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边疆的特殊地理环境, 山峰向阳处寸草不生,背阴处草丛丰茂,松树喜阴, 都站在阴面, 这就到处高耸连绵的山峰一面生机勃勃, 一面砂石嶙峋。 舒冉跟着季和昶爬了绿草地又下沙石坡, 终于到了一处平坦的河道,河道周围长满了灌木,灌木叶子已经脱落, 只剩下了红艳艳的果实。此时的河道只有一点点水, 灰色的鹅卵石全都暴露在空气。 舒冉瞧着那果子道:“这是什么?” 季和昶道:“不知道。”他没怎么注意过山上的灌木。 可是又圆又红,看着非常可口,舒冉又问:“能吃吗?” 季和昶笑笑, 他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嚼了嚼,“酸酸甜甜的, 味道不错,应该没毒。” 舒冉瞧着季和昶没事儿,也摘了颗尝,确实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果肉里面还有黑色的籽,这里没有水果, 这些野果子正好可以当水果吃,她道:“我摘点果子, 你帮我捡一些鹅卵石吧。” 季和昶瞧着她摘下手套,露出葱白的手指, 又小心翼翼的摘着野果, 他道:“小心扎到手。” 舒冉冲着他笑, “谢谢关心。” 季和昶抿抿嘴,他觉得心里莫名的甜。 舒鹏跟赵文瀚猫在松树后面,两人眉头一个比一个皱的紧,尤其是舒鹏,他压着嗓子问道:“赵团,他们在干嘛。” 赵文瀚瞧着舒冉摘着果子一边吃一边往小布包里放,季和昶蹲在不远处捡石头。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啊。” 舒鹏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我妹早上说要捡鹅卵石铺院子。” “什么?铺院子?”赵文瀚低低的骂了一句,季和昶这个王八羔子,叫他相亲,他偏偏要学雷锋,真是一点没正性,他一拳头砸在地上,回去肯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舒鹏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两个人,“赵团,他俩好像在说话。” 赵文瀚气吼吼道:“说个屁,我就听见你在这儿嘟嘟囔囔。” 舒鹏继续扎着耳朵听,可就是听不清。 河岸边,舒冉摘着果子,又问道:“这个河没水吗?” 季和昶道:“这里的水都是天山上雪水化了流下来的,春夏暖和的时候溪水会涨上来。”他抬手在小腿上比了一下,“这么高。” “现在雪山冻住了,溪水也干了。” 舒冉道:“那你们冬天吃水怎么办?”她来到这里还没见过井。 季和昶捡着石头道:“部队有个储水的池子,差不多能熬过冬天,有时候也化雪水,坎儿井还在修,来年就能用了。” 这里山上空气清新没什么杂质,吃雪水确实可以。 季和昶又道:“往山里走还有个瀑布。” 舒冉诧异,“这里还有瀑布?”她一直以为只有南方那种雨水丰沛的地方才有瀑布,没想到边疆这种缺水的地区也有瀑布,大自然可真神奇。 季和昶道:“有,太远了,改天借匹马带你去看看,会骑马吗?” 舒冉看着季和昶道:“不会。” “可以学,山挺大的,路还没修上去,开车没骑马方便,到时候我教教你。” 过几天就要工作去了,还有这天冷飕飕的,她哪儿有空学骑马啊,舒冉道:“再说吧。” “行。”季和昶拉长了调子,他提着一篮子鹅卵石走到舒冉面前道:“这些够吗?” 自家那院子挺小的,来回不过五平米,地面肯定要铺一层碎石做基础,季和昶捡的都是小石子儿,平铺开也差不多。 舒冉果子也吃够了,她点头道:“可以,咱们回去吧。” 舒冉在前,季和昶在后,两人拉开了大多半米的距离往回走,还没走出河道,季和昶俯身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松树林那边扔了过去。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本来安静的松树上飞出黑压压的一片乌鸦。 舒冉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季和昶道:“好像有狼。” “啊?白天还有狼?那我们快走吧。” 季和昶道:“没事儿,已经吓跑了。” 