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城外的驿道之上,灰衣男子随手拽下道路旁柳树的一截枝条,叼在嘴中,初春时节刚刚发芽的枝条中,散发着草木独有的清香。灰衣男子正是哈森手下的霜降。 霜降身后跟着的四人,那是极其抢眼。高矮胖瘦形态各异,一路之上抢尽了路上行人的目光。这也就是在相对粗狂的北燕,要是放在娟秀的南梁,都要引起骚乱围观。 大高个,代号螳螂,身高足有两米开外。肩膀之上坐着一人,身材面貌看过去,顶多是个七八岁的姑娘,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开外,她的代号叫做黄蜂。身后还有两人,一胖一瘦,胖子蜣螂,瘦子蚂蚁。两人走在一起,就像是胖子抢走了瘦子一半的身体。四个人的队伍行进在路上,别提多么炸目了。 这么一对比,整个霜降的队伍就只剩他一个看着正常的人。 霜降三候,蜇虫咸俯,昆虫皆闭关。或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先别提能力,就是凑够身后这四个妖魔鬼怪,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只能感慨一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年’之中,卧虎藏龙啊! 一行人悠哉的行走在官道之上,也不理会过往行人的目光。根本不像是有任务在身,更像是出外郊游。四人极有默契的跟在霜降的身后,都知道这时自家老大心情肯定不好,每一次老大见过寒露大人之后,就没有好过的时候。 就这样几人从上午一直溜达到了中午,随即就坐到路旁的小酒肆之中。仿佛全然把任务忘却一样,就这么大咧咧招呼上酒肉,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四名手下只管吃喝,没人主动开口说话。他们才不会去触这霉头,以往血泪的教训提醒他们,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哔哔。 果不其然,不多时,从大同府方向奔来一骑。一人一骑,身后竟然跟着五匹空马,就算官家的八百里加急,也不会有这样的配置。来人直奔霜降他们所在的路边酒肆。下马之后,也不客气。用屁股挤了挤瘦子蚂蚁,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水,一饮而尽。 霜降不仅不恼,反而嘿嘿的笑了起来。 “小露珠啊!我说你干脆来老子这边得了,别跟着那个假正经的家伙混了。在他那边多别扭啊!我看你就适合我们这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 “霜降大人,你就饶了小的吧!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也就给你们跑跑腿还中。要跟了您,一天天刀山火海的,我可受不了。” “你少来,说的我们跟魔鬼似的,你黄蜂姐姐馋你的身子,不是一天半天了,要不你就从了她吧!回头让她罩着你。”灰衣男子说完,挪揄的看着来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下。不待别人做出反应,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随后直接将手掌摊开,递到来人面前。 来人是寒露的手下,自然知道这位霜降大人的脾气,也不恼怒,还冲着被叫做黄蜂的童颜女子笑了笑。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封,放到霜降的手掌之上。 霜降打开信封,抽出立面的纸条。 ‘此次目标为二人,同为男性,年岁二十以下。皇城司外勤人员,来太原府公干,于驿馆之中将同行另三人击杀后,逃亡雁门关外。雁门关巡查使之子,谢翱追敌进五州山脉之中,彻夜未归。清晨传信回雁门关,猜敌目标大同府,欲阻敌于神池县阳关口。目标能力未知。谢翱,男,二十二岁,雁门关守城校尉,擅弓箭拳脚,五品武夫,灵韵为寒冰。 霜降一路悠哉悠哉,等的就是这个。寒露和他虽性格不合,但在办事上,那是没得说。 俩人同期进入十月小队,认识已经十来年了。霜降知道寒露会把情报,准时送到他面前。俩人一路作伴,从出生入死,到今天的地位。即便每次见面谁都不会服谁,可二人之间不可或缺的感情,彼此很清楚。 霜降喝干酒碗里的酒,拍下一枚碎银,站起身来。 “干活喽!” 