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娘的算是来了。”花二看见下方海港码头爆发起的枪战,他松了口气。“可咱要撂在这了。” 他这下环顾一眼这处公共院落周围的房子,除了身处的院墙后面的房屋之间没有通道,其它三面的房屋之间都有窄巷,窄巷通进来是一处盖着一个瓦亭子的空地,约模百来平米。 因为有瓦亭子的遮挡,日军要冲进空地来才能开枪打到墙头上的人,所以才得以暂避。 屋顶上攻过来的日军被狙击手开枪打落,只能从远处的屋脊上架机枪向这边瞎扫射,但他们要从屋顶上走,就不止一两挺机枪对着他们了。 院墙的飘板过去不到两米是比墙头高不了多少的房屋,花二刚想到砸破屋顶跳进屋里去,就隐约听到下面屋里传出来些动静,料想鬼子已冲进屋里,下一分钟可能就往他们这边的屋顶开枪扫射。 山下芥木从守住通道口的鬼子口里得知几个草头军的大致躲藏处,他把十数个鬼子兵在相对开阔的巷子里站成一排,每人手里各拿着一个手雷。 “一起扔,朝着这个方向扔!”山下指着房屋上方的一个方向,作出一个高投状手势,他料想十多个手雷一起扔到那几个人的躲藏处,不将他炸死,也把他们的躲藏处炸个稀烂,看他们往下还怎么躲? 但是情节的变化总是来得那么恰逢其时,院墙一头对着的陡阶通道下,突然一阵叭叭叭的枪声响起,几个在下面守着通道口的鬼子被后方突然杀出的枪手,一阵机枪和盒子炮的射击打倒在地。 马老六站在巷路上对着通道口上方高喊道:“上面的人赶紧下来!从这边走!” 拿着支从鬼子手里夺来的机枪的金宝也站在路上对着隔过去几户房屋那边斜向通往上面院落的窄巷口,以防那里原先把守着通道的鬼子钻出来。 他们听到通道下面马老六的喊声,麻生一把揪起一副等死样子的周打轮,将他推下墙下的窄巷。 周打轮跌到地上就势翻着身子向陡阶下翻下去,两手只顾抱着头,阶级的石头一下下砸得他全身骨头钻心的痛。 麻生跟着纵身跃进房屋间的陡阶下,也不怕跌下去把脚踝给扭了。 这下,花二猛一抬头,发现头上方好多黑点子冒着烟从空中摔下来,他骂了一句,扑向男人婆,将她和自己一起翻下墙头,在地上拉起她走过几步一个拐弯扑进向下的陡阶。 方华感觉自己就像压在一块滑板上滑向陡阶下面,她感到身下的人抱着她一下一下蹬着石级使自已和她快速滑下通道口,她自己都觉得石级的尖角磕得他身背的痛楚。 十几个日军的97式手雷一块炸开,将那一处的院墙瓦亭和边上的屋墙一起轰塌,几个翻滚下陡阶的人从上面炸塌的屋墙往下面通道口扑出的碎硝砖瓦烟浪中爬出来。 “小鬼子咋这么狠!”马老六被眼前出现的场面吓得感慨道:“那个烂人想出来的法子?” 几个人从砖头碎瓦中爬出来,在地上打滚了好一下才勉强爬起来。 他们看见陡阶上已被炸塌的屋墙房橼碎瓦给堵住了,如果上面院落从房屋间绕下下面巷路的通道也给堵住,那上面巷子里的日军得绕一段路才能下到他们处在的路上。 要不然只能爬屋顶过来。 山下芥木也没想到一波炸弹轰炸,人没炸死,却把往下的通道给堵住,但他在上面听到下面巷子里响起枪声,那是斜向巷子里的几个把守的鬼子要冲出来,给机枪火力给压了回去。 山下干脆又来一次十多人一起扔炸弹扔下面的巷子。 “往那一头走?”方华在地上爬起来,她这下连那支狙击枪都丢了,因为身上斗篷都是灰尘,她干脆脱下来甩地上。 “那个地道挖通了没?”麻生抓着晕头转向的周打轮问道。 “没,没。”周打轮摇着头喊道。 “不能找地儿躲,不然鬼子知道咱大慨在那位置,挖地三尺也会翻我们出来。”花二拍着身上的灰尘说道。 “走呀!快走!”马老六听到物体落在屋顶上的声音,立马就猜到那是什么,抄起身边的男人婆推着她跑去。 所幸这次炸弹大多数落在了屋顶上,落到地上的也没炸到这几个跑起来的人。 