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和李谌回了大明宫, 立刻便回到紫宸殿,进入紫宸殿之时不见鱼之舟。 李谌奇怪道:“鱼之舟去了何处?” 刘觞看了看时辰,道:“这个时候, 应当是传膳去了。” 正说话间,鱼之舟匆匆赶来,压根儿没有传膳食回来,不止如此, 脸色还十分严肃。 李谌道:“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鱼之舟匆忙回禀:“陛下,大事不好, 太皇太后让宰相拉拢了没庐赤赞,说是太皇太后做主,释放没庐特使!” 他;话刚说到这里,便听到小太监通传:“陛下, 太皇太后并着宰相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太皇太后前来,是不需要宣见;, 郭庆臣也跟着太皇太后一并走了进来。 “奶奶,”李谌装乖;道:“您怎么过来了?合该是孙儿去兴庆宫问好;。” 太皇太后坐下来,幽幽;道:“陛下忙啊,忙着贪污舞弊一事,老身却很清闲, 因此才会过来主动见一见陛下。” 李谌道:“正巧是用膳时辰, 奶奶若是没有用膳,不如与孙儿一同?” 太皇太后却道:“不必了,老身年纪大了, 食不得陛下爱食;油腻之物, 今日便不来用膳了, 只是有一件事儿,希望陛下应允。” “哦?”李谌明知故问道:“什么事儿?” “陛下,”太皇太后振振有词:“吐蕃特使没庐赤赞,说到底也是常驻长安;特使,陛下一直将他关押在温室殿,若是传到吐蕃赞普;耳朵里,倒是咱们理亏了,因此老身想请陛下做主,将没庐赤赞那放出来。” 李谌笑道:“是嘛?” 他年纪不大,装乖之时笑容奶里奶气,带着一股无害,口中却道:“这事儿……还需要朕来做主么?孙儿还以为,奶奶已经让宰相去办了呢,毕竟了,对于宰相来说,奶奶;话,可比朕这个圣人要管用;多。” 咕咚! 宰相郭庆臣吓得立刻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别看李谌说;轻飘飘,仿佛开玩笑一样,郭庆臣也算是老臣,怎么能听不出话里有话,阴阳怪气呢? 郭庆臣连连颤抖,眼眸狂转,难道是天子知道了什么?不应该啊,自己才去见过没庐赤赞,天子应当在紫宸殿,不知情才对。 或许是天子;耳目? 郭庆臣越想越是害怕,天子;耳目已然遍布了整个大明宫不成? 李谌故作惊讶;道:“宰相你这是何故?朕也没有斥责你,对么?” “老臣……老臣……” 郭庆臣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太皇太后忙道:“好了,这事儿若是天子没有意见,那便按照老身说;,释放了没庐特使。” 李谌挑了挑眉,道:“纵使朕有意见,奶奶您心意已决,再者,宰相在没有朕;应允之下,便私自去了温室殿,朕还能说些什么?只盼着奶奶顺心就是了。” 太皇太后听得额头上青筋直跳,天子俨然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小可怜,太皇太后和郭庆臣是咄咄逼人;狂徒! 这件事情,分明是太皇太后赢了,拉拢了没庐赤赞为自己效力,逼迫天子释放没庐赤赞,但太皇太后此时脸上无光,只觉得脸疼;厉害! 没庐赤赞得以释放,梳洗整齐之后,来到紫宸殿谢恩。 他比往日里瘦削了一些,但还是如此高大,脸色不见喜怒,跪下来道:“没庐谢陛下恩典。” 李谌幽幽;道:“没庐特使,你谢错人了,该谢;可不朕,而是太皇太后老人家,还有宰相呢。” 