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很快笼罩滁州城,神龙教众人也返回了据点——济世堂。昏黄的灯烛下,堂内北面端坐着左圣使李正淳,两边分别坐着右圣使王秉盛、囚牛护教黄天罡、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四人背后坐着五位旗主,南面跪着一人,正是椒图护教郑锦华。 李正淳面色凝重,眼皮微抬,望向堂外。堂外躺着两具残躯,正是屃赑护教胡致宁、螭吻护教孙启睿。为了捉拿圣童,神龙教已经折损了四位护教,先是睚眦护教徐子骥、金猊护教朱景明被鬼魔使夏御恒杀害,后是胡致宁、孙启睿无故被杀,想到这些,李正淳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 这时王秉盛突然拍案而起,怒目道:“郑护教,两位护教到底是怎么死得?你三人执行任务,为何你却毫发无损?” 郑锦华战战兢兢道:“两位圣使恕罪,当时属下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护教被杀。” 王秉盛怒道:“说出事情过程,不准落下一个细节!” “是!”郑锦华娓娓道,“当时属下三人正围攻常语轩,不过合我三人之力,依旧奈何不了他。常语轩步步紧逼,我三人只能步步后退。关键时刻,一个酒鬼突然杀出,从背后偷袭常语轩!” 常语轩大骇,急忙回身迎击,两人互拼,齐齐倒退两步。 孙启睿见两人半斤八两,急声道:“敌之敌为友,咱们趁机围攻常贼,必能杀之!” 郑锦华大惊,忙劝道:“不可!圣相有令命我等生擒逍遥阁小主,截回圣童,没让我等大开杀戒。何况此人与常贼不相上下,如果杀了常贼,咱们未必是他的敌手。不如暂且作壁上观,等二人鱼死网破之时,咱们再渔翁得利!” 胡致宁冷笑道:“郑护教,你如果怕死可以不上,我二人足矣!” 郑锦华正要劝阻,二人已经飞身攻上。见无能为力,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欺身攻上。 四人联手大战常语轩,眼见就要拿下,不料酒鬼突然抽身撤退,作壁上观。常语轩大喜,以一敌三,奋力迎战。双方鏖战许久,终究两败俱伤。就在双方偃旗息鼓时,酒鬼突然出手,一掌震死常语轩。 郑锦华大骇,急声道:“二位护教,速速撤退!” 话音刚落,酒鬼再度出手,一掌震死了胡致宁。 郑锦华大惊失色,边御出龟元罩,边急道:“孙护教,快走!” 孙启睿怒容满面,咬牙道:“你先走,我来挡住狗贼!” 郑锦华迟疑一瞬,孙启睿已经欺身攻向孙启睿。料定孙启睿难撑两招,郑锦华不得不挥泪飞身而去。 说到动情处,他当场落泪,哽咽道:“两位圣使明鉴,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当时属下多次劝阻,只是……唉!” 王秉盛一时难辨真假,只好道:“罢了,既然两位护教已死,这件事暂且不追究了。日后如果圣相问起,你如实回答便是。”扭头望着李正淳,面露悲戚道:“贤兄,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正淳五指紧攥,面色冰寒道:“全力抓捕狗贼,祭奠两位护教在天之灵!” 王秉盛惊道:“那圣童怎么办?” 李正淳叹气道:“如今圣童武功大增,已在你我之上,贤弟应该领教过,凭你我二人合力,勉强才能与之抗衡。唉,咱们是无能为力了,只能向圣教求援。何旗主,劳烦你去信总教,详细介绍情况,请圣相派人前来!” 金龙旗主何亿凡忙起身道:“属下一定如实向金圣相奏报,望圣使放心!” 李正淳欣然点头,陡然起身道:“从即日起,全力抓捕酒鬼,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圣教不容挑衅,圣教之名不容玷辱,不管是谁,血债必须血偿!” 一夜飞雨倾泻而下,第二日空气清新,令人神清气爽。