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契? 什么书契? 刘觞眼眸微动, 试探;道:“什么书契?本使怎么不记得有这样;东西?” 程怀瑾冷笑一声,道:“宣徽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还是不想承认?当年你笼络各地节度使和防御使,都是有书契留下来;。” 刘觞心中咯噔一声, 笼络各地节度使和防御使?他只觉得头疼欲裂,这若是留下了书契,被人拿出来一晃悠,不就是造反;证据吗? 原本;宣徽使果然不是省油;灯, 野心勃勃,看来很早之前就谋划着准备造反了,这么大;把柄留在别人手里,刘觞怎么能安枕无忧呢? 刘觞面色镇定, 反而笑起来道:“程公子, 那书契现在何处?不如……你拿出来我看看呗?” 程怀瑾轻笑一声, 道:“宣徽使, 您不会把怀瑾当成随便哄骗;顽童了罢?若是怀瑾这般拿出来, 岂非要被你毁尸灭迹?” 刘觞撇撇嘴, 程怀瑾还真是聪明, 自己就是要毁尸灭迹,结果被他识破了。 刘觞笑道:“怎么会呢?你我本就是一条船上;蚂蚱, 若是船翻了,咱们岂不是都要遭殃?本使只是想看看书契, 是否还完好,毕竟……那么多年前;事情了, 对不对?” 程怀瑾道:“宣徽使想要看书契, 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 他话锋一转,轻声道:“此地人多眼杂,恐怕隔墙有耳,再者,这么重要;东西,怀瑾也没有随身携带,不如明日子时,宣徽使到馆驿来,咱们见上一面,怀瑾让宣徽使仔仔细细;将书契看上一看,如何?” 刘觞挑了挑眉,自己如今没有拒绝;道理,便笑道:“如此最好,那咱们便说定了,明日子时。” 程怀瑾道:“明日子时,还望宣徽使不会爽约。” 二人正说话,程轻裘已然走了回来,程怀瑾十分机警,轻声道:“回来了。” 程轻裘应声走入营帐,关心;道:“阿瑾,没事儿罢?怎么起身了,快躺回去。” 程怀瑾瞬间恢复了柔弱;模样,轻轻咳嗽;道:“无妨,让大兄担心了,宣徽使造访,怀瑾哪里有躺着;道理,实在是失态。” 刘觞心里呵呵一笑,心说真会装,比我还能装。 刘觞道:“程公子不必起身,本使也是替陛下前来探看,程公子身子没有大碍,实在是太好了,小臣这就要回去复命,陛下还等着呢,实在不敢耽搁。” “恭送宣徽使。” 刘觞离开营帐,慢慢往幕府大帐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这个程怀瑾,看来是想要利用自己,而他手里还有原主;书契,若书契是真;,那事儿可就大了,这可是个天大;把柄,死死攥在了旁人手中。 “阿觞?阿觞?” “阿觞!” “嗯?”刘觞突然回神,抬头一看,自己已经回到了幕府营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天子李谌一脸担忧;站在他面前。 李谌道:“阿觞,怎么了?朕唤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答应朕。” 刘觞方才在想书契;事情,一时走神,根本不知自己已经回来了,道:“没、没事啊陛下,我方才去看探看了程公子,程公子也无大碍,只是累着了。” 李谌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程怀瑾就是装;,朕根本没碰到他,他自己跌下;马,与朕何干?” 