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潮？！”姜云岐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咬到了舌头。 黑潮的存在一直困扰着易马县的安危，姜家也是偶然的机会得到了可以拦截黑潮的秘法。但要说对于黑潮的可怖，也是他们最为了解。 所以，在听到夏季月提出此要求时，这位老谋深算的姜家家主亦是觉得眼前的人简直想找死。 太子殿下想找死可以，但也不要拉上我们姜家。 “王公子，黑潮危险至极，黑潮不仅能幻化实力强大的妖兽，更能异化生灵，无论是误入黑潮的妖兽，还是修士，心智都会被其所吞噬。千金之躯，不坐垂堂！无论如何，王公子请三思！” 这话倒是有那么一点真诚。究其原因，仅仅两天的时间就已经被苏惜雪整得焦头烂额的姜云岐可不想在搭上一个帝国太子。 夏季月端起香茗，闻了闻，旋又放下，淡淡道：“黑潮源头之下，有我想要的东西。” 听此言，姜云岐立马识趣地后退了两步。 这等姿态，自然是做给夏季月看的。其实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吸引太子殿下亲入虎穴，可不应他知道的东西最好不要去碰。 显然，姜云岐想得很好，但夏季月却没有想要放过姜家：“蜃海珠，这宝贝就在黑潮之下。” “蜃海珠，昆仑学宫的蜃海珠，据说此宝珠已经遗失了近千年。” 蜃海珠遗失之事，因其背后缘由，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所以哪怕是姜云岐也知道一点。 如此宝贝遗失，却未引起昆仑学宫派人出学宫寻找，也只是应了旁人视之为珍宝，而学宫视之为草芥，十分得随缘。 但是，若是有机会让学宫弟子知道了蜃海珠所在地方，那么学宫弟子没有道理不接受。 “此物，我志在必得，姜县主，你懂我的意思吧？” “了然，了然！”姜云岐拱手而告，“我姜家定然竭尽全力协助王公子得到至宝。” “嗯，我很期待你们的忠心。” 这杯中的香茶到底没有喝下去，夏季月站起身，睥睨着唯唯诺诺的姜云岐：“姜县主，勿要送我了。你且好自为之。” 姜云岐一边哈着腰，如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一边还是把夏季月送出了门外。 待这位未期之客离去后，姜云岐立马让人将姜云峰喊到了书房内，将于夏季月所谈之事告诉了姜云峰。 “太子殿下还是亲赖我等，现在最棘手的灵石问题竟然被太子殿下一笔勾销了，简直太好了！” 姜云峰喜不自胜，显得异常兴奋。毕竟苏惜雪捅出来的灵石贪墨案，对于姜家而言，最令其害怕的就是此事上达天听。现在，这件已经上达天听的事情被帝国的话事人之一，夏季月高举轻放，那么除非苏惜雪联合其他势力以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来剿灭姜家，否则，易马县内，他们依旧站在了不败之地。 但姜云峰的这些念头被姜云岐的一声冷哼给打断了：“老弟，你想得太好。太子殿下若是什么都不说，我们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今日他以此事来施恩，你怎知这不是缓兵之计？” “怎会如此？”姜云峰愣了愣，随即狐疑道，“大哥，你是不是太武断了？而且就算太子殿下心中依旧有些不满，但若是我们姜家能在黑潮中帮助太子殿下拿到蜃海珠，那么如此太的功劳，足以抵消贪墨的灵石了……” 姜云岐不耐烦地打断了姜云峰的自欺欺人，道：“你总觉得这是贪墨了几箱子灵石的事情，但这事情落在夏季月眼中，这正是我们不忠的体现。你曾经随我去过皇都，知道太子殿下会如何对付那些对他不忠的人吧？” 这话一出，姜云峰不复之前的喜悦和兴奋。他曾经亲眼见识过夏季月是如何对付那些背叛他的下属，明面上故作大度放过了背叛他的下属，得了一个宽仁的贤名，但那些不忠之人无一不会被偷偷处理掉。 这位阴柔的太子最喜欢的就是亲自处理这些叛徒——在那些自以为得脱升天的人惊诧莫名之中，降下最深的恐怖。 此刻，夏季月对待姜家的态度和当年姜云峰在皇都的亲眼所见几乎一模一样。 如此，几乎已经预示了姜家败亡的结局。 “大哥，那该怎么办？”稍稍恢复了冷静后的姜云峰望向了自己的大哥。 “原本是无解之局，但现在夏季月需要我们姜家于黑潮的事情上出力，这就有我们操控的余地。刚刚跟你说了，夏季月要找的宝贝是蜃海珠。蜃海珠乃是昆仑学宫的宝物，他们虽无特意寻找，但若是有了消息，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对啊！”