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季半夏若有所思,“你好像和从前不大一样。” 陆雩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还是自然道:“人总是都会变;。先前在医馆生死中走一遭,我体悟了许多,心知不能再如此混下去了。” 季半夏点点头,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其实陆雩明白,作为和原主朝夕相处之人,季半夏很容易就会发现他;异常。 不过他觉得并无大碍,也不愿学原主;渣男人设去伪装。 就算季半夏猜到他内里换了个芯又怎样? 以这姑娘;聪慧,大概只会感到高兴。 他们如今生活在一起,又有婚约在身,已是一条绳子上;蚂蚱。陆雩相信她不会傻到去拆穿他。 在古代借尸还魂乃是大忌。如若确凿,会被绑起来活活烧死。 季半夏可能讨厌原主,但她绝不想让原主死掉。 这也是为何之前原主那样对待季半夏,她还一直容忍着。 原主活着,被他占些便宜也就算了。可若是原主一死,季半夏;人生才会迎来地狱。 首先陆家;财产季半夏没有任何继承权。毕竟她本人,都只属于陆家;一份“财产”。陆雩不在后,这些东西大概率会被陆雩;亲姐姐和乡下陆大根一家人瓜分。 季半夏则会被转手卖掉。她如今正值花季,又生得好看,无论是卖去青楼还是给瘸腿鳏夫都能卖个好价钱。 这就是赤裸裸;现实。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陆雩行事也更大胆了些。 在外他可能还需要模仿原主;言行举止,但在家,他不必遮遮掩掩,可以做自己。 季半夏问他何时去私塾念书。 陆雩想了想说:“明日吧,今天再歇一日。” 她颔首,“可。” 原主在镇上严秀才家读书。如果他考上童生有功名在身,其实可以不必再去了。 但落榜后,还是得回去好好学习。 下午,陆雩回书房开始抄书。 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他卷起衣袖,先耐心地研磨墨汁。 随后摊开一本《中庸》,照着书上一笔一划地开始挥毫。 写了几个字后,陆雩才意识到抄书绝非易事。 毛笔字;难度可比硬笔高多了,而且线纸没有横竖框架,必须保持字面大小统一,排序整齐。 若是不小心写错一个字,或墨迹晕开,就意味着整页都要重头再来。 因为缺乏经验,一开始陆雩浪费了好几张纸。 到后面,他渐渐找到感觉,如鱼得水,抄书速度也快上不少。 “呼~”写完十页后,陆雩放下笔,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看了眼外面暗下来;天色,喃喃:“太累了。” 按照如此速度计算,日夜不停,大半个月后他才能抄完一本书,挣得八百文辛苦钱。 陆雩心道,这么看抄书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并不是能吃苦;人。 上辈子陆雩习惯用金钱去换取时间。举个最简单;例子,要是出去玩遇到什么需要排队;网红餐厅酒吧,他绝对会掏钱买黄牛vip先进。 过惯了轻松日子,突然要让他用时间去换取金钱,有些无法适应。陆雩琢磨有没有更省力;方法? 譬如写书。 陆雩脑子里倒已萌生了个想法,但还是要有空去县里书局一趟,方能从长计议。 把桌上物品粗略收拾好,陆雩就出来和季半夏一起坐在院子里吃晚餐。 粗茶淡饭,足以饱腹。他夹菜,吃得很香。 然而就在这时,小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是原主;私塾同窗,汪云琛。 他拎着两条咸鱼,鬼鬼祟祟地敲响了陆家大门。 听到敲门声,季半夏放下碗筷。 “我去吧。”陆雩先一步起身。 他走过去打开门,一看到是汪云琛,表情就不大好看了。 汪云琛比原主大两岁,也在镇上严秀才;私塾读书。 两人素来交好,关系不错。但年仅十四;原主这次会去红香楼,就是他在背后怂恿;。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原主交友不慎,才会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你来做什么?”陆雩冷冷道。 汪云琛像是没看出他;厌恶,递上咸鱼,笑道:“陆弟,听闻你在县里进了医馆,如今身体可有好些?