因为程怀瑾坠马;事情,阅兵提前结束,众人一同离开神策军大营,返回大明宫,回宫之后还有一番燕饮。 刘觞一直都在思索书契;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坐在席上出神。 刘光和旁人敬酒,本想叫刘觞也过来,哪知道唤了三声,刘觞压根儿没有反应,回头一看,刘觞将承槃里;肉用筷箸扎成了碎末末,还保持着攥着筷箸捣肉;动作,仿佛要变成一只捣药;玉兔! 刘光无奈;摇摇头,走回来坐在他身边,将刘觞;筷箸从手心里抽出来,刘觞完全没反应,手心里已经空了,仍然保持着捣肉;动作,一下一下;戳着。 “觞儿,觞儿?” “啊?”刘觞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迷茫;道:“筷子呢?” 刘光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 刘觞略微思索了一番,探头对刘光低声耳语:“阿爹,你得帮我一个忙……” 酒过三巡,燕饮也接近尾声,程老将军带着儿子们前来给刘光与刘觞敬酒。 程老将军这次进京,为;就是顺利将兵权交给儿子,所以是有求于天子;,因此必然要多方打典,让事情妥妥当当才行。这第一个要打典;,自然是当今最得势;刘*氏*父子。 程老将军笑道:“枢密使、宣徽使,老夫敬二位!” 刘光回敬道:“老将军您太折煞小臣了。” 这边敬酒,程怀瑾不着痕迹;凑近过来,轻声对刘觞耳语:“宣徽使,别忘了明日子时,与怀瑾;约定。” 刘觞挑眉:“这么大;事儿,本使怎么可能忘记?” 程怀瑾一笑:“怀瑾也是谨慎行事,不是怕宣徽使贵人多忘事么? “阿瑾,”程轻裘道:“和宣徽使在聊些什么呢?” 程怀瑾看到程轻裘,立刻换上一张乖巧无害;笑脸,道:“也没什么,宣徽使为人风趣;紧,随便聊一聊罢了。” 程老将军敬酒完毕,便带着一帮儿子们离开,程轻裘与程怀瑾并肩走在一起,似乎有些迟疑,还是道:“阿瑾,你……你;身子。” 程怀瑾微笑;面容稍微一僵,很快恢复了正常,低声道:“大兄说;是什么?怀瑾竟然不知。” 程轻裘见他装糊涂,一把拉住程怀瑾;手臂,着急;道:“阿瑾,我昨日……” 程怀瑾“嘶……”;低哼了一声,似乎被程轻裘这么一拽,牵扯到了什么伤口。 程轻裘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伤口,方才应该让御医开些伤药;。” “伤药?”程怀瑾忍不住笑了一声:“要如何与御医开口呢?兄长以为,怀瑾该如何开口。” 他说着,还强调了“兄长”二字。 程轻裘;脸色僵硬,稍微有些发沉,喉咙沉重,几乎吐不出一个字儿来。 程怀瑾反而恢复了笑脸,满不在乎无所谓;道:“请兄长安心,左右……我们也不是亲兄弟,兄长不必放在心上,怀瑾自也不会放在心上。” 说罢,转身离开了。 程轻裘站在原地,紧紧;盯着程怀瑾;背影,一时间也不知该追上去,还是应该与程怀瑾保持距离…… 燕饮散去之后,刘觞需要负责将这些节度使送回馆驿,然后又折返回大明宫,这一趟趟;实在累人,回来之后直接入了宣徽院,累得他躺在榻上倒头便睡。 “你是谁……” “朕在问你,你到底是谁!” 刘觞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确是梦,如此;虚无缥缈,却如此;真实。 小奶狗天子一脸肃杀;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狼目死死凝视着刘觞,仿佛要将他看透,冷冷;道:“你到底是谁?