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更深,圣女姜梦雪领着侍女冰儿来到密室,回头吩咐一声,冰儿疾步先入,迅速点亮四周油灯,乖乖侍立一旁,低眉不语。姜梦雪飘然入内,负手笑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冰儿面无神情,余光一瞥,密室南面隐约锁着一人,两条铁链凌空垂下,死死锁住他手腕,另有两条耷拉地上,拴住了他脚腕。她心里咯噔一下,稍稍抬头,只见眼前男子头发遮面,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虽然看不清他模样,但她早已猜出几分,不禁娇躯一颤,不忍再看。 见男子一言不发,姜梦雪陡然凑近,玉指挑起他下颚,冷笑道:“好厉害的夏婉莹,竟然能用药丸帮你恢复了一半内力,又压制住了身体的痛楚。可惜,她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漏算了,没想到你会落在我手里,哈哈……” “哼!”天赐冷眼望着姜梦雪,不屑一笑道,“那又如何?难道你敢杀我吗?” 被他一激,姜梦雪眼冒煞气,突然一爪扣住天赐肩膀,痛得他豆大汗珠直冒。见天赐痛楚难当,她又松了凤爪,得意道:“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难道夏婉莹没有告诉你,这种药物有反噬作用吗?等药效一过,你的内力将逐渐流失,你的疼痛将数倍增加!现在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吧?” 天赐眉头紧锁,心下叫苦不迭。他体内的药效早就过了,此刻全身痛不可当,宛如扒皮抽筋般。原本以为是被多闻天王凌云思打伤的缘故,现在才明白竟是药物的反噬作用。 见他牙关紧咬,冷汗直冒,姜梦雪暗暗窃喜,负手凑近道:“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帮你?你要是肯与我合作,我就给你个痛快,让你死得舒舒服服,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痛苦中煎熬,死不瞑目。” 姜梦雪的心思他虽然不知道,但猜也能猜到,要么是利用自己诱捕婉莹,要么是引天佑入瓮。无论是哪种结局,都是天赐不愿看到的。他宁愿自己在痛苦中煎熬,也不愿看到自己在意的人被人欺辱,甚至是当着自己的面被蹂躏。 见他一声不吭,姜梦雪怒道:“哼,冥顽不灵,那就让你尝尝万虫噬心的痛苦!”她两指一点,一道毒气窜入天赐膻中穴,边不断输气,边恶狠狠道:“你伤了圣童命根,这是给你的报应!如果不肯合作,本圣女还有更狠的招等着你,保管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话音未落,天赐已经感觉心痛难忍,宛如万虫噬心般。很快痛楚遍及全身,只觉手脚酸麻,头脑恶重,浑身不住抽搐。此刻他已经没有内力,宛如待宰的羔羊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态,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牙关紧咬,尽量保持理性。不过很快最后的理性也被破了防,身体的痛苦逐渐超越理性的约束,他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姜梦雪不屑一笑,抬掌御冰,覆在天赐面上,冷冷道:“想装死,哪有这么容易?”冷冰激面,天赐打了个冷颤,逐渐恢复了神智。霎时万千痛楚齐涌心头,当真如万虫噬心般,牵引四肢、前胸、后背齐齐痛不可言。一瞥天赐痛苦神色,姜梦雪得意大笑,边笑边道:“冰儿,看着他,不准他睡,直到他肯屈服为止!” 待听到密室门合上声音,冰儿缓缓抬起头,瞅着天赐痛楚神色,小心翼翼道:“痛吗?”天赐强颜苦笑,已经汗珠淋漓,面色苍白。见他眼神迷离,冰儿突然抬掌按住天赐心窝,霎时一阵寒意遍及他周身,天赐稍稍恢复了一些神智。冰儿又小声道:“好些吗?”天赐苦笑点头,只觉痛苦稍稍减轻,至少没了痛入骨髓的灼烧感。待他稍稍清醒,冰儿再度飘然后退,又站在一旁,低眉不语。 天赐正想说些感激的话,但嘴唇欲裂,竟张不开嘴。望着冰儿低眉垂发,料想她必然担心姜梦雪突然杀到,便沉默不语,也缓缓合上双目。不知睡了多久,身上再度痛楚难当,灼热感遍及周身,直到被痛醒。 冰儿觉察异样,玉指一点,道道寒气灌入他周身。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冰儿小心翼翼道:“你想说什么?”