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吾愿对天地盟誓,……若违此誓,天地不容,人神共弃!”望着香案上的白纱血字,魔婴冷冷道,“上官甫竟然有本事让逍遥阁、天静宫拼死卖命,可恨!” 旁边魔天老姜仁杰忧心忡忡道:“如今逍遥阁、天静宫与神龙教结成侠客盟,咱们已经没有多少优势。一旦硬碰硬必然玉石俱焚,望魔婴三思!” “哈哈……”天魔王宋思远大笑道,“可笑!区区三教联手就把魔天老吓成这样?就算他们联起手来,实力也不过是咱们的三分之二,何惧之有?只要咱们同心一气,神龙教必败无疑!诸位别忘了,金龙关一战,神龙教连半日都没有坚守住就落荒而逃,这次魔婴亲自出马,紫大小姐、紫少主、两位使者、两位督主和万判官等人武功又突飞猛进,咱们必能一举荡平侠客盟!” 多宝阁老徐胜杰捋着捶胸胡须,眉头微皱道:“要想击溃神龙教,咱们得擒贼先擒王,否则硬碰硬只能两败俱伤。虽然魔婴亲自出马,不过上官甫、天赐、卫青山、霍天毅、幽灵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再加上多智近妖的小主,就算咱们侥幸能赢,也必会付出惨重代价。老夫的意思,能不能用什么作诱饵,引上官甫前来,然后袭杀之!” “不错!”紫琉璃笑道,“这个方法好!依我看,不如以魔元为饵!以议和的名义请上尊前来,想必他不会拒绝!魔婴说呢?” “这个主意好!”天王母邱晓池附和道,“魔元是圣童的师弟,应该连圣童一起请来。只要擒住了圣童,就抓住了小主的七寸,不愁她不乖乖听话。” “好!”魔婴邪笑道,“就以魔元为饵,引上官甫和天赐前来!你们全力以赴擒住二人,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傍晚时分,上官甫率众人齐至寒星店。 待安置好众女眷,他来到华平阳房间,望着痴痴颠颠的华平阳,他边为她梳头边幽幽道:“你知道吗?燕儿还活着,她已经回来了,就在盘龙镇。都说女大十八变,咱们的女儿也越来越好看了,你要是能听到,应该感到欣慰。这些年她之所以没来看望你,想必是有苦衷的,甚至是身不由己。如果能再见到她,你会不会清醒过来?” 上官甫边说边回忆往事,只觉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三十年前,上官甫初加入神龙教,正值神龙教生死存亡之际。元气大伤的神龙教开始建立经籍堂,广募高手。圣尊华恒启亲自选拔,选取卓越者为门徒,上官甫、齐凤翼、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等人顺利拜入华恒启门下。 第一次师门茶会,作为大弟子的上官甫初次见到了华平阳,那时她年仅十八岁,样貌清新脱俗,落落大方。远远望着缠在齐凤翼周围的华平阳,上官甫一瞥身旁木讷寡言的关山月道:“师弟,你觉得小师妹如何?” 关山月愣了许久,半晌憋出两个字:“天仙。” “哈哈……”上官甫摇头笑道,“真是情痴眼里出西施,也许吧!曾经沧海难为水,若不是见过沧海巫山,或许她真算得上天仙了。” 自此华平阳成了师门的团宠,人人争相讨好,爱护有加,唯独上官甫、关山月对她敬而远之。二人心里清楚,华平阳与齐凤翼两情相悦,就算众人摘星揽月,华平阳也不会心动。 一日上官甫撞见齐凤翼又私下指点华平阳练剑,上官甫悄悄调侃道:“师弟,你对小师妹真是上心啊!” 齐凤翼恭敬道:“同门手足,理应互帮互助。” “哦?”上官甫似笑非笑道,“师弟,你这是怪我这个大师兄不称职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凤翼笑道,“大师兄日理万机,上要辅佐师父,下要匡正众人,还要忙着圣教事务,我是为师兄分忧!” “哈哈……”上官甫拍拍他肩膀笑道,“你不是为了我分忧,你是为师父分忧!师父要是知道你如此上心,必定十分欣慰。” “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华平阳边收剑入鞘,边疾步飞来。 上官甫负手笑道:“我在跟师弟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哈哈……”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华平阳喃喃自语,不觉红了脸颊。 多年后,上官甫一语成谶。 那时圣尊华恒启把他召到大殿,神色庄重道:“邪道强横,正道衰微,圣教已经无路可退。有些建议我想方设法与日月盟和解,化干戈为玉帛,免得生灵涂炭,教毁人亡。” “师父不可,”上官甫急道,“万万不可!咱们只是败了两阵,难道就要跪地乞降吗?上次伏魔战,圣教实力不济,又准备不足,输是正常的。这次伏魔战,邪教三教联手,气势汹汹,圣教战和不定,贻误战机,败也是正常的。只要咱们准备充足,意志坚定,布局得当,下次伏魔战必定能够旗开得胜!” “罢了,”华恒启叹气道,“这一次圣教大败,元气大伤,本尊已经无力说服地老继续誓死抗争。你去把凤翼和平阳叫来,本尊有事要与他们商议。” 上官甫无奈退去,派关山月去请齐凤翼,自己直奔华平阳住处。 没等华平阳询问,上官甫开门见山道:“师妹,你大祸临头了,若不想方设法自救,只怕将来会后悔终身!” 