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围的人振作起来, 最高兴的莫过于薛勇。那场灾难来临之后,药店的生意已经陷入了停滞,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药材也没再卖出过一枚药。
特别是刀疤青现在成了官面上的人, 林大夫还是她的药农,这样一对比他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多吃。
当然,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同为最底层的人, 他最能共情大家的情绪。见大家都选择了重新开始,他作为其中的一份子也打心里为这样的变化而感到愉悦。
“都让让都让让,特别是小孩, 看着点别被撞到了。”傍晚, 薛勇和另外三个人挑着两株大葡萄树外面往自家院子里走。
经过过去半个月的忙碌,他们三家地下的房间还没完成,但地上共同居住的四合院已经大致完工。可能是心情好,薛勇想到了对儿子的承诺,特地花了一天的时间雇人一起去外面挖了两株大葡萄树回来。
林南音接到信从山上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葡萄树已经栽好了, 薛勇还给弄了个葡萄架子, 青色的葡萄串大大小小的从有些发蔫的叶子中垂落, 引的蹲在下面的三个小孩直咽口水。
“诶你们说这葡萄是个啥味儿?”薛大郎舔了舔唇道。
“不知道。”小灵敏摇头, “应该是甜的吧。”
“才不是甜的呢, 是酸的。”张家小子张明光否定道,他和小灵敏差不多大, 如今五岁左右, “我吃过,可酸了,皮还是苦的。”就算是这样, 也不妨碍他吞口水。
“不会吧,我爹说是甜的。”
“酸的!”
“我不信你说的。”
“那要不现在我们就摘来尝尝。”
“还没熟尝了也没用啊,我爹要等秋天才熟呢。”
“真希望秋天快点来。”这点上三孩子倒是达成了一致。
这样的野葡萄味道一般都不咋滴,林南音也不提前打破孩子们的幻想,她跨过院子先回了自己家。
她现在的新家仍是木房子,但空间比以前要大很多,足足三间房,中间客厅,左边是她的卧室,右边则是张家小子的。虽然现在张家小子和薛家俩娃娃黏的比较紧,但当初到底是她答应了张管事,也是她承了张管事的情,有条件她会尽量不亏待他的孩子。
三间木屋的地面都按照她的要求铺上了一层木地板,同时三间房除却正常的门窗外,屋顶上还都开了天窗,不下雨的时候能打开让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满室透亮。
“如何?”周元娘见她回来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有家的感觉了。”林南音道,从前的房子逼仄到让她觉得人就是为了生存,而现在房屋的敞亮让她觉得这才是生活,“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周元娘跟着笑道,“那你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山上再如何,那也不如家里舒坦。
“今晚铁定是要在家睡的。”林南音道,至于以后那要看情况。以前是没空间修炼和修习符篆之术,现在空间是有了,不过外面有其他修行者在凡人区,她担心会被发现端倪。
说到‘其他的修行者’林南音不免又问周元娘道:“对了,外面那位青衣仙长不是每天都在那坐着吗,怎么今天人不在?”
她刚刚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下,没在老地方看到人。
“他们早上去了外面,可能还没回来或者今晚上不回来吧。”可能是见得次数多了,周元娘语气很习以为常。
“哦。”林南音点点头,想到自己储物袋里的寒水时限,便借口要洗漱先拜托周元娘给她弄点吃的,自己则去了卧室开始打水。
今日的炼体之苦结束,林南音坐下和另外两家邻居庆祝性地吃完晚饭后,外面已月上中天。
“走了,回家睡觉。”带着张明光穿过院子,林南音本想问他一个人晚上睡不睡的习惯,要不要回薛家和薛家大郎一起睡时,张明光却突然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仰着小脸问她道:“现在我们有房子住了,你以后都回家来住吗?”
俯视着眼下的孩童,林南音看到了他眼里的小心翼翼。
她平时看他和薛家两个孩子玩的挺开心的,还以为他还小很多事都不懂呢,现在看来不是不懂,而是小心地藏了起来。
也是,哪个寄人篱下的人会那么没心没肺。
是她的错,答应了张管事却没对他儿子真正用心。
“你想我回来吗?”她蹲下了身子平视他道。
张明光轻轻点头,“嗯。”但旋即又觉得好像自己说错了话,忙垂头补救道:“如果你忙的话偶尔回来也行的,只要……只要你会回来。”
林南音认真想了想,她现在练的是最低级的符篆,灵力波动并不大,回自己家练习不一定会被发现,但保险起见,她可以白天修习符篆,晚上回来修炼。
想清楚这些后,林南音便道:“现在我们有好的住处,我干嘛要去外面风餐露宿。以后回来,每天都回来。”
“真的?!”张明光惊喜地抬起了头,眼睛亮亮的。
“当然,我说话算话。”林南音摸了摸他的头,嗯,有点油,她就又收了回来,“明天洗澡的时候把头也洗洗。”
“好,都听你的!”
