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天赐二人抵达西津渡客栈时,早有天佑和晴儿守在客栈外,个个神色悲戚。婉莹一惊,急道:“谁出事了?” 晴儿一边偷偷抹泪,一边哽咽道:“莫轩主宗杰、饶轩主、颜轩主都身受重伤,又被姜梦雪下了毒,已经……过世了。自渡客栈也被人灭了,死了二十余人。” 婉莹面色冰寒,疾步冲入客栈,见院中躺着得众人,泪湿眼眸道:“是我害了三位叔父和众人!”天赐愁容满面道:“不要自责了,其实都是我的过错,是我连累了你们,害了他们!”婉莹一抹眼泪,铿锵道:“我夏婉莹对天立誓,必为你们讨回公道!”见她语气狠厉,天赐也不禁虎躯一颤,暗暗吃惊。 安置好众人,转移了住处,婉莹捏着一枚雪花型暗器喃喃自语道:“天魔教天心弩,难道是他所为?”不久召来听雨轩主牛合德,嘱咐道:“姨娘,事情有变,江湖凶险异常,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望姨娘不要推辞!” 牛合德恭敬道:“小主请吩咐!” 婉莹长叹一声道:“三位叔父刚刚过世,如今天气渐热,得尽快运回圣阁,交给阁主安置。我希望姨娘能替我护送他们会去,一来向爹爹请罪,二来希望爹爹能够发兵援助,三来大张旗鼓吸引各派注意,给我争取一些时间。” 牛合德眉头紧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见婉莹神色凝重,她心下更为确定,急道:“小主,属下不能走!当初阁主千叮咛万嘱咐,命属下一定要护好小主,现在镇江危机重重,小主前途未卜,属下不能半途丢下小主!再者,小主放心,阁主只要接到消息,一定会派兵前来。至于三位轩主惨死,罪在天魔教,不在小主,阁主明察秋毫,一定不会怪罪小主,望小主不要自责!” 见她识破了自己计谋,婉莹苦笑道:“姨娘,天魔教已经丧心病狂,宋轶峰更是疯狗一个,他们既然能灭了自渡客栈,又暗害了三位轩主,就一定会继续下毒手,一不做二不休。现在我自保有余,想保住你们却难于登天。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爹怎么办咧?” “唉,”想起阁主夏妙玄,牛合德也愁眉苦脸道,“小主既然担心阁主,就应该明白,阁主可以没有属下,却不能没有小主。我可以侍奉阁主一生,却无法取代小主一天。望小主体谅阁主苦心,不要轻易弄险!” 听她言辞恳请,婉莹不觉湿了眼眸,扑入她怀中呢喃道:“我知道了。姨娘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我一定保姨娘太平!”想到天魔教众人,她心中暗恨,一直思忖如何复仇。 晓月客栈内,圣女姜梦雪刚刚率众人疾步赶到。听闻圣童宋轶峰正在大堂等候,她欣喜若狂,疾步前往。只见大堂内端坐一人,披头银发,面枯如鬼,正是宋轶峰。姜梦雪大喜,上前关切道:“峰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宋轶峰冷笑一声道:“你还好意思关心我?你差点害死我了!” 姜梦雪一惊,顿时笑意全无,委屈道:“我怎么害你了?我东奔西跑来救你,你不领情就罢了,还污蔑我,我真是犯贱!” “哼!”宋轶峰冷眼望着堂下众人,怒容满面道,“神魔丞萧楚睿、地魔丞余昌勋、鬼魔丞戴锦辉、阴魔丞曾友泽、病魔丞吕温茂五人是不是你的属下?他们故意放走狗贼天赐,致使我腹背受敌,险些丧命,这笔账该怎么算?是算在他们头上,还是算在圣女头上?” 姜梦雪面色大变,回头瞪着神魔丞萧楚睿五人,厉声道:“有没有这事?”萧楚睿五人面面相觑,纷纷跪地请罪。姜梦雪心里咯噔一下,怒容满面道:“我问你们有没有这事?”萧楚睿愁眉道:“圣女息怒,属下等无能,让天赐跑了,害圣童险些丧命,属下甘愿领罚!只是天赐武功奇高,非一人可敌,属下绝不是故意放走他,望圣女、圣童明察!”见他说话滴水不漏,姜梦雪面色稍稍和缓,幽幽道:“圣童想怎么责罚?” 宋轶峰翘着二郎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依旧阴着脸。大堂东边坐着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尊魔使邓天恩,西面末座坐着仙魔使史宝钗,众人都一声不吭,面色凝重。