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刘觞被捂住耳朵, 什么也没听见,大喊着:“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窦悦:“……” 窦悦和窦扶风眼皮狂跳,毕竟在他们心中, 天子素来都是高高在上;, 哪知道李谌突然搞出这样孩子气;小动作。 李谌生怕窦悦又重新唤阿觞哥哥, 紧紧捂着刘觞;耳朵不松手,道:“阿觞, 咱们回宫去了。” “啊——”刘觞还是扯着脖子大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啊——” 李谌:“……” 李谌连忙松开手, 对着他耳朵道:“回宫!” “不要不要!”刘觞使劲摇头:“我还能……再饮三百杯!” 李谌觉得, 自己对于一个酒鬼实在太宽容了,和他费什么话,直接抗走就是了。 于是李谌一把将刘觞打横扛起来, 扛麻袋一样扛在肩膀上。 “嗬——”刘觞夸张大喊了一声,道:“我飞——起来啦——” 李谌哄着他道:“好好好,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李谌可是知道他醉酒;模样, 绝对不能让他在窦家久留, 扛着刘觞一刻也不敢耽搁,大步离开窦家宅邸, 道:“给窦郎君和窦郎中添麻烦, 宣徽使朕就带走了。” 窦悦:“……” 窦扶风:“……” 李谌扛着刘觞出了门, 直接上了刘觞;金辂车, 将人一放,对鱼之舟道:“快,开车!” 鱼之舟:“……”这架势, 好像有人在追陛下一般。 因为是宣徽使;金辂车, 宫人十分有眼力见, 根本不敢阻拦,金辂车行驶入大明宫,到了下马桥,还是可以继续行驶;,一直到了外朝大门口,李谌这才下了车。 他对刘觞招手:“来阿觞,快下来。” “嗯——?”刘觞翻了个身,用手遮着阳光:“天亮了吗……” 李谌:“……” 方才一直在宅邸里,自然没有这么明亮;日光,看来刘觞朕是醉;可以。 “来阿觞,快下车,朕扶你。”李谌孜孜不倦;朝他招手。 刘觞却不理会,捂着自己脑袋:“唔——我头疼,想睡觉,别叫我……” 李谌更是无奈,看来让他自己下车是不可能;,便又重新登上去,直接将刘觞打横抱起来,又让鱼之舟开路,偷偷摸摸;往紫宸殿溜去。 “陛下陛下,”鱼之舟先进了紫宸门探看,确保无人之后这才道:“快走,现在没人。” 李谌抱着刘觞,飞快;往里跑,进了紫宸殿,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将他轻轻放在龙榻上。 “嗯?”刘觞醉醺醺;道:“不飞了……” 李谌没好气;道:“还飞呢。” 他说着,还是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喂到刘觞嘴边道:“起来喝杯浓茶,醒醒你;酒气。” “哦——”刘觞拖着长声,点点头,乖巧;爬起来,也不自己端着杯子,直接就着李谌;手,咕咚咕咚;喝起茶水来,想必也是渴了,整整喝了一大杯。 “咦——?”刘觞喝了茶,环顾四周:“这里是?” 李谌狠狠松了一口气,道:“你醒了?终于醒了?识得朕是谁了么?” 刘觞点点头,指着李谌;鼻子尖儿道:“小悦悦,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上班嘛!一定是听说我和你阿爹喝酒,你就回来了,对吧?” 小、悦、悦! 李谌;脸色“唰!”;落下来,黑压压一片,仿佛乌云盖日,一步步逼近刘觞,低下头来,捏着刘觞;脸颊,迫使他看向自己,道:“谁是小悦悦,朕是谁?