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王一行没做声马上救场接话:裴教授确实是失踪了,而且现在还没有找到下落。至于他考察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失踪,如果这些都有结论恐怕就不会有这次考察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些为什么。另外还有个很大的问题,罗布泊不但自然环境危险,还有来自不法分子的威胁。据可靠消息还有一批不轨企图的人也在觊觎我们要找的东西,他们是谁有多少人尚不清楚。因此在罗布泊万一遇到陌生人一定要小心防范! 人群一下炸锅了,王一行示意大家安静,让邓班长五名战士向大家保证一定会用生命来保护大家的安全,又展示了各种武器装备,众人才稍稍安定下来。 由此可见人心才是一个团队最重要的东西,装备再精物资再足,若人心不稳也如纸老虎般不堪一击。 接着王一行宣布车辆人员配置和野外住宿安排。五辆车,头车由王一行负责探路,同车的有司机、邓班长、陆路平、胡老刀;第二辆车由我负责,还有司机、大宝、欧阳教授父女;第三辆车由周茉负责,司机、苏临岳、尹颖;第四辆车也是四人,司机、阳连月、谢子午和戚玄;最后是运载物资的大卡车,一个司机和四名战士殿后。 大家对安排并无异议,王一行最后宣布出发时间待定,我们不可能在罗布泊腹地边消耗物资边干等,只有精确计算好出发和到达时间才不致浪费物资。 现在已经进入四月,按X局的安排不能迟于五月出发,也就是说在农场最多只有二十几天时间。我们没有借住农场的房屋,而是在农场边缘戈壁滩上自己搭帐篷,大家基本没有野外工作经验,提前锻炼适应一下也不至于到时手忙脚乱。 晚上全队在戈壁滩上烧起一堆大篝火,烤了两只黄羊,大家围在篝火旁欢声笑语。不但有烤肉,还有从农场里买来的酒。大宝和那几位当兵的战友喝了几杯后就开始飘了,大吹特吹以前当兵时和毒贩英勇战斗的英雄事迹,弄得几位小战士对他崇敬佩服有加。王一行和胡老刀没有喝酒,一直在低声交谈着什么。阳连月和尹颖也似乎忘记了白天的不愉快,互相敬了几杯酒。其余人都三三两两聊着天吃着东西,好不快活。 我不见阿葭在场,四下里张望,看见她远远在戈壁滩上对着天边西垂的夕阳,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XJ地方天黑得晚,虽是晚上八九点了,太阳却没落山。我悄悄走到她身后:“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那边的夕阳下可没有认识的人在等你,都外国了。”说着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阿葭听了我的话噗嗤笑了,撩撩长发:“那可不一定,以我的身世可以有任何可能。现在我倒没去想有没有谁在等我,而是现在终于来到了罗布泊却不知怎地心里反而有些堵得慌。” 我望着她撩动发梢有点痴了:“怎么没有信心吗?现在可比你们父女俩来踏实多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啊,你说得没错,能有这么多人同行还得多亏你,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呢。不过我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以后……” 我有点明白了,这丫头虽然表面冷静坚韧,内心可不一定像外表那么坚强。她从记事来就有着罗布泊的使命,如果有一天这个使命完成了她往后的人生会特别的迷茫,感觉没有了追求目标。我拍拍她肩膀:“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解开你的心结。” 阿葭淡淡一笑,半晌才幽幽道:“是啊,我男朋友曾经也和你一样这么说。” 我的心突然被大锤狠狠重击了一下,说话都结结巴巴了:“怎,怎么……你有……男朋友?” 阿葭看到我的反应很开心地笑了,像作了一个有趣的恶作剧:“是我大学时的男朋友啦。大二时想尝试找个男朋友,他是我班的班长,人长得高大帅气,说话也幽默风趣,听说他爸还是个高官呢,很多女生都喜欢他。” 我苦涩的哦了一声:“那你们现在……?” “早就是过去式啦,现在只能说前男友。我想找个志同道合的人一同来罗布泊,我对他很信任,什么话都跟他说。我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来罗布泊,他却吞吞吐吐……他不愿来,也劝我不要来,和你刚开始简直一模一样。” 