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早上开始, 克拉克就感到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但是想着不能辜负昨晚接受了美国队长“好好工作”的赐福, 他又艰难地挣扎着爬了起来, 带着公文包去挤地铁。
没想到这种debuff层层叠加的状态, 在进入到办公室后达到了巅峰。
“……我们可是正在和三家报社争夺‘谁是报道超人最权威的报社’这个头衔，而且这场战争，我们绝对不能输！”
这是佩里正在用一种极其自信又充满号召力的语气说道：“这件事按我说的来报道准没错！”
“我反对！”
露易丝用力双手一撑桌，站起来气场两米八毫不示弱的反驳道：“谁不知道韦恩那家伙是个喝多了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的人！这种胡话甚至都不值得被关注。”
“你是个记者, 记者就应该忠实客观的报道, 不要带入太多个人情感，”佩里对于这个反驳不屑一顾, 甚至对某些“诋毁”言论声音里甚至还带上了些警告，“尤其谁不知道韦恩总裁是个喜欢到处撒钱做赞助的, 如果我们写得符合他心意, 明天楼顶那颗地球换成纯金的都不是问题！”
“所以，他说想包养超人, 我们就报道他想要包养超人。”
——刺啦。
“什么声音？”缩在办公桌另一侧，看着眼前两人吵得面红耳赤的吉米, 左右看了看。
“……应该是楼上传来的吧。”克拉克小心翼翼的踩住刚刚自己一不小心鞋底在地面留下的印子。
露易丝发现对方居然还抱着这么一个不切实际想傍大款的念头, 一时间无语到说不出来话。
佩里没察觉出来，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麾下的人气记者, 不要和流量以及赞助想不开：“何乐而不为呢, 露易丝？这群有钱佬虽然看起没什么脑子, 但实际上他们对媒体说的每句话，句句心里都清楚得很。”
“还有，韦恩为什么会愿意到大都会来？就仅仅是因为一个他家门口都一天开三次的宴会？你们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了办公室里的所有人, 并且语调和表情都充满了暗示，然而底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张张发懵的脸，像是完全没半点意识到这二者有什么联系。
这个中年男人在心里嫌弃着怎么连这点新闻敏感度都没有，俨然忘了这是时事新闻版不是娱乐八卦版，便又再次扬声提点了一遍：
“难道真的会有人认为是卢瑟有这么大魅力，可以让这个创伤宅男从哥谭挪窝的吗？”
“……”大部分人依然是那样茫然的表情。
佩里最终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敲着桌子吼道：
“他就是冲着超人的蓝眼睛来的！”
……！
整个办公间在安静了片刻后，人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啊……”
“线人那边没有半点消息，是因为临时起兴决定来的吗……”
“你忘了，上周超人救下失事飞机全美屠版，估计哥谭也报道了，说不定是这个原因关注到超人然后立刻就赶过来的……”
周围窃窃私语的补充还在继续，之前完全没想到这一茬，但看见佩里如此信誓旦旦的表情，再仔细一想又似乎确实很有道理……
克拉克越想心里越哇凉哇凉的。
而露易丝依然立场坚定，觉得这都是在胡扯。
“……我不管，”她最后干脆双手抱胸，冷冷地直接说道：“这个题目我写不了，找别人吧。”
主编看着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顿时气到牙根痒痒甚至怒极反笑起来：“……好，很好。”
“肯特！”他挑衅似的扭过头，随手点了刚被分配到报道斯塔克对美国队长态度的小记者。
“这件事你来报道。”
“……啊？”坐在底下还没缓过来的小记者，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如果你也拒绝那只好转正时间无限延后，”他一面如此威胁道，但是等唱完黑脸又马上给个甜枣，“不过做好了的话这个月奖金翻倍，还有下一周会有一次补贴丰厚的短途出差机会，名额里也少不了你一个。”
克拉克刚想拒绝的话，就这么被噎在喉咙里，进退两难。
露易丝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看着被随机抓来顶班的倒霉蛋是谁后，脸上立刻流露出一个活见鬼的惊恐表情。
……让超人的男朋友来报道有人想要包养超人？
疯了吧。
“……我以这么多年的交情认真劝你一句，佩里，”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和表情，力图不要显得太过明显又不要太过强势以免刺激到对方，“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这件事过去，不要让超人知道。”
回应她的，是从鼻孔里传出来的一阵不屑的嗤气。
尽管接下来又是一段不依不饶的抗争，但最终反抗无果，报道“韦恩想为超人蓝眼睛买单”这件事还是落在了小记者头上。
会议结束后，大部分人都带着些吃到瓜满载而归的快乐，投入进分配到的工作中，只有两个人还相顾无言的站在办公室门外，垂头丧气的像丛蘑菇。
“……”露易丝扶着额头，显然对于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感到了痛心疾首。
“你也别太……我觉得韦恩先生应该只是在开玩笑。”她伸出手拍了拍对方，想要给予一点点安慰和支持。
小记者两眼放空的抱着自己的采访本和文件夹没说话。
他先是迟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要不，还是交换下让我来写吧，我去和佩里说。”这么一副明显像是受了刺激的样子，这个棕发女人眼里浮现出很明显的愧疚神情。
“……没关系。”克拉克终于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苦逼中带着点安详的笑容，“至少我和超人还是熟一些，不是吗？”
……看啊，我已经进步到能自己和自己玩身份梗了呢。
露易丝看起来更愧疚了。
“该死的卢瑟，他肯定是故意的。”她如此愤愤不平的抱怨着，“他就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故意让全美都知道然后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
回应她的，是一个愈发安详的笑容。
事实上超人已经知道了，现在就是看要不要报道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然后……
让超人社死。