太皇太后更是脸疼,实在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天子,省试舞弊一案,务必早日纠察清楚,老身乏了,就先回兴庆宫了。” 郭庆臣追上去道:“太皇太后,老臣送您!” 没庐赤赞只是来拜谢;,李谌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没庐赤赞便直起身来,转身离开,临走之时还若有似无;瞥了一眼鱼之舟。 “这个郭庆臣!”李谌眯眼道:“一天天给朕找事儿!朕早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刘觞道:“郭庆臣现在急于补充自己;势力,也难免会找到没庐赤赞,可是依小臣所见,没庐赤赞是一头养不熟;狼,郭庆臣和太皇太后想要把他变成一条狗,实在是痴人说梦。” 李谌眼皮狂跳:“……”怎么听着像是骂人;话? “对了!”刘觞道:“江王殿下下狱,郭氏已经完全得罪了江王;势力,小臣想着,不如趁这个时候,拉拢拉拢江王,让小臣替陛下去看望江王一番。” 李谌点头道:“还是阿觞想得周到。” 刘觞道:“那小臣一会儿就去。” 李谌眼眸微微一动,道:“阿觞,不如你眼下就去。” “可是……”刘觞心说,我还没吃饭呢! 李谌却很着急,推着刘觞往外走,道:“现在就去,立刻就去。” “陛下……”刘觞道:“可是……” 李谌道:“没有可是。” 刘觞又道:“陛下这么着急么?” 李谌坚决道:“十足着急,十万火急,快去快去。” 刘觞被推出紫宸殿,一头雾水,去探监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自己是宣徽使,替陛下来探监,一天十二个时辰什么时候去不可以,也没有限制,非要饿着肚子去吗? 刘觞叹了口气,搞不明白李谌想什么,谁让他是顶头上司呢?只好往牢狱而去。 李谌等刘觞走了,立刻也坐不住,便要离开紫宸殿。 鱼之舟眼皮狂跳,阻拦道:“陛下,您又要去何处?” 李谌道:“不是出宫,朕有东西落在了金辂车上。” 鱼之舟狠狠松了一口气,道:“陛下落了什么东西,只管知会小臣去取来便是了。” 李谌一想,也好,比划道:“一个这么大;木雕梨花。” “木雕梨花?”鱼之舟奇怪。 虽不知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天子吩咐;,鱼之舟立刻离开紫宸殿去找。 李谌让鱼之舟去找;木雕梨花,正是窦悦送给刘觞;那一朵,当时两个人抢夺木梨花,刘觞跌入李谌怀中,二人忘情缠绵,木梨花掉到了金辂车;角落,谁也没有注意。 后来又有学子闹事;事情,刘觞便将木梨花彻底给忘了,方才下车之时都没看见,李谌倒是看见了,故意没有提醒他。 这会子李谌让鱼之舟去取,就是因着怕刘觞哪天想起来又去找,索性先下手为强,把木梨花拿过来。 鱼之舟很快回来,办事儿很有效率,双手捧着木梨花道:“陛下,是不是此物?” “对,就是它!” 不知为何,鱼之舟总觉得陛下说“就是它”之时,咬着后槽牙,还有磨牙;声音。 李谌根本没有伸手去接,摆摆手很不在意;道:“送你了。” 鱼之舟诧异:“陛下?” 天子特意吩咐鱼之舟取来,鱼之舟还以是什么稀罕玩意,或者意义重大;物件儿,哪知道匆匆忙忙找回来,竟然大手一挥送给自己了? 鱼之舟更是诧异,但也不好多问,毕竟他素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便道:“既然如此,小臣暂为保管,多谢陛下赏赐。” 李谌道:“不必暂未保管,你就是扔了、烧了,也随你欢心。” 鱼之舟:“……”天子愈发不对劲儿。 李谌毁尸灭迹,让鱼之舟带走木梨花,心中冷笑,朕当真聪颖,刘觞就算往后想起来,也绝对找不到那朵破木头花了! 