天赐眼神朦胧,嘴巴勉强张开,慢吞吞吐出一个字:“水……”冰儿一愣,四目望去,周围并没有水。她刚奔到密室门旁,又眉头紧皱,缓缓缩回了脚。突然抬掌幻冰,待冰水融化,再慢慢送入天赐口中。 不知不觉油尽灯枯,望着四周漆黑一片,天赐突然张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冰儿一惊,迟疑一瞬道:“冰儿。” “我是问你的真名。”天赐气若悬丝道。 “微雨……”她努力回想,依稀记得。她自幼被秦昭君收养,那时秦昭君刚与姜全寿成亲,膝下无女,便认她为义女。后来姜梦雪逐渐长大,秦昭君有心让微雨跟她做个伴,便让二人住在一起。不料几年后秦昭君自杀,姜梦雪性情大变,从此变得狠厉而凶残,时常无缘无故伤害她,甚至给她取名冰儿,视为下等人。每每想到这些,她冰封的心总是感到阵阵疼痛。如果不是感激当年秦昭君救命之恩,她也许早就销声匿迹了。 “好名字,”天赐苦笑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听着他念着古诗,冰儿不知不觉摸了摸胸口的银扣,她依稀记得当年秦昭君说过,自己父母被倭寇所杀,当时身边只剩这枚银扣能证明身份。银扣上刻着“微雨”二字,还有一朵冰花。 见她一声不吭,天赐叹气道:“凭你的武功,完全可以逃出去,为什么要屈服姜梦雪?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还是她给你下了药?” 冰儿眉头微皱,轻轻摇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当年秦昭君去世前,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义女,疼爱不曾少半分。就连姜梦雪也把自己当成好姐妹,无话不谈,衣食共享。直到冰儿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义母秦昭君突然自杀,好姐妹姜梦雪性情大变,自己曾经当成港湾的家反倒成了人间地狱。她默默忍受着姜梦雪的残害,也曾想过逃离,但想到义母秦昭君的养育之情,又忍住了。随着时光流逝,她习惯了,也麻木了,宛如行尸走肉般,直到遇到了天赐,自己冰封的心湖才又荡起层层涟漪。 两人默然不语,各有心事。 天赐想着如何避免被姜梦雪利用,从姜梦雪的手段来看,他已经猜出她的心思。原本以为姜梦雪会把自己交给宋轶峰处置,凭宋轶峰的凶残,自己必死无疑。但现在来看,姜梦雪似乎有意瞒着宋轶峰,准备在自己身上做文章。他思来想去,猜测姜梦雪无非利用自己诱捕婉莹,或诱捕天佑。眼下自己受制于人,既不能传消息出去,又无法逃脱,万一姜梦雪传出假消息,难保婉莹和天佑不会上当。 想到这些,天赐借着凌晨的微光瞅着冰儿,语气卑微道:“冰儿姑娘,能不能帮我办件事?” 冰儿轻咬嘴唇,默默摇头。 夜幕逐渐退去,一缕斜阳照亮了密室。 不久姜梦雪飘然而来,负手笑道:“圣童,考虑一夜考虑得如何了?愿不愿意跟我合作?”见天赐睡眼朦胧,她强忍怒火,又问了一遍。天赐勉强睁开虎目,面无表情道:“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姜梦雪勃然大怒,一把扣住天赐脖子,恶狠狠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以为本圣女不敢杀你,对我来说,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 望着天赐面上不屑神情,姜梦雪气不打一处来,陡然回身一掌将冰儿扇飞,怒道:“废物,一件小事都办不好!”回头一把揪住天赐衣襟,凑近道:“我告诉你,不跟我合作,我就把你交给圣童,让他好好伺候伺候你!圣童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落在他手里,跟下十八层地狱没什么区别,你可想清楚了!” “哈哈……”天赐大笑道,“圣女太小看我了,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修罗堂、地煞殿,当年在神龙教我也是在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人,你觉得我会屈服吗?” “哼!”姜梦雪陡然松了手,似笑非笑道,“是吗?你以为没有你本圣女就办不成事?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不配合,本圣女一样能擒住义圣童,一样能捉住夏婉莹!”没等天赐回过神,她已经领着冰儿飘然而去。 