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虞惜以往不太喜欢过年, 过年的访亲活动个很枯燥的流程。被一帮不很熟悉的亲戚车轮战似的连番询问工资、生娃件很困扰的事情。 偏偏人家还打着为你好的旗号。 其实很多都拿你跟他们的孩比较,从得到拉踩的乐趣。 作为小辈的还得赔着笑脸,件很无奈的事情。 当她这些心里话说给沈述听时, 其实还挺忐忑的,沈述看着个很注重维护各类亲属关系的人。 她挺怕他觉得她不礼貌的, 心里已经为自己找到了找补的理由。 谁知他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伏低了身跟她耳语:“你说的对,英雄见略同。” 虞惜惊异地看着他:“还以为你很喜欢拜访长辈呢,想不到啊,沈先生也有这么道貌岸然的一面。” 沈述只笑笑, 略松了下领口, 将领带摘下来扔进脚边的衣篓,捞起来准备搁门口等人上门去洗。 虞惜说:“要不我给你洗好了。就几条领带你也要找人专门上门来洗啊?不太小题大做了?” 沈述解释说:“这领带的材质很特殊, 不能水洗也不能用一般的方法干洗。” “……哦。”听着很高级的样。 还算了吧, 要她不小心给他弄坏了, 可没地哭了。 他随一条领带都几万几万的, 她可赔不起。 别好心办了坏事。 说起来,他不久前就送了她一条材质很特殊的裙,她没看说明书, 直接扔洗衣机里滚了滚, 结果面料整体缩水,直接报废了。 那条裙她还挺喜欢的, 真太可惜了。 后来她就不敢随衣服扔洗衣机了, 还为此懊恼了很久。 沈述看她心疼地在那边自闭着还安慰了她一句, 说不花钱的, 都合作的品牌方送来的,她喜欢再给她送几条相似款式的。 虞惜还摇头, 这跟花不花钱没什么关系,就像农民伯伯看到庄稼坏了就会心疼一样,同理,就算不花钱,看到这么漂亮这么贵的衣服被洗坏了,她还会很自责很难过。 她就小农思想,抠抠搜搜,改不过来了。 沈述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为此还打趣了她好一阵。 年前这几天他们都待在屋里,沈述大多时候在书房办公,得空时到客厅陪她说说话、看个电影,简单而温馨,有种已经进入老夫老妻状态的感觉。 虞惜却很喜欢这种感觉,不止像爱人,也像亲人。 他们密不可分的彼此。 虞惜这么想,又朝不远处的沈述投去一眼。 他靠在单人沙发里看资料,年前似乎也很忙碌。 他身形高大,随意靠坐在那里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表情冷肃而沉静,戴着蓝牙耳机跟那边说着点什么。 虞惜听不懂他的话,但不妨碍她觉得他很厉害。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进,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严肃的,但这种严肃只存在于工作。 他私底下有多包容多温柔,历经两年多时间,她已有深刻体会。 沈述开完会,将笔记本扣下,乍然看到她像个小迷妹似的托着腮帮望着他,微怔,尔后由衷地笑起来:“干嘛?” “看你。”她老实地回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答完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坐正了,对他笑了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想不想吃春卷?我新学的。”她站起来,作势要去厨房。 沈述不好拂她的好意,笑着点头。 她都说专门学的了,他怎么好拒绝? 虞惜果然很开心地跑去了厨房,系上了自己新买的围裙。 沈述看着她显摆似的穿上了围裙,还对着蒸箱上的玻璃门左右照了照,心里有种感觉——她不会为了试试新围裙说要做春卷给他吃吧? 脑升起这个想法后,他看着她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虞惜没有发现他的眼神,很认真地卷起了面皮。 她的厨艺实在不够看,没一会,脸上就沾满了面粉。她偏偏还无知无觉,捏着一只卷好的春卷回头朝他摇了摇,满脸都“快夸我”。 沈述过去,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替她将脸上的面粉渐渐擦拭干净。 虞惜怔怔地望着他柔和的眉眼,他的动作这样细致,仿佛她他最珍视的宝贝。 她心窝里忽然被什么填满了。 她望着他,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沈述很快擦完了,失笑:“怎么这样看着我啊?” 虞惜红着脸说:“你好看啊。” 沈述笑了,帮她将春卷下入锅。 “你小心,别让油溅到身上。”见他将袖挽了起来,虞惜连忙提醒。 沈述却说:“我没有你那么粗心大意。” 虞惜:“这种时候你都不忘拉踩我一下吗,沈先生?” 沈述有春卷下完后,手洗干净,从后面抱住她。 虞惜怔了下,侧头看他。 沈述抱着她,下巴微垂抵着她的额头,为他太高,需要弓着身,瞧着挺累的。 虞惜:“……又干嘛啊?” 沈述:“抱抱你。” 虞惜任由他抱着,手里的春卷捏着不,放下也不,过了会忍不住挣了一下:“好了,大白天的。” 沈述这笑着放开她。 午饭做了很简单的家常菜,沈述不重口腹之欲,慢条斯理地吃着。 虞惜自己也慢慢吃着,觉得这菜味道真不怎么样,以后还不要挑战做菜了。 “年后有什么打算?”沈述忽然问她。 虞惜没想到他会问她年后的计划,微微一怔:“……你指哪方面啊?” 沈述:“工作方面。” 虞惜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其实一个多月前副总离开后她就在竞选这个岗位了,不过没有确定,她不敢告诉他,到头来要失败了挺丢人的。 她想了想,保守地说:“我在康博做的挺好的,审核这方面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学到了很多,我想以后往管理工作这方面多深入发展。”