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学生认为邓布利多离校前一定给他的这位关门弟子留下了什么口谕,在这一点儿上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们的想法和行动格外一致。 但与他们想象的不同,虽然对于邓布利多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他确确实实没有留下什么口谕。 或许是因为蛇怪在霍格沃兹出没的缘故,原本地下通道里头的、不知道是从哪儿窜出来的红帽子们成群结队地连夜撤离了这个据点。 虽然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经过这些天的观察,这只总是被囚禁着的大东西是个小话痨,无论走到哪儿他的嘴巴里头总是念念有词。 更何况——他太大了。只要他走在走廊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那种鳞片摩擦着粗糙物品表面的声音仔细听就能够分辨的出来。 对于夜游老手们更是这样。 但除了哈利一行人和克劳尼的小伙伴们,并不是所有人知晓这一起起石化案件的嫌疑人的真面目。虽然许多人对此心照不宣。 “囤积癖小姐。”塞德里克被爱比特小姐从温暖的自习室里头扯出来的时候,表情格外的无奈,他并不想在一个冷冰冰的夜里,头顶上顶着晶莹剔透的冰凌,在充斥着神奇动物们的排泄物的地道里头游荡。“您又要开始新的探索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样的探险并不有趣,不过至少在这样危机四伏、人心惶惶的危机之日,这并不算是什么好事。 最重要的是,他的电子游戏的构想还没加入到他的魔法线路板里头……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学校校内魔法阵吗?”克劳尼说,“之前躲在里头在我们的动物们都被吓跑了。虽然还有那么点儿臭不可闻,但是我记得你也选修了炼金术概论不是吗!!难道你不想过去看看吗?!” “虽然是这样说没错...” “而且,说不定从里头能找到魔力影响磁场的原理,而且乔治说,霍格沃兹的魔纹是独一无二的,上头甚至有关于霍格沃兹魔力运转的纹路呢...” 这确实是太过诱人了。塞德里克欣然接受了此次探险的提议。 城堡的地下,是比地道更加杂乱无章的隐秘之地。红帽子们此前大批地生活在这里,但这种神奇动物们的智商应该不会很高。 身为鼠类的神奇动物,他们原本应当拥有比其他的动物更高一些的智商,但显然智商并不代表人性:城堡底下的下水道口流淌着的不止是排泄而出的污水,甚至有红帽子们的残肢断臂,看上去蛇怪并不能很好地消化他们。 当然,也没有红帽子想着顶着天敌的制裁帮自己的伙伴收尸。 “恶...”塞德里克发出了呕吐的声音,虽然去味咒很好地屏蔽了原本应该散发出恶臭的尸体们的气味,但没法隔绝腐烂物的视觉冲击。家养小精灵们似乎彼此有着什么协议,并没有来到这一层,更别说是打扫卫生了。 即使是用清理一新,这也是一个大工程。 弗雷德和乔治看起来游刃有余,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即使是蘸着不知名的鼻屎的羽毛笔都是很好的研究对象。他们似乎并没有被面前极具有冲击力的一幕影响,甚至还有闲情雅致去翻找红帽子们的兜帽,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制作而成的。 “这可真是,有点儿恶心...”塞德里克一边用皮靴把地道里头不知名的肉块拨弄到一旁,一边摸着石壁向前走,他觉得如果自己不扶着些什么,马上就要因为这些黏腻的感觉吐出来了。 他确实没有洁癖!老天,但谁能忍受自己在一个充斥腐烂物的环境里头呆着?那个叫什么来着?细菌,传染病!他甚至隐约地能够感受到某种感染准备在他的气道发生了。 “已经通风过了,塞德...”克劳尼一边用魔咒把沉泥们冲刷到地道的沟渠里头,一边安慰似的回头和塞德里克说话,“而且,我用的是热风咒,改良版的那种,如果说用于消毒的话是完全够了。” 虽然她也不赞成像韦斯莱们那样充斥着用自己的身体充担实验道具,但是塞德里克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崩溃了。 她的朋友是两个极端!!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弗雷德说,“或者说已经被破坏了。” “他们现在就只是一张布而已。”乔治拨弄着那几张还没有褪色的破布。 “我们的目的不是这个!”天呐!克劳尼也要被韦斯莱们的探索成果恶心到了,红色的包袱布上头甚至还蘸着黏腻而腥臭的物体,他们甚至没有除味。 这让克劳尼想起了他们俩拿着沾满屎的拖把在走廊和费尔奇大战三百回合的疯狂事迹。 艾伯特小姐一个健步,果断的手残忍一挥,包袱布就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破布。 “不!”弗雷德和乔治痛心疾首地呐喊了起来,“说不定你把上头的炼金阵法也给抹去了!你这个恶魔!!” “不!!”艾伯特小姐也呐喊了起来,“不要用你们没有带手套就去接触别人排泄物的手碰我!!!” 塞德里克也啊啊啊地向地道更深的地方冲了过去,因为他相信这对双胞胎确实可能把他们沾满了罪恶的双手在某个不经意间就覆盖到他身上任何他们俩能够接触到的角落。 城堡地道的深处,紫色的账魔法阵正在发出荧荧的光亮,看上去就像被手电筒照射的有机矿石,这些纹路无光自亮,看上去比任何一跳灯带还要显眼。