婉莹一早召集众人,吩咐道:“常轩主和温亭主之仇不能不报,还有我圣教二十余名护卫也不能枉死,传本小主之令,全力搜捕真凶,一定要将其绳之以法,方能告慰两位在天英灵!圣阁不容挑衅,圣阁之名不容玷辱,无论何人,杀人必须偿命!” 夏子龙、晴儿、湖心亭主闵婕妤等人齐齐遵令。 众人绕着街道转悠,只要看到披头散发,带着葫芦的男子一律悄悄暗查。搜索了半天,神龙教和逍遥阁众人都铩羽而归,竟没有找到一个符合特征的男子。 婉莹皱眉道:“既然是酒鬼,必然离不开酒,与其到处搜查,打草惊蛇,不如守株待兔,坐等敌人自投罗网!” 众人一头雾水,唯独天赐一点就通,笑道:“那就派人在卖酒的地方盯梢,凡是客栈、酒楼、饭馆、酒庄等,全部派人前往监视,一定能抓到贼人!” 婉莹玉手背后,嘴角浅笑,欣然点头。 逍遥阁没有寻到酒鬼,神龙教也一无所获。李正淳召集众人商议对策,坐下土龙旗主谢金默恭敬道:“禀圣使,咱们这么大张旗鼓捉拿酒鬼,想必已经打草惊蛇。属下以为,敌暗我明,于我不利,应该改变策略。” 王秉盛急切道:“谢旗主有话直说,何必大费周章?你有什么办法?” 谢金默忙道:“属下以为应该停止追捕计划,派人盯住客栈、酒庄等地。酒鬼嗜酒如命,一日不饮如病膏肓,只要咱们有耐心,一定能抓到贼人!” 李正淳欣然点头,扬声道:“诸位立刻派人盯住所有能卖酒的地方,决不能落下一地。一旦发现贼人,立刻留下线索,或释放信炮,任何人不得私自追捕。” 众人齐齐遵令,纷纷前往。 过了半日,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第二日上午,何亿凡正守在琅琊街秋浦酒楼旁,突然瞥见一个神色可疑的灰衣男子。只见他披头散发,眼神锐利,冷眼四望,行色匆匆。腰间挂着两个葫芦,格外醒目。何亿凡一眼瞧出蹊跷,回头嘱咐护卫道:“快去禀报圣使,我亲自追踪,沿途会留下记号,快去!” 何亿凡刚追去,身后角落闪出一人,正是闵婕妤。她迟疑一瞬,回头嘱咐道:“立刻禀报小主,发现可疑之人,我会留下信号,速去!”没等护卫反应过来,她已经飞身而去,直奔灰衣男子追去。 灰衣男子健步如飞,一路东转西磨,专挑无人小巷子奔去。 何亿凡追追停停,始终不敢追踪太紧。见灰衣男子时快时慢,他心里逐渐犯了嘀咕。正打算放弃追踪,眼前突然失去了灰衣男子身影。何亿凡大惊,急忙四周搜寻,依旧一无所获。 “奇怪了!”何亿凡皱眉沉思道,“莫非被发现了?” “哈哈……”四周突然响起一阵阴笑,惊得何亿凡毛骨悚然,急忙拔剑四望。这时一个灰影从天而降,一掌拍向他天顶盖。何亿凡措手不及,长剑被震断,血迹斑斑。 待李正淳率众护教赶到时,只看到何亿凡倒在血泊中,血肉模糊,五脏缺心。李正淳跺脚怒道:“一定要抓住狗贼,扒皮抽筋!” 众人抬着何亿凡往回赶,前脚刚走,不远处树上钻出一个脑袋,露出一丝阴笑。灰衣男子飞身落下,边饮酒边望着远处消失的身影,冷眼射出寒光,突然一闪而逝。 他刚离开,远处角落闪出一女子——闵婕妤。她眉头微皱,悄悄跟上。 李正淳等人刚赶回据点,立刻命人召集众旗主返回。水龙旗主郭嘉佑和火龙旗主汪道圣结伴而回,木龙旗主高誉轩和谢金默却迟迟不归。 王秉盛急得来回踱步,李正淳却拍案道:“坏了!”王秉盛正待询问,门外飞奔而来一个护卫,跪倒堂外道:“启禀圣使,有人偷袭……高旗主……被袭击!” 见他满身血迹,神色慌张,语无伦次,王秉盛心里咯噔一下,一闪而至,一把提起护卫,怒道:“被谁袭击?现在何处?” 护卫慌忙道:“院外……不远处……” 话音刚落,李正淳已经飞身而去。待赶到院外五十米处,只见地上躺着十多个神龙教护卫,还有土龙旗主谢金默的断躯。仔细望去,同样五脏缺一。李正淳大怒,侧耳静听,四周并无打斗声。这时远处传来一声信炮,李正淳急忙飞去。只见王秉盛等人正围着高誉轩等人的尸体,个个怒气冲冠。李正淳蹲下细细检查,高誉轩也被开膛破肚。想起何亿凡和谢金默的遭遇,不禁虎躯一震,险些昏倒在地。 王秉盛咬牙道:“狗贼连杀我教五人,此仇不共戴天!” 