华平阳惊得瞠目结舌,一把抓住上官甫衣袖,急道:“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要议和,”上官甫铿锵道,“听说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已经拒绝了圣教的议和请求。我猜接下来他们只剩一条路:联姻。” “联姻?”华平阳脑袋嗡一声,只觉天旋地转。 上官甫一把托住她细腰,苦笑道:“魔天老有一子,毒尊有一女,恐怕师父是打算让齐师弟和你前往联姻。若事成,自然天下太平;若事败,只怕师妹一生的幸福要葬送了。” “为什么?”华平阳泪如雨下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爹要这样对我?不……不会的,我爹不会眼睁睁把我往火坑里推!我要去找爹问清楚!” 大殿里,华平阳哭如泪人,声嘶力竭。华恒启黯然神伤,齐凤翼肝肠寸断。 上官甫站在殿外,望着愁眉不展的关山月,叹气道:“师弟,若是以后师妹被人欺负,你会护她一生平安吗?” “嗯,”关山月努力点头。 “我不是说寻常的欺负,”上官甫铿锵道,“我说的是,如果她被人糟蹋了,被人欺辱了,你会照顾她一辈子吗?” 关山月目瞪口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上官甫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半年后华平阳被接回了神龙教,望着她肚子微凸,华恒启恼羞成怒,立刻召来上官甫,命他全力调查,务必找出真凶。上官甫亲自探望华平阳,小心翼翼道:“师妹,你为什么会流落江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华平阳木楞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枯叶。 上官甫幽幽道:“师妹好生安胎,我先走了。另外,有个消息似乎应该告诉你,齐师弟与独孤小主准备成亲了。” 华平阳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委屈、伤心、憎恨……霎时齐聚心头。 经过几番调查,上官甫逐渐有了眉目。他召来了关山月,拍拍他肩膀道:“师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还记得当初我问你的话吗?” 关山月一愣,慢慢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师兄,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二师兄,也对不起师妹。” “哈哈……”上官甫负手笑道,“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你谁也没有对不起。只要你肯负起责任,没人会怪罪你。否则,你就是无耻之徒,轻则被逐出师门,重则剁去手脚,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善后!” 关山月在华平阳阁楼外静思一夜,决定向圣尊负荆请罪。 得知是关山月欺负了自己的女儿,华恒启大怒,当场要一掌拍死他。幸而上官甫及时拦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才平息了华恒启怒火。上官甫趁机道:“师父,这件事已经骑虎难下,齐师弟不认账,谁去认都是一桩丑事。如果咱们自己人认,无非有损小师妹的声誉,对师父和圣教影响不大。若咱们自己人不认,一旦消息传开,只怕不仅有损师父威名,甚至会损害圣教声名,请师父三思!” 华恒启捋着胡须,细细思忖,频频点头,语气平静道:“你分析得有道理,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除非平阳能自己亲口承认。上官,你和平阳关系一直很亲近,就派你去劝她。另外,派人把凤翼叫来。” 来到华平阳住处,上官甫叹气道:“师妹,对女人来说名节很重要,想必对师妹也是。都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随着肚子一日日大起来,一件袄裙终究遮不住。如果没人站出来承认,必定流言四起,有损圣尊声誉,有损圣教威名。现在五师弟主动站了出来,承认这孩子是他的,只要师妹点头,这件事就能掩盖过去,不仅能挽回师妹的清誉,而且能保住圣尊的声名。” 没等他说完,华平阳一阵凄笑,回头怒视,厉声道:“休想!他亲手把我推入火坑,现在我被人欺负,他却不敢替我做主,为什么?他不是堂堂的神龙教圣尊吗?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父亲吗?他若不敢杀了姜仁杰父子替我报仇,他就不配当圣尊,不配称父亲!” 上官甫无奈回奏华恒启,气得华恒启无言以对,险些昏倒。 后来华恒启单独召见上官甫,神色凝重道:“平阳怀孕的消息任何人不得外传,否则立刻囚禁。上官,你觉得为师是不是对平阳太残忍了?” “圣尊是为圣教大局着想,于公,圣尊无措。”上官甫恭敬道,“不过,师妹毕竟是师父的女儿,于私,师父有愧!” “你说得对,”华恒启苦笑道,“于私有愧!