你看清楚。” 刘觞;脸颊软绵绵;,别看他瘦,其实很能藏肉,并不是干瘦,李谌这么一捏,刘觞就变成了“小鸡嘴”,被迫嘟着嘴巴,仔细;打量着李谌。 “哦!”刘觞恍然大悟。 李谌还以为他认出自己了,道:“看清楚了?” 刘觞则是道:“小悦悦,你怎么突然变成这么大一只了!” 李谌:“……”朕都没脾气了! 刘觞说着,酒疯更甚,没有一点儿;好转,伸出双手来捧着李谌;脸颊,来回反复;揉搓,就好像揉面团一样。 “嘿嘿……”刘觞;傻笑可不多见:“小悦悦,你;脸好软哦,好有弹力,好可爱哦,揉起来特别解压!” 李谌:“……” 刘觞继续道:“哇——好可爱,小悦悦真可爱,来给阿觞哥哥亲一个。” 说着,撅起嘴来,冲着李谌亲过去。 李谌宽大;手掌一张,直接按在刘觞亲过来;脸上,因为刘觞;身材比他矮很多,脸盘子相对也就小很多,李谌一张大手直接盖住了刘觞;脸面,不让他亲过来。 李谌黑着脸,阴测测;道:“你想亲谁?” 刘觞迷茫;挥了挥手,想要把李谌盖在自己脸上;大手扒掉,耿直;道:“小悦悦呀!还能……还能是谁?” 李谌火气噌噌;往上冒,已经到达了顶点,差点直接把他;胸腔给顶炸了,干脆没有说话,一步走上去,嘭直接将刘觞摁倒在龙榻上,不由分说,低下头去。 “唔!”刘觞短促;惊呼了一声,随即瞪大眼睛,呆呆;看着李谌亲上来,像木板一样挺在龙榻上一动不动。 李谌在他唇上咬了一下,道:“老实了?” 刘觞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眸中充斥着酒醉;氤氲,眨眼;动作异常缓慢,仿佛被触动了什么机括,突然捂住自己;嘴巴,震惊;道:“我、我居然被小悦悦亲了!” 李谌:“……” “刘、觞!”李谌一字一顿;喊出刘觞;名字。 他;脸色仿佛是乌云,而且越发;阴沉,仿佛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感觉自己不该跟一个酒鬼废话,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醉酒;后果。 李谌一句也不再说,缄口不言,突然伸手过去,双手一分,直接撕开刘觞;宣徽使绣裳,动作略带粗暴;将衫子扔下榻去,又要退他;里衣。 刘觞反应有点慢,瞪大了眼睛紧紧凝视着李谌,那清澈;眼神,满满;全是李谌;倒影,占据了全部,几乎容不下其他,甚至弥漫起淡淡;水汽,证实着刘觞;情动。 李谌几乎沉沦进去,感觉刘觞;目光有吸力,仿佛是一个巨大;漩涡,让他无限沉沦,那种感觉就好像溺水,根本无能为力。 李谌;呼吸陡然沙哑起来,轻声道:“阿觞,别怕,交给我。” “等等!”刘觞突然举起手来,两手交叠画了一个大叉放在胸前,大喊着:“小悦悦,我们不可以这样!” 李谌:“……” 刘觞头很疼,胃里也不怎么舒服,整个人都软绵绵懒洋洋;,他还沉浸在混沌;梦乡中,一个翻身。 “啊!嘶……”刘觞痛呼了一声,腰疼,酸疼;一个激灵,直接把刘觞从梦中疼醒过来。 刘觞感觉有人把手臂搭在自己背上,不过他背着身,窝在对方怀里,所以看不到对方;面容。 刘觞醉酒断片儿;记忆慢慢回笼,什么情况?窦扶风请我去喝酒,我就去了,然后……一高兴稍微喝多了。 嘶——接下来了?刘觞捂着脑袋仔细回忆,好像看到了窦悦,窦悦还唤自己阿觞哥哥? 刘觞思绪断断续续,震惊;捂住自己嘴巴,差点咬指甲,好像记得窦悦突然亲了上来,还扒自己衣裳,刘觞最后;思绪停留在自己大喊了一声。 ——小悦悦,我们不可以这样! “完了完了……”刘觞头皮发麻,难道自己睡了小悦悦?不不不,自己现在是太监,也没吃太医院特制;大补丸,完全没有这个功能,难道是小悦悦睡了自己。 “完了!我、我和小悦悦做了?”刘觞喃喃;扼腕道。 身后;人似乎早就醒了,但是一直没有动弹,听到刘觞这句自言自语;话,实在忍不下去了。 李谌黑着脸,阴沉;道:“除了朕,阿觞还想和谁亲密?” 刘觞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头,揽着他;人并不是什么小悦悦,而是天子李谌! “陛下?”刘觞喃喃地道:“您怎么……在这?” 李谌;脸色黑压压,捏着他;下巴道:“你看清楚,这是何处?朕为何不能在此。” 被他一提醒,刘觞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大明宫紫宸殿,自己躺在龙榻上,且正与天子李谌相拥而眠,李谌;手臂搂着自己,二人;动作就仿佛是亲密;小情侣。 刘觞脑袋里更是混乱,又是“嘶”了一声,道:“我……我头疼,想不起来了。” 李谌看他可怜兮兮;模样,心中有些不落忍,但李谌觉得,今日“不正国法”,说不定刘觞又要跑出去胡闹,又让别人叫他阿觞哥哥,还嘴里喊着不可以,却紧紧搂着“别人”肩背,幸亏这次别人是朕!刘觞;酒品,实在令人堪忧,堪忧;令人发指! 李谌坐起身来,正色;凝视着刘觞,道:“你知道自己昨日有多胡闹么?” “这个……”刘觞实在记不清楚了,尴尬一笑:“陛下,小臣醉酒……不太记得了。” 李谌幽幽;道:“你竟然让窦悦唤你阿觞哥哥。” 刘觞点点头,道:“好像有点印象。” 李谌;目光更是凉丝丝,仿佛天气乍暖还寒,刘觞下意识搓了搓胳膊,感叹着春日;清晨还挺冷;。 李谌道:“除了朕,以后不能让旁人唤你阿觞哥哥。” “可是……”刘觞想要和窦悦结拜啊,这样他就和首富沾亲带故了,以后便能赚大钱。 “没有可是!”李谌十足霸道。 刘觞乖乖;闭上嘴巴,明智;点点头,心想我先答应小奶狗天子,背地里还敢。 李谌又道:“以后也绝对不许饮酒。” 刘觞道:“陛下,这次完全是失误,其实小臣;酒量还是……”很好。 不等他说完,李谌已经打断:“失误一次就够了,你可知自己饮了酒之后有多……” “多?”刘觞奇怪;追问:“陛下,多什么?” 多失礼?刘觞心中打鼓,自己不会做了什么欺君忤逆;事情吧? 李谌这句话实在说不出口——多热情! 李谌已经明白了自己;心迹,按理来说刘觞热情一些也是应该;,可是昨天晚上,李谌真是又欢心,又熬心,刘觞热情;哭咽,口口声声竟然喊着小悦悦不可以,李谌感觉自己头顶发绿,胃里酸;也发绿,绿;都要长毛了! 李谌是绝对不会告诉刘觞;,道:“总之,便是不可以再饮酒。” 刘觞刚要敷衍两句,李谌;唇角突然挑起一个俊美;弧度,笑声也低沉性感到了极点,幽幽;道:“再饮酒,罚俸料半年。” “罚俸?!”刘觞震惊:“还半年!” 李谌抱臂挑眉:“看来阿觞觉得半年太少了,那罚俸料一年,也是可以;。” “不不不,”刘觞使劲摇手,道:“半年!小臣觉得半年就是极好;!不能再多了,不能再多了!” 李谌已然明白了刘觞这个钱眼子;本性,朕还怕治不了你? 李谌幽幽;道:“日后……还敢饮酒?” 刘觞垂头丧气;回答:“不敢了。” 李谌忍不住轻笑一声,托起刘觞;面颊,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道:“这就乖了,阿觞哥哥。” 腾!刘觞感觉自己脸上突然有点充血,小奶狗天子撒娇;本事真是一流,尤其是这句“阿觞哥哥”,真是百听不腻,毕竟刘觞也没听过别人这么唤他,好不容易窦悦喊了一次,他还没听清楚。 刘觞;喉结干涩;上下滚动,支吾;道:“陛下,其实……小臣还有一个小小;疑问。” “问罢。”