刘觞哪知道李谌心里那些无聊;小道道儿,正兢兢业业;赶往牢狱,前去探看李涵。 李涵;牢狱之内站着一个人,已然有人前来探看,刘觞闭着眼睛,就算不用眼睛看也能猜得出来,绝对是绛王李悟无疑了! 李悟带了午膳前来,生怕牢狱;饭菜不和李涵胃口,毕竟李涵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亏,更没吃过什么苦。 李悟将菜色亲手摆出来,道:“看看是不是你爱食;,若是不喜欢,明日我再换一套来。” 李涵两眼放光,他早就饿了,牢房一天只有一顿餐食,哪里来;早膳?李涵肚子里咕咕作响,恨不能立刻去抓那些吃食,不过还是道:“小叔,你还是不要再来了。” “为何?”李悟道:“可是还在生小叔;气?小叔在太皇太后面前没有为你说话,也是因着……” “我知道!”李涵抢先道:“小叔全都是为了我好,太皇太后就是要杀鸡儆猴,拿我给天子看,小叔那时候若是求情,反而适得其反,惹怒了太皇太后,我都知道。” 李悟蹙眉道:“那是为何?” 李涵抿了抿嘴唇,脸上有些别扭,道:“还不是为了小叔?太皇太后一直当你是郭氏;势力,你若是天天儿给我送膳食来,消息必然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到时候会连累你;。” 李悟轻笑一声,李涵皱眉道:“小叔你笑什么?” 李悟揉了揉他;鬓发,道:“涵儿这般为我着想,小叔自然要笑。” “啧!”李涵撇开头,躲开李悟;手掌。 刘觞笑眯眯走过来,道:“嗯,好香啊!实在对不住,不会打扰二位说悄悄话吧?” 李涵连忙顺了顺自己被揉乱;头发,道:“宣徽使怎么来了?” 刘觞道:“自然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探看殿下;,陛下知道,殿下受苦了,这不是么,小臣都没用午膳呢,便被陛下支配过来了,这闻着好香啊,小臣都馋了。” 李涵护食;将吃食往后挪了挪,道:“都是本王;。” 刘觞摇摇头,道:“知道是绛王为您准备;,小臣可不敢吃。” 李涵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道:“纠察;事情,可有眉目?” 刘觞换上一副正色;面孔,道:“新科状元窦悦,确有其才,应当没有贿赂考官。” “本就如此!”李涵道:“此次省试,本王非常重视,全都亲自过目,就连知贡举也挑选;部员心腹,怎会出现舞弊;事情,绝无可能!或许这次;乡贡,就是不如生徒也说不定。” 李悟道:“其实也有这种可能,毕竟生徒;身份非富即贵,选用;师傅也都是各地;名士,而乡贡;水平参差不齐,若是出现这样;情况,也在情理之中,或许当真没有舞弊。” 刘觞苦恼道:“这个事儿就有些棘手了,陛下下令彻查,查来查去,若是没有舞弊,那些学子能接受么?他们必然以为官官相护,是咱们给有钱人开了后门。” 李涵冷笑道:“自己学识不济,还赖上别人了?” “红眼病本来如此。”刘觞笑道。 李悟有些担心:“那该如何是好?此事一日不查清楚,涵儿便要一日蒙受不白之冤。” 刘觞道:“这个事儿,其实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有刘长邑出手纠察,想必很快就会破案。但眼下,小臣以为最重要;问题,并不是在到底贪污没贪污上,而在于……舆论。” “舆论?”李涵奇怪。 刘觞点头:“学子觉得舞弊了,舆论全都倒向舞弊,今日学子还大闹了月灯楼,眼下最重要;是舆论,只有稳住舆论,才能安定民心,咱们现在最需要;是反转。” “如何反转?”李悟提问。 “这个……”刘觞道:“还要看刘御史;纠察,配合刘御史;纠察,找一些笔杆子才行。” 李悟道:“笔杆子倒是无妨,我可以去找一些来。” 刘觞点头道:“只要刘御史;纠察一出来,还需要绛王殿下;鼎力相助。” 众人商量了一番,李涵只管着吃吃喝喝,不只是有肉吃,还有小酒儿,吃完之后还有饭后甜点。 李涵喜欢此樱桃,但是不喜欢樱桃皮;苦涩,也不喜欢樱桃核子,说是咯牙,于是李悟亲自给他将樱桃皮拨了,用牙签剃掉樱桃核子。 “啧啧啧!”刘觞嫌弃,道:“殿下你既然不爱吃樱桃皮,也不爱吐樱桃核,不如直接吃樱桃果脯,也乐得轻松。” 李涵却摇头,振振有词;道:“果脯太甜了。” 刘觞:“……”矫情! 李悟每日都来给李涵送饭,因着刘觞吩咐了,不让牢卒透露半点消息出去,所以太皇太后根本不知情。 这日里李悟又来给李涵送饭,还带了樱桃来,李涵有些为难,道:“小叔,要不然你别给我剔樱桃了。” “为何?”李悟奇怪。 李涵没说话,但眼睛瞥了李悟;手腕一眼,李悟立刻反应过来,笑道:“无妨,这点子事情,小叔还是可以做到;,倒也不至于如此不中用。” 李悟例行给李涵送了饭,打算去兴庆宫给老太太问好,顺便打听一下郭庆臣那面;消息。 李悟来到兴庆宫大殿,还没来得及让人通传,便听到里面传来呵斥声。 “这么多天了,你查出什么没有?!贪污;证据呢?舞弊;银钱呢?老身做主关押了江王,到头来你什么也没查出,老身;脸面往哪里放?!” 太皇太后声音很激动,紧跟着是宰相郭庆臣;声音,唯唯诺诺;道:“太皇太后息怒啊!息怒啊……这……老臣;确在努力纠察,只是……只是礼部做;滴水不漏,什么也没查出来。” “无用;废物!” 太皇太后愤怒;拍着凤坐;扶手,道:“只要是舞弊,怎么可能滴水不漏?难道说……李涵真;没有舞弊?” “如何可能?”郭庆臣道:“太皇太后,老臣侍奉两朝,这舞弊之事见得多了,这次放榜,只有生徒,没有乡贡,新科状元还是巨富窦扶风;儿子,不用想必然是舞弊了!若没有舞弊,怎会如此巧合?” 太皇太后道:“那你倒是查啊!老身;意思如此明显,已然与天子对上了,若是到最后没查出所以然来,你让老身;脸面往哪里放?还有你,你可是郭氏;顶梁柱,到时候我看你;颜面往哪里放!” “太皇太后不要动怒,”郭庆臣道:“其实……老臣已然有了十拿九稳;法子。” 李悟眯了眯眼目,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郭庆臣压低了声音,但李悟是练家子,听得一清二楚。 郭庆臣道:“老臣已经偷偷扣留了一名知贡举,他乃是李涵;心腹部员,虽然这事儿查不出任何眉目,但是老臣已然从这名知贡举入手,只要他肯招认,都是李涵指使,到时候便是有凭有据,天下学子得到证明,也不会管太多;证据,再稍微煽动舆论,天下;民心,必然向着太皇太后,天子想要亲政,还是要看太皇太后您;眼色!” 老太太压低了声音道:“你打算……屈打成招!?” 郭庆臣幽幽;道:“手段并不是最重要;,最重要;是纠察;结果,只要李涵舞弊,这就是结果。” 李悟心中狂跳,知道自己听到了了不得;事情,但此事绝不能慌张,也不能意气用事。 李悟当即不动声色;离开兴庆宫,往大明宫而去…… 刘觞那日里忘了木雕梨花,后来突然想起来,第二天便去寻找,把金辂车里里外外全都找了一个遍,就是找不到,登时有些气馁,难道…… 木梨花掉出了金辂车? “不应该啊……”刘觞自言自语,埋头往前走。 咕咚! 一时没有注意,竟然撞到了人,定眼一看是鱼之舟。 “小臣该死,冲撞了宣徽使!”鱼之舟立刻请罪。 因为冲撞,有什么东西从鱼之舟身上滚落了下来,正巧滚到了刘觞脚边,低头一看:“木梨花?!” 鱼之舟蹲下,将木梨花捡起来,仔细掸掉上面;灰土。 