跑过那道斜巷时,麻生在金宝开枪掩护下往通道里扔了一个手雷。 这时候山上很多鬼子都在往下冲,跑在新开出来的斜拉Z形路上,有的经过某处巷口还停下来往巷子里望,几个躲在暗处等鬼子过去,再穿过交叉路上。 在以前怪谭的武馆旁边的空地上,他们翻起一个下水道汇水口的井盖钻了进去,打算通过下水道的暗道下到下面的街上,再从某处汇水口爬出去,看能不能趁日军大乱之际从路口打出去。 摸过下水道的时候,花二才记起他那个挑帮的兄弟,问马老六人呢? 马老六说放火烧岗营逃跑那时,没逃得过背后的枪子。 海港码头上,唐胜组织一部分人以码头上堆放的物资散货作掩体,形成一遍火力抵挡着军营里冲出的日军和从镇上通过街口跑过来增援的鬼子。 国军很快抢夺到那艘运输船,大部分人正通过与堤岸连接的桥板登上甲板。 另有人打掉下午刚到的小型战舰上的守兵,绑架了船上休息的轮机手和大副,这两个是专为日军开船的朝鲜人,不想死在枪口下,便答应了为国军驶船离去。 军士从战舰下来之前往驾驶舱丢了手榴弹炸坏了操作机台。 此刻,唐胜靠在一堆货物后面,用手上的冲锋枪向外射击,他扭头看一眼身边另一堆货物后靠着的谭世夫和徐三晚,对他俩大声说:“你们赶紧上船一起走,要不日军的大批增援到来,你们就没路走了。” “你走吧!”老谭对唐胜喊道:“与你的人顺序撤上船,我们还要回镇里去的。” “这下镇里头的人能走得脱么?”唐胜问道。 “不知道,但镇里头的地形很复杂,你们留下来也救不了他们,赶紧走!”老谭用两支左轮手枪射击着远处黑暗下奔跑的日军。 “你保重了!记住了,一定要找到唐妮,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们的!”唐胜说出这句话后命令与他一起狙挡日军的人往船上撤。 怪谭转身望一眼离去的唐胜,又想到他心中那个人,此刻生死不明? 一发子弹从他头皮边际擦过,那种灼刺感一下烙进他心头,让他立即警醒过来。 “咱往那里走?”老谭看着更多的日军冲出到码头的空地上,有的端着机枪向撤离堆场的国军扫射。 “刚才我从堤坝边瞄了一眼,那两个通往山上的下水道给鬼子用铁条焊死了,原想着从下水道走的,这下不知往那里走了?”徐三晚发现镇子的外围已有日军从商街的卡哨口撒了出来。 “丢炸弹炸开它,不然就无路可走了。” 趁着鬼子忙乱追击往运输船上撤退的国军,这时船已沿着堤岸向港外离开,怪谭和徐三晚跳进海港里,用手榴弹卡在封住水道口的铁栅上炸开,钻了进去。 怪谭还在水道口停留了一阵,看着船驶出海面,日军用掷弹筒和机枪追在港堤上轰击,但船还是越去越远。 两人弯腰趟过一段没膝的水道,走前头的徐三晚不免担心的问了句,日军会不会在下水道里布置了水雷? 这话让怪谭也不由得停下脚步,想了下说:“鬼子在出口焊了铁栅,估摸不会再设水雷,上面那么多鬼子守着码头,他们怕的是有人偷着进出这里。” “放死赌一把了,要不往回走出去也是个死。”徐三晚说着便跨开脚步趟水摸去。 两人经过好一段嗅轰轰的水路,趟过混浊的烂泥,才走上石板架设的走道,怪谭突然从后面一把抓住徐三晚示意他停下来,头探到他的肩膀说:“前头有人。” 前头的水道里很快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听得一句声音骂道:“还要走多远?我这腰都快躬成支死虾了。” “谁让你长得跟根竿似的,胖敦,轻点,别把石板踩塌了,你两个搭一起就跟块五花肉一样。”一个女声跟着说。 听见说话的人不免意外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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