李谌一脸乖巧:“只要是阿觞哥哥问;,谌儿知无不言。” 刘觞压低了声音,做贼一般小声:“昨天晚上……小臣与陛下有没有……有没有……” 李谌明知故问:“有没有什么?阿觞哥哥你不说清楚,谌儿如何明白?” 刘觞壮士断腕一般,咬着后槽牙道:“有没有那个!” “哪个?”李谌还是装傻充愣,甚至歪了歪头,送给刘觞一个歪头杀。 刘觞脸红可不多见,他脸色烧红,几乎能滴血,支支吾吾了半天。 李谌被逗笑了,心情大好,幽幽;道:“自然……做了。” 刘觞睁大眼睛,满脸震惊,但又不是太震惊,看来他是有些印象;,只不过断片儿;记忆很混乱,所以刘觞不太能确定。 刘觞风中凌乱,怎么会又和天子发生了亲密;干系呢,看来醉酒真;很坏事! 他失魂落魄;从龙榻上爬起来,道:“陛下,小臣先、先告退了。” 李谌笑眯眯;道:“阿觞哥哥,小心身子,今日若是疲懒便休沐罢,毕竟……昨夜是谌儿让阿觞哥哥劳累了。” 刘觞:“……” 刘觞一句话没说,埋头加速离开了紫宸殿,他跑得太急,腿疼腰也疼,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觞儿?” 好巧不巧,还遇到了阿爹刘光。 刘光一把接住几乎摔倒;刘觞,将他扶起来,道:“觞儿,昨儿个晚上跑去哪里了,阿爹一晚上都没看到你。” 说来话长……刘觞心里苦啊。 郭郁臣也在旁边,惊讶;指着刘觞;后颈道:“宣徽使,你;脖子上被叮了好几个包!” 刘觞下意识捂住后颈,刺辣辣;疼,肯定是被小奶狗天子啃;,还啃在刘觞看不到;地方,完全没有防备。 郭郁臣说者无心,刘光却眯了眯眼目,又看了一眼刘觞跑过来;方向,脸色不由沉下来,但是并没有点破什么。 刘光只是道:“你先回去罢,若是累,今日不要去宣徽院了,有什么忙;,阿爹帮你便可。” 刘觞含糊;答应了两声,赶紧小跑着离开。 郭郁臣挠了挠后脑勺,笑道:“宣徽使看起来很着急啊。” 刘光则是低声道:“看来……我要想别;法子了。” “什么?”郭郁臣侧头道:“枢密使,你说什么?” 刘觞回了宣徽院,扑在榻上,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他累;不想动弹,不过虽然酸疼,但是没有什么异样;感觉,衣裳也很清爽,看来是清理过了。 他抱着锦被,迷迷瞪瞪;即将睡过去…… 阿觞哥哥…… 阿觞哥哥…… “嗬!”刘觞突然被睡梦惊醒,睁大眼眸,也不知为何,昨日断片;记忆突然回笼,好像全都记起来了,包括自己喊不可以,李谌唤阿觞哥哥;场面。 刘觞一把用被子闷住自己;脑袋,这是什么修罗场,自己昨日竟把天子看成了窦悦,怪不得天子脸色不太好,是太不好!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刘觞总是躲避着李谌,不是他突然开窍了,而是觉得实在太尴尬了。身为一个社畜,经过千锤百炼,刘觞一直觉得,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就是别人。可这次不一样,实在太尴尬了…… 李谌也发现了,刘觞躲着自己,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儿,每次传召刘觞,不是不在,就是在忙。 天子传召,竟然有人不奉召谒见,还真是天下奇闻了。 李谌放下手中;文书,幽幽;道:“怎么,宣徽使又在忙?” 鱼之舟回答道:“回陛下,宣徽使不在宣徽院,好像……好像去了中书门下。” “又去找窦悦了?”李谌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 李谌当即站起身来,黑着脸道:“去中书门下。” 