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傅玉成命悬一线,突然一团雪球飞来,生生撞散了火焰,霎时火花四射,耀眼夺目。接着一个中年妙妇飞身落在屋脊上,两掌虚对,一座雪桶罩住了傅玉成。雪桶四周长满雪刺,寒气逼人。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后退。傅玉成大喜,早猜出是坤宫殿主鲍蕊蕾来了,忙飞身而上,飘然落在屋脊上。 圣女姜梦雪早瞧出不妙,边急呼边飞身而上。刚到半途,只见鲍蕊蕾抬掌迎上,两人比拼,一个倒飞而去,一个疾落而下。姜梦雪还想追击,抬眼望去,四周早已没了傅玉成二人身影。 众人刚飞上屋脊,突然后院传来一声巨响,宋轶峰大惊失色,急道:“坏了,中计了!”急忙率众人赶到后院,只见仙魔使史宝钗、侍女冰儿二人齐齐守在厢房门口,丝毫没有遇袭情景。宋轶峰急问:“怎么回事?”没等二人回答,姜梦雪冷笑道:“怎么回事?很明显,你中了调虎离山计!” 宋轶峰恼羞成怒,瞪着姜梦雪,阴声道:“你说该怎么办?” 抬眼扫视四周,姜梦雪负手道:“等少宫主卷土重来,咱们未必有胜算。此地不宜久留,明日立刻赶往衢州府西安城。” 待傅玉成回到金华据点,坤宫殿主鲍蕊蕾忙关切道:“少主,没伤到吧?宫主早就吩咐过,就算救不回圣童,也定要护少主平安回宫。今后少主可不能弄险,否则我们就无颜回宫了。” 傅玉成叹气道:“姑母辛苦了!没想到天魔教这么厉害,我倒是小瞧他们了。现在他们的援兵已到,今后要想抢回圣童,只怕比登天还难了。两位门主呢?刚才一声巨响,是不是两位门主布下的疑阵?” “不是!”鲍蕊蕾疑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人暗中相助,不知道是什么人。” 听她一说,傅玉成也暗暗诧异,对方出手相助,必定是友非敌,既然是志同道合之人,为什么一开始要坐山观虎斗?他百思不得其解,摇头道:“算了,不管了,咱们尽快养精蓄锐,明日务必夺回圣童!要是明日再夺不回,他们就要进入天魔教地界了。到时别说夺回圣童,就是咱们想全身而退也不容易。” 翌日清晨,宋轶峰一行径直出西门,直奔衢州府西安城。途径龙游镇时,众人兵分两路,宋轶峰率侍女冰儿、神魔丞萧楚睿、仙魔使史宝钗、尊魔使邓天恩沿着灵溪往南,姜梦雪率三位魔御沿着大道往西直奔西安城。众人纷纷头戴帷帽,遮到脖子,外人根本看不清容貌。 见天魔教兵分两路,傅玉成愁眉道:“圣女奸诈,这是逼咱们二选一啊!如果选错了,咱们根本没有时间补救。姑母,你觉得该追哪一路?” 鲍蕊蕾细细沉思,铿锵道:“往南!两路都带有一个疑似圣童之人,从身材判断,似乎西面的更像。不过,宋轶峰对圣童恨之入骨,他怎么可能把圣童交给姜梦雪?” “有道理!”傅玉成笑道,“我想应该还有一个理由,姜梦雪把冰儿姑娘都派给了宋轶峰,摆明了是对他不放心。不管是担心宋轶峰战力不济,还是害怕他对圣童不利,都说明圣童必在南面!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去追!” “等等!”鲍蕊蕾面色凝重道,“如果咱们全力追击宋轶峰,姜梦雪会不会调头杀咱们个措手不及?北路没人追击,姜梦雪还会继续往西吗?要是他们前后夹击,咱们未必能讨到便宜。” “说得对!”傅玉成拍腿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姑母率领两位门主往西追,我一个人足以摆平宋轶峰!” 宋轶峰领着众人顶着烈日,沿着灵溪往南奔去。南面没有大道,只有小径,众人越走越缓慢,直晒得汗流浃背。宋轶峰不耐烦道:“邓天恩,去前面找个阴凉地!”邓天恩还没搭话,史宝钗已经笑道:“圣童,前面有个灵山,可以暂时歇歇脚。” 来到灵山附近,只见树林茂密,溪水清澈,山石怪诞,洞府幽谧,堪称人间仙境。山上庙宇林立,香火鼎盛,宛如名门古刹。宋轶峰疑惑道:“本圣童如果没有记错,江西还有一个灵山派,对不对?”史宝钗恭敬道:“圣童说得对,那是名门,这个是江湖小教,有天壤之别。” “哦?”宋轶峰不屑一笑道,“原来是区区小灵山!邓天恩,上山要点马料!” 话音刚落,林中闪出一群和尚,为首的中年僧人手持禅杖,目光如炬,铿锵有力道:“灵山圣地,闲人不得擅闯。” 宋轶峰冷眼一瞥,阴声道:“如果本圣童非要擅闯,你们能奈我何?” 