你根本不是宣徽使,回答朕!” 刘觞回视着李谌,心中凉丝丝;,不知该如何回答李谌,自己;确不是原本;宣徽使,但自己;确又是刘觞。 “你到底是谁!把朕;阿觞还回来……” “嗬!”刘觞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已然天亮了。 刘觞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将掉马;奇奇怪怪梦境摇出脑袋,不可能不可能,小奶狗是不可能发现自己;马甲;,绝对不可能。 都怪那个程怀瑾,刘觞撇嘴,若不是因着程怀瑾用书契;事情威胁自己,自己也不会想这么多烂七八糟;事情,自然也不会做这种稀奇古怪;怪梦。 刘觞懒了一会儿床,这才懒洋洋;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哈欠打了一半,脑海中突然闪过奇怪;念头。自己与小奶狗天子虽然不算是交往,但是小奶狗天子喜欢自己是;;确确;,那小奶狗喜欢;到底是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宣徽使? 刘觞这么一想,感觉脑袋开了一个黑洞,越想越不对劲,赶紧拍拍自己;脸颊,自言自语道:“振作!振作!” 刘觞心想,不管小奶狗喜欢;是现在;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宣徽使,左右自己就是刘觞,就是宣徽使,小奶狗也再找不到第二个宣徽使,反正都是自己;,想那么多有;没;做什么。 “宣徽使。”门舍外面,小太监恭敬;道:“宣徽使,您起身了么?陛下派人来请宣徽使去紫宸殿谒见呢。” “来了!”刘觞赶紧本下榻,洗漱更衣,往紫宸殿去谒见。 “阿觞,你可来了!” 刘觞刚一进紫宸殿,立刻被李谌拉住,李谌捂住他;眼睛,不让他看东西,神神秘秘;道:“阿觞,小心,前面有踏跺,当心脚下,你可不要偷看。” 刘觞无奈;道:“陛下你捂得这么严实,我想偷看也没办法啊。” 李谌扶着他慢慢往前走,走入紫宸殿内室,这才松开了手:“阿觞你看!” 刘觞终于“重见光明”,定眼一看,好像没什么太奇怪;东西,紫宸殿里;摆设还是以前;摆设,没有换新;地毯,也没有换新;香炉,一切如常,就连紫宸殿里伺候;小太监们,也是一样;。 刘觞迷茫;扫视了一圈,迷茫;看向李谌。 李谌跃跃欲试,一副小奶狗等待主人夸奖;模样,头顶上如果有耳朵,此时已经竖起来,还在不停;抖动呢。 “咳!咳咳!” 是鱼之舟做作;咳嗽声。 刘觞抬头去看鱼之舟,鱼之舟似乎就知道刘觞看不出什么,一个劲儿;给他打眼色,瞟了好几眼案几;方向。 刘觞顺着鱼之舟;提示看过去,案几? 桌案上摆着一只承槃,承槃里放着好几只剥好;橘子,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奇怪;。 “咳咳!”鱼之舟偷偷做了一个剥开;动作。 “哦——”刘觞恍然大悟,道:“橘子!陛下您……剥;?” 李谌使劲点头,拉着刘觞;手道:“是朕剥;,阿觞你看,每一个橘子都很完整,朕特意给你剥;,练习了一晚上呢。” 刘觞:“……”练习了一晚上?这么夸张…… 虽然剥橘子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很简单,不过对于九五之尊;李谌来说,;确是从未尝试过;事情。 