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面包车后车厢，莫妮卡坐在唐尼的旁边，马丁和埃尔南坐在他们的对面。 纽约十二点半的太阳热的让人有些恍惚，面包车的空调很差，人又多，使得后车厢更加的闷热。埃尔南因为胖，所以更容易出汗。他的白色衬衣领子软塌塌的箍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更加的喘不过气来。 其实更让他喘不过气来的，是对面的唐尼。他和马丁的感觉有点类似，唐尼就像是被汗水浸泡后的衬衣领子，软绵绵，但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牢牢地将自己绑住了。 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结，脱掉了西装外套，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衬衣袖子挽到胳膊肘的位置，然后从西装的口袋中掏出一块巨大的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 直到这时，他才看似缓慢而有条不紊地说道： “说点什么吧，唐尼。 你之前和我们说了很多，但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说。因此，有些屁话就不要再重复了。”埃尔南看着唐尼，下巴上的肥肉都在抽搐。 “我知道肖恩在犯罪，你也知道，我们大家都知道。” “我现在只想要一个名字，无论多大的案子，或者什么类型的案子。” “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 说着，他仿佛是自嘲一般的靠在了座椅上喘了几口气。 “我对于法律来说，和你对于那些股票一样熟悉。所以，不要在我熟悉的领域挑战我。 你现在可以是证人，也可以是检察官要求作为证人传唤到场，但是却拒绝服从联邦司法官员要求的嫌疑人。至少三年刑期，我可以保证，法官会给我这个面子。同时，做伪证，我们可以禁止你从事金融行业。你就完了，唐尼！” “呵呵……”他蔑视的看着唐尼。 “把你的那些小聪明都收起来。记者和媒体有用吗？有用。但是，你的资源不够，唐尼。不够看的，你不明白媒体和你们一样，也是需要权力的照顾或者金钱的安慰，它们既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是慈善机构。” “我把能说的都和你说了，不能说的也和你说了，但是最终我获得了这个。埃尔南。”唐尼举起手里面的手铐展示给埃尔南。 “如果你能好好合作，我们就不会陷入这种境地，对吗？你很清楚，一言不合就消失不见，唐尼，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成熟的成年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埃尔南示意莫妮卡给他打开手铐。 “不过，要是这一次再不说，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唐尼。我能够使用的手段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每周都会收到一份需要出席调查会的检察官通知，你在送孩子的时候，我们的执法人员就会出现。你永远得不到安生，永远。”马丁恶狠狠的踹着唐尼身边的座位。 “永远，我希望你说的是真事。”唐尼蔑视地看着他。 “我告诉你的，你那个和恐龙一样，比核桃大不了多少的脑子能理解吗？” “你他妈的说过什么？！”马丁还准备站起身，没有想到开着的 FBI探员一脚急刹车，车子猛地停住，让马丁的头差一点撞到汽车的顶棚上。 “狗屎，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马丁骂骂咧咧地坐下。 “我告诉你了肖恩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你调查了吗？” “我告诉了你去年巴西台风之后的蔗糖原料项目，肖恩做空食品行业十一支股票，获利超过 1.5亿美金，你关注了吗？” “我甚至都告诉了你，其中最关键的人代号「云长」，就在食品安全署，你他妈的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你他妈的问我去哪里了？你告诉我去哪里了？我他妈的还能去哪里了？”唐尼用光了自己所有知道的脏字，恶毒的咒骂着马丁。 “你就是一个没有脑子、没有智力的狗屎一般的傻波一！” “我他妈被人追到只能带着老婆跑路的时候，你他妈又在哪里呢？我给你打电话发邮件你他妈的什么时间回复过？！” “你胡说，你什么时候给我发过邮件？” “你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 这一次轮到马丁神经了，他不知道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不应该是我扮演一个坏人么，怎么咬到我的身上了。他甚至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埃尔南。 “再加一张空白名字的免罪和豁免协议。”唐尼举起一根手指。 “否则免谈。” “你又他妈的胡扯！唐尼！”马丁脑子乱了。 这时候，埃尔南倒是挥手制止了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唐尼。 “唐尼，你要清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要是再一次欺骗了我，你就会明白，前面的种种其实都是职务行为，而后面的种种就是不死不休的个人恩仇了。” 唐尼不说话，只是将用双手抱着头，高举着食指。 “免罪和豁免协议我们可以提供，但是只能到了现场，我见过人之后才能给你。” “嘁……”唐尼像个痞子一样斜眼看着埃尔南。 “你觉得你在我面前还有信用？” “彼此彼此。” “可是，唐尼，你要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埃尔南摆出一副可以谈判的样子。对于他来说，现在唯一要搞定的就是任何一个案件中的中间证人，肖恩的案子就可以串联起来了。等到肖恩有一个案子确认之后，他明白那些围在肖恩和他的金钱四周的苍蝇们的心态，他们会纷纷前来落井下石的。 “你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吗，埃尔南？” “我为什么会消失这几天？难道你以为我真的想要做一个流浪汉？带着我的儿女在公园里面住宿，去教会领取一点好心人施舍的食物？” “我是一个博士，金融学的博士，埃尔南，动动你的脑子。” 唐尼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哦？说说看么，唐尼，让我们看看你有什么底牌？”埃尔南好奇地问道。唐尼知道，这个人已经跟着自己的思路走了。 “所以我才会要一份免罪和豁免协议啊。知道为什么？我从那一位云长的手中，要到了一份更有效率的内部资料。肖恩不敢跟进，你们盯着他，他赚的够多了，所以无所谓。但是我不一样啊。” “3500万美金，我可以退休了。埃尔南，我他妈的只剩下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免罪和豁免协议。” “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马丁低声怒吼。 3500万美金对于埃尔南并不具备震撼力，但是对于依靠着工资在纽约混生活的马丁来说，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对于你来说，是的，这确实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对于拥有了食品署关键人物信任的投资专家来说，只不过需要的是一个无人关注的时间罢了。蠢货，你最好不要张口。我会花钱雇人把他的大杰宝塞进你的嘴里面的。”唐尼对于马丁的态度异常恶劣。 “这不可能，你的资金我们看着呢，唐尼，没有本钱的你是不能赚钱的。”埃尔南并不暴躁，他觉得自己在引导唐尼说出背后的故事。 “消息最重要，不是吗？埃尔南，你为什么一直在追查线人，还不也是因为这个？至于我能赚到 3500万，你太小看我们了。要是你还是这个心态，不是我是一个乌鸦嘴，你只有跪在肖恩面前的结局。” 说完了这一句话，唐尼就又懒洋洋的靠到座椅的靠背上。 “你又撒谎了，唐尼。”埃尔南习惯的伸出右手，在唐尼的面前晃动着自己短但是肥腻的中指。 “去查查和母鸡还有鸡蛋有关的行业吧。看看在过去的一周，这些行业中的上市公司表现如何？是不是大部分股价都在暴跌？知道么，在过去的几天，我最远跑到了西海岸，知道我在忙什么吗？” 唐尼淡淡的一笑。 “周三，禽类协会公布的饲养、下蛋和孵化的母鸡数量大幅下降，知道谁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猜一猜为什么总计长迟迟不在报告上面签字？” “知道我们上一周因为禽流感的原因死了多少母鸡？你不知道， 还有，你知道BVI账户吗？你也不知道。” “你们也不用知道，一张免罪协议。我和我的中间人带着 3500万美金去过生活，肖恩下地狱。” 唐尼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创可贴，贴在自己的嘴上，示意自己不会再说话。 电话响了，埃尔南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正准备暴躁的挂断的时候，却看清了上面的名字。 “是我，我是埃尔南，我和证人在一起。” “埃尔南，今天晚上我会派人出席警察市集你的初选活动。但是，我看着你的情况好像不太妙啊。怎么，证人反水了？” “怎么会，梅尔·戈麦斯先生。这是一种策略，是我们让肖恩放松警惕的一种策略，我现在就和证人，还有媒体在前往会见消息中间人的路上。食品署的大虫子。你会在电视看见胜利的我们。你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埃尔南一边说一边擦汗。 “那就好，老汤米失败了，但是你不想身败名裂的，对不对？” “肯定不会，梅尔·戈麦斯先生。我会在今天的竞选活动上正式宣传逮捕肖恩的命令。” “我们拭目以待，总检察官埃尔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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