“走吧,回去睡觉。”
一大一小回了家,林南音这会儿暂时没什么睡意,她花了小半个时辰把房间里的陈设重新摆了摆,又收拾出一张桌子放在窗前,抬头间,恰好见到了窗外月下的葡萄藤架。
今夜的月色极亮极透,大片霜白的光照在葡萄藤上,斑驳的银色光点让她不由想到了七夕夜能偷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的葡萄架。
其实她现在就听到了声音:隔壁张明光好像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一边磨牙一边笑;外面上方刀疤青正抓狂地哄女儿,结果孩子越哄哭的越大声,周元娘一抱,孩子才止了哭,然后夫妻俩得出一结论:孩子纯粹是被她爹吓哭的……至于对面,薛妻正被孩子缠着讲故事,薛妻困的要命,让孩子去找他们爹,然后她就听到身边的丈夫在此时打起了响亮的呼噜声。
“装睡是吧。”薛妻哼笑着一把拧住了丈夫腰间的软肉,薛勇“嗷”的一声醒了,林南音忍不住笑出了声。
寂静的夜被薛勇的叫声打破,但林南音的心却因为这些生活气息而变得格外宁静。
不用太喧嚣,也不必太死寂,这样哭是哭、笑是笑、人是人,就很好。
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平和,林南音念头一动,不由把符皮笔墨取了出来,她提了口气如福至心灵一般,笔下的符篆一气呵成,到最后一笔锁灵结束,符皮上灵光一闪,很快就没入笔迹当中。
符成!
竟然真成了!
修习符篆将近三个来月,画废了差不多两百来张符皮,今日她终于画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道符篆,虽然这只是一道最简单的清洁符,但林南音觉得这一刻她肯定会记上很多很多年,就和小时候她第一次考一百分那样。
有些爱不释手地看着刚成的清洁符,林南音按照符篆理论书里写的那样,向符篆里注入了一丝灵力,接着她就感觉这符篆和自己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清洁!”随着她念头一动,手里的符篆立即化为一道灵力从她周身拂过,林南音低头一看,就见自己身上尘土尽去,连鞋底上都一干二净。
好神奇的体验。
林南音忙又再画了一张,不过这次可能因为她情绪有所波动符篆没成,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倒是非常顺利。
符篆一成,林南音再次用了下,然后得出结论:这清洁符是灵力游走全身的时候身上的灰尘自动被驱逐落地,范围的话,可能因为是低阶,被施法的面积不大,脑海里想的是人那就会清洁人的全身,如果向床施展也勉强可行,但一整间屋子不行,范围太大,只能清洁一部分。
有点意思。
把玩了会儿清洁符,虽然现在她成功率不低,但林南音没再继续画。
首先是她发现后面哪怕她清洁符画成了,她的制符经验也没再涨,其次就是清洁符比较鸡肋,她不想洗澡的时候可以偷偷懒,但就目前而言,她的身家还供应不起她这么奢侈的偷懒,卖的话,先不说能不能卖,就算能估计也卖不掉,不太实用。
要刷经验的话,得换个符继续刷。
换什么呢?
林南音本来打算直接学一阶里最难的上品五雷符,结果这东西太难,她跨不了级,才只画了一笔符皮就毁了。无法,她只要放弃开始学一阶中品符篆,但中品符篆也只稍微好点,画了不到三分之一就不行了。
再看制符的经验条目前经验才18点,林南音琢磨了下,决定还是画回下品符试试。
这回她选的是轻身符,这东西有点搞头,她第一次画的时候差一点就成了不说,经验还涨了一点。
所以这经验值还是要先从低到高,先把能刷的刷了才能继续往高处走?
啧,林南音认了,继续画起了轻身符。
轻身符是加速符,跑路必备,她得多准备点,以后要遇到事先拍上个一百张轻身符,看谁追得上她。
一夜就这样在画符中度过,次日天亮时,林南音照例往光圈边缘看了眼,青衣男子还没回来。
又两天过去,还是不见他们的身影。
一般事出反常都是憋大招准备开大,她不求天才兄给大家带来什么惊喜,但求别来惊吓就好。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