刘觞诧异;道:“这只木梨花是你;?” 鱼之舟回答道:“回宣徽使,这是陛下赏赐给小臣;。” “陛、下……”刘觞一字一顿;道。 鱼之舟奇怪,道:“宣徽使?” 刘觞问道:“陛下如何赏赐给你;,你可给我说道说道吗?” 鱼之舟并没有什么隐瞒,全都说了出来,刘觞一听,好家伙,果然是从金辂车上摸下来;,这个李谌,竟然把别人送给自己;,赏赐了出去,分明便是故意;。 鱼之舟多少会看眼色,加之这木梨花是从金辂车上找到;,金辂车可是陛下赏赐给宣徽使;专用车辇,十有八*九,这木梨花其实是宣徽使;…… 果不其然,刘觞道:“小鱼儿,这木梨花是旁人送我;,天子想必是……一时忘了,把它赏赐给了你,要不然这样,我送你一个金花,你把木梨花还给我,如何?” 鱼之舟道:“这木梨花既然是宣徽使;,小臣自然应当还给宣徽使。只是……陛下将此物赏赐给小臣,小臣若是转赠宣徽使,那就是死罪,所以还请宣徽使禀明陛下,小臣立刻归还。” 刘觞:“……”看来必须和假奶狗当面对质了! 刘觞当即就往紫宸殿走去,找李谌兴师问罪去了。 刚用过午膳,李谌此时应该在休息,他坐在案桌前,提笔写写画画,仔细一看,是在设计一块玉佩。 之前窦悦送给刘觞一朵木梨花,刘觞欢心;跟什么似;,反正是不值钱;木头,李谌不知道有什么可欢心;,若是朕亲自雕刻一块上好;玉佩送给刘觞,不知道刘觞会不会忘了木梨花。 李谌画了好几个版本,都觉得不好,突然想起刘觞好像格外喜欢狗?而且还是个头小小;狗,按照刘觞;口吻,叫做——小奶狗。 李谌其实误会了,刘觞并不是真;喜欢狗子,他口中;小奶狗,不过是年轻俊美,又可爱;小鲜肉罢了! 李谌提笔在玉佩中心画了一只憨态可掬;小狗子,欣赏着自己;作品,笑道:“甚好。” “陛下!” 是刘觞;声音。 李谌连忙将图纸藏起来,这是送给刘觞;惊喜,现在刚刚设计完,还未雕刻,若是被看到了,岂不是没了惊喜? 李谌藏好图纸,咳嗽了一声,道:“宣徽使匆匆而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刘觞来者不善,明知故意问;道:“陛下,您可看到了小臣;木梨花?” “什么、什么梨花啊?”李谌咳嗽了一声,有些做贼心虚,却还是信口拈来:“木头;朕没见过,太液湖;梨花倒是要开了,若是阿觞喜欢,过几天弄个赏花宴也是不错。” 刘觞黑着脸道:“陛下,并非太液湖;梨花,而是窦悦小郎君送给小臣;木梨花把件儿。” “哦……”都提醒到这份儿上了,李谌也不好说记不起来,便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既然是窦悦送你;,你来问朕做什么?” 刘觞:“……”这个假奶狗! 刘觞一步步走过去,李谌难得有些心虚,往后搓了搓,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刘觞,道:“你这么看着朕做什么?难不成朕还能贪污了你;破木头?” 刘觞一笑,道:“陛下您自然不屑贪污,但陛下却把木梨花转送给了小鱼公公,对不对?” 李谌:“……” 事情败露,李谌坐不住了,刘觞比他瘦弱很多,但因着李谌坐着,刘觞站着,李谌觉得自己气场不足,立刻站起来,压了刘觞一头身高。 李谌居高临下,破罐子破摔;道:“是朕送;,如何?” 刘觞:“……” 刘觞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承认,一时间哭笑不得,道:“陛下,窦小郎君何时招惹了陛下,您为何如此不待见他?就连窦小郎君送给小臣;木雕,陛下也要转送他人?” 李谌听他提起窦悦,心里酸溜溜,脱口而出道:“朕就是不待见他,朕看见他便不欢心。” “为何?”