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津行今晚也确实是喝得多了一些,他承认被人像是牵宠物似的牵着堂而皇之遛大街可能会有损他的威严,所以对这件事曾经迟疑了那么一秒—— 但是当他走得慢了一步,下一秒食指就落入了柔软的要死的手,并被握在掌心时,他心想:算了,无所谓。 哪怕被牵这么一下,他还是贺津行,如果有人觉得从此以后就能在谈判桌上跟他多讨价还价,那就来试试。 所以他被牵着走出清吧时,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实则唇角带着笑容。 从头到尾,走在前面引路的小姑娘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但是气氛意外的也并不像是需要聊天的样子,天空飘起了雪,庄园的路灯装在地上,明暗适中。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那么晚了害怕是太平洋彼岸那边的公司有事,勉为其难地,男人用暂且自由的那边手拿出来看了眼。 【江三爷:?】 【HJX:?】 【江三爷:真醉了吗?】 贺津行单手打字也还凑合。 【HJX:有病?醉了还能回你?】 【江三爷:我就知道。】 【江三爷:没醉死的话想个办法留住苟安,要么把她弄回你房间,要么跟着她回她房间。】 贺津行觉得借酒行凶,这个行为不太得体。 但是很快的,江已发了个视频给他看,贺津行发现是监控视频,好奇点开看了眼,原本放松的瞳眸微沉。 几秒后,不屑地嗤笑一声。苟安回过头,正巧就看到他脸上挂着这种天王老爷的嘲讽表情。 边走路还要边玩手机的人满脸漫不经心,此时不知道在和什么重要的人说话,一边走,手也没停下来过—— 唇边还挂着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 ……也不知道跟谁在说话,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或者是什么人的坏话,总之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这一晚上他可真够忙的,喝酒,招蜂引蝶。然后好不容易从酒吧离开了,现在,还要应付说不定是今晚才加上微信的某一位? 苟安的脑补已经到了某人问他是不是回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回,刚才为什么被人牵着走了.…然后贺津行此时正在花言巧语地安抚那个人。 一 时间气血上涌,苟安觉得自己才是喝醉的那个, 她发现她被自己的脑补气得够呛:她大半夜不睡,鬼上身似的接了个电话就跑来接他,他要是不 想走可以不走的!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苟安直接扔了贺津行的手。 后者原本被温热掌心握住的指尖冷不丁吹到凉风,愣了愣,满脸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她——然后就发现好像三秒没看到,她就又变成气鼓鼓的了。 贺津行: "?" 苟安停下来,半侧身望着他: "这么晚都看不清路,下雪了路滑,别边走边玩手机,先说完再走。” 贺津行品味了三秒,意识到这话绝对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他直接把手机收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不玩了,走。" 苟安“哦”了声,站着没动。贺津行盯着她,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过了很久,才见她唇瓣动了动,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自己能走吗?" 这一次贺津行主动上前,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她的掌心,寒风一下子被柔软温暖的触感替代,他感到舒适又踏实,与此同时才淡定地回答: “不太能。” 黑夜掩盖了苟安脸上升腾起来的热度,她迟钝地“哦”了声,转身继续牵着贺津行往前走。 途经一座桥,在踏上桥时,她听见“啪”第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水。 牵着男人的手因为紧张收紧了些,反手被安抚似的握住,黑暗之中她听见身后沉稳的声音问,"怎么了?" "什么击音? "……青蛙。" ”冬天青蛙不是要冬眠吗?" "不知道。”贺津行说, “可能这只不用。" 