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朗今日来受到了一些幻想的困惑。 大概就是走着走着路好好的,眼前的真实场景就会内虚幻的幻想替代。 比如此时此刻,站在休息室门前,絮絮叨叨的少女拉着他说话,叫什么名字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大概是姓周,是苟安的朋友,总是表现得像是躁动不安的土拨鼠。 他明明在听她说话,听到什么“你怎么能进去啊新娘的first look当然要留给新郎啊”这种话时,他甚至还记得冷哼一声表达对这项习俗说法的不屑—— 但是只是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远去,拉着他的人从嘴巴一开一合停不下来的土拨鼠,变成了另外一副他熟悉的面孔。 【“嘿嘿,夜朗,告诉你个离谱的事,我听他们说,贺然不见了,就是还有半个小时订婚宴就要开始,他手机关机,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废物。" 站在夜朗面前的人,两人之间没有隔着一道他过不去的阻隔。 她身上穿的也不是婚纱,而是一件普通的灰色卫衣,下面配着一条烟灰色的短裙,长靴,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白色围巾,她笑得眼睛都失踪不见。 大拇指朝后,指了指身后紧紧关闭的休息室, “现在里面正人仰马翻。” 苟大小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陆晚她讨厌,自从解除婚约后贺然也是眼中钉,眼下两人出了那么大篓子,她第一个站出来放鞭炮。 听完她一大串的演讲,保镖先生却依然沉默寡言,只是听见她说什么休息室里人仰马翻,想到了休息室中的少女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和邻居,于是回头望了一眼,浅浅度蹙眉,似乎有些担忧。 "看哪?" 面颊被冰冷的指尖捧住,强行把他的脸转了回来。“看我。” 顺着那捧着自己脸柔软却冰冷的指尖低下头,对视上因为不高兴蹙眉的杏状眸,两人目光碰撞了下,夜朗才开口: "冷吗?" 苟安一愣: "什么?" 夜朗目光再往下,扫过她裙摆与过膝长靴之间的腿,白花花的皮肉堂而皇之暴露着,外面温度将近零下。 "不冷啊………等等!"苟安眼中的惊喜得烟花“啪”地炸开, & #34;你关心我啊?" 夜朗无语片刻,面无表情地,在苟大小姐的抱怨中,抓着她的手腕,冷酷地将她捧着他脸的爪子扯了下来。 只是面颊被触碰的地方,仿佛上一秒,那冰凉又柔软的触感还在。】 眼前的一切突然消散。 周围形形色色人们交谈的声音传入耳,周雨彤转着圈圈扯着嗓子: "时间快到啦,清场清场!"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没有所谓的兵荒马乱,也没有暗自垂泪的陆晚,从里面走出来的是苟安。不是穿着卫衣和短裙,同一个人却如此盛装打扮,白色象征着纯真与世上一切美好祝福的婚纱在 酒店宴会厅前走廊的灯光下珠光闪烁。 头纱已经放下,她手执粉色绣球捧花,今天的她,不是看戏的那个,她是主角。 在与保镖先生擦肩而过的瞬间,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她手腕上戴着与礼服同款的蕾丝装饰,被保镖先生猝不及防的一握,脆弱的蕾丝出现了一丝褶皱。 隔着放下来的头纱,苟安面无表情地望向死死禁锢着她的男人,半晌,淡道: "夜朗,放手。" 那平坦无起伏的语调,她甚至没有问:为什么抓住我。 夜朗下意识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那种上楼梯踏空的感觉又出现了。 红色的地毯在脚下延伸,眼前宴会厅的大门和原著中描绘得一模一样。 描金图腾从门的最上方向下蔓延,不是普通的描金样子,是苟聿连续否了七个方案,最后才由某位少数民族设计师结合少数民族图腾与现代艺术定下的稿—— 听说融合了很古老的文字,祝福每一位通过这道门的人此生平安喜乐,得以善终善了。轻纱下,苟安弯了弯唇角,握着捧花的手无声收紧。 刚才她在休息室里得到了系统的提示, 【叮】地一声,剧情到了【订婚宴】情节,就像是脑中有一块地图上原本覆盖的云雾被驱散,她可以即刻阅读。 放了以往她可能就直接无视了系统提示,毕竟曾经对原著和她无关的事压根不感兴趣—— 但现在有了。 她想看看贺然逃跑,贺津行和陆晚订婚那天发生了什么。 r />【蕉蕉:原文是这么写的。】 「陆晚躲在休息室中,休息室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她熟悉的人或者是朋友,在场唯一熟知的是夜朗,可是在这种场合,他被苟安看得很严,两人也没什么交谈的机会。 镜中倒影的是她的身影,纯白色的婚纱,宽大的裙摆,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穿上婚纱是什么模样,想必是幸福和期待,但是没想到,她只在自己的脸上看见了彷徨和茫然。 "贺然呢?" "电话打了,关机。" "这个家伙!太不像话了!让周彦几他们几个说一下平时他们会去的地方,去找啊!