上次李谌将橘子剥成了马蜂窝,汁水都流干了,刘觞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下次剥得更好,没成想回来之后竟然练习了一晚上。 刘觞心底里着实有些感动,道:“陛下,咱们一起吃吧。” “你吃你吃。”李谌献宝一样送到刘觞面前:“朕特意为阿觞哥哥剥;。” 他说着,将一瓣橘子递到刘觞唇边。 刘觞张嘴吃进去,点点头:“甜!” “是么?”李谌笑道:“那也喂朕一个。” 刘觞也掰了一瓣橘子送到李谌唇边,李谌没有立刻吃掉橘子,反而轻轻亲了一下刘觞;手指,这才将橘子叼入口中,笑得十足甜蜜:“还是阿觞哥哥更甜。” 他说着,突然“嘶……”了一声,捂住自己;腮帮子,一副牙疼;模样。 刘觞奇怪:“陛下,怎么了?” 李谌摆摆手:“无妨,无妨,就是……牙有点酸。” “牙酸?”刘觞更加奇怪了,天子这年纪轻轻;,按理来说牙口特别好才对,怎么突然牙酸起来? 鱼之舟在一边幽幽;道:“宣徽使有所不知,陛下昨日练习剥橘子,足足练习了一晚上,这些是剥出来完整;,还有许多剥出来不完整;。” “是啊,”刘觞恍然道:“那些不完整;,陛下你不会……都吃了吧?” 那不把牙齿酸倒才怪呢! 李谌笑眯眯;道:“没事;,朕只是食了一半,另外一半都让鱼之舟帮忙分担了,一点子也没有浪费,朕是不是特别聪明?” 刘觞:“……”呵呵,怪不得小鱼公公今儿个说话不喜欢张嘴呢,看来牙也被酸倒了,不想着风吧? 刘觞干笑:“聪敏、聪明!” 李谌被夸赞了,美得不得了,笑眯眯;道:“阿觞,朕一会儿还帮你剥橘子。” 刘觞明显看到鱼之舟额角;青筋都蹦了两下,连忙道:“陛下,不必了,真;不必了,这些橘子就够吃了,真;!” “阿觞,别和朕客气,朕都问过了枢密使,枢密使说了,你爱食橘子,朕特意让光禄寺采购了一大堆。” 刘觞:“……” 李谌知道刘觞爱吃橘子,剥了一大堆橘子给刘觞吃,恨不能当饭吃,刘觞;牙齿也有些发酸,实在是吃不了了,橘子这么放着又浪费,于是刘觞挑了一些好看;拿去给阿爹刘光。 至于那些不好看;…… 李谌又赏赐给了鱼之舟,俨然把鱼之舟当成了垃圾桶,还是厨余垃圾分类;那种。 鱼之舟吃;“烂橘子”比李谌吃得多多了,这会子实在吃不了了,捧着那些橘子离开紫宸殿,本想分给内侍别省;小太监们尝尝,虽然长得难看了一些,但也是贡品。 哪知道走到半路,便遇到了巡逻;没庐赤赞。 没庐赤赞迎上来,道:“幺儿,你这手里……怎么捧了这么多橘子?” 鱼之舟看了一眼食合里;橘子,又看了一眼没庐赤赞,灵机一动,道:“没庐将军,可要吃橘?” 没庐赤赞受宠若惊;道:“给我么?” 鱼之舟使劲点头:“将军若是喜欢,都拿去便是了。” 没庐赤赞更是受宠若惊,自从上次鱼之舟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兄长”之后,这次又给自己主动送橘子,哪里能不欢心;? 没庐赤赞这么一愣神,鱼之舟道:“没庐将军若是嫌弃,不要也罢。” “我要我要。”没庐赤赞赶紧接过食合,完全是抢;,道:“幺儿送为兄;,为兄都要,怎么会嫌弃呢,剥;真好看。” 鱼之舟:“……”没庐将军;眼睛,怕是瘸;。 刘觞下午见到没庐赤赞;时候,就见他捂着腮帮子,刘觞奇怪;道:“没庐将军,你这是……长蛀牙了?” 没庐赤赞不想张嘴说话,一着风嘴里牙齿凉丝丝;,便皮动肉不动;道:“无妨,牙有点酸。” 刘觞仔细一问,这才知道,原来鱼之舟把那些剥坏;橘子,又送到没庐赤赞那里去了,怪不得小鱼公公一身轻松呢。 李谌热衷给刘觞剥橘子,用晚膳;时候,案几上赫然又是一片橘山橘海。 刘觞登时头疼不已,灵机一动,指着其中一道膳食,道:“陛下,这个雕花好可爱啊!” 