舒冉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挺吓人的,那乌鸦也挺吓人的,她不由加快的步子。 季和昶瞥了眼身后,跟上了舒冉的步伐。 “艹,季和昶的这个王八蛋。”赵文瀚瞧着自己一身鸟屎,一脚揣在了松树上。 一起遭殃的还有舒鹏,他闻着衣服上的鸟屎犯恶心,这可怎么办,“赵团,咱们回去吧。” “滚滚滚,别让我看见你。”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是你非要来的,他以前还当过侦察兵呢,说不定早发现我们了。” 赵文瀚翻了他一眼,大步向前。 —— 舒鹏家的院子小,季和昶去老乡家借了把锄头,他把院子里的草除了,又铺了点碎石,舒冉再把鹅卵石倒上去,最后又找了几块平整的大石头做踏步,还没半上午的功夫,院子就弄好了。 舒冉回屋给他倒了点热水,她连脸盆架子端了出来道:“洗洗手吧。” 季和昶俯身把手洗干净了,又拿着毛巾擦了擦手,最后规整的挂在洗脸架上,顺便把盆子里的水倒在了下水道。 舒冉瞧着这人干事儿还挺细致的,还爱干净,非常适合生活,印象分很好。 季和昶要帮她把脸盆架端进屋,舒冉觉得不大适合,便道:“我自己端。” 季和昶也没多言。 事儿干完了,也没啥说的了。 舒冉又道:“我哥说桃林那边还挺忙的,要不耽误来年收成,你去忙吧。” 季和昶嗯了一声,又掏出了口袋里的信道:“这给你。” 舒冉瞧着那泛黄的信封,奇怪道:“这是你战友给你的。” 季和昶道:“你现在有权利先过目。”他把信封放在窗台上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啊,我又不没答应跟你在一起,有什么权利啊,别擅自做主好不好,舒冉拿着信跟上去道:“我是文盲,看不懂。” 季和昶已经走到了院外的大路上,他挥了挥手道:“那就扔掉。” “我……”舒冉来不及说对方已经走远了,她瞧着手里的信,打开一看,还真的是介绍对象的,照片就是要介绍的女孩儿,舒冉随手把信扔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 因为鸟屎的事儿,赵文瀚两天没理季和昶,照面都不说话那种。 军人们都等着赵文瀚的承诺,干完了喝羊肉汤,于是格外卖力,正好天又放晴了,温度回了一些,把桃树用草垛子捂好之后,大家又开始修电线,电线修好了,邮局的电话也通了。 赵文瀚还是不理季和昶,姜磊来当和事佬,“哎,老赵,你俩关系不最好吗?最近怎么了这是。” 赵文瀚冷笑了一声便走了,那一身臭鸟屎,他现在身上还有味儿呢。 周平凑到姜磊跟前道:“赵团跟舒鹏安排了季团跟舒鹏妹妹相亲。”他瘪瘪嘴,眼珠两边转,“然后俩人就这样了。” 姜磊想想那舒鹏的样子,再想舒鹏妹妹的样子,瞬间理解为什么这俩人闹掰了,可是不愿意归不愿意,没必要吧,都是多年的战友了。他追上赵文瀚,搂着他的肩膀道:“唉唉唉,大家都是兄弟,你俩还是领导,这明目张胆的闹别扭,底下的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影响不好。” 赵文瀚冷笑了声,“嫌影响不好跟他说去。” 姜磊道:“这不是你年长一些嘛,让着点小年轻。” “滚。” “啧,你俩差不多得了。” 赵文瀚不耐烦的推开姜磊,“让开让开。” 舒鹏小跑过来道:“赵团,上次你去火车站接我妹一直没感谢你呢,我妹今天做了好吃的,来我这边吃饭吧。” 姜磊道:“去去去,当然去。”他朝着身后的季和昶挥了挥手道,“来来来,你也来。” 周平道:“我也去。” 卢明宇听到有吃的,也小跑过来道:“我我我,加我一个。” —— 马上要去上班了,舒冉正好等这个时间感谢一下赵文瀚跟季和昶,厨具买不到,她只能跟周婶儿借。 周婶儿不止借了,还过来帮忙。 舒冉用橘子酱熬了甜汤,里面下了一些自己搓的糯米圆子。供销社只有白菜土豆跟胡萝卜,舒冉去老乡家买了只鸡,鸡切成块焯水,热油炒过后放了葱姜辣椒,最后再放土豆块一起炖,简单的大盘鸡就做好了。她还用猪油渣里的猪油炒了一大盆白菜,剩下的猪油全做了阳春面。最后的肉跟土豆一起炒了一盆软乎乎的土豆烧肉。 这里的调料不够齐全,供销社也没什么东西,舒冉尽力做了这些。 大盘鸡上桌,周婶儿道:“赶紧拿起筷子,大家尝尝舒冉的手艺” 桌上的几个男人却迟迟不敢动筷子。 季和昶起身去了厨房,舒鹏也赶紧跟上去。 姜磊圈着手在嘴边道:“里面那个,真的是舒鹏的妹妹吗?” 