四名手下跟着起身,他们知道每次老大看到寒露大人的纸条,那股莫名的抽风劲就算过去了。因为只有老大他自己,认为这是寒露大人向他示好。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是寒露大人担心他这个白痴耽误正事。 叫做黄蜂女子从身上拿出两枚暗黄色的药丸抛给送信的小伙露珠。这两枚药丸是女子结合灵韵所炼制的,捏爆之后百里之内,她都能感应到这股气息。方便后者转送情报时,能找到他们。 躲过老大的抽风期,一切就回到了正常。高个子的螳螂开口问道。 “老大现在怎么说!” 心情转好的霜降,将手中的纸条抛给他,纸条背面清晰的写着。 ‘目标不敢去朔州关卡,担心身份暴露,才绕道五州山。云岗那群疯和尚他们不敢招惹的,可在山阴县周边山林拦截他们。’ 自从有花火在聂尺的身边,他已经习惯大脑始终保持着待机状态。所有大的,小的,琐碎事,花火都会安排的很完美。整个梁燕两国的地舆图,如同刻在花火的脑袋中一样。用花火的话来说,这是一个谍子,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聂尺当然乐得轻松,反正动脑子这事一直也不是他所擅长的。 花火仔细回忆起梁燕两国,在雁门关附近交界之处的全部细节。所有险要之地与通过的必经之路。很快的就猜到了,青年校尉谢翱,选择了哪个地方--阳关口 不得不说,对方的眼光极其毒辣,这确实是卡在聂尺与花火绕过朔州前往大同的必经之路上。如若想再绕道而行,至少将行程翻倍,再增加五天时间。如此一来,路上的变数就更不好说了。现在的时间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期,按理说此时他们应该已经过了朔州地界。 既然猜出对方的目的,两人之间自然不需要废话。或者说是聂尺,根本没有废话,一切听从花火的安排就好。 至于花火的办法,只有一个,只能选择强行提速,希望能赶在对方到达阳关口之前冲过去。如果对方先行到达,也只能趁着对方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强行突破。 于是二人不再停留,聂尺背起花火。按照他的指挥不再隐藏行踪,全速前进。 同样的在深山老林之中急行,谢翱的小分队优势就凸显出来。这群熟悉山林的老兵,轮流开路,速度一升再升。一个时辰就已经赶到预定地点阳关口。 望山跑断腿,阳关口正好卡在两座高山之间,在这深山老林之中,除了一些猎户以外,已经有几年时间,无人经过。由于以前雁门与朔州之间长年摩擦不断,说不得哪天就有队伍在这片山林之中隐蔽行军。所以这片山林之中连绿林好汉都没有半个。 阳关口也是这里猎户给起的名子。意思就是过了这个口子,如同回到阳间一样。十米宽的过道之上,竟延伸数百米长,两侧都是如同利剑所削的石壁,直冲云霄。 谢翱小队先行到此,老兵们训教有素的查看了一下周围情况。确认短时间内无人经过。立刻就寻找有利地形,严阵以待。只剩下谢翱一人,靠坐在石壁下的巨石之上,只等猎物到来。 没有让他们等待多久,聂尺与花火终究还是来晚一步。当他们来到阳关口,看到靠坐在石壁下的青年校尉,事情也就很明显了。 聂尺将花火放了下来,向前走了几步,冲着青年校尉喊道。 “怎么的,单挑!” 青年校尉哈哈大笑,转而向着地面呸了一口。 “你还配再提单挑。动手!”两旁老兵鱼贯而出,三人成队交叉前行,手握钢刀冲向聂尺与花火二人。青年校尉也摘下后背强弓,蓄满弓弦。 一箭射出,目标不是当先的聂尺,而是后面的花火。聂尺回到花火的身前,抽出靴子之中的匕首。这把匕首正是当年他在阎王殿通过斗兽之战的那把。同时微曲身体,放低腰身,目光紧盯着飞驰而来的箭矢。 手中的匕首准确的击中箭尖,锋利的匕首直接将极速而来的箭矢,从中一分为二。分开的箭杆堪堪擦着聂尺两侧的脸颊飞过。 聂尺就势蹲下,嘴中喊道:“走!”。身后的花火跃到他的背上,二人迎着扑向他们的老兵冲了过去。 这其实是两人来时在路上已经计划好的,不擅战斗的花火,始终是两人的突破口。所以一旦对方先行到达,先由聂尺出头挑衅,如果对方答应单挑,那再好不过,擒贼先擒王。 如果对方没有同意,那他们最大的威胁,依然是对方远程弓箭的压制。一旦让对方围拢成阵,青年校尉的弓箭绝对会让他们进退两难。所以依然只有一个办法,趁着对方不备,强冲过去。 聂尺将劲力灌注在双腿之上,猛的前冲。后背之上的花火死死的抓住聂尺的肩膀。二人能否逃脱升天,全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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