随后，克拉克顶着艰难的每在键盘上敲下一句话，就要扪心叩问自己一遍：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吗？
他曾经有一个梦想，利用好自己第四权力直击一切阴暗的社会面，批判所有的不公然后文章篇篇普利策奖。但等到入职了才发现，他最大的快乐就是每天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回家，和沙发还有毛毯贴贴，
等再工作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那一点点工资，不仅要养活阿利克这个耗电的AI、日常损耗的衣服、还有不小心的战损也得从自掏腰包……他在来到大都会打工前，曾经还存下了一点积蓄，但眼看着那点数目正稳定的以周为单位逐步减少。
这感觉就像是白天黑夜全球各地的一人干两份活，自己和自己两班倒，结果在月度总结工资卡时才发现，全都是倒贴钱打工。
……都是点什么人间疾苦。
救救，我可能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而且为了这个月上涨的房租也真的很需要之前佩里画大饼时说的奖金丰厚的出差补贴。
克拉克一边写着，一边emo成流泪狗狗头。
*
最近三天里，对于蝙蝠侠来说很平静。
“蝙蝠侠式的平静”是指没有什么被劫持的校车接连撞进银行柜台，重点关注的超级罪犯没有突然一夜间跑得满大街都是，也没有什么人突然异想天开打算再炸一次哥谭防海提。
甚至连自己公司那边也没有人来骚扰他去参加这个月末的董事会，真是可喜可贺。
当松松垮垮披着丝质睡衣，下午三点准时出现在楼梯口的韦恩总裁，就看见自己的养子正对着桌上一堆胡乱摊开且数量众多的报纸，笑着不时翘起椅子腿此时正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这只小知更鸟，字面意义上的，让他欢乐到有些过了头的笑声充满了整个韦恩庄园。
“……你看起来像是个17世纪第一次读到堂吉诃德的西班牙学生。”布鲁斯对此不予评价，只是晃晃悠悠的坐到了餐桌前端起了一旁温度刚刚好的牛奶，“你今天没有上课或者社团活动吗？”
“拜托，今天是周末唉。”
少年人好不容易从报纸堆里直起身来，一双蓝眼睛里满是快活的笑意，显然对于这位法律关系上的养父没有太多畏惧之情，“不过还得感谢我们韦恩总裁，为这个无聊的周六贡献了如此多丰富的乐趣。”
“如果你愿意帮我一起整理花园，那将会是个非常充实的上午，迪克少爷。”显然是刚从门外回来，身上还沾着些新鲜草叶气味的管家先生，一边取下手套收拾工具一边如是说着。
“下午好，老爷。”
“早安，阿福。”布鲁斯看了眼缩在报纸后面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的迪克，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直到管家侠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了通往厨房方向，迪克才再一次探出头来，兴致勃勃的继续自己之前那个还没结束的话题：“我在翻看最近三天的报纸，感谢这么多加报社和记者，让我从不同角度笑了快整整二十分钟你的光辉事迹……”
他故弄玄虚的停了一会，等了好一阵也没等到对方的追问：“……你都不好奇上面写了什么吗？”
已经开始神态自若享用阿福特供早餐的韦恩总裁，显然坚持了标准的食不言这一餐桌礼仪，直到解决掉早餐优雅的擦了擦嘴后才回复道：“在过去五年间，大半个哥谭媒体都是靠我养活的。”
言下之意是这些是早就经历过的小场面，已经见得太多甚至于都完全没法引起兴趣了。
“你确定吗？这边是大都会人写的，我相信和你熟悉的哥谭媒体关注点不太一样。”少年满脸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抓起了另一侧报纸抖得哗啦哗啦响就开始念了起来。
“大都会最受喜爱的超级英雄超人是否会被韦恩提出的巨额金钱协议所打动、包养超级英雄是否违法、超人什么时候入驻韦恩庄园、韦恩是否将会对外展出超人并出售门票，超人已经一天没出现了是否在前往哥谭考察领养新家，这都是点什么哈哈哈哈哈……”
布鲁斯看着迪克终于没坐稳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看起来差点笑到岔气。
“……”他默默的扶了扶额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前因后果后，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头疼的意外。
他确实没考虑到行业间的地域差异，毕竟在当时的设想中那句话顶多会被当成韦恩笑话集的新语录，然后重点放在布鲁西宝贝是多么草包无脑宴会杀手之类的。
而不是如此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他说的每一个字……
“你是认真的吗？布鲁斯？”迪克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考虑一下收门票的可行性？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半个大都会的人都来韦恩庄园参观的。”
“啊，翻来翻去就《星球日报》的看起来像是一股清流，居然是在分析韦恩想要为超人蓝眼睛买单背后的超英战损危机……”
“……”布鲁斯罕见的生出了几分无语凝噎的情绪，走过去把那一堆报纸小报全都迅速地翻了一遍后，目光在那一份《星球日报》上多停留了一会。
他最后把自己陷进软乎乎的沙发里，随手打开了电视。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现在让我们来插播一则新闻！”正是下午休闲时分，显然为了调动观众的积极性，无论是新闻画面还是那位主播夸张又声嘶力竭的声音喊道：
“大名鼎鼎的布鲁西宝贝真的终于已经厌弃了黑暗骑士的怀抱，他是否打算已经成功到大都会另寻新欢了吗，根据本台记者邀请来自大都会同行的共同消息……”
“……”
比起一瞬间差点笑疯过去的小鸟，他沉默了片刻后，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似乎在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并且还有越发往完全无法理解的趋向发展。
他动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找卢修斯，是的，麻烦立刻去帮我收购……停下，我没有打算说要买超人。”
“我想说的是去收购星球日报。”
“务必让他们写的东西成为今天新闻的主旋律。”，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