姜云峰一拍手，立马想到了苏惜雪这帮昆仑学宫的弟子，“眼下就有四名昆仑学宫的弟子，虽然不怎么成器，但总得来说，作为弟子，不会不管学宫的至宝吧？哈哈……” “正是如此，但这个消息需要你去放给他们，而且要以自己的名义去放消息。” “哎？！”姜云峰一怔，呆呆道，“若是让夏季月知道了，我，我的话……” “你必死无疑。”姜云岐淡淡道，“但对于整个姜家而言，你的牺牲却是值得的。怎么，你不愿意？” 面对姜云峰的讷讷不言，姜云岐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作为老大，担了姜家家主的重任，而你作为我的弟弟，虽未任重任，但家族内一向有好东西，我都让你先挑选。你不愿意干的，我亦从来都没有勉强过你，不是吗？如今，家族倾覆于旦夕，正是需要有人牺牲的时候，弟弟啊，为兄看你就很合适啊！” “姜云岐，你说得轻巧！”姜云峰与自己的兄长拉开距离，怒无可遏地骂道，“这最后死得又不是你！凭什么让我来牺牲的？” “贪墨灵石之事，本就是云峰，你整出来的破事。如今，为此牺牲，也算有因有果。” 面对姜云岐的循循善诱，姜云峰不为所动，甚至不想多言，双掌下压，灵力暴涨，一瞬间的杀意涌动充斥着整个书房。 反观姜云岐没有任何想要斗法的意图。这位一向冷峻的他此刻挂着诡异的笑容，面对凌厉如风的弟弟，岔开了话题，不咸不淡地说道：“质文的伤势如何了？” 姜云峰心中一颤，气势为之一弱：“质文是大哥的孩子，伤势好不好，自己看望即可。” “我的孩子？哼，”姜云岐把牌摊开了，“更是你的孩子吧，姜云峰？” 没有施加任何的威压和灵力，但姜云峰因被自己的兄长看透了一切，直接跪地，一身灵力亦转瞬消失。 姜云岐走到姜云峰的身边，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现在姜家已经危如累卵，若是牺牲你一个，换回整个姜家，那么既是孩子，又是我孩子的质文在我百年之后仍旧会成为姜家家主。但若是姜家没了，岂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纵使质文侥幸活下来，他这辈子也全完了。” 姜云峰冷汗直流，姜云峰每轻拍一下，却似巨大的重击，几乎要让其陷地而入。 “好好考虑，但我们时间不多了，弟弟。”姜云岐转身离开了书房，“你的牺牲不会没有意义，至少比那些每年献祭给黑潮的童男童女要有意义多了。” 书房门开启，又再度关上。 “小姐，我和秋月之前也算是姜府的得力手下，但即便如此，我们亦不清楚黑潮的秘辛，只知道黑潮能幻化实力强大的妖兽，更能异化生灵，妖兽，修士，他们的心智都会被其所吞噬，成为黑潮的奴仆。除此之外，便是姜家为了平息黑潮的怒火，每年都会挑选两名童男童女作为祭品。别的，”冬雪绞尽脑汁，努力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就没有了。” “姜家自然不会把这等事关家族兴衰的事情告诉尔等。黑潮是民意的基础，只要姜家有一天算一天地降伏黑潮，那么他们就能在易马县内永保不衰。” 朱薇琴恍然大悟，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原来如此，这就是惜雪你所说的釜底抽薪。” “等等……”苏惜雪脸色突然一变，一拳砸到了桌案上，在朱薇琴等人的注视下，又意外地沉默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已经视苏惜雪为自家大小姐的秋月上前来，十分担忧。 “没事。”苏惜雪摆摆手，脸色略带苍白，“我只是突然想到，对于这种能异化生灵的黑潮而言，献祭童男童女真得有必要吗？” “什么？” 对于自小就生活在易马县的秋月已经在经年累月中对这种献祭仪式已经见惯不怪了，所以当苏惜雪突然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些呆呆的。 冬雪则比秋月机灵多了，脑袋瓜子里的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苏惜雪说得到底是什么，脸色苍白起来。 多愁善感的朱薇琴更是以双手捂着嘴巴，眼泪嘀嗒嘀嗒地掉落下来。 这些无辜的孩童若真是为献祭而死，或许还能叹得一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若是因为死于姜家的阴谋诡计，那么…… “要比恶吗？那我比姜家更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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