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里那种潜藏的傲慢与不怀好意, 三言两语就轻车熟路的挑拨起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矛盾和仇恨。
很明显平时没少这么做。
“嘿伙计，别听他瞎说，你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争取到的……”吉米一边怒目而视, 同时还有些担忧的拍了拍眼前小镇男孩的肩膀。
莱克斯那种最会挑拨人心的阴谋家, 他真的很担心自己那傻白甜又单纯的同事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自我怀疑是陷入万丈深渊的第一步。
但显然，此时是他多虑了。
“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小记者在心里这么想着，但表面上却露出一个符合人设又恰到好处的，想要反驳但似乎是真的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和迷茫的表情。
“嗯哼。”莱克斯眼里带着些得意和掩饰得很好的轻蔑，但显然对于这么一个轻飘飘的答案, 并不太满意。
“如此强大的力量，你认为他真的会像你们写得那样甘愿只是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吗？”他继续用那种谆谆善诱又仿佛真的很关心你的口吻说道。
“可每一个被他帮助过的人和猫，可不会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克拉克微微皱起了眉头，转念间想到了什么决定倔强的给自己加上一句。
“但超人应该不会是变种人。”
在他还没有计划公开自己身世之前，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超人是一个罕见强大的变种人, 再加上自己解救并摧毁了好几个利用变种人的能力做非法人体实验的基地，这仿佛更是某种程度上应证了这个说法——解救自己的同伴, 很合理的推测。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一位是否有参与到这些邪恶实验之中，至少他希望某些疯狂科学家不要因为觊觎超人的力量，而去迫害那些本就生存受到威胁的少数群体。
这句话倒是让莱克斯终于正眼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青年，半晌后露出一个笑容来，“原来大都会里还有一个聪明人，你……”
“还有什么疑惑的, 不如来问问我？”这时候, 露易丝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打断了莱克斯接下来的话。
在她刚搞定警卫赶回来，就看到卢瑟在试图欺负嘴笨可怜又无助的小记者。
这位女战士立刻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了克拉克面前。
“我怎么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卢瑟总裁也会对新闻现场感兴趣了？”她不笑的时候, 看起来异常严肃又攻气爆表。
她故意忽视了对方早在几年前，就把家族企业直接改成自己的名字。
“没必要这么大敌意，小露，”莱克斯脸上还是那种虚假又完美的社交笑容，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不过是一点闲聊和认识新朋友罢了……和你聊天很愉快，克拉克。”
小记者被叫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露易丝显然也一脸被恶心到了的表情，没跟他废话或者扯什么礼节，直接单刀直入的问道。
自己上半年拿着好不容易搜集到的证据把他送上法庭，结果还没一个星期对方就交保释金释放了，双方在某种程度上以及撕破了脸皮，她也看穿了这个口腹蜜剑家伙的惺惺作态。
“下周我要举办宴会，所有人都会来，”只是莱克斯似乎不觉得如此，他摊了摊手摆出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我可得保证我的客人到大都会都玩得开心，一切都不会出什么意外。”
“而且，我记得我的邀请名单里有星球日报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袖扣，看似寻常的问候里面却暗藏着不怀好意与威胁，“你这样做是不是让我有理由怀疑你想要破坏一个完美的宴会……唔，那样真的会让我伤心的。”
露易丝没想到他会拿这种事情做文章，一下子猛的沉下了脸。
“哈哈开玩笑的啦，不如我们边走边聊？”然而，那种阴恻恻的威胁只是一瞬间，他突然猛地打了个响指，露出了一个略微神经质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容，仿佛两人之间所有的摩擦和敌意根本就不存在。
“我可不敢对你怎么样……不过，确实是想要给你看一点我新发现的东西。”他还神神秘秘的把食指放在嘴唇前，拿着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把对面三人挨个扫视了一眼。
“所有人都知道星球日报一直励志成为最权威的报道超人的杂志，而你是其中的佼佼者……我保证你错过这个会后悔的。”
露易丝谨慎的微微皱起了眉，一时间没有表态。
莱克斯继续用那蛊惑人心的声音说道：“这可是关于超人的，独家信息。”
说罢，他还故意眨了眨眼，仿佛格外自信的笃定了自己不会被拒绝就潇洒的转身离去，身边只跟了那位高挑的女秘书，留下一众保镖在原地等待。
这次不仅是露易丝，就连站在后面的克拉克都是一愣。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忍不住费解又疑惑的微微皱起眉。
