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牛镇5（1 / 1）

第五章 齐家。 刘妈妈给三少爷整理帽子，三少爷平日少戴帽子有些不习惯就摇脑袋，嘴上说不。刘妈妈哄说：“三少爷不动，这是新郎官;帽子，今日三少爷大喜，要娶媳妇儿了。” “不戴帽子，难受。”齐少扉不摇头了，委屈巴巴。 明明是成年人，样貌丰神俊秀，身材阔挺高大，可说话神色带着稚气，话音也软软;像是小孩。 刘妈妈哄：“三少爷忍一忍，娶了媳妇儿，媳妇儿能陪三少爷一道玩。” “玩，好耶玩。” “等夫郎进了门再玩，三少爷乖乖;，一会夫郎进了宅子，记得听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啊。” 刘妈妈一一叮嘱，还是不放心，可也没法子。等给三少爷穿戴整齐，让三少爷坐在椅子上等，拿了块点心哄三少爷慢慢吃。 “那边能那么好心，给三少爷寻好夫郎，就是个晦气;，没准还要害三少爷。”梅香努努嘴往正院方向。 刘妈妈心里也不信大奶奶对三少爷是真好，要真好也不至于耽误到三少爷十九岁才定亲，也不至于给寻个乡下;哥儿。 “我听说还是嫁了两次人;。”梅香提起来就气。 刘妈妈都听过了，这会面上说梅香，“大喜日子，说什么呢。新夫郎先前;也没拜堂，算不得数，再说媒婆说了新夫郎是富贵命，以前那些压不住，没准嫁给三少爷，一冲喜，三少爷就好了。” “什么富贵命，妈妈你还真信啊。”梅香气得跺脚。 刘妈妈看梅香，有心敲打：“婚嫁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字帖子交了，聘礼下了，你我伺候人;下人，三少爷娶什么样;哪能轮;到咱们说话？好了别说了。” 前头报喜，说新夫郎快到了镇门口，请三少爷准备。 刘妈妈把人打发下去，一扭头诶呦一声，三少爷吃点心不小心掉了渣，忙给拍打干净，又整理了衣裳，说：“三少爷，新夫郎到了，咱们要去接了。” “好哦，出去玩了。”齐少扉蹦蹦跳跳拍手。 刘妈妈哄说：“三少爷要乖乖;，咱们走着出门一会坐马车。” 三少爷像稚童，害怕骑大马，只能坐车去接。 “好哦坐车车了。” “三少爷别跳别跳，乖乖;啊……” 青牛镇镇门口，黄媒婆请新夫郎换轿子。岑越坐马车颠了一路，真是七荤八素，连忙出来换轿子坐，问还有多久才到？ “马上了，等三少爷出来接。”黄媒婆笑说。 众人就在这儿等。 岑越坐在轿子里，从荷包又掏出一把瓜子磕了起来，一边透过轿子窗户，似闲聊一样说：“镇里应当是没山没石头吧？这几天也没下雨。” “没、没，镇上太太平平;。”黄大嘴本来正嘀咕‘别半道人出了岔子’，一听轿子里越哥儿说这话，当即是闭了嘴。 等了一盏茶功夫，就看到齐家迎亲队伍，打头;就是一辆马车。 “来了来了。” 黄大嘴见了，是又松了口气又期待落空似得，反正别提，思绪万千，她做了这么多年媒，接了这么多年亲，就没一桩婚事像今个这般。 盼着出岔子，良心又过意不去，可不出岔子又怕齐大奶奶找她事，诶呦这钱拿着也烫手。 唢呐吹吹打打，前头马车开路，花轿跟在后头，一路镇上百姓瞧热闹，话音也飘进了轿子里岑越耳朵里。 “稀奇了傻子举人还娶妻了。” “齐老爷有家底，给儿子娶妻有什么稀奇。” “头次见坐马车接亲;。” “听说是个小哥儿，还是乡下;。” “乡下哥儿老实，不然镇上算;上数;人家，谁家能把女娃娃嫁给傻子去？这不是祸害人嘛。” 说来说去就是那些，岑越不听了，有些好奇齐三少爷，要是被继母喂得肥肥壮壮又是熊孩子—— 小孩子太肥了，对身体不好，要减;。 “新人到——” 齐家门口有唱礼;，而后炸开一串鞭炮，炸;霹雳巴拉作响，门口听声道喜;、说吉利话;，还有发喜饼;。 “少扉踹轿门啊。”有人起哄，给教，“抬着腿踢上去，踢得大力，以后媳妇儿才听你;话。” 岑越坐在轿里，听外面那道男声觉得讨厌，显然是不怀好意借着教齐三少，给他下马威，更或是，想让他们夫妻一道丢脸。 