到了贺津行的房门口,苟安吸了吸鼻子,心想任务完成,转身,问身后倚着墙靠着的男人要房卡。 ——来的时候江已其实把房卡掏出来给她了,但是她全身上下掏不出一个口袋,那张房卡最后还是塞回了男人的羽绒服外套里。 贺津行上下打量了下小脸冻得泛白的小姑娘,有点儿心疼她这个样子,同时忏悔了一秒自己 的不人道—— 最后把视线落在她因为进入室内变得温暖而微微泛红的耳垂,停顿了三秒,淡定滴地说: “房卡好像不见了。" 苟安震惊地瞪着他。 贺津行很大方地张开手, "不信你自己摸。" 苟安不想跟醉鬼计较,真的去摸,结果从他口袋里掏出的只有带着温度的手机,顺手摁了下,手机也关机了。 “没电了。”贺津行依然很淡定。 就好像他不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甚至不能打电话让庄园管家送房卡来.… 苟安的手机倒是有电,但她不知道管家的电话。无语的沉默之中,贺津行说: “房间电话有内线,先去你房间。” 相比起担心贺津行会去她的房间做什么居心叵测的事,苟安发现自己第一时间,更关心她的房间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出门之前刚洗了澡,所以用来晒洗干净的胖次的柜子门到底关上了没? 往自己房间走的路上,苟安已经在担心自己的胖次会不会被看见,担心到她看见自己的放门口站了人的时候,都忘记了震惊。 夜朗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等她,手中拎了个药袋子。 苟安第一反应是回头看贺津行—— 但不是紧张他误会或者是别的什么,而是原本他们都好好各自走各自的,结果出电梯的时候男人莫名踉跄了一下,所以现在他们的手又牵到了一起。 看着身后面无表情、一副喝醉中的男人的脸,要不是这一路他们都在一起,他不可能提前知道夜朗在这,她都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苟安下午被夜朗压了压,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肩膀和胸口还是小小的青了两块。 贺津行盯着她拍了片(医务室里居然有这种东西)才放她从病房出来,所以现在也很情绪,夜朗的药袋里放了什么东西。 他没多大反应,倒也没觉得夜朗多此一举献殷勤—— 反正夜朗这种人,他们手上的跌打损伤药,确实总比药房里公开售卖的有效得多。 眼下感觉到那人的视线淡如白开的扫过来,大概在出现的两人相互牵着的手上停留了几秒又挪开,他没说话,但是落在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时 ,目光明显比之前灼热一些。 苟安没有立刻松开合贺津行,也没有像是电视剧里那样受到刺激一般将他握得更紧,她只是歪了歪脑袋,平静地问: "有事?" 夜朗望进那双深褐色的瞳眸中,明亮干净得不含一丝杂念,他想的是,如果换做以前,苟安早就像是炮仗似的冲上来质问他怎么还有脸来—— 假装意外坠马,算计她和未婚夫的感情什么的。 可她好像压根不在意这些,牵着手和他出现仿佛就是对他最大的回应……如果她是故意的还好。 可夜朗知道,她不是。 大约半个小时前,他拎着药袋到她的房门口敲门,敲了半天才知道她压根不在,找了手下的人找人,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告诉他,苟安去了清吧那边,因为贺津行喝醉了,她去把他带走。 一切的巧合,完美的建立在她压根不知道夜朗会来的事实上—— 所以压根不存在所谓做戏。 站在阴影处,夜朗无声地勾了勾唇,只是当然不是在笑,他的目光无法避免地又回到了不远处那两人牵着的手上—— 手中拎着的药袋子因为他无声的收紧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是外面的风雪也在嘲笑他,凡事总是比别人慢一步,做出看似错误的操作后再想着补救好像也总是于事无补。 良久,是夜朗自己接上了刚才苟安的提问,打破了僵局: “没事,来送药。” 他依旧话很少,嗓音带着沙哑,那张白皙的脸似乎在窗外白雪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弯腰放下了手中的药袋。 "比药房的见效快一些。"他停顿了下。“下午的事,抱歉。” 无论是撞到她,或者算计她。 苟安笑了笑: “发现没,最近你好像总是在忙着道歉……以前在我家做保镖时有那么有礼貌就好了。" 夜朗盯着她的笑脸,却想让她别笑了,他们并不是能够谈笑风生的关系。 