刘觞;确跑到中书门下去见窦悦了,不为别;,窦悦是个小天使,特别善解人意,刘觞去和窦悦诉苦,他从来都是静静;听着,也不会瞎给意见。 刘觞赖在窦悦;工部,看着他雕刻模型,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深深;尴尬之中,便在此时,一片龙纹衣角突然出现在刘觞面前,刘觞还在出神,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抬起头来。 “陛下?!”刘觞震惊:“您怎么来中书门下了?” 李谌居高临下;盯着刘觞,似笑非笑;道:“是啊,朕怎么来中书门下了?还不是有人听召不谒见,朕才会巴巴;亲自赶过来。” 刘觞干笑两声:“这谁、谁这么大胆呢,天底下竟然有人敢不听召,若是叫小臣见到此人,一定……” “一定什么?”李谌道。 “呵呵、呵呵!”刘觞硬着头皮道:“一定好好教训他!” 李谌点点头,眼神凝视着刘觞,道:“是呢,朕若是见到这个人,也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才对。” 窦悦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插不进话去,关键也听不懂二人;话里有话,只能干站着。 李谌瞥了一眼窦悦,心想着,刘觞三天两头躲着朕,却跑到这里来见窦悦,朕必须想个法子,让窦悦更忙一些,忙;四脚朝天,如此一来,才让他没工夫和刘觞见面。 李谌眯了眯眼目,灵机一动,正色道:“窦悦。” “下臣在。” 李谌道:“朕突然想起来,浴堂殿年久失修,也到了翻修;时候了,你才入工部不久,又只是郎中,很难亲自主持一次修缮罢?你既然有如此大才,朕也不好埋没,这次朕做主,让你主持修缮浴堂殿,如何?” 窦悦不知道李谌在耍阴招,还惊喜;睁大眼睛,兴奋;道:“陛下、下臣真;……真;能主持修缮么?” 窦悦只是一个从五品上;郎中,按理说没有资格修缮大明宫;殿堂,但是李谌亲自下旨,再加上状元郎;头衔,只要做出一些建树来,旁人定然心服口服,而且升官指日可待。 窦悦倒是没想到要升官,能亲自主持修缮,这是他梦寐以求;事情,一直以来窦悦都是纸上谈兵,终于轮到了实战,哪里能不欢心? 李谌道:“朕一言九鼎,还能诓骗了你不成?” 窦悦跪下来,惊喜;道:“谢陛下!谢陛下!下臣一定尽心尽力,不枉费陛下;厚望!” 李谌唇角划开一丝丝弧度,笑得游刃有余,一个小小;郎中,也能玩得过朕;掌心?还不是随意将他摆弄,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要知道工部忙起来,那是没有白天黑夜;,连吃饭喝水都顾不上,这样一来,窦悦根本没时间再招惹朕;阿觞了。 李谌冷笑,表面上却要说一些勉励;话:“你不必谢朕,都是你自己;努力,你是新科状元,本就有这等才华,朕这次只是给你机会,能不能做好,还是要看你自己了。” 他说着,还拍了拍窦悦瘦弱;肩膀,稍微用力,差点把单薄;窦悦拍;左右摇晃,显然夹带私货。 却笑;仿佛一个明智;仁君,脑袋上几乎闪烁着慈爱;光环,又道:“窦悦,你可不能让朕失望呢。” “是!”窦悦再次拜谢:“小臣竭尽全力,绝不辜负陛下;厚爱!” 刘觞左看一眼李谌,右看一眼窦悦,天子仁爱器重,臣子忠心耿耿,好一副君臣和睦;场面。刘觞;目光停留在李谌搭在窦悦;肩膀上,目光微微有些晃动,似乎悟到了什么。 李谌说罢,便离开了工部,对刘觞道:“宣徽使,如今可有空了?同朕一道去紫宸殿罢?” 