“……什么鬼，卢瑟这又是搞的哪一出。”吉米喃喃地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看着露易丝只是权衡了利弊片刻，就当机立断的决定追上去的背影，心里一阵一阵的有些担忧。
“罢了，露易丝要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她还可以使劲朝天上向超人求救，”这个红发青年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把棒球帽往后脑一扣，“超人应该能来得及的，对吧？”
克拉克：“……应该能吧。”
俩人都隔着玻璃紧紧张张的注视着那一行三人的一举一动。显然，有莱克斯的带路行动都方便了许多，之前还需要露易丝拿出工作牌交涉的警察，此时竟然主动的帮他们拉起了警戒线，甚至是被允许走到了那架飞机的附近。
对于超人的超级听力来说，这点距离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对方似乎早早就备了这么一手，所有的沟通都是那位名为“茉西”的女秘书噼里啪啦的把字打在平板上。
……行吧，毕竟卢瑟在防超人领域是一流的。
一开始，露易丝也对这种行为不屑的嘲笑了几声，试图激起对方透露什么信息，但在伸手接过对方面无表情递来的一张照片后，她就沉默了。
克拉克突然没由来的产生一阵极其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
在回程的路上，露易丝一言不发的把星球日报的工作车油门踩到底，开得风驰电掣一路推背感，让另外两位男士都僵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作声。
吉米在她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紧张的冲上去追问刚刚发生了什么，然而没想到，这位身经百战的女记者竟然有一瞬间的神情恍惚。
但下一秒她很快就清醒过来，非常简短的表示上车再谈。
只是她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用一种相当相当……微妙又一言难尽，但似乎还带着点兴奋的眼神，盯着克拉克看了一眼。
这一眼简直把小记者看得毛骨悚然，之前那个不好的预感在一瞬间达到了巅峰。
那个眼神，简直和露易丝那会把外套借给他挽尊时的神色一模一样，甚至是更胜一筹！
他差点都想说我不用上车了，我可以自己飞回去。
莱克斯那边也无法获得任何消息，这位傲慢的总裁已经开始对似乎是机场高层管理的人员说一些希望能够加强管理，保障下周来大都会的客人不会发生意外之类没营养的官方套话。
不过他随后提出要捐赠一个天文数字，用于机场监控系统的维护和更新。
目的是为了监控谁，一目了然都没有丝毫悬念。
救救……
事已至此，克拉克哪怕浑身氪星细胞都在抗拒不想同一个坑里摔两次，也不得不僵硬的缩着身子，挤进了车里。
没想到，露易丝一上来就把汽车引擎踩出了本不该由它承担的轰鸣声。
小记者手脚冰凉的把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
他倒是不在乎卢瑟能有什么事情，只是露易丝那个微妙又兴奋的眼神，仿佛时时刻刻的在脑海里浮现，让他是真的有些坐立不安……
没道理啊……世界上还能有什么能比突然多了一个“狂野女友”更离谱的，是吧？
他这么盲目乐观的想着。
从机场开回报社还有一段车程，最后，克拉克实在觉得有些难熬，悄悄的问了一句试图打破车内令人不适的沉默。
“我刚刚听到莱克斯.卢瑟说他下周要开个宴会，那是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吗？”吉米显然也被憋坏了，闻言立刻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满脸惊讶的表情，“就是那个每隔一年就会举办的东南海岸经济交流发展与合作什么什么的论坛会啊。”
“当然，它还有一个更通俗流传更广一点的称呼，叫做亿万富翁联谊会。”
“我的家乡那边……可能不太关注这方面的新闻。”克拉克如是解释道，毕竟自己说的也是事实，对于堪萨斯的农民来说，比起关心阔佬在哪里开了什么宴会，还不如关心明天的天气来得更加实在。
吉米顿时了然的点了点头，也就顺势掰着手指头开始介绍起来，“其实就是像卢瑟、韦恩、斯塔克、奥斯本、奎恩……基本上所有叫得上名字的有钱阔佬都会来参加的一个宴会，这也算是一年一度媒体的盛宴吧。”
“不知道他们内部是怎么安排的，也许是轮流坐庄？总之今年正巧是大都会莱克斯集团举办了。”
类似这样的宴会吉米已经参加过几次，一时间说到兴头上来还兴致勃勃的仔细八卦起那些花花公子起来，诸如最放浪不羁date封面女郎和完成Kpi一样的托尼.斯塔克、几乎是死宅哥谭从不挪窝的布鲁斯.韦恩、还有知名极限运动爱好者奥利弗.奎恩……
正聊着聊着，吉米忽然察觉到周围景色似乎不太对，在明明都能看见那颗金色地球的十字路口时，车头却突然一拐转向了另一条道路。
“……嘿，等等小露，我们这是往哪里走？”
他一头雾水的询问道：“这条路似乎不是回报社的方向？”
一直默不作声的露易丝正动作迅速的靠边停车、松开安全带：“你先回去，我和克拉克有点事情要谈一谈。”
与此同时，她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棕色眼睛，通过后视镜和小记者对视了一眼，仿佛就是大写的“别想跑”。
很好，那种浑身起鸡皮疙瘩和即将要倒霉的预警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我……”
克拉克试图还垂死挣扎一下，露易丝见状只是就站在车窗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是关于你对象的。”
在吉米还留在车里大呼小叫着“什么？小镇男孩也有对象了？”的时候，克拉克迅速且毫不拖泥带水的立刻收拾东西润了下来。
这一片是大都会的中央公园，里面还有一片流动的湖泊，曲折河道最终将汇进海湾，道旁高大的树木为行人撑起一片绿荫，草地上盛放的鲜花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质，但是聚在一起形成的花海还是相当赏心悦目……