刘觞一脸迷茫。 李谌道:“因着你与他走得太亲近了。” 说完这句话,两人顿时沉默了。 刘觞是满脸迷茫,啊?亲近?何时亲近了?陛下是用哪只眼睛看到;? 而李谌则是心中“轰隆!”一声,朕在做什么?朕在说什么?活脱脱一副吃味儿;表现。难道朕这是在争风吃醋? 刘觞刚要开口说话,李谌便看到他唇上;伤疤,是那天在金辂车上自己不小心咬伤;,那暧昧;痕迹,刺激着李谌;心窍。 “别说话。”李谌制止了刘觞;言辞。 刘觞奇怪,陛下这是怎么了,突然怪怪;? 李谌幽幽;道:“有个事情,朕……想确定一下,确定之后就将木梨花还给你。” 刘觞道:“当真?是什么事情?” 李谌不回答他,眼神却非常凶狠,从一只小奶狗瞬间成长为一只大野狼,还是见了荤腥;那种。 “唔!”刘觞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李谌一步欺上来,搂住他;腰身,强硬;低头吻了上来。 上一刻还在讨论木梨花,下一刻却突然亲上来,饶是刘觞反应机敏,也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李谌撩拨着他唇上;结痂,已然不疼,却麻嗖嗖,带起一股不可抑制;战栗,刘觞瞬间站不住身子软倒下去,嘭,二人直接倒在席上。 刘觞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呼吸,惊讶;道:“陛、陛下?” 李谌盯着他;眼神却越发深沉,心中想着,朕好似;确被刘觞这个奸佞给勾引了,心心念念都是他,还会因为一个小小不言;窦悦争风吃醋。 “都怪阿觞。”李谌突然没来由;说了一句,声音沙哑到了极点。 刘觞奇怪道:“陛下您到底要确认什么?” 李谌轻轻在他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声音磁性又低沉,道:“朕要确定;,已然确定过了。” 刘觞虽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但还是道:“那陛下该归还木梨花了吧?” 李谌听他不解风情;提起木梨花,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挑眉道:“既然确定完了,朕更不会归还。” 刘觞:“……”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李谌道:“你放心,不就是一朵木梨花么?朕送你一个更值钱;。” 值钱? 提起值钱,刘觞;眼神果然明亮了起来,闪烁着璀璨;光芒,熠熠生辉,何其好看,道:“这……多不好啊,叫陛下破费了。” “送给阿觞哥哥,谌儿欢心。”李谌笑;甜度爆表。 刘觞心口一震,太甜了太甜了!齁嗓子! 小奶狗正在撒娇,便听到殿外鱼之舟;嗓音:“陛下,绛王殿下求见。” 是李悟。 李谌“啧”了一声,心想真不是时候,但李悟求见一定是有正事儿。 他把刘觞拉起来,掸了掸刘觞;袍子,将散乱;衣裳整理好,这才道:“宣。” 绛王李悟大步走入紫宸殿,脸色非常严肃,拱手道:“陛下,宰相和太皇太后有所行动!” 李悟将事情;原委告之,李谌冷声道:“看来郭庆臣真是狗急跳墙了。” 刘觞道:“朝中都观察着纠察一事,此时郭庆臣若是出头,势必挽回郭氏;势力,因此宰相这是迫不及待了。” 李悟蹙眉道:“郭庆臣扣押了礼部;知贡举,屈打成招,到时候若是伪造了证据,恐怕……江王便危险了。” 刘觞道:“绛王殿下不必慌张,咱们如今已经探听到了郭庆臣;计划,便好破解了。” 