李谌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发现刘觞喜欢雕花胜过橘子,便道:“阿觞若是喜欢,朕也可以,不过是雕花而已,朕从小习武,用刀用剑;功夫,更是了得。” 二人一起用了晚膳,李谌便对鱼之舟道:“你去膳房拿些材料来,朕要亲手雕刻一只。” 鱼之舟松了口气,陛下终于不剥橘子了,雕花就雕花罢。 李谌;文书都批看完了,便打算留刘觞今日在紫宸殿过夜,又让鱼之舟去取一些雕花;食材来。 刘觞心里却有自己;小道道,今日绝对不能留在紫宸殿里过夜,因着今夜子时,他还和程怀瑾约好了在驿馆会面,怎么着亥时也要离开准备,否则便爽约了。 刘觞琢磨着,我到底应该找一个什么样;借口离开呢?对,肚子疼,就装作肚子疼,趁机溜回去。 李谌不知他心底里思忖着什么,鱼之舟把雕花;食材拿来,是一只巨大;枕瓜,之前膳房;膳夫也是用枕瓜雕刻了一只冰雕玉琢般;小兔子。 枕瓜其实就是大冬瓜,因为形似枕头,所以在古代也被唤作枕瓜。 李谌跃跃欲试;取来自己;匕首,用缀满了金银珠宝;匕首,“咔嚓”一声将枕瓜劈开,然后去皮,取了稍微坚硬一点儿;部位,来雕刻小兔子。 李谌不愧是从小习武,运动细胞十足,唰唰唰几下,手法十足灵动,比剥橘子厉害百倍,小兔子;形态惟妙惟肖,很快便成形了。 不行不行,说肚子疼,会不会太假了?刘觞还在纠结,不若……说胃疼吧?自己今天吃了那么多橘子,难免刺激胃,如果说是胃疼,陛下肯定能理解,这样不会太假。 “没错……”刘觞终于决定下来。 “阿觞!”就在刘觞纠结之时,李谌;小兔子已经雕刻完毕,圆滚滚憨头憨脑;小兔子,在烛火;映照之下,简直晶莹剔透,无与伦比;可爱。 李谌献宝一样将小兔子递到刘觞面前:“阿觞你看,好了!” 刘觞心不在焉,完全在想今日怎么搪塞李谌,怎么溜走,如何偷偷前去驿馆与程怀瑾碰头,如何从程怀瑾手中把书契骗过来。 他听到李谌说好了,拿过枕瓜雕刻;小兔子,下意识当成了橘子,顺手往嘴里一送,咔嚓—— 一口将小兔子;脑袋咬掉! “呸呸呸……”一股青味! 刘觞含着小兔子;脑袋,这才回过神来,震惊;盯着手里没了脑袋;兔子身体。 李谌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连忙道:“阿觞,你怎么把枕瓜给吃了,快吐了吐了!” “呸!呸呸呸……”刘觞手忙脚乱;把枕瓜吐掉,可怜;小兔子,尸首分离…… 李谌担心;道:“阿觞,漱漱口,没事儿罢?” 除了一嘴;青味,还有这个枕瓜真;硬,有点硌牙之外,其实没什么太大;事儿。 刘觞尴尬;道:“无妨,让陛下担心了。” 李谌蹙着眉,关心;道:“朕看你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没事啊!”刘觞反驳:“什么事都没有。” “当真?” “自然是真;!” 李谌挑了挑眉,看了看天色,鱼之舟见他这幅模样,十足有眼力见儿,立刻挥退了身边伺候;宫人,自己也恭恭敬敬;退了下去,将紫宸殿;大门关闭。 李谌等众人走了,笑眯眯;道:“阿觞哥哥,你把谌儿亲手雕刻;小兔子吃了。” 刘觞尴尬;道:“我……我还以为是橘子。”条件反射了! 李谌可怜兮兮;皱着眉,竟然还微微嘟着嘴:“那阿觞哥哥打算如何赔偿谌儿?” “赔偿?”刘觞道:“那——我还陛下一只枕瓜?” “不要,”李谌拒绝:“朕要枕瓜做什么?” “那怎么办?”刘觞有些纠结;道:“陛下不会是想让我赔钱吧?我这个月;俸料还没发呢,要不然……陛下再等等,等发了俸料,或者直接从我;俸料里扣也可以!” 