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宋氏,李丹青揭开匣子,再次检看里面之物。 轮回里,齐子蛰有一块玉佩落在魏三娘手中,因上面刻了一个齐字,自己便推测他可能姓齐。果然如推测。 这匣子里之物,没准也有某些标记,可推测出母亲姓氏名字之类。李丹青一件一件细看,看了半晌,有些失望。这些物件,没有任何标记。 母亲的事,或者应该直接去问父亲。 李丹青定定神,喊进张娘子道: “你去前面打听,若我父亲回了,马上来告知,我要第一时间见到他。" 张娘子小声问道: "丹娘,你要见你父亲,是因为你叔叔婶子一家子投奔的事吗?""夫人说了,若他们不曾薄待过你,到时自帮着他们在京城立足。"李丹青笑道: “他们养大我呢,不能说薄待,当然,也没有厚待。”张娘子一拍手道: “那便好。” 张娘子下去了。 两刻钟后过来跟李丹青道: “丹娘,将军回了。我跟他禀了你叔婶上京投奔的事,也说了你想先见见他。" “将军让你过去书房见他。” 李丹青点点头,捧起匣子出门。 到得书房外,敲了敲门,喊道: “父亲!”李大鼎的声音道: "进来!" 李丹青推门进去,见李大鼎站在书架前,正抚一柄剑的剑鞘。武将的书房,除了书之外,还挂了好几柄剑。李大鼎在抚的,是今天才得的剑鞘。 他抬头,见李丹青进门,便笑着招呼, "大虎,快来瞧瞧这剑鞘!这剑鞘轻灵,拿起来不费力。" 李丹青把匣子放到案上,过去看了看剑鞘,娇嗔道: "怎么只有鞘,剑呢?" 李大鼎笑道: “剑本来也得了,只我嫌简素,让人在剑柄上镶点东西,过几天就送来。” 李丹青愣了一下,啊,是要在剑柄上镶金镶银镶钻吗?不要啊! 只听李大鼎道: “镶太多东西又怕太重你不好拿,就简单镶点金边。”李丹青:好吧! 李大鼎说着话,另问道: “张娘子说你有话要跟我说?” 李丹青走到案前,揭开匣子道: "婶子从乡下掌来的,说这是 我母亲的遗物。"她顿一下, "父亲,我想知道我母亲的事。" 李大鼎走过去,伸手从匣子中拿起荷包,凝视片刻道: “是她之物。竟过去这么多年了!” 李丹青道: “父亲,我想知道母亲所有的事。” 她补一句道: “婶子说她本是京城人,当年跟人私奔,半路险些被杀,是父亲救了她一命。” 李大鼎听得李丹青这话,知道瞒不住,只好落座,示意李丹青也坐下。他道: “我知道的并不多,因你母亲不想提过往。” 忆及亡妻,李大鼎脸上有些凄酸, “她跟了我之后,说她父母定然当她死了,不会打听她,让我也不必打听她父母是何人。" 李丹青问道: “父亲救她时,是何情景?” 李大鼎回过神, “那时我学剑初成,天天想着干点什么大事,没事儿就爱在脸上蒙一块黑巾,四处游荡。" “有一天晚上喝了酒,又往脸上蒙巾子,掌着剑,骑了马出镇,策马跑了半个晚上,也不知道跑到何处了,突然听到前面有女子呼救声,就冲了过去……" 李大鼎脸上有了笑意, “我是习武之人,眼力好。那晚有月色,月光笼在你母亲脸上,她美得像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她站在山石边,月光笼着她,朦朦胧胧,有些不真实。""她在呼救。""她身边站着四位男子,其中一位拿了一柄剑,塞在一个男子手上,逼那男子杀了你母亲。" 李大鼎陷在回忆里,脸上犹自有笑意。 “我当时酒意上涌,见着那情景,也不管谁是谁非,执剑就上去喝斥,说这女子归我了,谁敢动她,我就杀了谁。" "那几个男子见我脸上蒙着黑巾,拿剑挥来挥去,就有些惊慌,其中一个说有山匪,快跑。"