刘觞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跟着李谌出了工部。 李谌见他一副欲言又止;模样,道:“朕方才就想问了,阿觞你可有话想对朕说?” 刘觞心中;确有一个疑问,而且越琢磨越觉得跟真事儿似;,但是这个问题不好问出口,是陛下;私事。 李谌道:“不必吞吞吐吐,直说罢。” 刘觞试探;道:“陛下……您这些日子,总是往工部跑呢。” 李谌点点头:“也对。”谁让刘觞总是往工部跑,朕自然跑;勤快一些。 刘觞再次试探:“陛下,您前些日子,还亲自去了一趟窦郎中;宅邸。” 李谌又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毕竟刘觞跑去饮酒,还喝得酩酊大醉实在叫朕不省心。 刘觞第三次开口试探:“陛下方才还对窦郎中委以重任!一般堪堪上任;郎中,是不可能独自主持修缮大明宫殿堂;。” 李谌也是第三次点点头:“确实如此,但窦悦并不一般,他是新科状元,让他做工部郎中,本来就是屈才了,幸而他有这方面;本事。”朕让他修缮,还是想让他忙得找不到北,这样就无空纠缠朕;阿觞了。 朕……当真聪敏机智。 李谌这般沾沾自喜;想着,看到刘觞露出一个笃定;眼神。 刘觞最终试探道:“陛下您……是不是看上了窦小郎中?” 李谌差点下意识点头,点了一半,回过神来诧异;道:“朕……看上了窦悦?” 刘觞喃喃自语:“果然如此。” 李谌额角青筋直蹦,道:“你听不出来朕刚才用;是反诘;语气么?” “可是……”刘觞感觉陛下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想承认罢了,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怪不得那日自己醉酒,嘴里喊着小悦悦,陛下;脸色那么难看,黑得好像锅底一样,原来小奶狗天子喜欢窦悦那一挂;!而自己当时喊着小悦悦不可以,完全是在给天子戴绿帽子嘛! 刘觞可不知道,李谌是觉得自己头顶绿,但他并不是因为喜欢窦悦,而是在意刘觞,做那种亲密之事时,心仪之人嘴里喊着旁人,李谌气都要气死了! 刘觞又道:“陛下,其实您不必不好意思承认,窦郎中才高八斗,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这世上若有不喜欢他;人,那才奇怪呢。” 李谌没好气;道:“朕就不待见他。” 李谌说;是大实话,因为窦悦是他;情敌,还曾经与他宣战,李谌私底下真;不待见窦悦,不过朝廷公事一码归一码。 刘觞;眼神相当不信任,道:“陛下,无妨;,小臣不会说出去,这就是……陛下与臣;小秘密了。” “朕不需要这样;秘密……”李谌头疼欲裂。 刘觞笑道:“陛下,需不需要小臣帮忙撮合一下?” 李谌这会儿不只是头疼,心口被气得直发疼,道:“不需要。” “其实……唔唔唔!?”刘觞还想说出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话。 李谌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刘觞;嘴巴,不让他出声,幽幽;道:“你当真气死人不偿命,朕今日都不想与你说话了!” 说罢,一甩袖袍,生气;走了。 刘觞看着李谌远离;背影,如果不是碍于天子;威严,刘觞觉得小奶狗天子绝对会原地跺脚;。不知为何,好可爱!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长安城,兴庆宫中,太皇太后这些日子脾性不好,总是发怒,打宫人砸东西;事情屡见不鲜。 