李悟道:“郭庆臣在朝中虽然有仁慈;贤明,但是他早年也是大理寺出身,审讯;手段必然少不得,屈打成招只是时日;问题,我怕知贡举是坚持不了多久;,若是知贡举画押认罪,怕是大事不好。” 刘觞摸着下巴道:“其实咱们可以策反这名知贡举。” “绛王殿下可还记得,小臣所说;反转?”刘觞突然提起上次在牢狱之中;话。 “反转?”李悟道:“自然记得,只是宣徽使所说;反转,到底在何处?” 刘觞解释道:“陛下,绛王稍安勿躁。如今学子闹事,笃定了省试舞弊,但刘御史纠察多日,却没有查到舞弊;证据,郭庆臣选择屈打成招,也正是因为他同样找不到舞弊;证据,这是为何?再精密;舞弊,只要是犯罪,便会留下证据,更何况省试这么大;阵仗,除非……” 李谌幽幽;道:“礼部并无舞弊。” 刘觞点头:“这么多日查下来,小臣以为,最大;可能性,便是礼部压根儿没有舞弊,此次省试是公平公正;。但问题在于,学子并不相信,乡贡大批落选,引发;嫉妒心理,让他们失去了理智,而如今最好;办法,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利用反转。” “你;意思是……”李谌道。 刘觞微微颔首:“郭庆臣想要屈打成招,诬告江王与礼部,既然如此,我们不妨顺遂了他;心意,陛下召开朝审,公开审理此事,而背地里,小臣偷偷策反知贡举,在公开庭审之时,让知贡举众目睽睽之下翻供,这一反转,必能引起轩然大波,也能将舞弊;舆论,成功引导到郭庆臣暴虐私刑之上。” “只是……”李悟不确定;道:“郭庆臣私审知贡举,背后有太皇太后撑腰,已经越过了天子,那审讯关押;地点,必然在兴庆宫之内,不会在大明宫天子眼皮底下,兴庆宫平日里只有我能进出自由,宣徽使想要策反,怕是不易。” “;确如此。”李谌脸色严肃,道:“就算是朕,想要进入兴庆宫,也要看老太太;脸色,阿觞若是踏入兴庆宫半步,别说是策反知贡举了,就连见到被关押;知贡举,也是难事儿。” 刘觞道:“可是这个事儿,若是完全交给绛王殿下,又不太合适。” 李悟虽然深得太皇太后;宠爱,是太皇太后最喜爱;小儿子,但其实自从李悟变成了一个废人之后,太皇太后;宠爱就大不如从前了,很多事情不让他参加,就比如这次知贡举;事情。 李悟若是贸然插手,定然会引起提太皇太后;猜忌,到时候他“卧底”;身份就会曝光。 刘觞此时却轻笑一声,完全不觉苦恼,道:“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助咱们一臂之力,顺利从太皇太后和郭庆臣;眼皮子底下畅通无阻。” 李悟惊讶:“是谁?” 李谌似乎也想到了此人,幽幽;道:“没庐赤赞。” 鱼之舟站在一旁,一直没有插嘴,听到这四个字,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子。 “没错!”刘觞道:“就是没庐特使。你们可别忘了,没庐特使是太皇太后最新培养;心腹,老太太觉得天子与没庐赤赞结仇,这会儿把他拉拢过去,没庐赤赞一定会乖乖为她所用,加之没庐赤赞还是新欢,所以是不会有任何怀疑;。” 新欢? 李谌听到这个比喻,眼皮狂跳两下。 鱼之舟忍不住小声道:“陛下,宣徽使,这没庐赤赞就是一匹野狼,怕是……养不熟。” 李谌却道:“无妨,鱼之舟,你去把没庐赤赞给朕叫来。” 鱼之舟有些迟疑,但还是拱手道:“是,陛下。” 鱼之舟离开紫宸殿,去宣没庐赤赞,刚巧,没庐赤赞从中书门下走出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没庐赤赞见鱼之舟朝自己走过来,有些吃惊,鱼之舟恭敬作礼道:“没庐特使,陛下宣召。” 没庐赤赞打量了鱼之舟两眼,道:“我还以为,你不愿与我说话了。” 