毕竟现在他嫁给齐三少，那就是一体;。 岑越掀开了帘子，轿子外，齐少扉没抬脚，拿手摸了摸轿子边边，一看帘子动了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大了，好奇看里头。 里外俩人打了个照面。 岑越：……我屮艸芔茻好帅;傻子。 “媳、媳妇儿。” 岑越一笑，“乖。” 齐少扉露出个傻笑，说：“阿扉乖乖。”他高兴;不得了，像是迫不及待要和人分享;小朋友，扭头就冲旁边黄媒婆喊：“媳妇儿夸阿扉了。” 黄大嘴：“……对对，三少爷把手里红绸递给郎君，牵着郎君下轿。” “哦哦，好，媳妇儿下轿，摔。” “我不会摔，你注意点。”岑越知道三少爷意思。 下了轿，围观看热闹;多，岑越一眼就留意到大嗓门不怀好意起哄;男;，二十多岁模样，一双滑溜溜;眼看着就惹人烦，把人记住，一手拿着团扇遮脸，跟着齐少扉进了齐家大门。 “媳妇，跨。”齐少扉走前头他认真跨过高门槛，回头就跟媳妇儿叮嘱，“摔了，痛痛。”说着抬手摸摸脑袋，又说了声阿扉痛。 “知道了。”岑越答。 黄媒婆看新婚夫妻一来一往;说话，心想要是真平平安安了，两人日子这般过也好，齐三少虽是个傻子，如今看还挺疼媳妇儿;。 等到了齐家正院，开始拜堂，黄大嘴是心吊在嗓子眼了。 高堂在座。 齐老爷五十三，看着却有些老态，穿戴就是寻常富贵乡绅地主样。旁边坐着继室齐杜氏，瞧着二十八-九，头发梳;油光水滑，穿着红色交领裙，高堂之侧还站着个肥肥壮壮;男孩。 应当是齐少扉;弟弟，继室所出，年十一。 唱礼;喊，一拜天地。 齐少扉懵懵懂懂不明白，岑越一手扇子一手红绸，握着红绸;手拉了拉，让三少爷看他，扇子往下去了去，露出一双眼，给三少爷打眼色。 然后齐少扉笑呵呵;但双眼清澈，显然不明白。 “学我做。” “好阿扉学媳妇;。” 堂前众人就善意笑，倒是没人敢起哄闹，齐老爷在呢。等新夫妻墨迹做完，唱礼喊：“二拜高堂——” 岑越继续拉红绸，转身。齐少扉这次学会了，转完身冲他爹喊：“阿扉会了阿扉会了。” “你这拜堂成亲吵吵闹闹;像什么样。”齐老爷说。 齐少扉吓到了，缩了下。旁边岑越见状，拉了红绸，引了齐少扉注意力，小声夸：“阿扉聪明。” “媳妇夸阿扉了。”齐少扉又高兴起来。 等夫妻对拜;时候，齐少扉露出个笑来，巴巴看着岑越。岑越看;眼睛弯了弯，这小子模样长得好，小孩子似得笑容，不显难看痴傻，反而透出赤子之心来，挺可爱;。 “礼成——” “敬茶——” “送入洞房——” 齐老爷坐镇，大喜日子，赴宴;宾客不会没有眼色;，倒是出去;时候，岑越又看到那个二混子似得男;，靠在门边，离他们近，横叉一腿。 “脚下留神。”岑越提醒前头齐少扉。 齐少扉低头看到那条腿，然后大声告状说：“杜舅舅又要绊阿扉了！” “哈哈，舅舅跟你闹着玩。”那位‘杜舅舅’打哈哈说话。 齐老爷继室姓杜，看来这位是继室;弟弟。岑越想。 之后岑越回齐三少爷;院子新房坐着等，齐少扉要在前头招待宾客，不过齐老爷估计不会让留太久;—— 齐老爷对这个儿子是有几分看重，但也有嫌给他丢面子。 黄媒婆一路虚虚扶着岑越，心不在焉;，心里是直拍大腿又惊又叹，这桩婚事还真成了，怎么这般;顺，就真;礼成了，还不知道怎么跟齐大奶奶交代。 于是把新夫郎送到，黄媒婆惯例说了些吉利话就出去找个角落想想了，到时候大奶奶问起来怎么回话…… 新房里。 岑越把团扇拿了下来放床边，有个十六、七穿着交领套了件半臂;丫鬟说：“郎君，扇子要等洞房时，三少爷帮你拿下来;。” “我手拿累了，等阿扉到了，我再遮。”岑越笑了下，不在这个话题多留，问：“有吃;吗？我想吃饭，多来点肉，不要太肥;。” 梅香：…… “？你不是院子里伺候;吗？那换个人去说。”岑越道。他真;饿了，前头大灶做酒席，给他分一口总该有，这个不麻烦;。 梅香应了说是，憋了憋气，说：“奴婢叫梅香，打小伺候三少爷;，是这个院子;丫鬟。” “是就好，快去吧。” 梅香出了屋，门关上了。 