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我确实能不足,不过还比较细心的 。” 沈述都笑了,为她这番为自己挽尊的话。 不过,有一点她说的没错,她做事非常仔细,经手的工作没有错漏的,属于不出挑但至少不会出纰漏的那一类,这样的人很适合做层管理,但做决策者就有点不行了。 看处于哪个位置吧。 对沈述而言,这种人很适合用来当下属,既不会对他产生威胁做事又牢靠,很省心的那一类。 但她作为自己的妻,他还希望她能往上一的。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不好随插手她的工作。 后来虞惜还没有自己在准备竞选的事情告诉他,心里也不很有底气。而且,告诉了他除了怕到头来失败又丢脸以外,她也不想让他为她担心。 不过,其实更深层的原——她不想总追在他身后,哪怕只不断地追逐着他,也不想跟他距离太远了。 人总在不断地奔跑,如果一个人不进步,和自己的另一半越来越远,分开迟早的事情。 不怪她这么悲观,这就人性,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等另一个人。 就算她做不好,也要试一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审核工作,她对于康博的财务、生物科技这一方面的技术、在市场上的占比也了解了很多,她不觉得自己连上手都不行。 虽然这么想,但当一个月之后她真的打败了其余两个竞争对手要上任时,她还感觉很忐忑。 上任那天,她需要上台演讲。 虞惜穿得很正式,头发利落地盘起,可谓一丝不苟,可上台时,其实台下的腿还在不停地发抖。 面对台下几百号人,虞惜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的心率都快得不太正常,目光下意识在底下搜寻,很快看到了沈述。 他分明站得不很靠前,也不在显眼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她心里就安定下来。 无来由的,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好像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总会无条件地支持自己一样。 而且有些事做之前很担心自己做不好,可真的去做以后,其实也就那样。她深吸一口气,渐渐镇定下来。 其实无非上任感言,她组织了一下来之前两人讨论过的要说的话,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到场的也有记者,有人问她为什么年纪轻轻能坐上这个位置,否内部调动之类。 简而言之,怀疑此次调任的公平性。 虞惜弯腰调整了一下话筒,扫视了一下周,笑道:“我之前就在康博香港分部工作,后来调任回京,在公司的履历都有据可查,绝非突然升任。能坐上这个位置,我也挺意外的,不过,对于董事会的信任和认可,我必然回报以最大的热忱,尽心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意思她已经在康博做很久了,并不突然就坐到副总这个位置,且她的职位调动董事会一致通过的,并不什么特殊操作。 那记者本来也就随口一问,见她这样大方,反而笑了一下。 此后又有一些人提出问题,镁光灯对着她打,虞惜发现自己越来越从容。 果然,人只要不害怕,打心底里相信自己,就没有什么害怕的。 结束时,她步伐优雅地下了台。只,到无人处拍着胸脯松了口气,暗道终于结束了。 站了起码一个多小时,高跟鞋磨得她脚疼。 她抬头就看到沈述从廊尽头来,还未靠近就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虞惜也笑了,跑过去扑到他怀里。 沈述紧张的声音下意识响起:“慢点,不怕崴了脚啊——” 虞惜直接踢掉了鞋,趴到他背上撒娇:“脚好疼,你背我回去吧,下午没事。我好累啊——” 沈述笑,单手勾起她的鞋,背着她一步一步离开。 “怎么之前不跟我说要竞选副总的事情?”他挺诧异的,还上任的前一天,她告诉他的,着实让他有点惊讶。 他开完会就赶过来给她打气了。还以为她不能应付这种场合呢,倒自己想多了。 “当然为了赚更多的钱了——”她半开玩笑地说。 当然,这也其一个原。 “能做好吗?”其实沈述还挺担忧的。 康博虽然只一个新公司,却恒亚太恒泰资本在生物科技市场上的一个据点,他也怕她做不好。 “那我试试,大不了不行再跑路。”她轻笑,调戏一下他。 沈述回头觑她,故作严肃:“还想试试?上去了就一定要行,试试还算了吧,免得到时候连累我一起丢人。要搞出什么决策失误股价大跌的事情,我可兜不住。” 虞惜:“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她不相信连个副总都干不好。 不过,想这么想,其实她这几天很紧张,几天几夜睡不好,只没有跟他说罢了。 虞惜紧紧地贴着他,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她的目光落在他勾着高跟鞋的手指上,黑色的高跟鞋一晃一晃的,分明肃穆的颜色,却像摇摆着的小船,徒生说不尽的俏皮。 她一颗心似乎在他手掌跳动、摇摆,要飞往更自由的天地。 如果这辈有一个懂她理解她并且希望她越来越好的人,那必然沈述。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这一刻她很确信,她这辈只想和他在一起。为她清楚,他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也最能和她互相理解的人。 她就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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