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花二扔出的手榴弹是朝向姚鸦子,但偏向了老廖。 事前花二要暗杀老鸦头老廖是不知道的,他也就不知道老廖带人这个时候到得镇子,而且还跟老鸦头碰到了一起。 老廖也是在花二扔出手榴弹之前的几分钟才认出眼前这女人是花二化装的,立即就明白了他的企图,但他不能看到姚老鸦当下就毙命,否则他们的计划就得拖延。 可能花二也明白了老廖的意向,因为他们之前商量过要潜入敌人内部的,这个时候要干掉老鸦头,老廖他们就成了嫌疑。 所以花二改变了主意,扔出的手榴弹是有意让老廖接住的,干脆故作让老廖救下老鸦头的性命。 冒着烟的手榴弹从众人头上飞过,很多人一下子回过神来便撒腿逃命,惊叫和推撞和碗筷落地的声音响作一遍。 老鸦头眼看着成捆四五个之多的手榴向他这边扔来,可把他吓懵住了,他知道这手榴弹炸开,能把屋堂里的人干掉一半以上,只怕跑出门外也会被炸飞出街路上。 老鸦头怕都怕不过来,当下心想这回是玩完了。 因此他只顾看着花二在众人的惊吓之下箭步跃上窗台纵身而出。 老廖身手也不赖,松开手上的刀和台板,一个起跃双手抄住那捆炸弹,还冲离他不到两尺的老鸦子喝骂道:“你他娘的那儿惹上这不要命的茬。” 几秒之间,老廖奔出到门口往花二奔去的反方向扔出那捆手榴弹,爆炸开的火药将路上行走的几个穿着和服的男女炸摔在地上。 火药炸开的冲击力也把几个疯了似的奔出门外的万兴帮徒掀飞翻回屋里。 赶来盘查的日军离去之后,被鬼子狠狠扇了几个耳刮子而毫不在意的老鸦头,叫掌柜的重新上了桌新鲜菜。 “来,咱干了这碗酒。”老鸦子端起酒碗对老廖说:“我姚鸦子在这地头上还能见到明天的日头,全赖兄弟你的舍命相救。” “那是要该的,要不咱兄弟的命也得给搭上。”坐桌前的老廖说:“这他娘是多狠的人呀,成捆炸炮就这么甩出来,也不怕把自己也炸死去,跟你是有多大的仇呢!” “这个先不提了,为了活命我老鸦儿明知老虎的牙厉也要拔的。”老鸦儿抹着嘴角和胡子上的酒水说道。 心里想起先前花二扔出手榴弹那凶狠,却是浑身都有点打颤。 “在场的弟兄们都把酒碗捧起来,给咱们救命恩人敬一个。”老鸦子接着对周围站着的帮众说道。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捧碗喝酒,齐声叫道,喝啦!好不豪气。 “兄弟,既是逃难过来,寻个投靠处,往后就跟着我干,咱万兴帮会在这一带地头上除了日本鬼子就没有谁敢惹的,这地头上咱就是土皇帝。” “是么?”听了老鸦头说出的话,马老六首先质疑道:“那刚才的炸弹是跟你们闹着玩呢?” “那个是抗日份子,是该组织最狼命的一个,日本人都视他为头号大敌,老子为日本人卖命开罪了他。”老鸦头放开心怀说道。 老鸦头接着说:“往后兄弟们要想在徐家湾这一带打横着走,吃香喝辣的耀武扬威,那就投入皇军的队伍,皇军发枪发粮饷,有了这大靠山,别说一般老百姓,就是抗日份子咱也不拿他当个事。” “怎么样?兄弟们,这买卖做得么?”老廖问他的人道:“咱就要日子有个奔头,管他娘的靠谁呢!” “保你有吃有喝有得捞,日子长了置个房子讨个娘们不成难的。”说实在的老鸦头看上了救他命的人的身手胆色,往后留在身边兴许还能帮他化险解难。 “是不是兄弟们?”老鸦头对他新旧帮众起哄道:“咱往后有了皇协军这身装备加持,沿街收个保护费都下重手,谁敢不从,给他按个抗日份子的罪名,抄他娘的家当。” 这话让老廖向老鸦头瞪起双眼,流露凶光,这目光让老鸦头看向他时也不免怵了一下。 这当下老廖用手猛一拍桌子站起来对老鸦头喊道:“咱跟着你干了,兄弟的前途你担待着。” “好!你老弟心里有我的往后就叫我老鸦哥,来,大伙再干一个。” 数天后,徐家湾这地头由日军策划编派把万兴的帮徒打手改装成一支二百来人的皇协军,营部就设在半山处的镇中广场边的几处房屋,广场当是操练的场地。 老鸦头名正言顺当上了队长,老廖得到队长的“慧眼识英雄”当上副队长。 万兴商会的把头万从看着广场上丢三落四操练打枪的穿着清一色黄军衣大盖帽的狗腿子,心里恨得直咬牙。 本来威风八面门庭呼啸往来的万兴给日军这么搅屎棍一搅,变得院落冷清,街上一下不见了黑衣黑礼帽大摇大摆的手下的身影,怎不教万从失落。 