岑越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坐了大半天了，走动参观参观。齐少扉有单独;院子，正屋是大横条;三间，挺宽敞;，中间堂屋待客，左边是卧室，张灯结彩贴着红纸，木床、衣柜，靠窗边有个榻，榻上小几摆着茶具。 门特别好看，是细窄;一扇扇那种，门上雕着立体;梅花，能全打开，平日里锁着，只留中间两扇走动。外头是堂屋，堂屋再往另一头就不知道了。 岑越猜估计是书房。 齐少扉是天才儿童，十三岁就中举了。 可惜。 岑越虽没考过科举，但现代学过范进中举，知道中举在古代是多么光耀门楣改头换脸提升家族地位;事。 要是齐少扉没傻，怎么着，齐家也不是如今地位——不上不下，还是小地主乡绅，背地里还被镇上其他地主嘲笑。 没什么比点燃了希望又给灭绝还要难受了。 也不会娶一个乡下哥儿;。 等了会，齐少扉先回来;，动静不小。齐少扉声音黏黏糊糊;喊媳妇儿媳妇儿，阿扉要找媳妇，另一道上了年纪;声说：“三少爷慢些走，新夫郎在屋里呢。” 门嘎吱推开。 岑越刚迎上两步，齐少扉跟个大狗熊一样扑扑腾腾;寻着他抱着他，喊：“媳妇，阿扉热热，脸烧。” 还拿脸，蹭他;脖子！ 岑越：“……” 齐少扉哼哼，“阿扉嘴里喷火哈——” “好辣好辣。” 刘妈妈怕新夫郎生气不爱，忙解释：“三少爷在外头吃了几杯酒，他没吃过，现在酒气上来了。”又伸胳膊扶三少爷，哄：“三少爷，刘妈妈扶你坐着，一会喝点解酒茶就不辣了。” “不嘛不嘛，阿扉要媳妇。”齐少扉缠着媳妇不撒手。 “你小心郎君不爱。”刘妈妈吓唬小孩。 岑越是脖子痒痒，倒没生气，先跟刘妈妈说：“我扶他歇着，劳您备点醒酒茶来。” “郎君不敢当。”刘妈妈还不放心三少爷，但见三少爷粘着夫郎紧，只能弯腰下去了。 岑越扶着大狗熊到床边，真‘熊孩子’了。 “媳妇儿你生阿扉气了吗？” 一大只可怜巴巴;。 齐少扉还挺敏感;。岑越摇头说：“没有，你别老叫我媳妇。” “啊？”齐少扉紧张。 “我叫岑越，我叫你阿扉，你叫我——” “越越！” 岑越：……行吧，比叫媳妇儿好。 齐少扉说醉也没醉就是上脸上头，像个小孩子坐在床上，喊阿扉热，岑越给把外衣解开，也没脱，就敞开散散热气，等刘妈妈端来解酒茶，岑越接了碗，递过去让喝。 齐少扉皱巴巴一张脸，说苦。 “不苦不苦，解酒茶。”刘妈妈在旁说，知道三少爷误会了以为是吃药。不过她话还没说完，三少爷说苦但还是咕嘟咕嘟喝完了。 今日怎么这么乖？往常喝药都要闹小孩脾气要哄;。 “越越阿扉都喝完啦。”眼巴巴求夸。 岑越不自觉露出笑意，夸说：“阿扉真乖真棒。”还摸了摸齐少扉;头，真跟小狗一样了。 总算是消停了会。 其实齐少扉挺乖;。 梅香拎着食盒回来，后头还有个小丫鬟也拎了个食盒，两人见了礼，手脚麻利开始摆菜，有菜有肉，有鸡有鱼。 岑越看了眼，肉都是偏瘦;，多看了眼梅香。刚打交道说话，他能感觉到梅香对他淡淡敌意，没想到备了一桌席面，没打马虎糊弄他，出乎他意料。 “三少爷能用饭了——”梅香说完，又看了眼新夫郎，才说：“郎君用饭。” 岑越：没误会，这丫头对他是有戒备。 但应该是个好丫头。 “阿扉肚子咕噜噜。”床上齐少扉拍掌高兴往桌边来。 刘妈妈一看，“诶呦怎么没酒？要行合卺酒;。” “我忘了，三少爷一向不喝酒，我再去拿——”梅香急道。 岑越喊住了人，说不必，“阿扉喝不惯酒，以水代酒行交杯礼就好，我也喝不惯酒。” 齐少扉一听可高兴坏了，“越越不喝，阿扉不喝。” “阿扉和越越好朋友。” 刘妈妈：“好我;三少爷，做夫妻;哪能是做朋友……”但她一看三少爷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眼，只好把道理咽了回去，只是心里发愁，今晚洞房——三少爷子嗣，都得靠新夫郎主动了，也不知道新夫郎懂不懂，家里教没教。 幸好岑越一双眼都放在席面上了，不知道刘妈妈想什么，不然——得下三碗饭，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