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姑娘在大多时候都不是讨喜的。 就比如今天。 卢平已经非常疲惫了,即使他拒绝了邓布利多让他休假几天的申请,这也不代表他还能够有其他的精力来面对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吵吵闹闹时不时在背地里小打小闹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 原本应当安静的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课堂也被这位金发疯姑娘的发言闹得就像弗雷德和乔治把臭蛋丢到人群当中去。 卢娜今天戴着那怪异的粉红色的眼镜,一边神叨叨地囔囔自语,一边用那奇怪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别问他是怎么透过有色镜片看清她的眼神,那股凉凉的、被盯上的感觉只有在那颗金黄色的小脑袋对准他的时候才能被感觉到。 他以为就这样了的时候,那姑娘发出了一声轻快的叫喊声:“是你!教授!” “是我?”他好脾气的回问,“我什么?” “骚扰牤。”她看样子很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快活,马上就从自己的座位上头站了起来,“那个被钻脑子的人是你,教授。” “骚扰牤?”他紧接着问,卢平没听说过这个名词。 “别管她,教授。”另一位拉文克劳的女生在台下稀稀疏疏的笑出了声,“你知道的,她是个‘卢娜’,她总是这样。” “是啊,别在意她说的话了。”她身旁的另一位姑娘笑声附和,“谁听说过什么‘骚扰货’?她确实在‘骚扰’我们!哈哈哈哈——” 紧接着,孩子们笑成了一团。 “是‘骚扰牤’。”女孩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没察觉到其他人的笑意到底是冲着什么。 “好的,谢谢你。”卢平笑了一下,“虽然我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钻到我的脑袋里。” “谢谢你的关心。” 这是很不好的,看起来好像又是一群人去将一个人独立于群体之外了。 卢平对着这情况由衷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别扭,催促着他非得做出些什么才能抚平自己倏然升起的烦躁来。 但这个姑娘又确实是如此古怪,在他们仅有的交集里头,他能够得到的不是神神叨叨不知所云的语句,就是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 于是他咳嗽了一下,把话题转到了课文上。 孩子们还是在下头兴奋的窃窃私语,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事件非常感兴趣, 他们是如此的年轻,课堂上头随意发生的一点儿小事儿也能让他们谈论一周,这就是在集体生活中难得的乐子。 卢平是一名非常负责人的老师,他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在自己能力的最大范围内为学生们提供方便,教授他们知识。 但今天他却有些魂不守舍。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好好上第一节课,只是原本轻快的教学时间突地变得兀长了起来。 直到这节课下课,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下节课,他就能够见到让他进来魂牵梦绕的受害者了。 “教授。”疯姑娘不像其他的孩子们一样,下课了之后一窝蜂地逃出教室。 即使是最受欢迎的黑魔法防御术的课程也是这样。 卢平是一位很有魅力的教师,学生们都被他的风趣幽默和知识渊博所折服。 但无论是谁也能看得出来他今天的精神状态不佳,甚至有三两个零星的、他的崇拜者对于疯姑娘占用他的休息时间这件事表情不虞。 他只好冲着后排的方向点点头,示意那几个孩子们先走。 “是的,小姐。”他叹了口气,合上了书本,从木质的讲台边缘拿起了久放在一旁的水杯,里头的水早就被流动的空气带走了热度,他也并不像让它再热乎起来。 他豪爽地饮完了一整杯的水,这才重新将时间聚焦到面前的金发女孩的身上来。 “我说的是真的。”卢娜看上去对他的不以为意习以为常,但还是非常执着,“骚扰牤,他们现在还在你的脑子里头,教授。” “我发现您的精神不太好,可能就是因为他们还待在脑子里————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人的大脑会被他们搞得一团糟...” 卢娜对这位偶尔对她的‘胡言乱语’依旧抱有认真态度的教授很有好感,他也喜欢研究神奇动物们的特性,甚至自己的办公室里头也经常能够看到那些危险的生物们神出鬼没的身影。 她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这位温柔的教授,毕竟他看起来深受其扰。 “我明白了。”你瞧,他很重视。 “拍一拍耳朵周围,是这样吗?” “您得甩一甩耳朵。”她说,“看看能不能把他们甩出来。” 这也太傻了。 卢平想。 他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的事情啦!他笑眯眯地对着卢娜点点头:“那我回去会试一试的。” 这天的艾伯特小姐并没有踩着点到班级里头。 接到了邓布利多折中的传话,她决定听从他们的意见来见一见刚刚从黑湖旁边爬回来的狼人教授。 当一个狼人在月圆之夜失去理智时,等他们度过那段难熬的时间,失去理智的所作所为会随着理智的回归而重新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卢平对这个学生是有好感的:她聪慧、热烈,并且愿意在科目上头下功夫。 没有任何一个老师会讨厌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更何况这个学生甚至学有所成。 愧疚几乎淹没了他——而这种愧疚无人能够诉说。 等他聪慧的学生终于站定到他的面前时,这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愧疚才稍许地向后退缩。 