为师如何才能弥补她?” “选一个佳婿,”上官甫小心翼翼道,“再让小师妹得偿所愿。” “她有什么心愿?”华恒启疑惑道,“她一心只想嫁给凤翼,可现在凤翼已经心有所属,又成亲在即,她还能有什么心愿?” 上官甫干笑道:“有些事不该徒儿说,师父还是当面问师妹吧!” 华恒启眉头微皱,面色一沉道:“有话直说,没有该说不该说的。” “是,”上官甫正色道,“师妹妒忌心重,报复心强,若想让她得偿所愿,就得给她物色一个比二师弟强的人。” 华恒启捋着胡须,若有所思。突然凝眸望着上官甫,似笑非笑道:“为师的徒弟当中就数你和凤翼天资最高,必能成大器。无论是能力,还是武功,你都胜过凤翼,若是平阳能嫁给你,或许她能心满意足。上官,你觉得呢?” 上官甫面色一变,内心暗暗慌张,思前想后,只得躬身道:“师父,师妹一直把我当兄长,何况徒儿……家里还有个长姐,这事要问过长姐才能决定。” “好,”华恒启激动道,“那为师准你半个月回家探亲,尽快给为师个答复。” 七日后,华恒启亲自召来上官甫,喜忧参半道:“上官啊,上次为师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上官甫强颜笑道:“徒儿愿意!” “好!”华恒启大笑道,“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还有半个月凤翼和龙葵小主就要成亲了,为师思来想去,事情不能再拖,否则就要露馅了。趁现在寒冬将至,厚袄遮掩,你和平阳要尽快成亲。” “是,”上官甫恭敬道,“不知师妹是什么想法?她肯不肯屈身下嫁?” “哦,对了,”华恒启一拍脑门,愁眉道,“为师险些忘了。上官,你有没有把握说服平阳?” “有!”上官甫笑道,“不过徒儿需要一个辅助——小师弟!” 上官甫带着小师弟华渊平来到华平阳楼阁外,他吩咐华渊平几句,自己在阁外静等。不久华渊平灰头土脸出来,唉声叹气道:“果然不出师兄所料,她说她谁也不嫁,宁死不嫁。还说谁成亲都与她无关,她不想听,这辈子都不想听。” “哈哈……”上官甫笑道,“我知道了,辛苦小师弟了。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师妹。” 慢步入阁,望着趴在床边啜泣的华平阳,上官甫站在帘外道:“小师妹,独孤小主拜托我来看看你,她希望你能参加她和齐师弟的婚礼。” 华平阳一愣,回头怒道:“谁要她假惺惺,滚!” 上官甫不但没有生气退去,反倒拨开帘子,笑意浓浓道:“师妹既然如此恨她,为什么要独自在这里生闷气?她抢走了你最心爱的男人,又要假惺惺怜悯你,这是公然挑衅师妹,羞辱师妹。师妹输了一场,难道就准备认命?田忌赛马还要赛三次,师妹难道甘心就这么认输?若是师妹想扳回一局,我可以帮你。” 华平阳一抹眼泪,半信半疑道:“你为什么帮我?” 上官甫轻轻托起华平阳,苦笑道:“因为恨!你恨独孤龙葵,我恨齐师弟。师妹明明这么优秀,又痴情温婉,他却不懂珍惜,非要弃明投暗,取妖女为妻!他背叛了你,也背叛了我,背叛了师门。就算师妹要放过他,我也不会。我要让齐师弟明白,他敢娶妖女,我就让他失去一切,包括师父的信任,师弟们的仰慕和小师妹的依恋。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也是对妖女挑衅最好的回击。” 华平阳默然低头,一声不吭,半晌抬头望着上官甫,幽幽道:“你想娶我?” “不!”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我要从齐师弟手里夺走你,让他痛苦一辈子!” “呵,”华平阳凄笑道,“他还会在乎我吗?” “当然,”上官甫铿锵道,“他至今不敢来见你就是最好的明证!如果他敢来,恰恰说明他已经对你毫无感情,只剩怜悯;如今他不敢来,说明他内心很纠结,他既不想放弃妖女,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华平阳闭目沉思,半晌无语。 上官甫长叹一声道:“师妹慢慢想,我等你答复!”他负手而去,刚闪过珠帘,身后传来华平阳斩钉截铁的声音:“我愿意!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与他同日成亲!”上官甫心下暗喜,铿锵道:“我答应师妹!” 二十余日后,齐凤翼、华平阳同日举行婚礼,望着头戴喜帕的华平阳,齐凤翼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华平阳面色冰寒,双目布满仇恨。 夜晚灯烛摇曳,望着坐在床边的华平阳,上官甫醉眼朦胧道:“师妹,你高兴吗?今日咱们总算报复了齐师弟,哈哈……我很痛快!” 华平阳默然落泪,怒掀喜帕,亲手撕烂。 上官甫自斟自酌,忍不住举壶狂饮,泪水浸满双眸,心下暗道:“宫儿……你总算如愿以偿了,你开心吗?” 如今回想往事,望着眼前痴痴傻傻的华平阳,上官甫哀叹道:“师妹,你为了背叛自己的齐凤翼背叛我,值得吗?如今我才体会你的心情,因为也有人背叛了我,而我却为背叛自己的人忧心如焚,生怕她们受到伤害。为此我不得不再利用师妹一次,若能活着回来,我再向师妹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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