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东挠了挠脸颊，似在衡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阴晴不定了一会儿后，这位大汉恍然一笑：“狄剑，怎么说呢？你这激将法，有些拙劣。” “的确算不得高明。可那有如何？”狄剑很大方地承认了这是激将法，同时他跟吃了铁秤砣似的，一心要拿下苏惜雪等人。 “这仅仅是一场试炼。”茜茜玩味地提醒道，“对手还是我们临清峰新晋的师弟师妹，狄师兄，何苦来哉？” “对我而言，这已经不是一场试炼了。”狄剑既不想放过苏惜雪，朱薇琴，更不想放过自己，略微停顿后，继续说道，“话，我已经说了。孙成东，你和茜茜做什么决定，那是你们的事情。” 孙成东的目光落在老罗身上，问道：“老罗，你不劝劝狄剑？我看他都快走火入魔了。” “……”老罗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 见此，孙成东不再多言，转而道：“行，这次，我就帮你这个忙。” “哦？！”这下轮到狄剑惊讶了。他虽然说了一大通，但心中预计孙成东拒绝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大，实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于是问道，“代价呢？” “没有。” “嘿，孙师兄，没有代价？”老罗哂笑道，“我总有些不太放心。” “清晨的时候，这里的阵眼有异动，代表破军和武曲的阵眼圆环分别被灌注了灵力。狄剑，老罗，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闻言，老罗立马反应过来，咬了咬牙，最后“呵”了一声：“杨端祥……” “无论这是场试炼，还是游戏，这风可不能往一边倒，所以我们不需要你们付出什么代价。”茜茜解释完，想了想必然已经和苏惜雪他们达成合作的“四健将”，以及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细想之后，这美艳的女子才真正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有——苏惜雪他们这四名的新生实力太强，已经不是一边倒的老生磨炼新生，反而互相隐约间有了可以对抗的程度。 正因为如此，狄剑师兄才会找上成东和自己，想要有强力的外援将这场试炼一锤定音。 越来越有意思了！ “还真是不能小觑了他们。我愈发觉得这苏师妹的确有趣。只不过，还是好难选择……” 此刻，狄剑想起昨晚苏惜雪独自留下，迎战自己时所说的话，倒觉得苏惜雪还真是一语成箴。自己有一大半的注意力从拥有玄阴体质的朱薇琴转移到了这丫头身上。 荒唐！ 若非得要什么修饰词的话，大概是很荒唐，亦或是非常荒唐。 这是和孙成东达成合作，回到昨晚驻扎的地方后，狄剑看到胡廷武和傅文两人找到自己时的念头。 双方没有因为同为老生的寒暄和客套，也没有一如既往的，本就彼此看对方不顺眼，那种直白的厌恶感，而是一种例行公事的高姿态。 “苏惜雪。”傅文简单地扔出了可以触动狄剑，老罗他们心神的名字后，便和一同前来的胡廷武转身离去。 这种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方式本身就代表了态度。 饶是脾气好的老罗忍不住带了些许火气：“胡廷武，傅文，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没别的话说？！” 这掷地有声的询问，得来的却是傅武拽得不行的回应。只瞧他冷漠地侧过脸来，含煞的目光在老罗身上定了定后，最终还是落到了为首的狄剑这边：“爱信不信，爱来不来。” “你们……” 老罗脸一红，五指一转，如同打开了阀门般，灵力涌动。他正想动手，被冷静下来的狄剑给拦了下来。 “狄师兄，你……” 面对老罗的疑惑，狄剑摇摇头：“两军对垒，不斩来使。若这是棋局，棋子全下场了，才有意思。侯师弟，冯师弟，你们俩搭伙，去探查一番。” 目送着侯师弟和冯师弟踏着一地的铁锈松针，徐徐离开，狄剑苦恼地捂着半边脸，似是和老罗倒苦水，又似是自言自语：“虽然从孙成东和茜茜那里得到了相应的情报，可眼见着推测化为现实，总感觉甚是荒唐！” “不错，胡廷武和傅武这两个武痴就罢了，杨端祥和傅文就一丁点儿地没有怀疑苏师妹？”老罗苦涩地接过狄剑的话茬，“真是场大戏，这四健将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师妹耍得团团转。也不知这试炼结束后，得知真相后，他们作何感想？” 不多时，狄剑和老罗收到了讯息。