但是,很可惜,最终他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此时,站在苟安身后的贺津行打了个呵欠,这时候懒洋洋地往墙上一靠,原本被苟安握着的大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懒洋洋地搓了搓她的手腕,大拇指压着她的动脉,好像在细品她 的脉搏- ——— 平稳。 是平稳的心跳。 “聊完了吗?”他问, “我好困。” 苟安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被他拖进了怀里,男人低下头摸了摸她的头发,耐心地提醒: “密码。 普通客房是密码锁,不需要刷卡。 苟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早就习惯了男人习惯用的古龙水的前调、中调以及现在能闻到的混着酒 精气味的后调—— 低调的,像是下雨天来临之前的阴沉且厚重的云层。 在他怀里,她挑起眉: "着急?" “嗯,”贺津行嗤笑一声, "正式要办,谁不着急?" 打电话给管家让他送房卡来,真的是正事没错。 贺津行的表情过于戏谑,以至于半秒后反应过来这人怕不是在玩什么文字游戏,苟安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眼走廊里唯一的听众:发现哪怕是淡定如夜朗此时面色也僵硬了下。 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歪了。 她猜的倒是一点儿错都没有,夜朗确实想歪。 并且瞬间像是被人拿着一根针,打开胸膛,对着心脏狠狠地扎了下去。 但是他却没说什么,放下药就礼貌道别了,他从来的时候走廊另一个方向走,他知道身后两人大概在目送他,这让他不由地背脊僵硬。却又挺得更直….… 他身上还穿着上午那套正装,只是那么冷的天连外套都不翼而飞,只是一件衬衫,走的时候他还捞起了衬衫的袖子,因为不这样做一下分心的话,他找不出别的动作来缓解自己崩成一条线、随时可能会断掉的情绪。 他听见身后有输密码的声音,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回头。 苟安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听见贺津行在身后问,地上的药要不要捡? 她回过头看着身后因为身形过高,可以轻而易举一只手撑着门框的男人,眨眨眼: “随你。”贺津行冲她笑了笑,一只脚把那药袋子踢开,然后伸手将她推进了房间门。“啪”地一声踹上门。 “黑暗的屋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地灯,男人的气息完全笼罩上来的时候,苟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 她该担心的不是柜子里挂着的胖次,而是穿在身上的那个。 好像反而是可怕的气氛有助于思考,脑子就像是被人开了光似的忽然好使,苟安就感觉智慧的光芒笼罩了自己。 "你的房卡……" “丢水里了。” 男人伸手刮了刮她呆滞的脸,好心地解释: “青蛙确实需要冬眠。” + 被就地摁在玄关的墙上,这样熟悉的姿势全面唤醒了苟安的记忆,苟安心跳开始加速,血管里的血液开始沸腾—— 感谢老天爷,昏暗的房间完全掩饰住了她脸上的神情。剩下的一切,除了心跳不可控,几乎都于无声中悄然诞生。 比如惧怕。 羞涩。 还有不为人知的期待。 平日里,偶尔打开电视,看着本地新闻里高高在上的男人西装革履坐在完全严肃的地点接受完全严肃的采访再从那双薄唇里说出完全严肃的话…… 偶尔苟安会心猿意马地想起,在那个月影摇晃的深秋,船舱里凌乱的衬衫,湿润的头发,那双被欲染红的眼。 那个时候的贺津行,和电视里道貌岸然完全不同。只有苟安见过。 这样的秘密足够让她偶尔保持一点神秘的优越感,在别人对着新闻里叹息“啊啊啊这男人有没有属于人类的一面我变态我先说好想看他失态"时,她可以默默偏开头,唇角悄悄上扬,在心中回答:有的,我见过。 当天晚上大概不可避免地,在梦里也偶尔会梦见—— 最大的尺度是,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尊重她的意见只是停留在最礼貌的阶段,而是不管不顾的闯 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梦境曾经有一段时间频繁循环播放过……剩下的梦里,更多的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场景。其中一个,好像就是她被他捉着手,有些粗鲁地摁在了昏暗酒店的玄关。 带着酒精味的灼热气息笼罩下来,她偏开头,那平日里总是挂着笑的薄唇,就肆无忌惮地落在了她毫无芥蒂暴露在他眼皮子下的颈脖上。 ——现在都成了真。 她的大衣落在了脚边,然后是身上的黑色高领毛衣。 毛衣扔掉之后就剩下了薄薄 的一层睡裙,此时睡裙的肩带因为松散有一边滑落…. 贺津行突然想到,他第一次在苟安家门口撞见她和贺然在吵架的时候,她也穿着类似款式的睡裙。 只不过那时候是夏天,应该材料更轻薄一些。 怀中的人抬着头,懵懵懂懂地望着他,没有任何一句抗拒的废话,深褐色的瞳眸中闪烁着,仿佛在问:然后呢? 也不知道今晚到底是谁喝了酒。 皮肤摩挲,紧绷的皮肤压在柔软的上面,她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像是没骨肉的肉挤压在他的胸膛和墙壁之间,胶泥一般,几乎被挤得变形。 像是甜滋滋的炸牛奶咬开酥脆的外皮后,里面那层芯。 甜品,合该又白又软。 手握住她的腰时,大概是掌心温度过高引起她倒吸气,手下触碰的皮肤紧绷起来,她抬手压住他的手腕,抬头盯着他: “你怎么知道夜朗要来?” 嗯,还能思考? “监控。”贺津行的手下滑, "江已发的。"破案。 现在知道回来的路上他到底在跟哪个人发信息了。 "手机没电?" “我自己关机。”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 听了一个完整的、临时起意的阴谋诡计。苟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鼻息碰撞,他微微勾首,唇瓣悬停在她的唇瓣上方,黑暗之中四目相对片刻,她又再一次转开了脸。 贺津行停顿了下,轻笑了声,无所谓地亲了亲她小巧的下巴。 扣着她的腰,那吻又再次下落,断断续续地四处燎原点火,倒是也不着急,吻路过了她的锁骨 他将她抱了起来。 肩带彻底滑落。 失去了原本能够稳住衣服的功能。 苟安惊呼一声要用手去压,然而突然的抱起让她不得不分心去抱住他的脖子以免自己载倒——强壮的腿近乎于显得粗暴地拦在她双腿之间成了唯一的支撑。 一边足尖一下子悬空,堪堪点地;另一边则勾着他的腰,靴子早就被蹬飞,赤足踩着他的腰窝。背靠着墙,她面颊滚烫,满脑子都是现在奇怪的姿势,完全被掌控的,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一——内心因为这个“毫无余地”,反而沸腾起来。 仿佛夏日喧嚣街头的树冠上鸣叫的飞鸟,现在都拥挤在了她的胸腔之上,上蹿下跳,欢呼雀跃,吵闹不停。 贺津行知道苟安也在看他,她的目光在瞬间的迟疑后,变得肆无忌惮,手一开始只是抱着他的脖子,最后干脆落在他如兽类进攻前紧绷的背脊,蹭了蹭,柔软的手干脆绕到前面来。 她停顿了下,语出惊人地问: “你胸围多少?” 贺津行差点笑出声,又不得不回答恭维地回答她: “应该比你差一点。” 一边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贺津行埋下头咬住她时,她发出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样短暂的低呼。 男人鼻息之间过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皮肤上。她感觉到他除了单纯的吻还在啃咬—— 偶尔舌尖也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碰到皮肤,又痒又疼。 她绷紧了脖子,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却被掐着下巴强行地拉扯回来,他强迫似的让她迎上自己灼灼目光,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手扶着她的腰。 英俊的面容依旧看似冷漠镇静,偏偏那深邃的黑眸之中完全不见任何几分钟前那慵懒和朦胧的醉意,成了易燃灼热品。 盯着她,他问出了一个无论是在回忆里还是在梦里也曾经重复出现过很多次的问题—— "做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声音?” ...青蛙。" ”冬天青蛙不是要冬眠吗?" “不知道。”贺津行说,“可能这只不用。”】 ……不知道为什么,嗷嗷喜欢这段对话噗,那个说不上来的暖昧味道冲逼,我真是个奇怪的审美(捂脸)——没用的冷知识—— 是这样的,从今天开始,日更还是日更得,但每天啥时候更不确定,我尽量按照原本的更新时间或者时间别太离谱哈,然后如果当晚没得二更我一般中午会提前告诉你们,不会让大家扑空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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