“紧接着,三个男子就架住那个本拿着剑要杀你母亲的男子,拖着上马,策马跑了。” "那些男子跑了,你母亲呆了一会儿,一头就撞向山石。"“我一直看着她,她一动,我就跃过去,正好拦下她,没让她受伤。” “我问她适才呼救,现下又为何要死?”"她当时有些冷漠,说她是跟那 执剑男子私奔出门的,现下这样,她不必活着。" “我就劝了她许多话,让她不要死,让她跟着我。” “我还扯下脸上的蒙巾,给她看我的脸,说我长得不赖,会武,有点家底,能护着她,养得起她。” “我说了好久,见她呆呆不动,还待再说,就发现她昏倒在地了。”“我当即在地下拣起她的小包袱,抱了她上马,策马回石龙镇。”"天亮时,我找到大夫,让大夫给她看病。" "她病了一个多月,期间我一直照料着她。"“她病好后,就答应嫁给我了。”"后来,她有了你,可生产时伤了身体,一直养不好。" 李大鼎声音低了下去, "她亡后,我觉得做什么也不起劲,就把你托给你叔叔和婶子,出门游历。" “大虎,你本是早产儿,身体弱,常爱啼哭,我本应亲自照料你的。”“是父亲对不起你!” 李丹青听着这些往事,心下也替母亲伤感,跟情郎私奔,结果情郎抛下她…… 换成别的女子,也会活得郁郁的。她低声问道: “母亲原本的名讳?” 李大鼎道: “她姓杨,单名蕊字,杨蕊娘。” “她不肯说家中的事,说她已给父母蒙羞,自己先除了自己的籍。”“那时病得厉害,还叮嘱我,说不必去追查她来历。”"所以除了她姓名,关于她的父母家族等,我一无所知。" 李大鼎叹了口气, "上京后,我恢复了记忆,到底是悄悄查了查京城的杨氏家族,并没有人提过当年丢失了女儿。" "现下,依然不知道她父母是谁。" 李丹青问道: "父亲当年救母亲时,可有瞧清楚她身边的男子模样?" 李大鼎道: “我当时有醉意,且你母亲太美,我只顾看她,没顾上看其它人,后来回想,也想不起那几个男子的模样。" 李丹青“呃"一声道: “所以父亲蒙着黑巾,他们没瞧见您模样,而您顾不上看他们,自记不清他们模样。现下你们纵然见了,也互不认识?" 李大鼎怔了怔道: “那定然不认识。” >李丹青抚额,小声道: “婶子说,母亲梦魇时,曾说了一个男子名字。”"萧宇墨。" 李大鼎吃一惊, “萧贵妃之弟萧宇墨?”李丹青揉眉头,"同名同姓的几率有多大?"李大鼎也抚额,"这么说,那个负心人,便是萧宇墨!" 父女一阵沉默。 萧宇墨若是那个负心男子,自然不会提当年事,甚至要抹掉那件事,有人问,也是要否认的。就别想从萧家那里打听到杨蕊娘的身世。 这一晚,将军府设宴,给李二锅一家子接风洗尘。 李二锅端杯敬李大鼎,感叹道: “大哥,你当年习武,一直说长大要当将军,大家只当笑话,万没料到,你真当上将军了。" 宋氏也端杯敬郭夫人,说以后就要靠将军府照应等语。 李大鼎道: “你们既来了,就安心住着,过后,给你们找个营生。”李二锅和宋氏一听,这是要帮他们在京城安身立足,自是喜笑颜开,一再敬酒。 宴毕,宋氏拉李丹青到一边说话,悄声道: “我们上京时,在茶摊上听到各种说嘴,说魏大郎已休了你,还说什么你跟武安侯之子共骑出游。你得跟你父亲说说,让他去打这些说嘴的人一顿,叫他们休得胡说。" 李丹青笑一笑道: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魏大郎已给了我休书,我和齐子蛰也曾共骑出游。”