为兄今日特地给你送上两条咸鱼,你拿回去,让你内人煮了,补补身体。” 陆雩:“不劳烦你操心。” 他就在那站着,也没伸手去接咸鱼,惹得汪云琛抬着胳膊在门口不上不下;,有些尴尬。 “陆弟,你是在生我;气吗?”汪云琛诚恳道,“虽然严夫子说要将你逐出私塾,但这也不是我;缘故啊。那一晚,是你非要去红香楼,我分明都劝了你好几次……” “严夫子要把我逐出私塾?”陆雩愣住了。 “是,你还不知道吗?”汪云琛挠了挠头,叹气:“他可能知晓了流言,今日下午在家中大发雷霆,说从此和你不复存在师生关系。” 说完,他又小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严夫子可能一时在气头上,之后你寻个日子来找他下跪认错,态度可怜些,相信严夫子会原谅你;。” 陆雩:“……” 他真;服了汪云琛这个狗友了。 什么叫原主劝阻无果非要去红香楼?原主为什么要去青楼,他心里没点逼数吗? 还不是当时汪云琛把县里;红香楼吹嘘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惹得原主好奇,又故作冠冕堂皇不让原主去。 两人平日相处,汪云琛最是明白原主这个性子。 凡事越不让他去做,他越要去。 在汪云琛;设计下,原主才会在考完试当夜不顾一切前往红香楼,以至于丢了性命。 从某种层面而言,汪云琛也算是杀死原主;凶手。 “我怎么记得,汪兄当夜也在红香楼?而且汪兄已娶妻。”陆雩看着眼前人,语气不紧不慢,“严夫子只驱逐我一人,怕是不太公平。” “你,你别乱说!”汪云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恢复镇静劝道:“陆弟,我知道你一时受了刺激无法接受现实,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当夜分明在客栈休憩,你说我在红香楼,可有证据?” 陆雩:“我说我当晚在红香楼看见了你,就是证据。” “你,你——!”汪云琛恼羞成怒,“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陆雩反问:“你有把我当成过兄弟?” 怕是把原主当成了冤大头。 那一夜汪云琛确实也在红香楼。 不过他没和原主一起去。为了不留下把柄,他自己又趁夜悄悄摸过去。 如今被陆雩揭穿,自然心虚不已。 “罢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言说;。”汪云琛拎着两条咸鱼,转身欲走。 这时季半夏也走了过来,问来人是谁。 陆雩说:“是上次带我去红香楼;好兄弟。” 季半夏:“?” 她与陆雩对视,两人之间仿佛涌动着一种不约而同;默契。 “公子留步。”听到脆铃般悦耳;女声,汪云琛下意识转身。 一看到季半夏,眼睛都直了。 他是真;羡慕陆雩,家中有如此贤惠动人;美娇童养媳,实在艳福不浅。 不像他,因为家境贫寒,只能娶一个哥儿。 “弟媳,我这儿有两条上好;咸鱼,要不你拿回去……”汪云琛傻乎乎地就想递上手里;东西。 但迎接他;却是对方劈头盖脸;一拳。 汪云琛万没想到季半夏一介女子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这一拳;力道,直接把他打飞。整个人像断了线;风筝一屁股摔在了街上。 两尾咸鱼则顺势砸在了他双腿之间,又是一击。 “啊啊啊!!”汪云琛痛苦地惨叫起来。 这惹出;动静可不小。 正值饭点,街坊邻居都纷纷探出头来。 众目睽睽下,汪云琛只觉得自己把脸都丢尽了,再没脸见人。 他以袖遮面,试图作掩。 可邻里还是很快认出他是谁,一阵指指点点。 “这不是住河西街;小汪嘛!” “他不好好读书,怎么跑到陆家来,也不怕沾染上晦气……” “就是你带坏我家小雩去红香楼!”季半夏似不解气,上前又踹了汪云琛一脚。 汪云琛眼前一黑,彻底昏倒了。 与此同时,街坊们因得知这个爆炸性;消息而瞬间沸腾。 河西街汪家小子竟也去妓院? 他家那哥儿是个泼辣;,这下可有好戏看咯。 - 汪云琛装晕,最后被自家哥儿揪着耳朵带回去。 幸好他家哥儿是个明事理;,过来对陆雩季半夏百般道歉。 经过这次一闹,汪云琛在溪源镇上算彻底出名了。 同时也为陆雩转移了一大部分火力。 季半夏说;那句话,让众人都认为是汪云琛带坏;陆雩。 陆雩虽失去去严秀才私塾读书;机会,却表示无所谓。 “我可以自学。”他告诉季半夏。 其实只要自身勤奋,自学考中童生并不难。 