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一座古堡。 他年老而陈旧,布满灰尘,失去亮色。 小小的艾伯特小姐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并不像她长大了这样对她如此的厌烦。 孩子们都是好奇的。当她的小脚踩在粗粝的石头地板上时,她开始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奇怪的是,呈现在她视线里的所有东西,都隔着一层灰色的薄雾。看起来并不像是她真的待在了这儿——更像是深入其境了一部黑白色的放映电影。 一股像茉莉花的味道扑面而来,没有霉气,克劳尼猜这可能是干燥的灰尘的味道。 在室内摆太多奇形怪状的雕像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出现在谁的家里,小艾伯特小姐一定会吓到马上就要逃回家。 但好在这些雕像们大多统一,形象也并不可怕,大多都是卫兵,最主要的是,这里不是谁的家。 而是一个城堡。 克劳尼亚顺着长长的走廊走。 这儿似乎是个学校。 人们来去匆匆,都穿着同样的制服,披着大大的披风。放眼望去,是各种颜色穿插其中的,黑袍滚滚。 她疑惑地对着周围环伺了一圈。 这儿似乎就只是一个普通走廊。这些急匆匆的人们都自己走着自己的路,却根本不会碰到她。 人们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和她搭话的意愿。 “这些可真奇怪。”克劳尼自己对自己说。 她向前走过转角的第二个路口,一个锈迹斑斑的盔甲原地跺脚,发出了铁块们碰到一起的声音。 他友好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然后冲着她挥了挥手,紧接着弯下了腰,冲着她鞠了一躬。 这太好玩了! “您好先生!万事顺遂!”小克劳尼的嘴角被这位优雅而热情的骑士的动作拉得老高。 她决定站好,然后和这位卫兵先生相处一段时间。 但是,这融洽的相处时间就被一个异常突兀的、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 【真讨厌。】她想。 【我原本还想问问自己在哪...好不容易才有个盔甲愿意搭理我呢!】 【但是如果有个人,或许会比一个盔甲更容易交流呢?】 “劳驾——请让一下。”发出声音的是一名穿着制服的黑发男孩,他名其妙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男孩,头昂得很高,拖着长长的音调,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您挡着我的路了。” 克劳尼顺着他锃光瓦亮的皮鞋向上看,突然被人指责的气恼就荡然无存了。 哇!他看起来很高! 男孩十分漂亮,五官精致,鼻子高耸,是那种接受姑娘们喜欢的类型。当然,男孩们也说不定喜欢。 好啦! 终于有人搭理她了! 即使这个人看起来非常不好惹,而且脾气很怪。但至少他能注意到她呀! 克劳尼亚面对着男孩往后退了一步,正想道歉,再说些别的什么,却撞上了其他东西。 一个有些软,又有些硬的什么东西—— “抱歉——”她下意识地出声。 面前的男孩正张着嘴准备出声时,他又被其他人给打断了。 这声音很快就把克劳尼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毕竟撞到了人可比挡路严重地多。 “艾伯特小姐。”当她转过身时,那个被她撞到的人说,“很抱歉,我们已经没有空的宿舍了。” 这个面孔看上去有些熟悉,一位严肃又古板的女性的脸。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没听懂这位女性说的单词的意思。 当她再次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自己身后时,那个看起来脾气不好的男孩早就消失不见了。 她有点儿失望。但身后并不是空空如也的。 原本的那个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模糊的,看上去格外和善的棕发男孩。 他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退到了其他人的身后。 “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她正想问呢,男孩已经游鱼入水一般消失在人群里头了。 多亏了他下台的动作,克劳尼亚这才发现自己比周围的人群都高了一截。 她站在一个高台上。 那个女性站在她的身边,她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她。 她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影响,,接着说:“虽然,虽然这样不太好。” 克劳尼重新转回了头,面对着这位严肃的女士。 当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不面对着她是非常不礼貌的。 “但是一定没问题的。”这位女士看上去对她的行为很满意,她对克劳尼点了点头,但很快微微的笑容又消失了。 这位又高又瘦的女士,紧紧地抿着她的嘴巴,看上去对自己接下来即将脱口而出的内容不太赞成,但又好像正在说服自己。 她那张看上去就格外严肃的面孔上非常违和地出现了懦弱的表情,让她眉宇间的皱纹都被拉平成了一条直线。 “艾伯特小姐,只要你安心地遵守规则,你就不会出一点儿事!”披着绿色长绒袍的女士严肃地说,“一点儿事都不会发生!” 克劳尼还没反应过来,她也跟着诺诺地点了点头。 眼前的镜像旋转地飞快,等她看清眼前,她已经站在一扇发白的门前了。 “这儿看上去比城堡还要陈旧…”克劳尼把头左右探了探,这周围都黑漆漆的,似乎没有其他的房间了,都是一片又一片的石墙。 那位女士推开了门,屋内还是非常亮堂的。 外头的黑暗很快就被屋内明亮的灯光所驱散了。 这让克劳尼因为自己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环境而感到万分忐忑的内心平静了些许,她很快就开始打量起自己接下来休息的领地了。 这件屋子,看上去前身是个储物室,因为一旁还堆积着一些看上去非常破旧的木箱,有些碎裂的木屑还待在原地呢。墙壁被刷成了白色,但这显然是画蛇添足——因为许久没有人搭理,上头布满了灰渍,不知道谁的脏手印,还有因为氧化而变得发黄的整体。 克劳尼皱了皱眉头,把视线转回了书桌上。 狭小的空间里唯一完整的大物件也令人失望。 这屋子看上去显得有些逼仄,却还得放进那么一张破旧的木质书桌? 她觉得有些好笑。 黄木制成的桌子上边原本的纹路几乎都开裂了,露出了尖利的木刺,但并不伤人——因为这些木刺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非常地脆,更像是某种动物被晒干了的皮蜕。 