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哥儿一行人收拾了一番重新上路, 这回原本紧张担忧的情绪早已不见,甚至一路上还有空对重新组合的乡勇兵进行简单的训练、磨合。
重新出发七八天后,之前给昀哥儿飞鸽传信的马义被昀哥儿忘了个干净, 却不知道马义已经在西凉山深处兜兜转转了许久。
马义日子并不好过, 比如此刻,马义咀嚼着干巴巴的面饼看着前面来找他的小良师。
这小良师名叫白当, 之前就在冀州大本营大良师身边活动, 因此很受神君张宏大良师下信任。
之前马义编造的孤胆英雄千里追凶的故事, 几乎惹得绝大多数的小良师对他敬佩不已, 这白当也高看他几分。只是他们钻到这大山里面转了一个多月,迟迟找不到那批金银珠宝,这白当对他的态度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马义心里胆战心惊, 但看白当怒气冲冲地过来, 立刻起身扬起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 “白将军吃过了吗?我这儿还有一些白面馍, 您拿去一些?另外我想跟您说件事,咱们出来得久了,不少教徒似乎有些风寒了。
虽然咱们不便生火,但这些士兵病重就不好医治了,不如让向导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先避一避,再熬一些草药救救人。”
说到此处,马义眼眶泛红, 竟然流出了眼泪,“白将军, 这些使徒对无食教忠心耿耿,他们就算要舍弃身体入无食神国,也该在战场上为神君尽心之后, 不该在这样的无名山中啊,我实在不忍心。”
附近百来个士兵听了马义的话,本来心中对他有些怨气,这会儿一下就消散了个干净,反而对他流露出感激之色。
马义小良师果然就跟传闻中一样,不仅是一位好汉英雄,更是仁善仁义到了极点,所以现在乌七八糟的梁国才容不了这样的人啊。
白当听了,脸上怒气却不减。
他来之前,神君就叮嘱过他了,要是这马义找到了金银珠宝就说明马义之前所说是真,要是找不到就说明马义之前都是诓骗之语。
本来白当觉得马义是个英雄,恐怕是神君多想了。
可是一个多月了,马义就带着他们在山中转圈,不是说记不清了就是走错了路,每次都有理由。
白当已经觉察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味!
现在白当看到马义这副样子,只觉得这人虚情假意得很,顿时怒道:“马义,我再给你两天时间,要是找不到那批财宝,我就实话告诉你,这里就是你的殒命之地!至于那些什么教徒休养,你别想着找借口,就算真死了那又如何,就当是为神君尽忠了!”
白当是气糊涂了,他没注意到他话音落下后,那些教徒看向他的面色就有些不好了。
白当气冲冲地来,又气冲冲地离开。
这干粮他吃够了,所以每日中午他都是带人出去漫山遍野找一些野味吃的,打打牙祭。
等他离开后,立刻就有几个教徒上来安慰马义。
都是小良师,可一路来,马义却对他们这些教徒照顾有加,他们吃什么马义就吃什么,不像是白当每次都自己吃独食。到了晚上,马义偶尔还会跟他们一起守夜,跟他们讲讲无食教的一些典义故事,语气中对大良师们十分推崇。
马义小良师什么都好,就是他这人有点路痴。一路上走过的路,稍微走远一些就容易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们不用担心我,要不是我这人不太记路,也就不用让白将军误会我了,就是连累你们了。白将军既然不肯让生病的人去休养,你们就生个火煮一些热水吧,喝点热汤饼也会好受一些。
要是白将军责怪起来,就说是我吩咐得好了,反正他现在也气我了,不在乎多气我一些。”马义反而转过头去安慰那几个教徒。
那几个教徒眼睛一红,领命下去了。
这些人走后,马义在人看不到的地方面色一阵扭曲。
该死该死,白当是真想杀他,他敢说这样的话,说明大良师内心已经对他产生怀疑了。
马义看了看四周,实际上这段时间转悠下来,他就是在记附近的一些小路。事不可为,他可要晚上偷偷一个人跑路了!