宋轶峰扫视众人,寒着脸道:“萧楚睿狂言欺世,真当本圣童是三岁小孩?狗贼武功再强,难道凭你们五个废物还拦不住他?圣女,你怎么说?” 姜梦雪左右为难,烦躁道:“我不问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见她拂袖而去,侍女冰儿忙疾步跟上。 抬眼一瞥萧楚睿等人,宋轶峰面色阴沉道:“萧楚睿、余昌勋、戴锦辉、曾友泽、吕温茂五人故意放走敌人,有叛教嫌疑,立刻押进囚室,等候处置!” 待押走了萧楚睿五人,宋轶峰冷眼瞅着史宝钗,阴声道:“宝钗,黑衣人到底是谁?” 史宝钗娇躯一颤,双眉紧皱,左右为难。想起当时情形,只觉心有余悸。当时五人正看守五个黑衣人,人魔丞魏天啸瞅着五个黑衣人,怒道:“这五个贼人敢对天魔教不敬,是死有余辜!咱们何必瞎耽误工夫,不如把他们一刀宰了!”史宝钗大惊,急道:“魔丞息怒,圣女命咱们看守五人,并没有让咱们把他们杀了,否则圣女怪罪下来,只怕谁也承担不起罪责!” 魏天啸哑口无言,旁边妖魔丞范缚天不屑一笑道:“圣童早就下令,谁敢对魔婴不敬,对圣教不尊,格杀勿论!我等听圣童之命,不知还有圣女!要是你敢不尊圣童,小心扒了你的皮!” 史宝钗面色一变,小心翼翼道:“既然魔丞执意如此,那属下遵命就是!只不过,将来如果圣女问起来,属下只好如实奏报!” 阳魔丞傅天翼急不可耐道:“废什么话,宰了他们就是!要是圣女怪罪,自有圣童承担!”他率先抬掌御风,直奔黑衣人攻去。刚到半途,突然一枚暗器凌空飞来,刺穿了他喉咙。他还没来得及哀嚎,已经跌趴地上,一命呜呼。 众人齐齐大惊,史宝钗等人赶紧背靠背戒备。低头一瞥,只见一枚雪花型暗器刺穿了傅天翼喉咙。史宝钗惊诧道:“天心弩?”她话音刚落,又两枚暗器飞袭而来,分别刺中了魏天啸、范缚天太阳穴,二人当场毙命,同样连哀嚎声都没有。 史宝钗惊骇不已,余光一瞥,邓天恩早已狼狈逃窜,飞身而去。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哀嚎声,史宝钗惊惧万分,回身望去,只见邓天恩已经跌趴地上,一动不动。霎时四周奔来十四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了她。 如今回想起来,她依旧战战兢兢。听到宋轶峰厉声质问,史宝钗只好硬着头皮道:“启禀圣童,对方好像是神龙教的人!” “神龙教?!”宋轶峰拍案怒道,“你再说一遍?” “是……”史宝钗小心翼翼道,“是神龙教的人杀了三位魔丞!” 宋轶峰气得面色铁青,五指紧攥道:“这帮畜生又来碍事!我早该弄死他们!邓天恩,去办两件事,先查出神龙教下落,再去信天魔王!” 史宝钗暗暗心惊,待夜深时,悄悄奏报姜梦雪。姜梦雪眉头紧皱道:“五位魔丞的事本圣女自会处置,不用你管。我相信圣童不会杀他们,至少现在不会杀他们。不过,眼下倒有一件急事需要你去做,立刻去信魔天老,以免被天魔王捷足先登,坏了魔婴布局。还有,神龙教杀害三位魔丞的事,我总觉得蹊跷。上次彭圣御在落凤镇杀我圣教三位魔使,听闻已经被判了极刑。现在他们岂敢?你立刻着手调查,一定要查出真相!”史宝钗欣然领命,匆匆退去。 不久姜梦雪亲自来到宋轶峰房外,笑道:“峰哥,还在生气?” 宋轶峰冷哼一声,翘着二郎腿,满脸怒气道:“进来吧!有话快说,我烦得很!” 姜梦雪推门而入,笑意浓浓道:“峰哥,是不是萧楚睿他们惹你生气了?” “哼!”宋轶峰不屑道,“这五个狗东西是你魔派的人,你自己去处置。要是他们敢再犯,到时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就凭他们还不配惹我生气,真正惹我生气的人是你!当初要不是你一直护着神龙教,他们怎么敢如此猖狂?这群畜生在江宁镇偷袭我,杀害了境魔丞卢刑天三人;上次又在落凤镇袭击你,杀了圣教三位魔使;现在又蹬鼻子上脸,杀害了三位魔丞。姜梦雪,这都是你们魔派纵容的结果!” 姜梦雪面色一变,霎时笑意全无。 抬眼一瞥她冰寒面容,宋轶峰不依不饶道:“当年魔天老就不该一意孤行,非要庇护神龙教。在他的庇护下,如今神龙教已经龙生双翼,要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了!