最主要的是,他们并没有被岁月的侵蚀收到丝毫的影响。站在他们的面前,无论是谁都很难想象得到当时的工程有多么的巨大。 魔纹的正中间是一条贯穿到顶的石柱,应该是连接到了那本记载了所有的霍格沃兹学生的名册。 但是,这样的内容怎么没有被书本们流传下来,或者被专业的学者们所掌握呢?如果说,魔法在某个时期曾经到达过顶峰,是什么阻止了魔法的发展,或者说,流传? 仰望着冲天大柱,克劳尼少有地陷入了沉思。 伙伴们火急火燎地复刻起了蔓延在地上、石壁上头的魔纹,将他们用更加细微的铭刻技术限缩到了早就准备好的羊皮纸上,并且保证没有魔力通路可能让其成为另一个正在使用的法阵。 但很快,一位意想不到的来客打断了他们手头上的工作。 “皮皮鬼?”弗雷德最先发现了这个与他们斗争了许久的城堡精灵。幽灵们似乎对这样肮脏的地方并不感兴趣,至少克劳尼从没在这个隧道里头见到其他的幽灵们涉足于此。虽然她来到这儿的次数不多,并且因为在这里头寄居的数量庞大的红帽子阻滞了探索的步伐,但她能肯定,在她每次探秘的时候,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位鬼魂的身影。 皮皮鬼的眼睛变得更加的漆黑了,深不见底,见不到一点儿眼白。他无色的眼珠子里头只透出了魔法阵的紫色光亮。不像平时似的或狡诈、或机灵的目光,他们从没在皮皮鬼的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就是没有任何表情。他的脸上一片空白,你甚至能从里头见着些许的严肃。 从来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这样的情况,甚至连最初的城堡建设者们都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况,或许有,但是现在也早已不得而知了。霍格沃兹城堡在魔力的滋养下诞生出的城堡精灵,在人们情绪的长年累月之下,诞生了自己的意识。 它与学生们共同成长,共同游戏,但永远不会长大,也永远不会毕业。 有人喜欢他,正如有人讨厌他一样。 总是欢脱的皮皮鬼此刻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最为关注的一行人。 “你在做什么?伙计?”乔治绕到了皮皮鬼的身前,试图从他的身上分走一点儿注意力,但皮皮鬼的眼神直接穿透了他。 他正目不转睛地,用他那副面无表情的面孔,直勾勾地盯着拿着羊皮卷纸的艾伯特小姐。 “。。。怎么了吗?”克劳尼被他反常的动作和态度搞得有点儿瘆得慌,“皮皮鬼?” “你非得了解这些吗?”皮皮鬼说,“只是学习知识,研究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这不是很好吗?或者研究些游戏,就像我们之前那样?” “这些?”克劳尼问,“你指的是魔法阵?” 皮皮鬼没有回答。他似乎很想和克劳尼单独沟通,他也是这么做的。 城堡的精灵,他原本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就没有灵魂。后来不知道哪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虽然他的创造者们明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但在城堡建立起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用一个城堡的视角凝视着所有人。 他明白每一个,他的创造者们充斥着悲欢离合的故事。也见到了所谓王国的兴盛与衰败。学生们来来去去,老师们也是如此。几千年来都是如此,但永远都逃脱不了一件最为终极的诅咒:总是有格外杰出的人引领着羊群走向一个新的巅峰,然后周而复始的覆灭。 即使是精灵也知道,将强大的力量交由个人的手上是十分危险的。 每一位继任者也都了解到了其中的危险之处。 直到现在——强大而禁忌的技术早就被束之高阁,而杰出者只需要一点儿启发,就能够重现当时的辉煌。 皮皮鬼钻到了艾伯特小姐的脑袋里头,在虚无的空间里找了个位子席地而坐。 这是谁都没有的、前所未有的待遇,但他有一种预感,他得把这种特殊的待遇交由到面前的这个女孩的身上。如果技术的革新和复现势不可挡,不如让他真正地看看这个可能得继任者,她是否具有这样的资格? 即使她很有趣,但她触碰到的、加上她可能实现了的,是往前推进几百年来都无法成就的辉煌。 皮皮鬼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真神奇。”克劳尼新奇地环顾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一圈,熟悉的白雾难得没有对这个外来的入侵者有过度的反应,就像是接纳她自己一般,皮皮鬼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头安然无恙,“你居然能毫发无损地到这里头。” “克劳尼·艾伯特。”皮皮鬼幽幽地发言了,这时候,他周身才终于有了些鬼气森森的诡异感,“你觉得这样的隐秘是你能触碰的吗?” 眼前黑发的女孩并没有因为他截然不同的反应而与以往有任何的不同。就像平时那样,她平等地对待每一个拥有智慧的生物,即使是幽灵也是一样。虽然皮皮鬼明白自己与幽灵的不同,他是那么的特殊。 他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也是克劳尼自己一直在思考的、并且没有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的问题。 “你和我都清楚地明白。”城堡精灵说,“不可预知的能力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人们拥有这样的能力来平衡突如其来的发展吗?你确定这样的复现不会为现在稳定的世界带来新的动荡吗?” “你有这样的能力吗?” 皮皮鬼发出了属于城堡精灵的告诫。 “当你选择触碰最终的真相的时候,你得保证自己拥有能够足以遏制后果的能力。” 艾伯特小姐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她反而轻声地反问:“你觉得呢?皮皮鬼?” “如果没有,你得停下,然后回去。”他说,“或者我会用我自己的手段。” “即使你很喜欢我,也很看好我?” “即使我很喜欢你,也很看好你。”皮皮鬼说。 “在此之前,你有和其他人说过这些,告诫过这些吗?” “很少有人能走到这一步。”皮皮鬼说,“你确实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我也不明白,你究竟是哪儿来的那些奇思妙想,就像当初的、最早开始使用魔法和魔纹的那些人一样,这些东西就像凭空从你们的脑袋里头冒出来似的。” “有人走到这一步,但他们并不像你,克劳尼。”他说,“你让我感到危机。” “因为无法克制的能力扩张吗?”克劳尼耐心地问,“因为强力的变革可能让世界毁灭?” “魔法就是这样...强大而无所不能的物质。”皮皮鬼说,“谁也没法保证,当有人真正地参破真相的时候,而这个人又是如此的不可控,是否会真的令世界走向终极。” “但是你还是选择和我谈谈。”艾伯特小姐笑眯眯地接过了他的手,“而不是选择从一开始就让我丧失了继续探索的能力。” 皮皮鬼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我只是精灵,又不是杀人狂魔。” “但是按照你的说法,这是最为紧迫的威胁,对不对?霍格沃兹的城堡精灵?”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见到你的时候,就这样认为了。”狡猾的斯莱特林咧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但是我现在确定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是对的。”她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将所有的赌注压在一个人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最具有风险的方式。” “我不确定,在我真正掌握了这些力量之后,为世界带来的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 “但是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绝不会为了让世界走向更加糟糕的终极而去指引世界前进的方向。这样的许诺足够吗?” 皮皮鬼也不确定。他从没处理过这样的事儿。 他能动用他的铁血手段去处理对待他恶意满满的人类,毕竟他只是个精灵,对杀人没什么负罪感,更何况是某些人真的恨他到想要将他置于死地。但他也没有变态到随意对人喊打喊杀,他爱这个城堡,这是他生来就会的事儿。 爱屋及乌的,他也爱与他有联系的这些学生们。整个应该巫师界的所有小巫师都从城堡里头出去,被城堡登记在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成人、发展,有的人为自己而活,有的人为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理想而活,但都是不同的活法。 但他没见过这样的人。他有这样掌控的能力,但他不确定自己能够掌握艾伯特小姐。又或者说,他没法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还是错的,只是想要这么做,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所以他说。 “我要一个誓言。” “一个誓言?” “虽然这样很不公平,小姐。”城堡精灵说,“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但是你愿意发誓吗?” “什么誓言?” “和我缔结一个契约。”皮皮鬼说,“很简单,但是也很复杂:我绝不在能力范围内用自己的能力引导世界走向终极。” “就这么简单?”克劳尼问,“只要我没有主观的想要动用自己的能力,让他真正的走向毁灭,也没有确切的、世界毁灭的定义?” “就这么简单。”皮皮鬼说,“你可以认为这个就像是君子协定。” “你也可以不答应我。”他说,“你知道的,我没法阻止你探秘。就像今天你没法自己看,但往前推,几年前,十几年前,数百年前,数千年前,总有人探索过这些知识和内容。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可能不需要这些启发,自己就能够研究出相似甚至是超越现在的内容技巧。” “那你的立场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这么做。”皮皮鬼说,“你要答应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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