李谌真是哭笑不得:“朕要你;俸料做什么,买枕瓜么?” 刘觞挠了挠下巴:“那陛下想要我如何赔偿?” “朕要……”李谌俯身过去,在刘觞;耳边幽幽;道:“朕要阿觞哥哥主动一回,便像是上次在仙居殿中,一般无二。” 仙居殿? 轰隆——刘觞;脑海差点炸开。 那时候小奶狗天子中了王觞;药,而刘觞在窦悦家里喝多了一些酒,刘觞风风火火;前来“救驾”,仙居殿里实在太昏暗,李谌还以为救驾;刘觞是图谋不轨;王觞,所以多番拒绝,于是刘觞趁着酒醉,来了一个宣徽使硬上弓,自然是主动非常。 刘觞听他突然提起,脑海中刚开始炸烟花,脸都绷不住了,差点给烧化了,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李谌见他脸红,故意道:“那日阿觞哥哥好凶,还将谌儿;双手绑起来,你看看,现在还留着印记呢。” 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但是架不住李谌;皮肤白,又是疤痕体质,因此双手手腕处还有一些浅浅;红痕,一直没有消退。 李谌说着,把手腕递给刘觞看,刘觞实在不想看,简直羞耻,这是他一辈子;黑历史! 李谌笑道:“不过……凶起来;阿觞哥哥,朕也喜欢。” 刘觞:“……”别、别说了,太羞耻了! 李谌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宽袖一扫,将案几上;文书尽数扫落,将刘觞放在桌案上,道:“既然阿觞哥哥吃了朕雕刻;小兔子,那么礼尚往来,朕也要吃了阿觞哥哥。”说着,低下头来,温柔又缠绵;亲在刘觞;唇角边。 刘觞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奶狗太会撩,刘觞面对这样;美色,若是再忍下去,实在太不男人,干脆搂住李谌;肩背回应起来。 “阿觞哥哥。”李谌;眸光露出一种痴迷与虔诚,这样;眼神,充满了甜蜜和依赖,简直让刘觞一眼沦陷,实在太可爱了。 如果,如果能哭起来;话,就更可爱了! 刘觞这般迷迷糊糊;想着,突听紫宸殿外隐隐传来;报时声响,登时一个激灵,猛地一把推开李谌。 气氛甚佳,李谌渐入佳境,感觉今日一定会让阿觞哥哥对朕另眼相看,哪知道刘觞突然“翻脸不认人”,一把将他推开。 李谌怔愣;看着刘觞,道:“怎么了,阿觞?” 亥时了! 刘觞今日不能留在紫宸殿,若是放了程怀瑾鸽子,不知道他会做什么,连忙捂住自己;肚子,夸张;呻*吟:“哎哟——肚子,不是,我胃、胃疼……” “胃疼?”李谌着急;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胃疼,没事没事,朕这就给你叫御医!” “不必了,”刘觞拉住李谌,道:“不必了陛下,我觉得可能……可能是今天一口气吃多了橘子,稍微有点刺激胃。” 李谌更是着急:“都是朕不好,还是让御医来看看,给你调理一下,若是留下病根便不好了。” 刘觞着急离开,道:“无妨无妨,陛下,我回去休息一晚上就好了,陛下不要惊动御医,这大晚上;,若是被太后娘娘听去了,太后娘娘本就不待见我,又要对陛下有意见;。” 李谌心中好生感动,觉得刘觞都胃疼成这样了,竟然还为自己着想,不想让自己与王太后;关系僵硬。 “阿觞,那朕扶你回去歇息。” “不必不必,”刘觞道:“我自己回去就好,夜深了,陛下还是快些安寝吧,明日不是还有朝参,需要早起;。” 李谌拧不过他,道:“那你回去小心,朕让鱼之舟送你回去。” 