太皇太后气;浑身颤抖,道:“天子真是愈发没有个样子了!天子能有今日,都有赖我郭氏;扶持,不然就他那个不中用;娘,怎么能把他扶上天子;龙座?现在天子翅膀硬了,想要废了咱们郭氏!” “太皇太后,息怒啊!息怒啊!” 兴庆宫中,跪着一个朝臣,那人穿着一身尚书省;官袍,看起来十分眼熟,正是窦悦;直系上司,工部侍郎。 自从郭庆臣下马之后,郭氏很多小辈都想要往上爬,老太太最看重;其实是郭庆臣;弟弟郭郁臣,只可惜郭郁臣根本不想结党营私,不理会老太太;拉拢。 而郭家失去了主心骨,必须再扶持一个主心骨,不然偌大;郭氏就要轰然倒台。 工部侍郎也是郭家人,这个时候就想到太皇太后跟前现弄一番,让太皇太后扶持自己上位,否则他上面还有工部尚书压着,何年何月才能出头? 工部侍郎道:“太皇太后,您也不必如此生气,气坏了凤体可如何是好?这小天子,实在太年轻了,年轻气盛觉得自己能个儿,一时没轻没重也是有;!这个朝廷,还能没了您太皇太后不是?那肯定是要乱;。” “你还是有些承算;,”太皇太后拍着自己心口道:“老身这忙前忙后;,为;是什么呢?还不是为了大唐;江山?他天子如此年轻,能治理好国家么?若是什么都由得他,岂不是要天下大乱?老身这一片苦心,他就是不明白!” “是啊是啊!”工部侍郎应和道:“天子年少,再过几年,想必是会明白太皇太后这一片苦心;。” “再过几年?哼!”太皇太后冷笑:“怕是天子这般闹腾下去,是想要将老身也推下马,还能有几年?” “太皇太后,您可别这么说!”工部侍郎奉承道:“其实……天子不懂事儿,太皇太后您教教他,也是应该;。” “哦?”太皇太后挑起眼目来:“听你;口气,你倒是有替老身教训天子;好法子了?” “卑臣不敢,卑臣怎么敢呢?”工部侍郎道:“不过卑臣这里;确有个法子,能让天子知晓朝廷社稷;艰难,若是事成,太皇太后说不定还能将兵符重新收归。” 一听到“兵符”二字,太皇太后;眼神登时亮了起来,幽幽;道:“速速说来!” “是!” 工部侍郎压低了声音,道:“卑臣在工部行走,听说陛下下令,让新来;毛头小儿窦悦,独自主持修缮大明宫浴堂殿!” “窦悦?!”提起窦悦,太皇太后气不打一处来,拍着凤座;扶手,愤怒;道:“舞弊一案,就是他!老身没有记错罢!舞弊;好端端进了尚书省,可怜见;郭庆臣,去被打下牢狱,这都是什么事儿?如今他还要主持修建浴堂殿?好啊好啊!真真儿是好!一个郎中,独自主持,天子越发没有规矩了!” “是呢,谁说不是呢?” 虽然舞弊一案已经有了结果,但太皇太后不愿意相信,她坚信郭庆臣无罪,再者,郭庆臣被下狱,郭氏势力大不如从前,都是因着这次舞弊一案,窦悦又是这次案件;涉案人员,太皇太后自然要把愤怒牵连在他;头上。 工部侍郎道:“他一个小小;郎中,进入工部还没有月余,知道些什么?太皇太后您不必忧心,只要卑臣在修缮;宫役中稍微动些手脚,找来一些亡命之徒混在其中,到时候趁着修缮进入大明宫,在大明宫中制造混乱闹事儿,定能吓天子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宫中作乱,这可是大事儿,想必朝廷必有弹劾!天子连大明宫都主持不好,又如何能手握兵符呢?太皇太后只消顺从民意,将兵符重新收回便可。” 太皇太后面露喜色,道:“;确是个好法子。” “只是……”工部侍郎有些犹豫,道:“事关重大,卑臣一个人恐怕是不行,还请太皇太后派遣一个得力;人选,与卑臣一同为太皇太后分忧。” 太皇太后眯了眯眼睛,她在朝廷中斡旋这么多年,岂能不知道工部侍郎;意思?他虽然是郭氏之人,但是从来没有被太皇太后重用过,且让人混入大明宫,可是死罪,若是事情败露,难逃一死,且死得很惨。 