她叹了口气,拉开了面前发白的地垫,地垫的一旁还摆着一个正在叮当作响的立式挂钟。 “教授。”她说,“这个东西能拿走吗?” 立式挂钟被制作成了一个像现代洗手池一样的样式,里头还盛着一瓢子的清水,把这样的东西放在地铺边上显然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虽然克劳尼对自己的睡相还是有些信心的,但谁也没法保证哪一刻意外就可能发生呢。 但这个小要求被带队的女士驳回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可以,艾伯特小姐,它是很重要的东西。” “你只需要记住两点:” “不要让这个房间里头出现任何相同的物体,如果不小心带进来了,你要立刻离开这个房间,然后出来报告。” “如果你无法判断是不是真的,喝一口水盆里头的水,正常情况下,它不会有任何的味道。如果味道变了,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好的,教授。”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石窗外头的明月已经等待了好一阵子了,她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天的迁徙,已经累得不像样了。 克劳尼赶忙和教授道了别,就蹬掉了她的小皮鞋,钻到了被褥里头了。 但等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的时候,一面墙壁却突然发出了声响,把她从一片空茫的状态中拉扯了回来。 克劳尼乘着月光打开了灯光,才发现那面墙壁上突出了一扇门,等她打开,里头空空如也——它其实是个壁橱。 看来这个橱柜直到半夜才会出现呢?克劳尼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好让自己安心些。 “这并不可怕。”她自言自语道,“这只不过是个壁橱。 但紧接着,灯光开始闪烁了,房间里开始变得忽明忽暗地,而一股更大的恐惧侵蚀了她:或许危险并不来自于这个壁橱,而是来自——她的身后。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毛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机警的本能让她脑袋转的飞快,就像是草原上被虎豹盯上了的野牛一般,她不自觉地跳了起来,然后迅速躲进了柜子里。 而原本还在扑闪着的灯光好像就在等待着这一刻,它忽地熄灭了。电火花的滋滋声在安静的夜晚格外的刺耳了起来。 克劳尼紧张地摩挲着壁橱的一边,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毕竟现在什么也没发生—— 她很快就摸到了什么,像是好几行字。写下这字迹的人看上去非常的愤怒,又或者说刻下的,壁橱里头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同样的文字,但又很快地被其他的划痕覆盖上去,显得乱七八糟的。 可是壁橱里头没有灯—— 但克劳尼很快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因为原本紧闭着的房门颤巍巍地——自己打开了! 她屏住了呼吸,眼前浮现出了各种各样恐怖的怪兽的模样。但冲开房门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一种生物,反而是一堆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气球,看上去他们没有颜色,但一个接着一个地飘到了房间里头,而且很快聚集在了壁橱的前头。 它们太多了,多到克劳尼终于回想起了那位女性教师的叮嘱:“千万别让房间里的东西成为双数!” 如果说数字是从1到2的递增,那老师说的话早就实现了才对! 克劳尼些害怕起来了,身为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学生,她还从没亲身体会过这样离奇地又带有些恐怖的事件——她当然也没法承受这种恐惧啦! 克劳尼用她的小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偷偷摸摸地打开了壁橱的另一头——它被桌子挡住了。好不容易蹭到那盆叮当作响的水盆边上,才终于确定自己确实遇到了没法应对的事情。 水是甜的! 这种甜并不可口,反而有些腻人,让原本清爽的口感变成了现在这种直冲上脑的、恶心甜腻感! 身后的气球们也好像突然回过了神来,在克劳尼僵硬地转回头的瞬间成群结队地扑了上来! “啊啊啊!”这个可怜的英格兰初级生被这样怪异的情形吓得吱哇乱叫,她哭叫了起来,一边不忘手脚并用地往门口冲去。 她的脚打折颤,看上去害怕极了。但任何事物都是这样的——当你越害怕他,越恐惧他,他就会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首当其冲的一颗气球中挣扎着出现了一张看不清的人脸,它对着克劳尼尖叫了起来。克劳尼吓坏了,她狠狠地对着那张脸踹了一脚,气球踹起来软绵绵的,好像踩在了一团肉上。 “对不起!”她一边哭一边颤抖着道歉,因为那张脸看上去很疼,“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吓到我了!” 她擦了擦自己的鼻涕,然后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那张脸似乎被她的道歉惹怒了,周围的气球也发出了男人一般低沉的哭嚎声,气球的表面隐约地浮现出了各式各样的掌印,好像里头的东西想要冲出来似的。 “救命!”她更害怕了,克劳尼感觉没法忍住自己想要上厕所的冲动了。她跑到旋转向下的楼梯上,然后用力地爬上了梯子的扶手,从这边翻到了那边。 好在有个夜巡的学姐发现了她。 “怎么啦?女孩?”那个披着黑袍子的女生问,“怎么这么晚不睡觉呀?” “水是甜的!”克劳尼拉起了那个学姐手,她还是有些吓得发憷,“水是甜的!” 好在学姐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变被动为主动,开始拉着她往下跑。 那个女老师出现在了转角,但她看上去比他们更加束手无策——当学姐告诉了她这些事后,她也开始着急地带着他们向下跑。 “我忍不住了!!”克劳尼哭着大喊,“我想要去厕所!” 所有人诧异地回过了头。 “我要尿尿啦!!”她哭的更大声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熟悉的天花板混杂在宁静的夜色里。 她急忙掀开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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