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撑着把伞,低着头,脚步缓慢地走在黄石镇的大街上。 应白若胡搅蛮缠,朵儿无奈答应她出门帮她去百花茶楼买他们家新出的荷花糕。 白若还没收了她的头巾,故意给她梳了个漂亮惹眼的发型,头顶的两团小揪揪上还系着小铃铛,走路时会“叮铃叮铃”的响。 朵儿以为她这是在给自己搞行为疗法。 或许真的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久了,她也会逐渐习惯。朵儿也不想一直消沉下去,所以即使心里不愿意,也还是硬着头皮顶着显眼的发型和靓丽的衣服出门了。 没错,白若那个坏蛋还给她换了身超显眼的漂亮衣服。 朵儿低着头,也能注意到街道两边古怪的气氛。只要她靠近,原本热闹的街道就会迅速冷清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一直到她离开走远。 这种感觉相当不好受。 朵儿没有那么强大的心里素质,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稍不留神就会溢出来。 今日的天气一般。 朵儿出门时阴云密布,但看风向,乌云正在被风吹开,所以她不觉得会下雨,没有带伞。 百花茶楼所在的街区,是城里最热闹的街区之一。但当朵儿站在街上时,这里也古怪的安静下来。 果然是不招人喜欢。 朵儿的头更低沉了一些,嘴角露出自嘲的微笑,一滴眼泪溢出眼眶,她怕被人瞧见,赶忙用手擦去。 这时她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跑着靠近她。 接着四面八方都有人朝她跑过来。 朵儿经历过上次被袭击后,对这种事件异常敏感。她立即抬头,警惕四周冲过来的人群。 大概有十多人跑过来。 都是朵儿熟悉的面孔,他们表情慌张,手里大都拿着伞。也有托着木板、竹排的。 可朵儿抬头,又没瞧见有下雨。 朵儿觉得莫名其妙。 在她对周围人的行动不明所以时,有人已经跑到她边上,给她撑起伞。 那是常来医馆的一个母亲,她家孩子体质差,时常感冒发烧,没少受朵儿照顾。 “小大夫今天怎么一个人出门呀,还不带伞,太阳可要出来了!” 女人指着朵儿身后不远处正在往这里靠近的阳光。 风吹走了黄石镇上空的一朵乌云,阳光重新照在了城里的大街上。 朵儿对女人的话不解,她正欲问,边上立即有人补充道:“小大夫,去我店里避避阳光吧,今天的阳光很大。” “对对对,得先去躲一躲。” “我们搭个遮阳的过道出来。” 围在朵儿边上的人嚷嚷着,在朵儿诧异的目光中,给她搭出了一条晒不到一点太阳的小道。 “小大夫,我们快走吧。” 边上一个常犯腰痛的老婆婆催促着说。 朵儿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跟着他们走到了店铺里。确定她晒不到太阳后,那些人又各忙各的去,只有店铺的主人和那个老婆婆还待着朵儿边上。 朵儿问她。 “你们不怕我了?” 老婆婆听这话,眉毛立即一皱。 “这是哪里的话,小大夫你救了我们多少人,我们怎么可能会怕你。我们知道的,你都是为了我们才自费道行,变成现在这副怕太阳的模样。” 老婆婆叹着气,抹着眼角:“小大夫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莫要太操劳了。他们都说,你现在要静养,还不能晒太阳,但我这个老家伙又觉得小大夫是怕冷清的人,可我又不敢说……” “你们觉得我是妖怪吗?” 朵儿忽然打断她的话,问出了这个问题。站在边上的店主吓了一跳,不想惹事般离她远了些。 “我们知道小大夫你是好人的。” 老婆婆支支吾吾,最后回答了这么一句。 对朵儿来说,答案已经很明朗了。 也是,毕竟她实在太奇怪了。这么小小一个,又精通医术,还是白头发,被带毒的弩箭射中也不会受伤。 “妖怪么?” 朵儿自言自语,忽然大步走出店铺。 在一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她沐浴在阳光下,朝着百花茶楼大步跨去。 反正已经是妖怪了,逃避也没用。 那就所以索性当个好妖怪好了。 朵儿心里忽然如明镜般敞亮。 她抬着头,露出一如既往的标志性微笑,主动和碰上的熟人打招呼,然后欣赏对方惊慌失措又欣喜的微妙表情。 她径直迈进百花茶楼,但不打包吃的走,而是第一次坐在茶楼的靠窗雅室,点了一桌的好吃糕点。她趴在窗户边上,任由底下的行人朝她张望。 这就是她身为妖怪的崭新人生开幕! 朵儿如是想。 百花茶楼的糕点很好吃,朵儿平时也爱吃,但她比较克制。一来是听白若说过吃甜食容易胖,二来是太贵了她舍不得吃。白若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朵儿可是天天看着账的,白家医馆至今都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全靠白若当初经典当了一颗海蓝玉的钱把医馆撑到现在。 虽然海蓝玉还有很多,但这种东西市面上一旦多了就会贬值。不到万不得已,朵儿不想当掉那个。 朵儿吃着甜食,不烦恼自己身份的问题了,也不去操心会不会被别人接受。 但又不由自主考虑起医馆将来的问题。 等寒冬到来,经济问题会进一步被扩大。黄石镇的百姓可都不富裕,交不起医药费的多得是。但依朵儿的性子,不可能放着那些人不管。 所以她必须在冬天来之前,找到补贴医馆收入的法子才行。 “哟,居然是你呀,我还以为是白姑娘呢。” 志远忽然出现朵儿面前。他和医馆的人已经相当熟络,所以敢不询问朵儿意见就在她面前坐下。 他一坐下就说:“有精神了是好事。” 朵儿用手撑着下巴,叹气道:“但烦心事太多了,刚刚的好兴致没了。” “没了?这么快?我可是听说你心情很好……” “监视我?” 朵儿眯起眼,意外的让志远有压力。他尴尬解释道:“这不是因为上次的袭击事件嘛,担心你又被贼人偷袭,所以我安排了一些身手不错的人在暗中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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