卢明宇小声道:“应该是,我听见叫哥了。” 姜磊又看向赵文瀚,“老赵,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姑娘眼熟。”他记得自己在大河村好像见过舒冉,还给了她一兜子苹果,这怎么就跑这儿来了,还是舒鹏妹妹。 赵文瀚道:“什么眼熟,就是她,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连个人走记不住。” 一旁的周平也傻眼儿了,怎么回事,这舒鹏的妹子怎么长这样,也太好看了,这俩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再对比自己那傻妹妹,那能比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卢明宇低着头窃喜,“你们恭喜我吧,我前几天跟舒鹏说娶他妹妹,我马上要结婚了。” 姜磊没好气,“就你也配!” 卢明宇十分得意,夹了一筷子鸡腿,他刚吃了一口就激动道:“尝尝快尝尝,也太好吃了!” 几个人大快朵颐。 赵文瀚懒得理桌上的几个人,他侧脸瞧了瞧厨房,一点点大的地方,挤着四个人,季和昶长那么高,一下就把厨房占满了,干嘛呢。 —— 季和昶借口去厨房要个碗。 舒鹏眼疾手快的拿了碗给了季和昶,他道:“给。” 季和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抬手接,对方到底是领导,舒鹏还是有点怂,但是他头铁,像什么样子,一点不注重影响,最后在对方的气势跟自己头铁的僵持下,舒鹏默默的把碗放在了灶台上。 周婶儿把一盆子甜汤给了舒鹏,“端出去。” 舒鹏想让季和昶端出去,最后还是没敢开口,自己端着面灰溜溜的出去了。 周婶儿也端着土豆出去了。 厨房只剩下了季和昶跟舒冉两个人,热锅沸腾,面条在热锅里翻腾,舒冉用筷子搅动着面条,脸蛋蒸的通红。 这两天季和昶忙着干活儿,舒冉收拾房子,两人谁也没找谁。 再见面,略微生疏的关系里又带着点羞涩,舒冉没抬头,季和昶倒是蹲下来拉风箱,灶膛里的火少的很旺,烤的人身上暖烘烘的。 季和昶开口道:“稍微远一点,担心烧了裤子。” 舒冉真的往旁边挪了一点,她没再管锅里的面条,而是把猪油放进碗里,又放了一点点酱油跟盐。 季和昶道:“不用这么麻烦,你已经倒过谢了。” 舒冉手上的动作没停,“口头上感谢没诚意,而且我带了这么多吃的,本就要过来分的。” 季和昶道:“这回分完了吗?” 舒冉瞧了瞧那些瓶瓶罐罐,回道:“不易保存的分完了,还有一些饼干什么的,我想做成烧烤撒的调料,等我去食堂工作的时候给你们做到饭里面去。” 季和昶忽然道:“你鞋带开了。” 舒冉低头瞧了一眼,黑色的鞋带结结实实绑着呢,“没有啊。” 季和昶低头瞧了一眼她鞋带,又说:“松了,踩住会摔倒。” 好吧,重系一下也无所谓,舒冉放下筷子,她蹲下解开了鞋带,再系上,耳边没了风箱的声响,有人的目光似乎紧紧黏在她身上。 季和昶声音低低的,“别人都吃完了,我怎么办?” 什么啊! 这个人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舒冉身上很热,分不清是火烤的还是别的原因,她没敢抬头,咕哝了声:“我给你留了糖渍栗子,他们都没有,赵团长也没有,等他们都走了,我再给你。” 耳边又一声清冽的低笑,“这还差不多。” 季和昶拿了她手里的鞋带,舒冉惊的赶紧缩回手,目光处,修长的食指缠绕,鞋带利落的打成了个蝴蝶结。他拍了拍她的脑袋,“起来吧。” 舒冉赶紧站起来,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你赶紧出去。” 什么年代啊,在这么多人眼皮子低下搞暧昧! 那被人瞧见了是要诟病的,虽然这里人烟稀少,没普通地方那些抓男女感情的红袖章,可舒冉还是心虚。 季和昶瞧着她跟只发怒的小奶猫似的,他心情很好,“我学雷锋做好人好事,又没错。” 正好周婶儿进来厨房。 舒冉赶紧掩盖道:“周婶儿,我听说电修好了,邮局可以打电话了吗?” 周婶儿说:“这我不知道,你问那个烧火的。” 季和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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