之所以观察的这么详细，是因为克拉克压根就不敢看边上的棕发女人是个什么表情，只好左顾右盼的假装欣赏风景。
今天是周中工作日的下午，这里除了几名园艺师外几乎没有多少人，看起来是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
“你不想知道卢瑟和我说了什么吗？”露易丝随便挑了一条长椅坐下，而小记者只敢拘谨的隔着桌子坐在了对面。
克拉克点点头，同时努力摆出了一个无辜又茫然的表情。
对面那位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的女记者，像是仔细的分辨了一会这个表情的可信度，把小记者看得差点往外冒冷汗。
她最后不知道是得出了怎样一个结论，微微叹了一口气，收回了那种审视的视线：“……你看看这个吧。”
露易丝先是很谨慎的环顾了四周一圈，才从包里翻出一张带着轻微折痕的照片来，画面不是特别清晰，甚至可以说很糊，整张图就像是从某种镜面、玻璃之类的可以反光金属材质上放大截下来的。
图片上更像是两个色块团一样的衣服在凑在一起，如果不是出现在这里而是在都市传说鬼故事频道，名为“窗口间飘浮的衣服”灵异事件也没什么问题。
克拉克看着那张照片，大脑里轰的一声。
那样独一无二的颜色，哪怕高糊都无法掩盖的明亮色泽披风，恐怕全世界仅此一条。
超人的披风。
而另一件看似普通，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露易丝才借给他不久的那件黑色外套，同样的位置，甚至正巧还有一个独特银质纽扣在闪着光。
克拉克不确定这张照片到底是从哪里拍到的，到底是因为自己换衣服的速度太快了导致出现画面静滞残影，还是只是那天自己单纯先换裤子另一手拿外套却一不小心把披风落在外面了……
不，等等，这都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应该怎么和露易丝解释清楚！
小记者的超级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梗着脖子抵死否认还是光速去找某个黑衣组织“借”个记忆消除道具来。
“卢瑟以为我在和超人谈恋爱。”露易丝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克拉克：“我不……”
……？
“……你和谁？”他有一瞬间不知道是自己耳朵还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卢瑟以为，我在和超人谈、恋、爱。”这一次，露易丝一字一句咬清楚了发音说道。
克拉克：“……啊？”
“实际上，他在很多个场合甚至是直播中见过我穿过这件外套，吉米有段时间笑话我，说这是‘莱恩半永久套件’。”露易丝饶有兴趣的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才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张照片。
完全没往那个方面去想的小记者低头再去仔细观察，这才发现那两个色块其实也完全可以理解为是两个人在保持着一种绝非社交距离的亲密姿态。
比如拥抱、依偎、甚至可能是亲吻……
克拉克相通了这一点后，开始瞳孔地震。
露易丝作为第一个被超人公主抱救下的人，她本人又积极的冲在任何与超人有关的第一新闻现场，星球日报的超人专刊几乎都快成了她的个人作品集……这所有的一切，再加上记者小姐漂亮的容貌与利落大方的行事作风，已经有不少人线上线下的在超英论坛里磕了起来。
……这简直看起来莱克斯就是其中带头磕，还磕昏了试图按头正主。
难道自己世界里这个莱克斯.卢瑟是个傻.逼恋爱脑？
他有些震惊地想着。
然而还没等克拉克心里喘一口气，第二个问题又接踵而至。
“所以你愿意告诉我一下，超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吗？”露易丝可没他想的那么多，也许是忙于工作不太上论坛的原因，话风一转，把另一个相当直白而且在揭马甲边缘疯狂试探的问题丢了出来。
她十指交叉，支撑着下巴，严肃又认真的表情配上那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在阳光下微微泛起金光，简直让对面那个小记者狼狈得不敢对视。
很显然虽然某个恋爱脑总裁误会了，但最近这几周这件莱恩半永久是借个自己挽尊去了，那么这一场景的另一主角身份自然也……
克拉克呼吸一窒，只觉得这一波又一波刺激的心理战简直比和金属人互殴打对拳还要可怕。
“所以那个人……其实是超人？”
没想到，下一秒露易丝一副了然的表情，暧昧的朝他眨了眨眼。
“……？”
小记者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这场谈话接下来发展走向的思考能力，只能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警惕的没有吱声。
“我还以为他会是个脾气温和的家伙，没想到居然私下里这么狂野的吗……”她撩了撩自己的鬓发，脸上表情逐渐放松甚至是带着些调侃与吃瓜的快乐。
但露易丝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脾性过于温和的大个子的不自在。
那双纯然的蓝眼睛藏在粗黑框眼镜后面，就像车前灯下受惊的驯鹿，带着些微不可查的警惕与惊慌失措。
她心底像是突然被戳中了一块柔软的地方，但是很快下一秒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拧起眉头来。
只见这位记者小姐坐直了上半身，语气严肃浑身散发出正道的光辉：“克拉克，如果你不愿意或者说其实是超人强迫你的，不要害怕，请相信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帮助你……”
克拉克一言难尽到呼吸一窒，脸上表情一片空白。
超人……强迫……克拉克？ 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