两人微微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怎么办？” “老罗，你和侯师弟，冯师弟去找孙成东他们。”沉吟片刻后，狄剑下了决断，“我去破军处看看。” “何必如此？既然他们想声东击西，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让她和杨端祥他们登台唱个空场。你对苏惜雪有兴趣，但最终的目的依旧是朱师妹，不是吗？” “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擒贼先擒王，抓住了朱师妹，大局既定。尤其是现在朱师妹旁边的护卫还只有石啸师弟一人的情况下，会变得更加简单。但若是跨不过去这堵名为苏惜雪的高墙，即便抢到了朱薇琴，也是枉然。” 听到狄剑的话语，老罗意外地没有接茬。略显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目光亦是在遥远的林景和近在咫尺，令自己尊敬的师兄之间来回游弋，可他到底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狄剑的话看上去是十分客观的分析，可另外一层意思也明显不过——不知不觉中，狄剑已经把苏惜雪当作了需要跨过去的障碍。 无论是对于苏惜雪，还是对于狄剑而言，这均是一个危险的苗头。 狄师兄，不要太上头…… 这样劝解的话，老罗犹豫了一会儿后，最后还是咽了下去。踏前一步，神色复杂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拍了拍狄剑的肩膀，道：“你想怎么做？” “你们几个和孙成东他们汇合，一起拦下朱师妹和石师弟，我单人赴会。” “托大了。”老罗毫不客气地指出来。 “……无妨。我托大的时候，只有昨晚。” 暗红色的火星从泛着灰白的柴火中直勾勾地窜起。因为从微风中吸收了足够的空气，由暗转亮，如闪烁的繁星。 盛极而衰。足量的空气耗尽了火星中最后一点可供燃烧的物质，化作了烟尘。 篝火的不远处，苏惜雪屈膝而坐，肘部垫在膝盖上，一只手撑着半边脸，将软乎乎的脸颊肉挤到了一边去，以至于圆溜溜的大眼睛被迫眯成了一条缝。这还不够，苏惜雪毫无淑女气质，不自觉地抖动大腿，振动沿着手臂传了上去，使得原本俊俏的脸蛋更显滑稽。 杨端祥瞥了她一眼：“怎么，紧张了？苏师妹，你这可不像白天向我们宣告自己决定时，那种豪气干云啊。” 苏惜雪尴尬地笑了笑：“总感觉很奇妙。” “哦？” “试炼明明从昨晚开始，怎么算，都只是过去了一天。可我却觉得这五天的量全都耗尽了。” “……”闻言，若有所思之后的傅文解释地倒有些透彻，“苏师妹，这是因为仅仅一天的时间，你就把对于很多人而言，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事情都碰上了。所以对时间的流逝上，你会有如此奇妙的感观。想想也是，拼劲全力地和狄剑交手，被同伴利用与背叛，自己的徘徊和抉择……” 一天之内的大起大落足以让人明白许多事情。 傅文的话触动了苏惜雪的心弦。少女端坐，星眸睁开又微闭上，嗫嚅了一句：“可我却早就经历了一次……” 除却这场为了帮助朱薇琴迅速离开试炼场地而自编自演的戏码，苏惜雪的确很早经历了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 难怪自己这么熟稔地编排出了这么个挺不错的故事。竟然恍惚间，忘记了自己还真是经历过…… 苏惜雪一边没心没肺地在心中嘲讽了自己几句，一边站起身，在活络筋骨的同时，回应着没怎么听清楚，一脸疑惑望着自己的杨端祥和傅文，故作轻松：“没事，我就是说戏文里，有好多这样的故事。话说，我们这儿虽然有五个人，可师妹我是个打酱油的，摇旗呐喊，助助威，还可以凑合凑合，但和师兄斗法，昨晚我已经领教了这其中的艰辛。” 这话的确不假。不过，苏惜雪想说的话，还没有完。 只瞧少女越说，脸上越显苦涩之意，待到了最后，神情却来了一个大反转——犹如初生婴儿，一脸无辜且好奇地询问道：“杨师兄，傅师兄，师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确认一下，算上狄大魔王本人，他们也有四个人。四打四，嘛，就是那个啥，嗯，怎么说呢……” “咱们打得过吗？” 苏惜雪这拐弯抹角的一通询问，自然没有得到杨端祥和傅文干净利索的回答。 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望着师妹“纯洁无邪”的脸蛋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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