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好事儿。 福吉上前和小天狼星·布莱克拘谨地握了握手,大人们向哈利解释接下来他的新任教父应该要去的地方以及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去确认一下,做个笔录,男孩。”福吉看上去格外地好说话,“很快我们就会还你一个全新的教父。” 她看着她的狗和她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教授拥抱,击掌,然后乘着所有人不注意用后脚跟去踢人类斑斑的屁股。 哦,现在可能不能称呼他为“她的狗”了。 小天狼星·布莱克偷偷地用余光去看她的表情。克劳尼只是对他微笑了一下。 这时,他才在和大人物们交往的间隙,路过她身旁的时候,弯下腰,在她耳边偷偷地出声。 “好吧,抱歉,女孩。”他说,“总而言之,我得先谢谢你。” “好的。”艾伯特小姐耸了耸肩膀。 斯内普教授很快就把她从布莱克的身边扯开。这两位看起来应当素不相识的男人对着对方摆出一副相当嫌恶的脸,然后相互哼了一口气,这才彻底撤离了这个审讯一般的战场。 她不自觉地想要打个哈欠,放松一下自己一直以来紧绷的内心。 但刚张开嘴,又什么东西比其他的东西更快流了下来。 “克劳尼...”她听见哈利不那么兴奋的互换,转过头去,男孩的眼里填满了不可置信,“血...” “血?”她伸手去摸从鼻子里头涌现出来的温热的液体,它们只有停在她自己手上的时候才能被辨认出来。 “可能是太兴奋了。”她满不在意地用冰凉的手去捂住自己的脑门,企图用这种动作让血液凝固,“也许是‘上火了’。” 但是鉴于她血流不止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怕了。并且,奇怪的是,即使使用普通的治疗术来治疗这种毛细血管破裂也丝毫不起作用。 可怜的斯莱特林院长只能在出借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又一次屈尊降贵的送“尊贵”而“脆弱”的艾伯特去校医院。 庞弗雷夫人似乎也没见过这样的怪事儿。 “奇怪,相当奇怪。”她探究地在她的周围转来转去,鼻血一滴滴地滴落在她拿来盛放的木盆里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儿。” “如果保守治疗的话,就只能先用补血剂撑着了。”她说,“看样子是某种魔法导致的——你又在研究什么了?小姐?” “什么也没有,夫人。”克劳尼木着脸,“如果我知道这是怎么也一回事儿,我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出现在您眼前。” “不过这流血量也不大。”她说,“先观察一个晚上,如果没有好转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 她让克劳尼自己抓着木盆,好让这些昂贵、缓慢滴落的血液不要溅得四处都是。 巫师们是一种非常顽强的生物,通常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们感到害怕。只要有魔药,无论是摔断了手臂还是摔坏了脊椎,他们都能够被第一时间修复完全。 只要不是魔咒或者某些奇特的魔法物品引起的、魔药们无法影响的副作用。 庞弗雷夫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了,在这时候可没什么住院的人。斯内普教授哼笑一声,他的心情好歹没有先前那么怪异了。 面前鼻血像刚开了一点儿的水龙头留下的艾伯特小姐,看起来比逐渐变得游刃有余的小巨怪顺眼得多。 他无意去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无论是蠢狗洗脱罪名还是老鼠被发现真正卑劣的身份,都不会影响到他的目的分毫。 “可喜可贺,艾伯特。”他的语调低沉,吐字缓慢,“你终于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不要,再,打扰,你,可怜的、没有什么私人时间的,老教授。”他最后一句话几乎只能听见送气声,“可以吗?” 但是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么久的克劳尼马上就听出了隐藏在轻柔之下的威胁感。 “是的,教授。” 斯内普教授甩着他长长的黑袍飞走了。邓布利多又踩着着他充满了魅力的紫色长袍飞了进来。 她何德何能撬动这几位大人物? 阿不思·邓布利多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床边时,克劳尼甚至能够听到他轻微的咳嗽声。 那老人,他的眼神里布满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情绪。 她没看懂。 邓布利多沉默地站在她的床边。 “一切都很顺利,对不对?先生?”她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氛围,决定先发制人,“这是一个好结局。” “你...付出了什么?”他没有接她的话茬,反而问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什么?”克劳尼看向老人那双复杂的蓝色眼眸,“抱歉,先生,我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发觉她好像真的对这一切毫不知情。阿不思·邓布利多这才重新回过神来:“我的意思是,克劳尼,这是一个好结局。” “无论对于小天狼星来说,还是对于哈利来说。” “我很高兴。”克劳尼的眼睛终于满足地眯成了一条缝隙,“这是最近的一则预言,但是他也是最有效的一则。” 但很快,邓布利多又不说话了。 他用一种接近于恐怖的眼神重新看向她:“克劳尼。” “什么?” “你的眼睛,它怎么了?” “我的眼睛?”她不自觉地去摸自己的眼睛,他们好好地待在她的眼眶里头。 近乎惊悚的一幕出现了。