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清的娇躯犹如折断了线的风筝,朝着廊亭的柱子狠狠地砸了过去。但曾经多次完成暗杀、刺杀任务的女子长于实战,眼瞅着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廊柱越来越近,灵剑从腰侧的乾坤袋中飞出,右手一握,硬是在撞上柱子之前,以剑抵消了巨大的冲击力。 随后,终于稳住身形的灵清左手勾住廊柱,身轻如燕,打了旋,落地,心中骇然的同时,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姜质文”。 紧随而出的姜云岐丝毫不在意损坏的门窗,望着神情戒备的女子,调笑道:“灵清,你不是不愿意嫁给我吗?偷听,可不好!” “我不愿嫁给公子,是因为我没有兴趣。可是老爷不同于公子,我自入了姜府的大门后,一直以老爷的一言一行为师,修习来着。只是……” “说得真好!”姜云岐拍起手掌,稀稀落落的掌声回荡在回廊间,转瞬又被拂面而过的风给带走了,“只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么个人吧?” 闻言,灵清默然不语。今日所见所闻,大大超出了她的认知。夺舍,这种只有邪派修士会做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而姜云岐,姜云峰和姜质文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更加让她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现在的她只想活着离开姜府,逃离开这肮脏之地。 但望着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姜云岐,灵清脑海里灵光一闪,怔怔道:“你早就察觉到我在偷听?” 看到灵清如此聪慧,姜云岐意外地点点头,道:“不仅仅是你,高如雁,高老大,你也出来吧。” 灵清一惊。架剑于胸前的她连忙四处打量着。略显尴尬的是,姜云岐说完话,徐徐清风依旧,并未有什么人影出现在灵清的面前。 姜云岐未曾在多废话,只是昂首挺立在木廊上,如一尊木雕般一动不动。 时间停滞了须臾,寂静而沉重,终于窸窸窣窣的声音犹如一只巨大且冒失的老鼠,但转瞬间,似丝线的血光化作了巨大的刀气,朝着姜云岐所在的地方砍了过来。 “哈哈,高如雁,我早知你不甘落后,是个有野心的家伙。可惜,空有野心和微末的实力,心性不够,到底还是上不了台面。”负手而立的姜云岐带着冷冷的目光,连看都不看这饱含灵力的巨大斩击,仅仅一挥衣袖,便举重若轻地化解了高如雁的蓄力一击。 “姜云岐,在你眼里,谁能上得了台面?我高如雁就算再不济,也明白虎毒不食子的道理,纵使质文少爷不是你的亲儿子,可养这么大,亦是血亲,你却如此狠心!我高如雁真是瞎了眼,会跟你们姜家走到一起去!” 五大三粗的高如雁辩才无碍,眼瞅着一击不成,飞刀轮转,架在胸前,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吐在了这把祭炼多年的灵刀身上。 灵刀受主人舌尖血的催发,原本因甚少收到高如雁精心保养而污损不堪的宝刀犹如浴火重生一般,红芒大盛,凶光熠熠。 他先以一招霸道无比的“横扫千军”一扫刚刚先手突袭失败后的颓势,紧接着,刀势折返,又一招“地火轰天雷”,终于让姜云岐似是万年不变的表情起了变化,惊讶地“哦”了一声后,身形终于动了起来。 见局势终于起了些许变化,高如雁心中一喜,但依旧不敢放松下来,配合从乾坤袋中拿出的霹雳子,急攻上去,同时朝着灵清所在的地方大喝道:“灵清,你还等什么?莫不是以为姜云岐会放过你不成?” “高如雁,你让老夫很是惊讶。若是换作以前的你,一定会藏着掖着,把底牌压到了最后。如今倒是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还吆喝上了灵清一起来对付老夫。呵呵,有意思多了!”或许因为还不甚熟悉这具年轻的身体,姜云岐面对着高如雁凌厉的刀法,竟然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一时成了守势。 “姜云岐,你才让我觉得奇怪。这夺舍了新的身体后,脸皮是变薄了吗?表情跟个戏台上的戏子,丰富多了。” 只要高如雁自己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战斗风格有如此大的变化。若非当时与苏惜雪一战时,就是由于自己的轻敌和保留,连刀都没有祭出,才使得自己成为了他们的俘虏。后来,高如雁思来想后,才发现了自己不能有一战之力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如今虽然不能给苏惜雪一个“惊喜”,至少“惊喜”到了姜云岐了。 这确实不赖。只是要想拿到活下去的机会,依旧还要灵清的帮忙才行。 