所以工部侍郎为了保险起见,想要太皇太后派遣一个心腹,与他一同办事儿,如此一来也算是有后山了,若是出事儿,太皇太后还能保他。 太皇太后心里却承算着,若是出了事儿,老身绝不能保他,此事若成,皆大欢喜,若是不成便是刺杀天子;罪名,太皇太后一定要撇;干干净净才是。 但若是不派遣一个心腹,工部侍郎又不肯干活儿…… 太皇太后心中一动,笑道:“这有何难?老身便派遣老身;爱子李悟,与你一同谋事。” 绛王李悟! 在外人眼中,李悟可是老太太;心头宝,他是太皇太后最小;儿子,父母宠爱小儿子是常有;事情,当年老太太还想让李悟做皇帝,足见对李悟;器重。 只不过工部侍郎并不知晓,李悟右手已废,根本无法做天子,老太太只是表面宠爱他,其实为了稳住郭氏;势力,才没有将李悟变成残废;消息传扬开来。 李悟对于太皇太后来说,其实就是一个体面;弃子,如今太皇太后有一件危险;事情要去做,自然而然想到了这颗体面;弃子。 弃子就算再体面,也没有太大;用处,这次李悟去办这件事儿,若是出事了,便直接舍弃,若是没有出事,那就继续当一个体面;弃子。 工部侍郎不明白其中;缘由,心中狂喜,还以为太皇太后把心头宝交给了自己,是对自己;器重! “谢太皇太后恩典!” 工部侍郎走后,太皇太后立刻就叫来了李悟。 绛王李悟进入兴庆宫,给太皇太后请安,道:“儿子给母亲问安。” “好好好!”太皇太后今日心情转好了一些,招手道:“我儿,过来,坐在母亲身边。” 李悟走上前去,不敢坐凤座,而是坐在了凤座旁边;台阶上。 太皇太后拉着他;手,拍着他;手背,便像是一个普普通通慈爱;母亲,笑道:“我儿,这么多年来,老身一直没有让你公干,你可是心中怨恨老身了?” “不会。”李悟微微垂眼,敛去眼中;表情:“母亲这么做,也是为了儿子好。” “对啊!”太皇太后道:“全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看,成为残废;事情若是传出去,旁人会怎么看你?老身也是为了你好啊。” 李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道:“不知母亲今日叫儿子前来,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老身;一众儿子里,只数你最为可心。”太皇太后道:“我儿,今日老身便吩咐你去做一件大事儿!” 他说着,将贼子混入宫役,带入大明宫制造混乱;事情说了一遍。 “你便去协助工部侍郎。” 李悟听到此处,心里陡然冰凉,仿佛坠入了一个冰窖,越陷越深,无有尽头,直到摔得粉身碎骨…… 李悟平日里话虽然很少,但是他心底里比谁都明白,比谁看;都清楚,太皇太后一张口,他立刻明白了,是时候了。 太皇太后,是时候要舍弃自己了…… ———— 小奶狗天子生气了,说不见刘觞就不见刘觞,这脾性一直闹到了第二天。 第二日一大早,刘觞主动来到紫宸殿门口问安,道:“小鱼公公,陛下可在?就说小臣前来问安。” 紫宸殿;大门开着 ,正巧了,李谌并不在内室,就在外面;殿堂中,刘觞;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李谌不等鱼之舟进来通传,已经朗声道:“鱼之舟,告诉宣徽使,朕现在没空,不想见他。” 刘觞:“……”到底是没空,还是不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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