姜梦雪,我告诉你,这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手刃神龙教这帮畜生,扬我圣教天威!” “唉,”姜梦雪无奈道,“既然神龙教该死,你手刃就是,我又没拦着!不过眼下咱们战力不足,是不是该考虑放了萧楚睿几人,让他们戴罪立功?”见宋轶峰一言不发,她继续道:“咱们还有几件急事要做,一是截回魔元,二是诛杀狗贼天赐,要是没有萧楚睿等人助战,只凭咱们……” 宋轶峰虎目一瞪道:“只凭咱们怎么了?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弄死这个狗贼,报一箭之仇!至于萧楚睿这个废物,你去告诉他,再消极怠战,我让他死得难看!” “好!”姜梦雪稍稍面色和缓道,“我已经派人去查逍遥阁的下落了,听说自渡客栈发生了血案,逍遥阁折损三人,不知道是谁干的。现在狐狸精已经把魔元转移到别处了,还要花点时间才行。” 宋轶峰陡然起身道:“不用查了,这件事交给圣毒教去办。汤智渊这只老狐狸今晚颜面大失,一定会卖力去查,咱们不用管。你只需要负责一件事,那就是查出神龙教这帮畜生的下落,我要先拿他们的脑袋祭旗!” 姜梦雪无奈叹气,只觉心烦意乱。 此时右圣御樊辰逸等人已经下榻一家酒楼,突然护卫送来一封信,上面署名“金圣相周君昊”。樊辰逸心里咯噔一下,忙拆开细瞅,只见信中写着三行字:“擒杀圣童,铲除内奸,外和魔教。”樊辰逸细细思量,逐渐明白,立刻召来众人。 大堂左边坐着左圣丞王博贤、左圣使郭嘉佑等人,右边坐着右圣丞崔恒初、右圣使汪道圣等人。望着堂下众人,樊辰逸语气冰冷道:“诸位,这次偷袭天魔教,咱们已经露了相,只怕会遭到天魔教报复。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王博贤不屑道:“天魔教屡屡猖狂,先后制造了北炉惨案、滁州惨案、江宁惨案,圣教以牙还牙,也先后处死了鬼魔使夏御恒、妖魔使江问天、境魔丞卢刑天三人、神魔使熊韬杰三人。他们再敢来犯,咱们就以血还血,对等报复!” 樊辰逸环顾众人,漫不经心道:“你们……觉得王圣丞的话怎么样?” 崔恒初摸着下巴,歪嘴道:“王圣丞的话有几分道理,跪地乞求是换不来和平的,只有愤而反击才能争取和平。天魔教要战,咱们奉陪到底;天魔教要和,咱们乐见其成。”他年约四十,面庞削瘦,嘴巴稍撇,虽然其貌不扬,却颇有正气。 其余众人纷纷低头不语,无人附和。 樊辰逸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还有人要附和吗?”众人依旧一言不发,郭嘉佑心下暗惊,眉头紧皱。樊辰逸突然面色一寒道:“王博贤、崔恒初屡屡怂恿本圣御与天魔教作对,居心叵测。又趁机割下三位魔丞的脑袋,为圣教埋下了巨大隐患,妄图破坏两教祥和大局,有叛教之嫌,立刻拿下!” 众人齐齐大惊,王博贤、崔恒初怒目圆睁,纷纷质问道:“圣御不要血口喷人,证据呢?” 樊辰逸陡然起身,负手道:“你们要是敢反抗就是圣教叛徒,格杀勿论!如果还有一丝良心,就束手就擒,接受调查!” 王博贤、崔恒初互望一眼,纷纷怒气冲冠,五指暗攥。 这时郭嘉佑陡然起身道:“圣御,属下愿意押解两位圣丞回教!王圣丞、崔圣丞,身正不怕影子斜,属下劝你们不要一错再错,自绝退路!” 王博贤一愣,咬牙道:“罢了,我王博贤愿意接受总教调查!”崔恒初也气愤道:“竖子匹夫不足与谋!” 樊辰逸亲自封了二人穴道,笑意浓浓道:“那明日就有劳两位圣使押解他们回教,交给金圣相发落!”待护卫押走二人,樊辰逸扬声道:“诸位都是明白人,应该不用我重复了。今天的格局已经很明显了,左圣御正在天魔教议和,无论如何,咱们这个时候决不能与天魔教起冲突。万一狭路相逢,诸位都要记住,千万保持克制,决不允许先动手!” 郭嘉佑恭敬道:“敢问圣御,如果天魔教下毒手,咱们怎么办?” 樊辰逸面色凝重,良久才叹息道:“避无可避,也要适可而止,决不能伤人性命。你们记住,出了任何事都有圣教护着咱们,都有圣相为咱们做主!” 郭嘉佑不屑一笑,心下暗叹道:“毒疮已经深入骨髓,是时候该刮骨疗毒了!唉,圣尊说得对,简直一针见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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