外面那么多人,丢死个人了!" “惯坏了,都是被你们这些人惯坏了,他这个没有担当的样子!” 周围的人骂声不断,大多数是贺家的长辈,他们心急火燎地当着陆晚的面讨论着贺然在订婚宴上消失的事,肆无忌惮,却从头到尾没有人想到上来安慰她哪怕—句.. 他们只关心,外面亲朋满座,他们贺家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 休息室的门开了又关,缝隙间,陆晚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苟安,笑容灿烂地拽着夜朗在说什么,好 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陆晚苦笑了下,她怎么可能心情不好?当时和贺然解除婚约多狼狈,现在她看着同样狼狈的自己,恐怕觉得大仇得报。 陆晚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哭泣一下应景,但是垂泪之前总想到那天贺然狠狠地甩开她,大声质问她: “你和小叔那天晚上到底在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就这个样子你还让我娶你,是准备让我成为整个江城的笑话吗!" 眼泪早就在那天流干了啊,她只能摇着头说“真的没有”,除此之外,尊严让她别的解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难道还要把细节告诉他吗? 把贺津行为了苟大小姐不被惩罚,与她的交易告诉他,告诉他自己是一个在金钱与权利面前也会动摇、最后屈服低头的普通人吗? 那只会让她再一次沦为笑柄罢了,就像以前她坚信的、她笃定的、她坚持的,在一瞬间,全部崩塌。 兵荒马乱之间,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身着随意一套正装的男人年轻英俊,气场却压过了特意打扮 过的贺然你的父亲。 笑容少见地在他脸上消失,冰冷的瞳眸扫视瞬间安静下来的休息室,贺然的父亲,贺津行的哥哥脸上难以掩饰的焦虑:"阿津,找到贺然了吗,那小子平日里最听你的——" "再听我的也不会让关机的手机单独让我拨通啊。"贺津行弯了弯唇角,语气讽刺, "既然决定了失踪就注定不可能再回心转意出现,与其现在到处找他,不如想想怎么应对外面那些宾客。" 贺氏正在向上的阶段,朝气蓬勃,良好的企业形象让他们在各行各业业务的展开所向披靡,正是一切步入正规的时候—— 在这种紧要关头,贺家嫡长孙搞出“迎娶斋普区少女”的新闻已经是惊天动地,最终在贺津行的操作下, “豪门无门槛”的人设已经操了出去,无数人看见了“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 最后童话版本的舆论,终于遮盖去了“无章法” ”弃原本的千金未婚妻、毫无责任心”此类说法,占据上风。 结果临门一脚,贺然逃婚,仿佛一巴掌打在贺氏掌权人的脸上,他心想,到底是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任性至极。 最后还是贺津行自己给自己挽尊,身后背负着所有人期望的目光,男人一步步走向陆晚,停顿了下,居高临下地问:“陆晚,介不介意换个新郎?”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随手取过了原本为贺然准备的栀子花,随手别在胸前——洁白的栀子花,与很符合新娘身份和形象的手捧栀子花相互呼应。 在陆晚呆滞的目光注视中。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贺津行是要做什么,贺老爷子拐杖狠狠杵地:"不行!" 贺然虽然为他看着长大的孙子,但是到底还是隔代,亲厚溺爱,虽然觉得他要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女属实胡闹,却最终由着他去—— 但贺津行不同。 他是他最优秀的小儿子,贺氏的掌权人,贺家的顶梁柱!怎么可能便宜一个来路不明的黄毛丫头! 贺老爷子又气又急,当即恨不得把贺然找出来打一顿让他睁大眼睛看看自己闯了怎么样的泼天大祸! 然而作为当事人,贺津行却始终眉目淡然,栀子花已经落在他胸口,回头看了看始终一言不发的 陆 晚,他眼微微弯起: “只是走个过场,陆小姐无需担忧。”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提醒。 订婚而已,只要后续控制好舆论,发酵个一两天再压压通稿,根据现代人们的习性,只要没人提,最后的结局不过不了了之。 “该有的精神损失贺氏一样不少会落实,”贺津行指尖弹过胸前的栀子花,一瓣花瓣落下,男人的面色自然,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 "刘秘书会联系你。" 是那天。在轮船的休息室里,一模一样的谈判语气。 【蕉蕉:原文阅读完毕。】 【蕉蕉:啊,这里好像男主也没准备真的娶女主,协议订婚——】 【蕉蕉:也对,差点忘记了原著是虐文,虐文应有的固定套路,就是该有刚开始男主对女主冰冷协议最后自己被自己定下的协议啪啪打脸的过程!】 苟安: "喊。" 苟安: “我跟他可是一个字协议没提。” 唯一有的承诺就是承诺贺津行,可以用蝴蝶酥的发票兑换嫁妆现金。