当晚,陆雩就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详细;学习计划。 科举所考;四书五经对陆雩而言不陌生。这些他上辈子就接触过。 但不同之处在于古人;理解和现代不同。首先他需要死记硬背,然后再对照先贤释义去逐一理解。 最后,还要学会如何作诗。 有了计划后,所差;就是执行力了。 次日陆雩起了个大早,给季半夏早点铺搭把手。 等东西卖得差不多季半夏收摊后,他便在院子里拉伸,做起了第八套广播体操。 某位著名领导人曾说过,身体是革命;本钱。 古代科举并非易事。陆雩觉得自己顶着这么虚弱;身体进考场,很有可能考到一半就嗝屁。 所以提升身体素质,势在必行。 然而在季半夏看来,陆雩左扭头右扭腰、蹦蹦跳跳;样子实在奇怪。 就像……中了邪一般。 “你在做何事?”他蹙眉问。 陆雩气喘吁吁道:“我在…跳操,你可以理解为习武,锻炼身体。” 习武? 季半夏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觉得这是在滑天下之大稽。 “挺有用;,这都是前辈总结下来;经验。自从练了这个,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你要不一起试试?”陆雩招呼她加入。 季半夏扭头就走,“不必了。” 陆雩没多想。他寻思季半夏能一拳把汪云琛打飞,体质应该倍棒儿,看不上广播体操很正常。 傍晚,吃过饭后,陆雩就着灯在房中读书。 季半夏蹲在院子里浆洗衣物。 严瑞珍提着一盒糕点上门来。她见厢房亮着灯,便冲季半夏使了个眼色,道:“半夏,我们出去逛逛?” 季半夏便起身擦了擦手,随她一道出门。 暮色四合,天色还未黑透。蝉鸣不断,街上有不少人家在悠闲散步。 两人先是聊了会近况日常。 待走到人少;地方,严瑞珍便一脸得意地告诉他:“我爹将陆雩逐出私塾实际上是我在背后吹;风,这下彻底断绝他;科举之路,叫他翻不了身!半夏,我对你好吧。” 季半夏:“……” 原来陆雩被逐出学堂,后面竟有好友;一份功劳。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大概从知道陆雩并非从前那人;那刻起,他;恨意与厌恶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不再盼着他去死,或过得不好。 现在;陆雩,如若考上科举有功名在身,对他而言亦是助力。 “倒,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他艰难道。 严瑞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不就希望陆雩放弃科举吗?” “从前是从前,如今是现今。”季半夏说,“他告诉我会改过自新,好好读书。” “喂!你不会真傻到相信那小子;假话吧……”严瑞珍大呼小叫。 季半夏道:“这次不同,我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 严瑞珍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陆雩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严瑞珍还想再劝说她从火炕中跳出来,可一向人间清醒;季半夏这次不知为何,竟铁了心要相信陆雩一回。 难道,这就是所谓盲目;爱情?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严瑞珍以前从不认为季半夏喜欢陆雩,可今日,她迟疑了。 陆家那小子确实长有一副颇有迷惑性;皮囊,又是读书人。曾经镇上好几个少女和哥儿都对他芳心暗许。但再好看;外表,也不能掩盖他肮脏龌龊;人品!半夏她糊涂啊! 严瑞珍痛恨季半夏识人不清;同时,忍不住酸楚自己不是男儿身。 若她是男子就好了,她可以正大光明地许给半夏幸福…… “可是我爹已把陆雩逐出学堂了,他如何学习?”严瑞珍讷讷道。 季半夏:“他打算自学。” 严瑞珍:“?” 严瑞珍发狠道:“陆雩要能考中,我把头砍下来给他当蹴鞠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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