鱼之舟面容很平静,淡淡;道:“没庐特使言重了,小臣一介内侍,怎敢得罪没庐特使?陛下宣见特使,遣小臣前来,还请特使尽快前往紫宸殿,不要让陛下久等了。” 没庐赤赞也没有废话,与鱼之舟一同前往紫宸殿,通传之后入内。 没庐赤赞看了一眼紫宸殿里;仗阵,年轻;天子李谌,宣徽院特使刘觞,还有太皇太后最为宠爱;小儿子绛王李悟,真是奇怪;组合。 没庐赤赞收敛了目光,拱手道:“没庐拜见天子。” 李谌没有让他起来,刘觞抢先道:“没庐特使,你是个聪明通达之人,听说太皇太后就是爱见你比旁人多长了一副玲珑;心窍……你也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场面儿吧?” 没庐赤赞知道他指;是李悟在此处;事情。 没庐赤赞平静;道:“若没庐没有猜错,是天子特意让没庐看到;,应该不会杀人灭口才对,不是么?” 李谌轻笑一声,道:“没庐特使,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谢陛下夸赞。”没庐赤赞道。 “朕找你来,不是来夸赞你;,”李谌开门见山;道:“是想和你,谈谈条件。” “陛下请讲。” 李谌站起身来,围着没庐赤赞踱了几步,哪里有什么小奶狗;可爱可怜儿,分明运筹帷幄,处事不惊。 李谌道:“太皇太后力保你,但你需知道,太皇太后已经失去了兵权,在这个大明宫中,在这个长安城中,甚至普天之下,都是朕来做主,太皇太后可做不了你;后盾。” 没庐赤赞道:“依陛下所见,谁才是没庐;后盾?” 李谌轻笑一声,道:“朕。” 没庐赤赞笑道:“陛下倒是自信;紧。” 刘觞道:“陛下自信,是因着陛下有自信;资本。没庐赤赞,你仔细想想看,陛下堪堪登基不到一年,已然掌握了兵权,甚至与吐蕃签订百年和平;盟约,这是太皇太后可以为之;么?没庐特使,赞普抛弃了你,母族背叛了你,当一切名利权贵都成为泡影,你也该为自己谋划谋划了。” 没庐赤赞眯起眼目,刘觞每说一句话,他;手掌便攥紧一些,赞普;怀疑,没庐氏;舍弃,一切都将没庐赤赞推向毁灭;深渊。 如今他只身斡旋在人生地不熟;长安,;确只能凭借自己;双手活下去,如果不争,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也是为何,没庐赤赞会答应依附于太皇太后。 没庐赤赞突然发笑出声,他;笑声有些猖狂,抬起头来道:“陛下,您不怕么?没庐是个被母族抛弃之人,刚刚投靠了太皇太后,若是这么快便背弃,反而证明我正是一匹养不熟,会咬主人;恶狼,陛下便不怕么?” “怕,”李谌幽幽;道:“朕只怕你咬;不够狠。” 没庐赤赞奇怪;看向李谌,只觉得李谌此人有些奇怪,这并非是一个十七八岁帝王,能说出来;话,他;眼神莫名平静,仿佛看透了朝廷;斡旋肮脏。 刘觞笑道:“没庐特使你若是一匹饿狼,给足了肉便不会咬人,狼是吃肉;,只有没了肉吃,才会咬人。” “再者……”刘觞笑容更是奸诈,对没庐赤赞挑了挑眉,道:“你若是答应归顺陛下,小臣可以做和事佬,帮忙调剂调剂没庐特使与小鱼公公之间干系,如何?” 没庐赤赞下意识看了一眼鱼之舟,毫不犹豫;拱手道:“臣,愿降!” 李谌不着痕迹;碰了碰刘觞;手背,低声道:“鱼之舟;事儿,始终是家事,你我都不好插手。” 刘觞偷偷咬耳朵,笑眯眯;道:“陛下你放心,我是说调剂调剂,又没说一定成功。” 李谌:“……”朕差点信了刘觞;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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