灵清闻言,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御剑飞来,以鬼魅般的身影和刁钻剑法与姜云岐斗起法来。 “刚刚的问题……”一边激斗,灵清依旧忍耐不住心中的疑惑。 “我知道你们来了,却不做预防,只是心中留有一丝余地。若是你们出面阻止,或许我就对姜质文听之任之了。我可怜的侄儿啊!” 姜云岐拿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丝巾,在刀光剑影,法术纷飞的情况下,揩拭着干巴巴的左右眼眦。 “是嘛……”灵清脚步放缓,手中的灵剑亦停顿下来。 若是换作平日,长于暗杀的她必然不会如此婆婆妈妈,只是前不久下了狠手,杀了自己要好的姐妹,如今看到又有人因自己而死,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她的这一疏忽,立马让瞅准时机的姜云岐反守为攻,一拳两掌拍到了高如雁的血色长刀上。 宝刀有灵,一明一暗间,它的主人已然受了暗伤,脸色竟转瞬惨白。高如雁心知不妙,暗提灵力,稳住了伤势,又架刀迎了上去,同时他大急,连声叫道:“笑话,且不说今日灵清和我出现在此,并不授意于你。经年累月,谋划这么长的时间,哪里是因为一个念头就放弃了?姜云岐,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眼泪都不掉,你戏演得太真了,怕不是连自己也骗了吧!” 这话说的,的确诛心。 “好好好,我倒是真没有想到,我的属下中竟有你这等人才,让你躲在外面的山沟里打家劫舍,倒是大材小用了。”姜云岐脸色重新泛起一股凶戾之色,手指连掐,法术一个接着一个。而刚刚“擦拭”眼角的丝巾早在彼此法术的碰撞下化为了齑粉。 灵清早回过神来,心中气恼之余,连忙一剑斜刺而来,为岌岌可危的高如雁稳住了阵脚。 见自己的诡计没有得逞,姜云岐不装了,哈哈大笑道:“高如雁,你说得对!多年谋划岂会为了这点恻隐之心而放弃?我之所以留下你们,让你们看着,听着,仅仅是因为夙愿得以实现,我实在高兴得紧,必然要把这喜悦分享给其他人。若是没有人知道,我的谋划岂非是如白璧蒙尘一般,黯淡无光?” 姜云岐的笑意恣意而张狂,犹如醉酒的狂徒,想要将自身的秘密告诉给所有人知道。他如此表现,浑然没有了往日的老练深沉,更像是歇斯底里地宣泄着自己曾经黑暗的过去——如今,这无比深沉的黑暗将会化作浪潮吞噬着更多人的理想,野心,信念,以及他们的性命。 诚如斯,如此秘辛必然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些话说出,也代表了姜云岐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灵清和高如雁二人。 否则,姜云岐的借尸还魂般的重生,在夏季月眼中,必然是最严重的欺君之罪。而对于苏惜雪他们而言,亦不会放过如此枭雄的人物。 果不其然,待这些不能为外人道的肺腑之言被吐出嘴巴后,姜云岐深吸一口气,精光内敛,连带着奔放的心绪也如同退却的潮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脸色一沉,冷漠地望着挣扎的二人,主动拉开了距离,道:“在这易马县里,你们也算是个人物,可惜与我斗法至此,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么久了,府内竟然连一名护卫,丫鬟都没有赶过来,瞧瞧此处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灵清和高如雁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骇然,全身的汗毛倒立。 姜云岐五指成爪,一颗暗红色的灵力珠子凭空出现在上面。只见到他轻轻一抛,灵珠腾空而起,犹如上等的染料一下子侵蚀了周围。 这会儿,灵清,高如雁二人才确定了为何没有人来此的缘由——隔绝内外的阵法犹如一只碗扣在了地面上。 “你们早就入我盅内,却仍无所察觉,迎接你们的只有穷途末路!” 曾经收敛起来的利爪和獠牙终于在多年之后,真正的展露出来,撕咬着命运犹如浮萍起伏不定的猎物。 真是渺小啊! 灵清抬头,望着被暗红灵力浸染过的阵法,这血色天幕笼罩着小小的生灵,而外面的决计不会猜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违背天理的事情。 美艳的女人心中,这转瞬即逝的惶恐不安犹如梦境一般,接下来,曾秋波暗送,亦曾杀意无情的眼眸被天幕倒映着,似也染上了璀璨的血红色。 一声尖利的声音撕破了宁静,灵清如同在暴风中折断羽翼的彩蝶,挣扎着,提剑朝向暴风的中心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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