他在某一瞬间几乎要以为自己要成为一个毁灭他人前途的罪人了——在他已经没有未来的前提上。 “克劳尼...”他低声地对刚站定的女孩说,“我很抱歉。” “那你确实是,教授。”斯莱特林女生的表情严肃万分,他从没见过她这样严肃的表情——通常情况下,她的表情很多变,也很丰富。 有快活的笑,有坏坏地有所预谋的笑,或者安静地笑,但卢平没在她的脸上见到这样的——有点儿冷漠的模样。 “其实我感觉很奇怪。”她说,“您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的人——我相信邓布利多教授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但事实上,我确实辜负了他的信任——还有你的。”他苦笑了起来,“我接受学校对我的任何的处理...” “但我还是很庆幸你现在还能站在我的面前——完好的。” 艾伯特小姐聪慧的大脑并不只有在被斯内普夸耀的时候才开始工作。短短的一个晚上,她已经在脑海里头跑完了一整场事件的经过。 准确来说,莱姆斯·卢平并不是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人,他是如此的细腻,小到每一个学生的心理变化,大到引入神奇动物们的现场教学时的危机处理措施,甚至是对于日常器械的检修————他从没出过错。 任何一个了解他的人都不会想象得到他会忘记了一件关乎与其他人性命的事儿——能从狼人的嘴巴下活下来的巫师可一点儿也不多——不然他们也就不会被列在高危神奇动物名列里头了。 东扯西扯,再加上那股子奇怪的、熟悉的阴谋的味道,不得不让她将自己原本升腾起来的愤怒被诡异的要点压了下来。 那就是:伏地魔对于“霍格沃兹黑魔法防御课教师”这一职位的诅咒——这诅咒就连他自己人也不放过。 奇洛教授不一定被他划分为自己人,但在奇洛教授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克劳尼没法想象一个人刻意地将自己好用的工具丢到泥潭里头的心理活动。 当然,前提是,伏地魔还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但恰好只有这一点是她没法确定的。 “在这件事情上...”她抿着嘴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松动,“我没法代替其他人说原谅您,教授。” “如果当时在您身旁的是其他的学生...如果斯内普教授没有来...如果哈利刚好就在旁边...如果我们没有赶上....” “他还没有见过狼人——真正的狼人...” “是我的错...”卢平想要把头都埋到了柜子里头。 “但是我个人觉得不是你的错。”克劳尼·艾伯特终于露出了他们从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脸,“我闻到了其他的味道。” “什么?”卢平惊愕地抬起了头,他以为自己从此应该变成一个成名狼藉的老师——至少这个事件最为直观的受害人永远的憎恨他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久病成良医,教授。”斯莱特林女孩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一个人做出了相当具有违和感的事情,在麻瓜们的世界会被称作‘鬼迷心窍’,逃脱了大法庭审判的食死徒会称声称自己中了‘夺魂咒’——当然他们的行为并不违和。” “原谅我不恰当的例子。”她停顿了一下,“在巫师的世界里头,做出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除了‘夺魂咒’以外,还有其他的东西。” 女孩从自己的口袋里头掏出了一块古铜色的怀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外头的壳子上雕刻着巨大的浮雕,那只盘错起来的蛇被摩挲地闪闪发亮,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致克劳尼·艾伯特。 好像发觉了什么,她又将怀表倒转了过来,卢平这时才看到,原本应当光滑的背面的正中央镶嵌着一颗平滑银色按钮,和古铜色的外表融合在一起好像本来就待在那儿一样。 “就是这个。”她小心翼翼地向他展示着,“它很漂亮,对不对?” “如果当初它没有被加入阿尔巴尼亚的泥地毒树蛙的脓疱汁液和被生剥下来的眼球,加入和它产生共鸣的接骨木粉末,并且没有人利用这些珍贵的材料来施加诅咒的话,它会更漂亮。” 怀表光滑镜面亮到能够反射出卢平惊讶的脸蛋。 但这名学生似乎没有见着他的表情。 “而那名倒霉蛋,恰恰好,就是我。”她指了指自己,“秘银是很好的附着材料,我当时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从伏地魔的手上接手了这个礼物。” “它本来应当是一位非常有学识的教授送给我的伴手礼。” “因为当时我太小了——没有发现伏地魔接二连三的诡计,但好在运气不错,在其他人的帮助下,那怪异的诅咒终于灰飞烟灭。” “邓布利多教授说,他并不清楚在教师职位上的诅咒到底会以怎样的形式流转。在诅咒这方面,伏地魔真的是一个精通的大师。” “您能感受到什么吗?”她把那个怀表放在他的掌心,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个银色的按钮被刻意的按压后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很适合强迫症。 “什么也没有。” “好吧。”克劳尼说,“或许这个站在特里劳尼教授的角度来说叫做‘灵感’。” 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说明您还没有像我一样倒霉就,教授。如果您多遇到几次这样的事儿,可能也会由这种熟悉的滞涩感。” 卢平被她轻松的态度感染,终于也松了一口气:“那还是没有这种‘灵感’会比较好,我没法想象自己再去——再去——伤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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