他看上去挺高兴。 【蕉蕉:你也就这时候稍微像一点儿觉醒的恶毒女配。】 苟安: “什么意思?” 【蕉蕉:有点出息。】 苟安: 这一天没有陆晚。 亲朋好友都在现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欣慰与喜悦,拉开休息室的门,朋友们期待的笑脸重叠起来。 她们拉着她的手,说的不是“要努力幸福”,而是“苟安你已经是个成熟且出息的崽了,以后好好坐稳在巨人的肩膀上,继续作威作福”。 推开面前的这扇门,音乐声适时响起—— [Ladies and entlen Will you please stand」。宴会厅内,全场的宾客应声起立,无人喧闹,无人说笑。「With every uitar strin scar on hand。」目光专注,真诚祝福。 [I take this netic force of a n to be ——」 在红毯的尽头,背 对她站立的男人西装笔挺,宽肩窄腰,裁剪精良的西装将他衬托得单只是背影便矜贵无比。 [lover。」 ——苟安走向他的倒数第十步和第九步。 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身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那挑剔了无数次的礼服穿在了对应的那个人的身上,比他想象中更合适她。曾经的店员笑着说, “贺先生,苟小姐听到您要求换一套礼服时,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呢?”,就这样,这套礼服到底还是穿在了她身上... 她真的是好眼光,今天在场宾客有一个算一个,无论如何盛装打扮,在身披轻纱缓步向他走来的她跟前,都成为了不起眼的沙砾。 ——苟安走向他的倒数第八步和第七步。 她看见灯光下,清晰的笑意攀爬上了他漆黑的眼底。唇角扬起的弧度令人吃惊的自然,今日有多少人托她的福,看见了真正属于贺津行的笑容? ——苟安走向他的倒数第六步和第五步。 他胸前小小一支的绣球花与她手中的手捧花同出一支。为什么苟安知道呢? 原本司仪给贺津行准备的是栀子花,多么搞笑,原作者在最后关头还想恶心她一下……可是里面临门一脚贺津行自己拒绝了,把那栀子花扔进了垃圾桶,面对众人的错愕,他只是平静地提问: “栀子花和绣球花有什么关联?" 当然毫无关联。于是最后是陈近理来到休息室,从苟安的手捧花里折走了一小支绣球。 司仪骂骂咧咧,尊重任性的雇主,不得不重新找来缎带,为莫名其妙突然少了半拉的手捧花重新加固。 "贺先生真是粘人。" 她这样抱怨。 ——苟安走向他的倒数第四步和第三步。音乐的声音还在响,全场忽然响起了掌声。 原本婚姻与感情,就像是规规矩矩放在桌案上的纸和墨,好像理应天生搭配,实则默认天各一方,互不相干。 但那如潮的掌声与面前男人此时仿若缀入繁星的漆黑瞳眸里,心中那张纸上忽然像是滴下了一滴墨,墨色晕染开来.. 于是突兀的心跳加速,且越来越亢奋,从容的步伐变得有些绊手绊脚—— 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怦然心动;突然真正无比感激 老天爷为她制定的安排; 跟“背靠大树好乘凉”突然就没有了什么干系,权衡利弊的结果不应该会同时带来心跳声如擂鼓; 一切都顺顺利利;难以置信原来好事也确实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啊! 原本说好的,嫁他是权宜之计。 是吗? ——苟安走向他的倒数第二步。 他的笑容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眼底完完全全地只剩下身披白纱的她的轮廓。 面前的人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向在场每一位来宾、每一位媒体宣誓,宣誓她独一份的所有权。 这个人,从归国那日便坐在江城所有人眼里的至高处,从来都以俯首姿态垂视众人.…他从此属于她了。 最终她坐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苟安终于来到了贺津行的面前。 手捧绣球,站在他的面前,小姑娘微微抬头。或许下巴扬起的弧度不够矜持,语气也过于娇纵与傲慢。 在他伸手,轻轻为她揭开头纱,他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抖动,而后缓缓望向他,就像是在确认什么。 语气却坚定异常:"贺津行,看清楚了吗,你要娶的人是我。" 无理的直呼大名,却像是挥舞起了手里那支沾满了墨的笔,同时也将他心中的白纸染上了同样的墨迹。 "嗯,我倒是没瞎。"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他含笑调侃。 “我是谁?” 多执着啊。 哪怕声音好像都因为紧张在发抖。 面前的男人唇边笑意加深,一只手捏着柔软的头纱一角,他给予一个毫不犹豫也毫不动摇的回应。 "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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