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博纳威斯肉食市场已经有一些采购厨师上门了。每家名店都有自己的秘方，这也是为什么每家名店都很重视肉类，需要派自己的厨师去亲自挑选的原因。 过去，这些厨师要在加工厂或配送场等待，但在博纳维斯肉类市场有一个特殊的接待场所，叫做厨师餐厅。除了提供咖啡外，它也是厨师们相互竞争烹饪的好地方。 有一点追求的厨师会找到时间在市场的厨师厨房里展示他们的刀法或技巧。毕竟，博纳维斯市场已经举办了两年的「城市年度最佳厨师」大赛已经走出了纽约，扩展到了美国和欧洲十几个城市，逐渐成为美食界有世界影响力的奖项之一。 换完衣服后，赵宜春似乎还洗了脸，素面朝天地走出来。她对于自己刚刚的表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羞愧，似乎反而是放下了什么心结，大大方方的站到了肖恩的旁边。 而这时候，除了上次支持赵宜春的费叔谊和赵长生之外，剩下的人都抖抖索索，猥琐尴尬地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齐老二的死，才让他们明白，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才是纽约地下的霸主之一。 肖恩看着赵宜春走出来，这才带着她走到二楼，俯瞰热闹的厨师餐厅。就在赵宜春还摸不到头脑的时候，肖恩对身边的诺亚说道： “去查一下唐人街第八分局的局长今天和谁吃晚餐，谁点的单，都吃了什么，谁付的钱。” 诺亚点点头，吩咐了下去。 很快，消息就反馈了回来。 “En Japanese Brassie餐厅，请客的人是东瀛山口组的青川知事，参与的人有第八分局的局长韩裔雷蒙，刑事警察日裔皮特，曼哈顿刑事律师大川九子，山口组的青川知事，山口三代子和美川枝芽。菜单是：牡丹虾两吃，佐以新鲜扇贝、海胆、鲑鱼籽和青豆泥；鳗鱼天妇罗，佐以西伯利亚鱼子、白萝卜泥和大葱；美国和牛，佐以黑松露片和芋头泥；豚角煮，佐以时令腌菜、小甜椒和柚子皮；清炖鸭胸肉汤，佐以茼蒿、大白菜和白米粥；豆奶布丁，佐以玫瑰黑糖浆、黄豆粉、无花果以及新鲜薄荷叶。喝的是山崎55年單一麥芽威士忌。” “很下本钱啊。一瓶55年的山崎怎么也要 300万日元了吧？诺亚？”肖恩觉得这个局长真的是很配合自己。 “美利坚和牛、五花肉和鸭肉都是我们出品的，也不是便宜货。”诺亚在一旁补充说道。 “想办法拍几张餐会的照片，最好是有酒有肉的那种，看看如果后面还有美女就更好了。”肖恩安排着。 “他们在谋划什么，你知道不？”肖恩转头问穿着蓝色连体市场工作服的赵宜春。 “我……我……还不清楚，我会安排……”赵宜春听到过山口组最近在纽约的一些传闻，但是她完全还不了解状况。 “最近把我们花店的小清洁工腾出来，给她配上人手，让她盯着这个雷蒙局长。告诉她这次面对的可是山口组和江南堂的这些流氓，让她心里有数。”肖恩将这个事情布置给了诺亚。 这才转过来，郑重地对赵宜春说道： “对内，既不能养活自己的人，也不能清理废物。对外，既不知道对手正在琢磨什么，又不知道现在的趋势是什么。对过去，既想要割舍干干净净，又犹犹豫豫缩手缩脚，对未来，既没有长远的计划，又没有立即的行动。对机会，既把握不住，又不敢争取。 你告诉我，赵宜春，我和你合作是为了什么？！ 还有，我告诉你，韩裔局长就在你的眼皮子下面上任了，我需要花费上百倍的力气才能合理合法的将他撵下去。” 肖恩耸了耸肩，鄙视的看着她。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把唐人街第八分局全局上下都安插上了自己人。” “唐人街……唐人街……你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唐人街？” “搞下去一个局长，没问题。但是，赵宜春，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把那个时候的第八分局上上下下给清理的干干净净？等到新任局长上任的时候，你告诉我，他能够相信谁？！他又能做些什么？！” 其实唐人街警察分局的局长是一个韩裔，才是最让肖恩受不了的地方。 “我给了你一个干干净净的第八分局，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可是，我以为……”赵宜春强撑着解释了一句。从她的表情上，肖恩知道她应该明白了一些。可是，这不应该是发自内心的情感吗？还是我高估了一个华裔对于华夏的内心？ “你以为是我的安排，没问题。那么你就没有一点的自己的不满意和不高兴？在唐人街的名义下，你一个华裔，就能容忍一个韩裔的人当上唐人的警察局长？” “更不要说，你完全可以和我打电话。如果我是你，就算没有这层关系，豁出一条命也要把这件事在没有上任之前给搅黄了，你呢？” 肖恩没有给赵宜春解释的时间，甚至赵长生想要说几句话都被他给打断了。 “怎么了，想说你家姑娘不容易？还是想说这距离唐人街的胜利只过去一个月时间？还是你们有一个更为宏大的叙事思路？” 肖恩说的又快又急，一大段话直接把赵长生给堵了回去。 “让你带一些你的心腹和着重关注的年轻人，我是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不能理解？你看看你现在身边都围绕着一群什么人。一个马栏里面的马夫出身人都敢给我龇牙？你难道真的以为你身后的那些妖魔鬼怪我都不认识？在我面前装大佬，真他妈的活的腻味了。” 肖恩说的很直接和粗暴，赵宜春越发的脸发红。但是细想一下，人家说的没错，自己这一个多月确实什么都没有思考和推进过任何事情。而对于警察局长的安排，自己已经认为华裔是不可能的，韩裔已经是最好的一个安排，总归是亚洲人，应该好沟通一些。 也许是自己想差了？ 市场仓库的旁边是三口差不多大的污水池子。它们一字排开，等待着市场流出来的污水逐步沉淀，达到排放标准的时候再排进市政的污水管道中。 现在池子里面挺热闹的，八九个人被直接扔到了里面。几个保镖拿着长杆子站在池边上，随时把准备爬上来的人捅下去。 看着赵宜春和肖恩走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叫骂的更大声了。 “齐桓！”肖恩对着池子里面喊了一声。 “你叫你爷爷……”他话还没有说完，肖恩使了一个眼色，诺亚就让人举着长杆子劈头盖脸的抡了下去。 剩下的人一下子都懵了，杆子带着风声呼啸着打下来，他们赶紧找了一个角落尽可能的将身子蜷缩起来。齐桓也想走过去，却被他们齐心协力地推了出来。 肖恩就这么站在高处看着。 很快，现场就只剩下了齐桓的哀嚎声和竹竿击打到水面的声音。 “肖先生，算了吧，他们齐家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赵宜春没有说话，但是赵长生忍不住出声说道。 肖恩看了他一眼，说道： “动作的频率要快一点，实在不行就直接摁到水里面，诺亚！” 他这么一说，就再也没有人吭声了，不多久，齐桓就脸朝下飘在了剩余几个人的身边。 “怎么样？还觉得混黑帮就是唱歌喝酒泡小妞？”肖恩对着站在赵宜春身后的众人说道。 “我们现在会再回到唐人街赵周记餐馆的楼下，觉得自己还够勇的，那就跟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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