中年僧人禅杖驻地,咣铛一声,禅杖深深插入青石板,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要是上山进香,贫僧愿为施主引路。要是想擅闯山门,亵渎佛门圣地,贫僧奉命护法,只能得罪了!” 见和尚内力不凡,萧楚睿小心翼翼道:“圣童,不宜节外生枝,否则敌军来袭,我等必败。再说,灵山教背后说不定有灵山派支持,咱们不可莽撞!” 宋轶峰暗暗愤恨,咬牙道:“秃驴,今日算你走运,本圣童还有要事,否则必打烂你山门!咱们走!” 众人继续往南奔去,还没奔出五里,突然一个灰衣人从天而降,一掌震飞邓天恩,顺势震翻了马儿,马背上黑衣人跌趴地上,露出俊秀面庞,正是天赐。宋轶峰早瞧出来人是傅玉成,忙飞身而至,两掌御火。萧楚睿、冰儿、史宝钗也三面助攻,四人吊灯而般围攻傅玉成。傅玉成身形飘逸,斗转腾挪,丝毫不惧。两手拳掌变幻,以柔克刚,以刚制柔,攻防兼备,进退自如。虽然以一敌四,却始终不落下风。 天赐定睛望去,心下暗忖道:“奇怪,傅玉成与冰儿有什么交情吗?她为什么会手下留情?要不是冰儿手下留情,只怕他已经落了下风。不过冰儿能一时帮他,也不可能一直帮他,再不脱身,只怕他也走不掉了!” 这时傅玉成也觉察出蹊跷,见冰儿下手越来越狠,急忙拔地而起,脱身而去。 众人一路南行,待行到马步附近时,灵溪已经到了尽头。前面岔路三道,分别朝着东西南,全是小径。宋轶峰茫然道:“往哪?”史宝钗恭敬道:“启禀圣童,往东是宣平,往西是遂昌,往南是松阳,不过松阳距离马步较远。咱们应该往西前往遂昌,乘船而下前往处州府丽水。” 宋轶峰刚领着众人前往遂昌,途经驼岭时,突然飞石如雨,漫天袭来。众人大惊失色,宋轶峰御火护体,萧楚睿御雷近防,冰儿幻冰遮挡,三人纷纷毫发无损。不过邓天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惊慌躲闪,被飞石击中,一边哀嚎,一边抱头鼠窜。 众人中最先觉察蹊跷的是史宝钗,她负责押护天赐,自然多留了几个心眼。为免天赐受伤,史宝钗借力后退,幻雾罩身。这时一个灰影凌空飞身,一掌震散仙雾,凌空压制。史宝钗大骇,慌乱间手腕被扣,虎口酸麻。正要反击,又被一掌震飞,跌趴地上,口角渗血。 见史宝钗遇袭,三人齐齐出手,联手困住了傅玉成。傅玉成以一敌三,落了下风。自知无法带着天赐全身而退,又担心伤了他性命,赶紧一甩,将天赐丢向冰儿。冰儿大惊,忙飞身抱住天赐,飘然落地。这时傅玉成瞅准机会,飞身而去。 接连损伤两人,宋轶峰怒气冲冠,咬牙道:“狗贼傅玉成,欺我太甚!让我抓到你,必将你扒皮抽筋!”回头瞅着天赐,突然眼冒寒光,嘴角露笑,步步逼近,面色阴沉。 萧楚睿大惊,忙拦在天赐身前,谄笑道:“圣童息怒,圣女吩咐过,留他一条狗命,日后有大用。” “什么大用?”宋轶峰阴声阴气道,“万一狗贼被救走,你替他偿命?滚开!”见萧楚睿一动不动,宋轶峰勃然大怒,一掌将他震飞三步外。抬手死死扣住天赐脖子,阴笑道:“狗东西,这次看谁能救你!”两指疾点,先废了天赐武功。再虎爪扣住天赐手腕,立时废了他手筋。 见天赐冷汗直冒,咬牙不语,冰儿心如刀绞,暗暗攥拳。 望着天赐恨意浓浓的双目,宋轶峰大笑道:“不服气?伤成这样,还敢用这种眼神放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过,你越是想求死,我越要你生不如死。本圣童要留你一条狗命,慢慢折磨你,让你亲眼看着心爱之人被摧残,最后悔恨无极,跪在我面前忏悔!“ “哈哈……”天赐强忍苦痛,大笑道,“呸,痴心妄想!” 一抹脸上唾沫,宋轶峰恼羞成怒,陡然一爪扣向天赐阳刚,立时便要废了他。千钧一发之际,宋轶峰只觉背冒寒气,不禁大惊,急忙闪躲。还没看清偷袭之人,无数冰箭已经迎面飞来。他惊慌后撤,抬掌御火,勉强震飞了冰箭。定睛望去,冰儿挟持天赐飞身而去,扬鞭策马,往南奔去。 宋轶峰大怒,飞身上马,急追而去。 见史宝钗、邓天恩纷纷负伤,萧楚睿暗暗心忧,没有立刻追去,而是回身扶起史宝钗,小声道:“圣女与圣童势同水火,咱们不要被圣女当了靶子,否则魔元被圣童杀死,两位魔王必然迁怒你我。”史宝钗欣然点头,趁机附耳道:“悄悄传信圣女,到龙泉、丽水一带接应!”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这时姜梦雪一行已经与鲍蕊蕾等人在江山附近混战起来,见天静宫只来了三人,独独不见少宫主傅玉成,姜梦雪心下暗惊,已经察觉不妙。