随着震耳的雷声响起,他虚伪地道歉:“不好意思。”
他眼底闪动着隐秘的舒坦和亢奋的刺激,他笑得矜贵得体,“世界上只允许存在一个郁青川。”
少年轻佻地捡起对方中途掉落的皮革,扯了扯这根适合捆绑的绳带,眼里如有火光炙热朝着某一个方向,轻声说:“而小秋,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