他最为担心的是眼前那个穿着丝绸上衣套日军裤子和皮靴的干瘦老鬼日后会以下犯上把持他的人马跟他作对,不由心生几分恶毒,想着怎么弄死老鸦头才好。 一天夜晚,老廖带着几个人巡夜,在一处小巷子口看见有个人影站在那儿看着他,他追过去看着那人转身登上陡阶,还回过身看着他。 老廖跟着那人转过七弯八拐的狭路屋巷来到一处靠近镇子外围的院子,引他们过来的黑子带他从屋里进入这处院落的地下室,他这才与里面的自己人碰上了头。 地下室约模二十来平,方方正正,入口正对着有个靠墙的大通铺,铺前一张方桌上亮着盏煤油灯,花二就坐在桌前的床铺上,旁边躺着呼呼大睡的周打轮。 “那天的事都怪我心急了,逮着个机会就想干掉老鸦子,没顾着组织的计划。”花二首先向老廖检讨要炸死姚老鸦的事。 “错有错着,这倒给我创造了个机会。”老廖向花二老近来说话,却听得身后墙角传来叮叮的敲凿声,他回头看见靠入口的墙角处有个人头高的洞口,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来。 “挖地道呢?”跟在老廖身后的两个人当中的马老六问道,他看见地上放着几篓子泥土碎石。 “这事干好几天了,得有条道儿跟鬼子耗下去,我怎么觉得打鬼子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往后咱教他们一个一个在这山镇里消失,连尸首都找不着。”花二看着油灯说。 “这处是镇子的西面么?咱们从山里过来的方向?真能挖通到外面的山坡下?”老廖问。 “能!”黑子把桌上的一个陶壶拿起来往嘴里倒水。 “这一块地下的土质多是不坚硬的粉石层,轻松就能凿下来,往下我找多两个咱信得过的人,不出三个月就能挖到外面去。” “那挖出来的碎石泥土你们乍个处理?” “有办法,都和上水泥或石膏做成块用来垒墙砌屋,周围好些被炸烂的房子还没人修,咱得重建家园的不是。” “太好了。”老廖欣佩道:“有了这条暗道往后咱进来搞鬼子的物资和破坏军事就容易多了。” “那不是,老话说靠海吃海,咱得里应外合吃鬼子的。” 说着话听得那地洞里传来磨增声,里面传来句低闷的说话,过来搭把手。 靠近洞口的金宝立马跨步过去就要往里钻,里面倒是一下停了声音,跟着就是扳枪保险刮子的响声,肯定是里面的人借着暗淡的灯光发现洞口出现的是伪军。 幸得黑子大叫一声,麻生,自己人。 “娘的,我还以为狗腿子捣进来了,险些让这胖墩吃子弹。”麻生从洞里出来,拍了拍金宝的肩头。 麻生和黑子把睡如死猪的周打轮扛起来甩到墙边,大伙都坐到床铺上,兴致一上头就搞了米酒和些熟食吃起来。 花二问起徐三晚的近况,这阵子好得怎样了。 老廖说挺好,就是跟那打河里捞上来的女人腻歪了,跟着说起怪谭两口子这阵子就要走了,打算从徐家湾出海往南走,可能得这里的人接应一下。 于是花二问起马老六他昔日的师长到底是因怎样的变故造成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马老六说总之就是红颜祸水,怪谭的女人本是贵系派阀头子的亲妹妹,曾赴西洋学得一手好西医,一次云贵战阀,唐妮误救了怪谭,两人从此一见钟情,暗中往来。 后来云贵之间的派阀闹得大了,首领之间战至互为灭门那么惨,几番杀戮,在唐妮家族危难之际,怪谭起兵倒戈与自己的昔日恩师反目成仇,终是丢了江山赢得女人,落泊他乡。 聊了有一个时辰,老廖才起身要走,临走时对花二说,往后这一处院落的他就暗中派自己人留意着,日伪军有何起疑他会来递迅儿,让他们放心挖。 走出到地上外面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对花二说,从日军派出严厉的教官教他们这二百多伪军天天操练打仗来看,很有可能不出一月余日军就要攻打山里的部队,伪协军必是给鬼子打头阵的,让他回去传个迅儿叫山里的人严加防务,做好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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