武功最高的傅玉成没来,必然去追击宋轶峰了,她担心宋轶峰一行未必能全身而退。如果只有傅玉成前去,她倒不担心,但从昨晚情形来看,天静宫似乎有援兵,如果傅玉成率援兵截杀,只怕宋轶峰等人凶多吉少。 想到这,姜梦雪故意冷笑道:“你已经毫无胜算,为什么还要坚持?想为傅玉成多争取一些时间?哼,就凭傅玉成一个人也想救出天赐,未免痴心妄想!” 鲍蕊蕾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知道就少主一个人?实话告诉你,宋轶峰必败,少主必胜,谁也改变不了。” 姜梦雪不屑一笑,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突然想到夏婉莹,不禁心下一慌,暗暗愁眉。自从萧山一战后,婉莹就消失无踪了,姜梦雪早就怀疑她故意用易容术隐去了踪迹。如今想起许久没有露面的婉莹,姜梦雪暗暗疑虑,总觉得内心不安。 这时婉莹已经抵达温州府玉苍山,再往前走就进入天魔教地界了。望着巍峨的分水关,婉莹感慨道:“过了分水关就到天魔教地界了,希望玉儿平安无事,也不枉我千里迢迢来一趟。” 晴儿急道:“小姐,过了分水关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可想好喽!” 婉莹淡然笑道:“从决定去雪峰山,我就已经想好了一切,这不光是为了玉儿的安危,更是为了逍遥阁的前途。如果老天不肯眷顾,非要棒打鸳鸯,我与玉儿也不会分开,无论今生来世!” 晴儿心下暗惊,摊手道:“好吧,反正我也劝不动小姐。不过,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就近住宿一晚吧!” 来到附近福鼎客栈,远远望去,只见客栈外伫立一人,身穿青色直缀,浓眉细目,薄唇尖腮,面露忧愁,正是右护法裘莫言。婉莹心里咯噔一下,不禁瞅了瞅晴儿,眼神复杂。 裘莫言忙上前躬身道:“属下参见小主!” “你怎么来了?”婉莹冷冷道,“我爹派你来的?是不是想诓我回去?” 裘莫言尴尬一笑道:“小主息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小主随我来!” 跟着裘莫言来到房中,他回身合上房门,小心翼翼道:“小主,阁主已经猜到小主会前往天魔教,特意派属下在此等候。阁主说了,没必要为一个区区孝圣童冒这么大风险,更没必要为区区神龙教搭上圣阁,人各有命,孝圣童的事应该让他自行处理,教各有运,神龙教的事也该让他们自己解决。” 婉莹耐着性子听完,面无神情道:“天赐的事,事关神龙教的未来;而神龙教的事,事关圣阁的前途。四大邪教联手组建邪盟,欺凌霸道已经几十年,如果坐视不理,圣阁迟早败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本小主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天赐,为了神龙教,也是为了圣阁。你会去禀报阁主,我意已决,断不更改!若事成,三教合一,邪魔尽诛;若事败,偏安一隅,苟延残喘。” “可是……”裘莫言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出去!”婉莹斟茶自饮,漫不经心道。 “是,”裘莫言面色凝重道,“属下接到消息,孝圣童已经被天静宫救出,现在正前往圣阁路上。小主,既然孝圣童平安无事,你何必继续羊入虎口?不如随属下回圣阁,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咱们逍遥阁的实力也算中等,虽然攻势不足,但自保有余。就算邪魔再猖獗,也断断不敢对圣阁出手。远的不说,十年内绝没人敢动圣阁!” “十年?”婉莹不屑一笑道,“十年之后呢?行了,出去吧!” 裘莫言还要开口,已经被晴儿拦住。晴儿抬手示意道:“请吧!小姐已经累了,护法就不要再纠缠了,否则只会惹小姐心烦。” 待裘莫言走后,婉莹暗暗叹息道:“不知道玉儿是否安全?希望上天眷顾,让他躲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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