眼前黑发黑眼的女孩,左边的那只眼睛,黑色的瞳孔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褪去,露出了湛蓝色的表面。细密的丝线从她的瞳孔中涌出,随着她的视线转动,最终锁定到了他的身上。 阿不思·邓布利多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巨大的、充斥着危机感的盯视,好像有人曾经也透过这样的眼睛看见过他。 “克劳尼。”邓布利多气势强硬向前逼近,几乎整个人都要把她挤到床边立着的板块上了,“你确定,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儿吗?” 瞒着邓布利多的事儿...怎么说呢,没有告诉他的事儿有很多。有的并不需要让他知道,有的事儿被人明令禁止告诉任何其他的人,当然也就包括进这位无所不能的大魔法师。 这句话她没法回答。她并不想要向自己喜爱的人说谎。所以她没法回答没有。 “什么事儿呢...” “你的眼睛。”邓布利多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让他她原本温和的面孔变得非常的严厉,“什么时候开始变色的?你有接触到什么人吗?” “不知道。”克劳尼诚实的回答,“如果说是变色的话,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变样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应该存在好一段时间了。” “那样看起来非常怪异...”她说。 “我说的是。”邓布利多又重复了一遍,“你有接触到什么人吗?” “什么人呢?” “其他人。”他不再意有所指了,“不是我们学校的,口音非常奇怪,或者说,给了你一些...指导?” “最近的话....没有。” “以前呢?” “以前....”她努力的回忆,“吸血鬼?法国人?我假期去了巴黎,这是您知道的事儿。” “确实是这样。”邓布利多肯定了她的答案,“没有其他的?” “没有其他的。” 是的,确实是这样。无论是从那个被困在高塔上,只愿意用恶毒的语言咒骂他,但绝不会欺骗他的人给他的回复上,还是从眼前女孩的态度上,他都能够推断出自己推测的不可能性。 但是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的巧合?有多少的巧合其实是人为构造的呢? 他甚至有许多的瞬间怀疑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有关于被囚禁了的、梦想却没有死去的,心怀远大野望的人一步一步设下的,给他还有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的阴谋。 “阿不思?”克劳尼放下了自己面前的木盆,她也不想要傻乎乎的端着这个盆子一个晚上。拿着魔杖,对着团成团的纸巾施展咒语,再把他们和盆子连接。滑稽的、鼻子上头捅着纸团的艾伯特小姐,及时地握住了邓布利多颤抖的手掌。 “阿不思。”她又喊了一声,“你还好吗?” 信赖,是人生最大的冒险。 邓布利多被手上的温热抓回了现实。那年轻饱满的手指,有力地将他指节分明的手掌握在了手心里头,即使在失血状态,女孩的手掌也超乎寻常的热。 这种热度通常会给与她交握的人一种莫名的信赖和可靠感,让人误以为这热度也会是她内心的热度。 他不断地交付信任,但是最终变成了最为吝啬的交付者。 “如果,克劳尼。”他顿了顿,最终选择了最为委婉的方式,“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一个人,他告诉你,或者教给了你一些关于,你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够实现的魔法,请一定考虑再三。” “或者可以选择告诉我。” 对于邓布利多来说,委婉的提醒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是对于艾伯特小姐来说,直言不讳的坦诚是她最好的利器。虽然她也有秘密。 “魔法都是等价交换的,不是吗?先生?”艾伯特小姐笑了起来,“我会这样做的。” “但是我也有一个问题——” “您在担心什么?” “什么?”这回轮到邓布利多傻眼了,“我在担心什么?” “您总是在透过我看谁。”女孩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就好像只是刚好找着机会说这个话题,“我能感觉到。” “当我说某些话或者做某些事儿的时候,您就会显得格外的担忧。”她说,“甚至是包括我身上出现的这些‘异常’,也会让您想到什么很不好的事儿。” “是什么呢?”她滚烫的额头让她晕乎乎的,分不清自己想要说什么,就像喝醉酒一样,她可没想过自己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探听别人的隐私,“我无意窥探您的隐私,我只是好奇。” 她温顺地,拿起他的手掌,将滚烫的脸颊也贴近了他的手掌,被低了好几度的温度凉地发出喟叹:“我只是克劳尼·艾伯特,先生。” 没人对他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就像是一只陌生的猫,突然开始对路过的他撒娇。 从没人这样做过。 邓布利多看起来受到了惊吓,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手下异常的热度也让他原本就战栗的心起伏了起来。 她是天生的谈判家。 邓布利多屈服了。 “克劳尼。”邓布利多挥手招来了远处近在冰水里头的白色毛巾,动作缓慢地将它贴在女孩滚烫的额头上。被施咒了的毛巾并不像刚出水一般湿哒哒的,反而像一块冰块,也没有水滴落下来。 邓布利多垂着头,下意识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侧脸。 “你有听说过,格林德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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