我乱蹦的心总算回到了正常位置:“这本来就是每个关心你的人正常的反应,他这么说也没错啊。”我暗暗抹了把冷汗,心情舒畅了不少。 “后来我们分手了,但一直还保持着联系。他回了BJ在一家企业做主管,他也说过让我去看看心理医生,说我情绪应该经常得到释放……哼,我才不要那些呢,我能控制好我自己的。” 我暗暗好笑,她把心里的东西掩埋起来不肯在人前袒露,她只相信自己信任的人。不过说到信任我倒是挺感激的,她能和我说这些话也算是信任我了吧? 我正想继续说话,转头忽见欧阳教授在不远处抱臂看着我们,阿葭也看见了。教授微笑着向我招招手,看样子想和我单独说话。阿葭拾起一颗石子远远扔出去,站起来慢慢向夕阳走去,走了几步停下回头冲我一笑:“林栎阳,你有没有兴趣去学学心理医生?” 我愣了一下:“什么?”她咯咯笑了,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我有点窘迫的走到教授身边,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教授倒是从容笑了笑,邀我一起散步消消食。他学着阿葭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呼的一声远远扔了出去,回头对我说:“你看我的体力和你们年轻人比怎么样?” 我知道他意思,由衷地称赞:“教授身体强健,对于这冒险的旅途之前我是多虑了。” 欧阳教授感慨:“我也是没办法,为了这次行程我准备得太久了……另外我还得谢谢你……”他指指篝火旁那一圈人:“本来以为只有我和阿葭两人来,两个人深入罗布泊我也知道实在太过危险,如果不是你哪有这么多人在这里。” 我谦虚道:“您客气了,他们本来就会来,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能让你完成心愿我很乐于这么做。”不过心里还是挺得意的,毕竟这的确算我的功劳。 教授笑了:“刚才见你和阿葭聊得很好,你们在聊些什么?”我心想来了来了,不会是兴师问罪吧,忙解释说:“就随便聊聊,您别多心,阿葭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你也不会多心……我女儿这人总觉得我不了解她,可能很多方面我确实不了解,可也没有她认为的那么少……”他话头一转:“我跟你说个事,其实阿葭并不是我亲生女儿,她,她是我领养的……” 我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教授惊讶地看着我:“她和你说了这事?看来你们不只是随便聊聊吧,哈哈……” 我尴尬的傻笑,欧阳教授说:“其实我觉得吧你挺不错的,我找你聊天就是想和你说说阿葭的事。” 我的心一下被勾起来,我很愿意听到和阿葭有关的一切东西,教授遥望天边暮色中的地平线,缓缓道出来一些往事。 “当年我好不容易从打击中走出来就开始为今天做准备。那时离现在还有二十多年呢。我想着二十多年后我都不知还在不在人世了,即使不在了也得有个人帮我完成遗愿不是?于是我就想到了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回来,从小培养长大好帮我完成心愿。” “那时我也五十多岁了,符合领养各项条件,就去了单位附近一个孤儿院。孤儿院里都是些面黄肌瘦的孩子,那年代的条件比较差,看着着实让人心痛。而且弃养婴幼儿大多因为重男轻女,因此孤儿院里女孩远比男孩多。” “我本意想的是个男孩,毕竟野外探险是个体力活,当然是男孩合适。但到那里却因为一个意外改变了我的初衷。一进院子还没来得及甄选那些孩子,就有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抱着我的腿,不停地喊我爸爸。” 我知道那是阿葭,但还是问:“是阿葭?” 教授点点头:“就是她,我抱起她来,浑身脏兮兮的,又过于瘦弱,明显的营养不良,特别可怜的样子。我眼泪一下出来了,当时就心软了,马上改变了心意,将她领了回来。我觉得这大概是种缘分吧,冥冥中注定我要做她的父亲,但我从来不算是个称职的父亲,一直来我只想着回这里,除了罗布泊我很少和她交流其他,也从没带她出去旅游娱乐过,恐怕她心里也认为我并不是个称职的爸爸,更有甚者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只是个工具人,一个帮我完成心愿的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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