李正淳面色凝重,起身四望,仿佛老虎嗅到了猎物般。 见他神色异常,王秉盛惊道:“贤兄,怎么了?” 李正淳眼神锐利,依旧仔细搜索,丝毫没打算放过每一个细节。王秉盛再度急问,李正淳煞有其事道:“我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咱们,或许还不止一双。狗贼能杀到家门口,你不觉得奇怪吗?” 王秉盛大惊,追问道:“贤兄的意思是?” “哼!”李正淳冷笑道,“狗贼是从何时跟踪咱们的?何亿凡被杀的地方?还是更早?既然刚在咱们眼皮底下杀了高誉轩和谢金默,说明他还在附近,说不定正在饮着小酒,吃着小菜,销魂惬意。” 被他一点,王秉盛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惊慌四望。四周树木摇动,鸟鸣犬吠,似乎一切正常。清风徐徐吹来,王秉盛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解道:“贤兄,会不会是咱们多想了?” 李正淳嘴角邪笑,两眼死死盯着远处一株桑树,一言不发,步步逼近。 王秉盛大惊,忙抬手示意,身后赵德钧、林朝羲、郭嘉佑和汪道圣四人齐齐飞身而上,围住了桑树附近的榆树。 这时李正淳突然飞身而上,抬掌御风,攻向桑树。众人正疑惑不解时,只见桑树中闪出一女子,杏目淡眉,面容姣好,扶柳蛮腰,摇曳多姿。李正淳一眼认出眼前女子正是湖心亭主闵婕妤,忙收手。 闵婕妤自知不是李正淳敌手,又见合围之势已成,忙拱手道:“李圣使,妾身奉小主之命前来传话,狗贼无端杀我圣阁和贵教教众,很明显是邪魔故意挑衅,大敌当前,望李圣使顾全大局,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李正淳欣然点头道:“好个伶牙俐齿,逍遥阁既然不想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就请放了圣童,两教立时便能化干戈为玉帛,重结秦晋之好!” 闵婕妤恭敬道:“这件事还需小主点头,容妾身回去奏报!” 李正淳一挥手,众人让开了一条道,放闵婕妤离去。 旁边王秉盛皱眉道:“贤兄,何不拿下此人,逼逍遥阁拿圣童来换?” 李正淳冷笑道:“筹码不对等,逍遥阁小主岂肯?” 王秉盛恍然大悟,又忧心道:“贤兄就不怕此人是来打探消息的?如果逍遥阁知道咱们的据点,会不会前来偷袭啊?咱们之前可偷袭过逍遥阁据点,在下担心……担心他们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望着闵婕妤远去的身影,李正淳大笑道:“我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只要他们敢出动,巢穴必然空虚,咱们立时便能趁机擒拿圣童!传令下去,两位旗主守护据点,其余人随我前往,伺机而动!” 闵婕妤疾步奔去,一路直奔醉翁酒楼。原本追踪酒鬼到了神龙教据点外,没想到被李正淳一搅和,竟把人追丢了。料想小主定然心焦如焚,她急忙飞奔而去。 眼看五十米外就是醉翁酒楼,突然不远处闪过一个灰影,腰间挂着两个葫芦,头发披散,一闪钻入东西小巷。闵婕妤心里咯噔一下,料定必是那酒鬼,急忙悄悄追去。 灰衣男子脚步迅捷,东拐西抹,很快钻入南北小巷。闵婕妤心下犯了嘀咕,回头望去,已经到了醉翁酒楼后巷。再定睛望去,灰衣男子竟不见了踪迹。闵婕妤大骇,急忙释放信炮。正打算离去时,突然眼前一个灰影闪过,一掌扣住她面门。 婉莹正在房间与天赐揭棋,晴儿突然疾奔而来,惊慌道:“小姐,不好了,闵亭主求援!”婉莹两指夹棋,听到闵婕妤消息,棋子不觉落地,面色大变道:“坏了,闵姑母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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