马义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还以为是什么野兽顿时一惊,赶紧把正在烧火煮水的教徒叫了过来。
这些教徒们一个个登时拿起武器,刚要大喝一声,却看到一伙大约有七八人的流民队伍跌跌撞撞地在山中跑着。
“什么人!?”马义喝道。
那七八个人一听声音,顿时就吓得哭爹喊娘,同时惶恐喊道:“我们只是无食教掳来的挑夫,莫要杀我们莫要杀我们。”
马义一听就不对,怎么跟无食教扯上关系了,赶紧让教徒把这几个人捉来。一番盘问之后马义才心头一跳,这些人说他们原本是被无食教裹挟来的乡民,按照无食教的要求为他们运粮到凉州,谁知道八/九天前,一伙儿凉州的官兵发现了他们的囤粮地,无食教的好多人都被杀了,他们这些挑夫发现事有不对,于是撂下挑子就跑了。
他们这七八人是属于同一乡的,跑的时候互相叫喊着一起钻进了山中。可惜他们不是凉州人,对这里不熟悉,他们是真迷路了,一直绕不出去,直到今天撞上了马义一伙人。
马义当时就皱起了眉。
大良师不是说只是简单取财宝吗?怎么还要运这么多粮进凉州,甚至从这些挑夫颠三倒四的描述中,马义发现师君张忠都到了凉州,还负责运送粮草这一块。
不对劲,不对劲。
马义先让这几个挑夫不要害怕,还让教徒送他们一些吃的,只等白当回来。
大约过了小一个时辰,吃饱喝足的白当带着他的几个亲卫慢悠悠走了回来,只是还不等歇一口气,马义上前就大声喝道:“白当,大良师是不是来了凉州!?”
白当一下被马义吓了一跳,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武器,“马义你要做什么?”
马义怒道:“我要做什么,是我在问你!?我问你,你可知道大良师是不是想要图谋凉州,现在正在派兵攻打?”
白当面色一变。
这事他是知道一点的,但在场除了他,那些教徒包括马义在内都是瞒得很死。马义这人察言观色十分擅长,看白当的面色哪里不明白,他说准了!
但白当也回过了神,怒道:“大良师图谋之事自有他的道理,你此刻面露不忿,是对大良师不满意吗!?”
马义这会儿满脸悲怆,“大良师待我有知遇之恩,此次之事机密异常,大良师瞒我我亦是不怪。可是白当你糊涂啊,早知道大良师在行如此险事,我定然不会跟你在山中取什么财宝。
财宝就在那儿,何日来取不是取。这天下可以没有这批财宝,我也可以舍弃这批财宝,但我如何能置大良师安危于不顾。”
说完,马义就让那七八个挑夫再把粮道出事的事说了一遍。
不等白当反应,马义一把抽出身旁教徒的长剑指天喊道:“诸位,粮道被毁,大良师必然陷于危难,我不能弃大良师不顾。诸位,可愿与我一同前往凉州,吾等虽是微薄之力不足为外人道,可螳臂当车、飞蛾扑火又如何,吾心之所愿,千难万难亦要前往!”
马义这一番说辞慷慨激昂,当时就让在场教徒跟着吼道:“吾等愿往,千难万难与君同行!”
“好!”马义一口答应,转身就让他们收拾武器跟他出山。
白当还想拦,他只记得大良师说过,只要马义找借口不取财就杀了他,顿时拔刀喊着自己的亲卫跟他一起动手。
谁知道亲卫都犹豫了几分。
那些教徒更是愤怒转身,如同仇人一样盯着白当,活生生让白当不敢上前。
逃过一劫。
马义扭头走的时候,只觉背后都出了一身冷汗。
.......
而此刻昀哥儿又走了五六天,等乡勇兵磨合一些了,他们就从山中钻回了大道上。
在往前走,路上的流民匪徒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逃窜的溃兵,大多都是无食教那儿叛逃出来的。
昀哥儿也抓了一股问了。
原来是无食教现在还没攻下姑臧县,现在的神君张宏有些发疯了,几乎一整天都在驱使教徒攻城。
教徒倒是还好,但问题是最先攻城的一批往往都是裹挟来的流民,让他们去消耗县城被的箭矢、滚石守城利器,等守城者稍稍疲乏,后面的精英部队才会大军压上。
这种压力下,每天死去的人太多了,几乎是在用人命堆。
因此无食教中,那些裹挟的流民每天都在悄悄逃跑,就算是张宏已经命令人严加看管,并把抓住的逃兵给扒皮抽筋都没用。
除开这些小股逃兵外,另外就是各路的支援队伍了。大多是一些凉州豪族的私曲,多一点有上千人,少一些大约是一两百人。
这些人出兵,大多都是为了给自己谋一个前程。
跟昀哥儿遇到后,再得知原来李氏传遍凉州的那篇文章就是眼前的李氏父子所写,不少人顿时都来结交。
当然也有更多的原因是李氏所带的兵一看就跟他们不同,他们身后的乡勇兵令行禁止,一看就是一支精英部队,跟这样的人结交总是有好处的。
一路走,不断有私曲进行表面合兵,大家一块走不是也更安全么。这其中,又以昀哥儿父子隐约为首。,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