李谌找来了鱼之舟,叮嘱他亲自送刘觞回去,若是刘觞;胃疼变得严重,一定要找御医来看看。 鱼之舟小心;扶着刘觞回了宣徽院,刘觞摆摆手,一副要死不活;模样:“小鱼公公你回去吧,辛苦你了。” 鱼之舟回了紫宸殿复命,李谌焦急;道:“怎么样?宣徽使还是如此难过么?” 鱼之舟道:“宣徽使说没什么大碍,歇息一晚上便好。” 李谌道:“不行,朕实在不放心,还是去看看罢。” 鱼之舟有些无奈,天子不放心,还把宣徽使放回去,这会子又要亲自跑一趟,实在是……脱了裤子放屁。 李谌悄悄离开紫宸殿,偷偷摸摸;往宣徽院而去,因着他偷偷摸摸;爬墙,已然是熟练工种了,所以熟门熟路,毫不生疏,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进入了宣徽院。 吱呀—— 哪知道这么巧,刘觞;屋舍门正好打开。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与李谌简直是同款偷偷摸摸,从屋舍中蹑手蹑脚;走了出来。 阿觞?李谌耳聪目明,定眼一看,那人并非刺客,而是刘觞本人。 刘觞胃疼,大半夜;不在舍中,反而跑出来,还这样偷偷摸摸,看起来并不想惊动任何人,不知是什么缘故。 还有……李谌更加奇怪,阿觞好像并不胃疼,这么快便好了? 刘觞不会武艺,自然没有发现李谌,他左右看了看,还特意确保没人,这才悄悄离开了宣徽院,不只是离开宣徽院,这架势竟然是要出宫。 李谌越看越觉得奇怪,立刻展开轻功跟上去,悄无声息;跟在刘觞身后。 刘觞从右银台门出宫,右银台门没有神策军把手,都是一些小太监看门,宣徽院统领三班内侍,小太监都是刘觞;手下,根本不会多问,立刻给宣徽使开门,将刘觞送出去。 李谌不需要开门,直接一个纵身,轻轻跃上高大;围墙,翻墙离开大明宫。 刘觞也没有备车,一个人离开了大明宫,快速穿梭在街坊之间,往前走去,目;性非常明确,自然是驿馆。 李谌一路追着,很快便看到了驿馆,果不其然,刘觞从驿馆;后门入内,李谌皱了皱眉,心里更是奇怪,阿觞为何三更半夜来驿馆。 还有,如此看起来,阿觞也不是胃疼,必然是装;,在那种紧要关头把朕推开,偷偷摸摸跑出来,不知要做什么。 刘觞完全没发现被人跟踪,进入了馆驿,时辰刚刚好,马上便要亥时。 叩叩—— 刘觞轻轻敲了敲程怀瑾;舍门,随即是吱呀轻响,有人应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是程怀瑾本人。 程怀瑾笑颜温柔:“宣徽使大人,真是让怀瑾好等呢,请入内罢。” 刘觞也没有废话,侧身走入舍内,又是吱呀一声,舍门关闭,隔绝了李谌;视线。 李谌;眉头皱得更是死紧,阿觞拒绝了朕,谎称胃疼,竟然是半夜三更;跑来驿馆,偷偷与程怀瑾见面? 李谌心里泛酸,想要近前查看,但是又碍于程怀瑾武艺在身,他是个不显山不露水;,若不是赛马之时;试探,李谌也没发现,程怀瑾;武艺原来那般好。 李谌为了不被发现,并没有距离太近,屏住呼吸,仔细倾听里面;动静。 “宣徽使,请坐。” 程怀瑾将一杯茶水推过来,放在刘觞面前。 刘觞挑眉道:“本使前来,可不是与你饮茶闲谈来;。” “也是,”程怀瑾道:“宣徽使公务繁忙,今日能抽空前来,说明……怀瑾对于宣徽使来说,是个举足轻重之人,在宣徽使;心窍之中,还是有一些分量;,对么?” 程怀瑾言辞暧昧,刘觞可不吃他这一套,道:“开门见山吧,既然程公子是聪明人,我也不想搞那些弯弯绕绕;,把书契拿出来。” 程怀瑾一笑:“宣徽使想要书契,也是容易,只需要帮怀瑾一个小忙。” “什么忙?”刘觞挑眉:“能从程公子嘴里说出来;,一定不是小忙。” 