宋氏目瞪口呆。 转瞬回过神,抚额道: “丹娘,你虽是将军之女,一旦被休,要再找一个好的,也不容易。”"外间说嘴,不管真假,你都得一口否认,说没有,全是编的。""有些事儿,做了就做了,但不能说,要一口否认。" 她有些急,跺足道: “我从前教过你这些的。那时你要嫁去魏家,我可没少跟你说道这些事儿。" “魏家势大,各种规矩忒多,能守就守着,不能守就不守,但嘴上一定要说自己好好守着,没做错。" 李丹青“嗤”一声笑出来。其实她这位婶子,还挺有意思。她笑毕道: “婶子,我知道了。” 宋氏摇头, "唉”一声道: “没有亲生母亲教导着,还是会吃亏啊。" 正说话,就见张娘子跑过来道: “丹娘,齐三公子又来了,在门外侯着。”李丹青一听,跟宋氏道: "婶子自便,我出去一下。"说着就往门外走。 宋氏要喊住她,碍着张娘子在侧,又不好喊,只嘴里喃喃道: “怎么就放任她出去,不拦住呢?说嘴的看见了,明儿又有话说了。" 齐子蛰在门外候着,见李丹青出来,便把手里的匣子递给她道: "今儿去了城外,见那处的花开得好,折了两枝带回来,给你供瓶用。" 李丹青接过匣子道: "为了这个,特意跑一趟?" 齐子蛰看着李丹青道: “其实,是找个由头,见你一见。”"若一日不见,便觉那一日极难熬。" 李丹青脸一热,小声道: “行啦,今日见过了,快回去吧。”说着却又喊住, "等等!" 她把李二锅一家子上门投奔的事说了。 又道: “婶子提过我母亲的事,我母亲原是京城人,名叫杨蕊娘。”“子蛰,你帮我查查京城杨家,看谁家曾跟萧家有过恩怨。” 齐子蛰应了,待要走,又有些依依不舍。 他凑近道: “丹娘,那时我护送你上京,餐风露宿,提心吊胆,但刻刻在一起,现下想起来,好像不算苦。" "现下这般,才有些苦。" 李丹青退后半步道: “快走快走,再不走,我父亲要出来打你了。”齐子蛰笑道: “将军极欣赏我,不舍得打我的。”李丹青嗔道: “再不走,我会打你。”齐子蛰伸出手道: “你打!”李丹青便在他掌心打了一下。齐子蛰笑了笑,这才上马走了。 李丹青回至房中,推测着杨家的事。 萧家人当时追上萧宇墨后,敢叫萧宇墨杀了杨蕊娘,那应该是度着杨家没法追究此事,或者是无力追究。 他们两人要私奔,定是两家有恩怨,不许他们在一起。 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 第二日起得稍晚,待洗漱毕用了早膳,正要去找宋氏和桂娘说话,就见张娘子奔进来道: “丹娘,宫中来人,贵妃娘娘召你进宫一趟。" 李丹青吃一惊,问道: "不年不节的,贵妃娘娘因何要见我 ?" 张娘子道: “贵人召见,无须理由。你速速妆扮。” 李丹青重新梳妆,一边思忖,既然萧宇墨和杨蕊娘私奔过,按理来说,萧贵妃当认得杨蕊娘。她相貌和母亲肖似,萧贵妃一见她,定然会忆起她母亲。 她且假装不知道当年事。 李丹青又思忖了一下。 这会子萧贵妃召她进宫,想来跟荣昌公主之事有关。若贵妃或是荣昌公主要为难她,如何应付?谁有能力把她从萧贵妃和荣昌公主手底下救出来? 李丹青妆扮毕,马上吩咐张娘子道: “你亲去一趟武安侯府,告诉齐子蛰一声,说贵妃娘娘召我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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