望着四周厚实的墙壁,想着刚才姜梦雪撂下的狠话,天赐忧心忡忡,依旧有些担心:担心天佑会冲动行事,担心婉莹会感情用事。此刻自己内力被封,形同废人,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众人不要被蒙骗,都能够平安无事。 听闻姜梦雪一行人已经赶到,圣童宋轶峰勉强掀开帷帐,坐在床边,撑着脑袋道:“知道了!顾臣天、袁灭天,你们俩去招待圣女。邓天恩,把房间收拾一下!”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齐齐遵命。 尊魔使邓天恩偷偷一瞥床上白嫩长腿,忍不住舔了下嘴唇,两眼放出婬光。匆匆卷起被褥,扛着直奔客栈后院枯井而去。刚到井边,突然眼前闪出一个倩影。他大惊失色,定睛望去,眼前女子大眼小鼻,气质不俗,正是仙魔使史宝钗。邓天恩心下一慌,结巴道:“是宝钗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史宝钗没有搭话,只是两眼死死盯着他肩上被褥,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见她起了疑心,邓天恩忙身体急转,指着枯井笑道:“这被褥脏了,该丢了。”没等史宝钗搭话,急忙将被褥丢进枯井。偷偷瞅着史宝钗,眼神不住闪烁,心跳更是急剧加速。 史宝钗掩面笑道:“哎,都说大智若愚,今日我算开了眼界,总算看到大愚若智之人。邓天恩,我劝你不要助纣为虐,否则将来会死得很惨。好了,圣女该喊我了,你自己善后吧!” 二人来到前堂,只见众人早已到齐,唯独宋轶峰迟迟未来。史宝钗近前两步,在姜梦雪耳边窃窃私语一番,惊得邓天恩双股打颤,不敢抬头。姜梦雪怒目望着邓天恩,气得五指紧攥,吱吱作响。 不久宋轶峰缓缓走来,身躯微微弯曲,显得无精打采。走起路来,拉胯着腿,好似迈不开步般。 姜梦雪早瞧出蹊跷,冷冷道:“峰哥昨晚辛苦了,看来夜以继日,累得不轻啊!要不我们自己去搜查,你就在客栈歇息吧?反正逍遥阁下落不明,你去不去都一样。” 听她说话阴阳怪气,宋轶峰眉头微皱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汤智渊是个老色鬼,你领着人去不合适,我不放心。” “哼!”姜梦雪语气冰冷道,“多谢峰哥关心!既然你想去,那我们就在客栈外等着。这里骚气重,我去外面透透气!”没等宋轶峰反应过来,她已经领着众人拂袖而去。 见她话里话外透着讥讽,宋轶峰面色一变,已经猜出几分。恶狠狠瞪着邓天恩,怒道:“是你告得密?”邓天恩大惊失色,慌忙跪地道:“圣童息怒,属下……就是借属下十个胆子,属下也不敢啊!是……是刚才被仙魔使撞见了,所以……”宋轶峰大怒,拍案而起道:“史宝钗!” 众人一行赶到渡口时,早有无当阁老汤智渊率领众人等候多时。汤智渊笑道:“圣童、圣女,小主今日必定会赶回逍遥阁,不是乘船,就是骑马。你们守住渡口,老夫守住城门,如何?” 宋轶峰欣然同意,当即率领众人埋伏渡口附近,监视过往行人。 等汤智渊一行赶到城门附近时,早有多闻天王凌云思率卍盟众人暗中监视。想起与卍盟的恩怨,汤智渊亲自登上附近酒楼,笑道:“凌天王,别来无恙!” 见汤智渊亲自登楼,凌云思似笑非笑道:“汤阁老,昨天你杀我卍盟四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哈哈……”汤智渊笑道,“老夫在帮你,天王不仅不领情,还要找我算账,令老夫情何以堪啊!抓捕圣童的任务即将失败,天王回去如何交差?经过昨晚一仗,你回去之后可以禀报说我圣毒教抢走了圣童,想必柴盟主也不会怪罪你。老夫良苦用心,天王竟然不能体会,啧啧……” 见他说话面不红气不喘,凌云思皮笑肉不笑道:“看来老夫错怪阁老了,原来阁老竟是一片菩萨心肠。既然阁老有心相助,他日阁老要是被毒尊逐出圣毒教,尽管来找我,老夫一定在盟主面前替你美言。念在阁老一片赤诚,盟主一定会收留你。” 汤智渊气得面色铁青,冷笑一声道:“多谢美意,就算老夫抓不住圣童,毒尊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反倒是天王,你要是抓不住圣童,只怕不仅会遭到盟主责罚,甚至会被逼请辞,哈哈……到时候老夫一定替你美言,让你在我圣教担任天君督御一职。” 二人话不投机,纷纷怒目而视。 恰此时,一队马车缓缓驶来,每辆马车上驮着一方棺木,总共九方棺木。见九棺同时出城,两人齐齐一惊,纷纷挥手示意,两教众人个个神经紧绷,随时准备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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