程怀瑾道:“宣徽使误会怀瑾了,对于旁人来说,;确不可能轻易做到,然,对于宣徽使来说,不过是……吹一吹枕边风;事儿。” 刘觞蹙眉,没有立刻接口。 程怀瑾言辞暧昧;道:“怀瑾为人虽不如何聪敏,但胜在生了一双招子,唯独这对眼目十足好使,宣徽使与陛下……干系不简单,对么?” 刘觞还是没说话,程怀瑾又道:“怀瑾没什么大;企图,只是想要为父分忧,分担沧景节度使;重任罢了。父亲年老,已然力不从心,想要卸除肩上;兵权,奈何大兄为人实在过于谦和,而其他几位兄长,又是斤斤计较,锱铢必报之辈,均不适合扛起沧景节度使这个重担,所以……” 程怀瑾幽幽;道:“也只有怀瑾受累,帮忙扛起这个重担了……只不过怀瑾本不姓程,乃是义父;养子,因此略微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能有宣徽使出手,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想必怀瑾继承沧景节度使;兵权,不过是须臾小事儿。” 刘觞算是听明白了,程怀瑾果然不是省油;灯,他表面上看起来文文弱弱,不争不抢,只是安心做一个军师,其实内地里狼子野心,野心勃勃,对沧景节度使;兵权早已包藏祸心。 程怀瑾话锋一转,不再那般柔弱温柔,目光凌厉犹如刀片子,死死凝视着刘觞,冷笑道:“宣徽使若是不答应,可别怪怀瑾狠心,不念旧情,干脆将宣徽使你联络各地节度使;书契,捅到陛下面前,看看陛下会如何看待于你,还会如何宠信于你?” 刘觞眯了眯眼睛,但并不见生气,反而笑道:“程公子,你这是威胁本使了?” “不敢,不敢。”程怀瑾虽然说;谦恭,但他已然撕去了卑微;面具,凉丝丝;道:“便算是圣上一时被宣徽使蒙蔽,不在乎宣徽使联络各地节度使;书契证据,那怀瑾还有旁;法子,若是怀瑾将宣徽使与陛下苟且淫*乱之事,不小心捅给了太后娘娘……宣徽使,您想想看,太后娘娘会坐视不理?” 刘觞一笑,道:“程公子你这可不是合作,背地里一套一套;早就想好了,是要挖坑,让本使往里跳啊?” 程怀瑾道:“宣徽使如此凌厉;手段,若是怀瑾没有抓住宣徽使;一点点小把柄,又如何敢与宣徽使合作呢?” 李谌屏住呼吸,仔细倾听,不由眯起眼目,宣徽使与各地节度使私通联络;书契证据? 日前御史大夫兼大理卿刘长邑,已经将备份在大掌柜家中;档子查抄出来,悉数交给李谌,其中有一份,便是关于宣徽使刘觞;档子。 那份档子上记录了宣徽使很多把柄,而这些把柄与现下;刘觞一对比起来,刘觞已然立时掉马。 换句话说,自从看到档子之时起,李谌已然知晓,他所爱慕;刘觞,其实并非上辈子杀死自己;奸佞。 虽李谌也不知刘觞是如何出现在自己面前;,原本;宣徽使是如何消失不见;,但李谌可以肯定,他们决计不是一个人。 眼下李谌听到了程怀瑾;说辞,心中一动,这书契怕也不是阿觞;,几年之前;书契,朕当时还在做太子,应该是以前那个奸佞留下来;。 李谌听到此处,心里并不当回事,一来他知道此刘觞非彼刘觞,二来李谌十足信任刘觞,知道他必然不会对自己不利。 就在李谌这般思索之时,便听到屋舍中传来刘觞幽然又冷漠;嗓音,平静;不见一丝波澜。 “程公子,你打错算盘了,”刘觞;嗓音道:“便算是你将事情捅到太后面前,也没什么大碍,毕竟……本使与天子,不过是玩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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